“沒有問題。”我說。


    “你不問為什麽嗎?”


    “不問。”我說。


    “乖。”他把手臂縮緊吩咐我說“你把眼睛閉起來。”


    我聽話地把眼睛閉了起來。


    “你的眼影”他說“是綠色的?”


    “嗯。”


    “我喜歡。”他說“你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生。”


    “女人。”我睜開眼睛糾正他。


    他很酷地笑了然後他吻了我。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跟很多的男生接過吻但張漾他是不一樣的。


    張漾是絕對不一樣的。用一句非常老土的話來說如果他是火那我就是那隻不計後果的愚蠢的飛蛾。


    跟張漾分開後的當天晚上我就去找我表哥。


    黑人的事隻有我表哥才能夠擺得平。也許是在遊戲室裏悶久了黑人已經打了我無數個電話可是我根本就不想接我的腦子裏隻有張漾我的嘴裏隻有香煙的味道張漾的味道。我的心已經是吹皺的一池春水再也無法平複。


    為了擁有這一切我要不惜一切代價。


    我紅著眼圈跟表哥說:黑人把我做了。


    他看著我問我:那你想怎麽樣?


    我說:讓他以後別再纏著我。


    我第二天到學校黑人見了我果然繞著道走黑人的那幫小弟也是見了我猶如老鼠見了貓躲得飛快。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靜。


    當然也有一點點寂寞。


    我坐在教室的窗台上給張漾短消息告訴他黑人已經輕鬆搞定問他何時可能開始第二項任務。他沒有回我以至於我上課的時候一直無精打采。


    我從於老太那裏出來就看到黑人的一個小弟。他怕兮兮地跟我說:“黑哥想見見你。”


    “可是我不想見他。”我說。


    “求你了吧啦姐你就去見見他吧不然他會揍我的。”


    “他揍你關我什麽事!”


    “打在我身上還不是疼在你心裏麽。”小男孩油嘴滑舌地說。


    我忍不住笑了。好吧也許我也應該去見一見黑人我欠他一個解釋。不過我不能吃虧於是我約了黑人在“算了”見麵。


    晚上八點的時候黑人如約而來他穿得莫名的規矩身上手上都沒有戴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在我麵前坐下我遞給他一根煙。


    他的手在抖好半天才把煙給點燃我們一直沒說話煙抽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開始流淚然後他趴在桌上開始哭拳頭一下一下地捶著桌子像劣質電視劇裏的男主角。為了不讓他當眾出醜我奮力地把他拖到酒吧後麵的一間小屋子裏他過來抱我我又奮力地把他推開。


    “吧啦。”他流著淚求我“你不要離開我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沒有用的。”我冷著臉說“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我一直不碰你就是因為我是真的喜歡你的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黑人說“我不能沒有你。”


    天他竟然如此肉麻。


    “黑人。”我走近他對他說“忘了吧忘了我。”


    他血紅著眼睛絕望地看著我。


    有人過來敲門我告訴他沒事並示意他走開。黑人把淚抹幹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轉過頭來非常大聲地對我說:“黎吧啦你記住我不是怕你表哥我記得你說的征服我還是會等你再給我機會我會征服你。”


    說完他幹脆利落地走掉了。


    這是我和黑人相識這麽久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可愛他的眼淚他的信心都說明他是一個漢子並讓我第一次對他心生敬仰。但是他不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我喜歡的是張漾那種的這是天生注定的誰也沒有法子改變。


    我很安靜地等著張漾給我消息。


    終於有一天他吩咐我上網。


    我到了網上我們互相加了QQ。他把那個叫許弋的男生的照片給了我並告訴我他每天的行蹤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那小子動心。


    我問他:“你怎麽謝我?”


    他說:“你想要什麽我還不清楚嗎放心吧有機會會讓你如願的。”


    我說:“機會是人創造的。”


    他說:“我不喜歡別人跟我談條件尤其是女生。”


    你瞧我尋遍千山萬水終於找到一個比我更壞的人我不為他賣命還能為誰賣命呢?


    我長這麽大一般都是男生追我我從來都這有這麽處心積慮地追過一個男生所以說許弋這小子也算是挺幸福的。我開始“追”他以後才開始了解他知道他和張漾一樣都是天中的風雲人物換句話來說也就是死對頭。但他們也有很大的不同那就是許弋他真的是一個好孩子。


    我像一朵災難的雲慢慢地遊入了他的生活。一開始我並不是沒有愧疚的但是為了我的小白楊我別無選擇。


    我想了很多的法子去接近許弋


    我在他晚自修下課後跟著他一路走有一次我居然搞了一輛自行車緊追著他後麵騎。很快全天中的人都知道有個壞女生吧啦在追他有一次他拉了一個女生一起走大約是要告訴我他是名草有主的但我並不理會他我依然給他燦爛的微笑同時輕輕吹一聲口哨聳聳肩膀走到一邊不去看他們。


    我在周末去體育館看他打一個上午的球一直坐在那無論天氣有多熱。他進球的時候我就很大聲地喊:“許弋我愛你!”其實我是去看張漾的我心裏真想喊:“小白楊我愛你。”偶爾小白楊也會在那裏打球但他從不理我仿佛跟我並不認識其他一起打球的外校學生聽到我的喊聲就會一起出曖昧的笑聲許弋肯定覺得窘迫他的臉微紅可是他拿我沒辦法。


    有的時候他在前麵走我就跟著他突然就在他身後大聲地唱起來:“嘿前麵的男生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那一次他嚇了好大的一跳快步跑開了以至於到後來我現每次單獨走路他都會神經質地轉頭看看左右看了再看才放心。


    有時候我就往他的信箱裏寫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包括我家的貓啊陽台上的花啊什麽的但是他從來不回。


    但我心裏清楚他的生活被我打擾得不輕。


    後來他告訴我我對他而言就像一株帶著辛辣芬芳的植物開著妖嬈的花朵讓他不知進退。他隻好不理我。


    但他終究還是抵不住誘惑理我了在某一個周末放學後他來到我麵前主動跟我說:“讓我們去看看你的那隻貓吧!”


    呼呼我成功了!


    我真想把這個消息快點告訴張漾但是我沒有時間我帶著許弋去了河邊那是我們市裏唯一的一條小河沒有風景但是很安靜我看到一個很乖的女生在河邊看書或許是什麽的她看到我們匆匆地收起書來走掉了。


    我無數次地見過這個女生她很可愛粉嘟嘟的我這一輩子都別想這麽可愛。


    許弋問我:你在看什麽呢?


    “沒。”我收回視線說“你終於愛上我啦?原來追男生是這麽累的。”


    在空曠的小河邊許弋走開一點點站在離我有5米的地方背對著我。我也不靠近。


    還有最後一抹晚霞豔紅的光彩塗了半邊天。很大的風我那天出門的時候匆忙。髻梳得一點也不整齊前麵的梢都貼住了臉。我很大聲問他:“你說話呀怎麽連跟我說句話都不願呢。”


    “我很漂亮對吧。我知道我很漂亮。”


    “許弋同誌我喜歡你。”


    他握緊拳頭看樣子很想找個東西可以捶一下。


    於是我在河邊慢慢地蹲了下來也沒有再說話。他也許感到詫異以為我已經走了呢所以轉過身來看到我蹲在那裏用手不停地揉眼睛。


    我嘀咕著:“我的眼睛進了沙子。”


    我抬起頭對著他:“我的眼睛進了沙子你來幫我吹一下吧真的很疼。”


    他沒有動。


    我重複著:“真的很疼好不好你過來幫我一下。”


    許弋終於跟自己妥協他走過來蹲下身想知道我的眼睛到底怎麽樣了——等他看到我眼睛裏狡詰的笑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我伸出手去迅但是輕輕地托住他的臉吻住了他。這個吻讓他驚訝極了但他沒有躲開。


    如此美好讓我心動。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人。


    我騙了他這個美好的孩子。


    我不是沒有內疚但愛情讓我失去一些應有的理智。我在半夜三點的時候跑到郊外一座廢棄的小樓上去抽煙看煙頭從高空墜落一個微弱的火花絕望地掉向早已幹涸的草地。


    草地下麵是一片黑色的肮髒的泥土。


    我對自己說:吧啦你不壞你隻是一個任性的孩子。


    有一天放學我從學校裏晃出來忽然看到了許弋。


    他背著個大書包靠在校園門口那顆巨大的梧桐樹下。他看著我走近眼神裏有些藏也藏不住的憂傷。


    我走過去捏著嗓子故作輕快地說:“帥哥幹嘛哩?今天居然敢逃課??”


    “我想你了吧啦。”許弋有些委屈地說“我居然兩天都沒有你的消息。”


    我伸出手在他的臉頰上迅地捏了一小下:“對不起啊寶貝我這兩天忙暈過去啦。”


    “你忙什麽?”他問。


    “忙什麽呢嗯讓我想想。”我把眼睛抬起來看天結果我看到了黑人個子很高的黑人帶著七八個男生正從學校裏麵走出來。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我想讓許弋快走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黑人一夥很快就圍了上來黑人又戴那些讓我眼花繚亂的金屬飾物了他不說話的樣子有些恐怖看上去像一條就要吃人的狗。


    我推推許弋說:“你先走。”


    許弋沒動。


    黑人粗聲粗氣地說:“這難道就是你喜歡的小白臉?吧啦你的品位越來越讓人難以理解啊。”


    “你敢動他你試試?”我對黑人說“我會跟你沒完。”


    “哈哈哈哈……”黑人仰天大笑“黎吧啦我才現你他媽不是一般地會疼男人!”


    “那是。”我說“你他媽被我開除了隻有嫉妒的份了怎麽著?”


    “我能怎麽著我不想怎麽著我壓根也不會怎麽著我就算要怎麽著我也不會讓你知道我要怎麽著!”黑人急了繞口令卻說得倍兒溜。


    “滾!”我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黑人手下的兄弟一個個憤怒地看著我。


    許弋在我的旁邊喘著粗氣。


    我的腦子在飛地運轉如果真的打起來我應該是打11o還是去搬救兵還是到學校裏去找老師在我沒有想清楚的時候黑人卻打了一個沉悶的響指用一種敗下陣來的語氣對大家說:“我們走。”


    說完他第一個轉身大踏步地往前走去了。


    我一顆懸著的心剛剛放穩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又生了許弋衝了上去揮起拳頭從後麵給了黑人的肩膀重重的一擊嘴裏還喊著:“光頭我警告你你不許欺負吧啦我絕不允許你欺負她!”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我可憐的沒有理智的孩子他以一抵八你可以想象得到結局。


    他被打破了頭在醫院裏躺了整整的一個星期還被學校處分。


    我的奮不顧身到底換來了張漾的信任。他終於悄悄地摸進了我的家門朝我豎起大姆指說:“丫頭幹得好我就知道你能行。”


    老太婆又在外麵打麻將按我的經驗她肯定不會回來。


    我說:“小白楊你要獎勵我我為你墮落。”


    “得了吧”他說“你別告訴我你是第一次。”


    但那真是我的第一次。在我狹小逼仄的房間裏。我看到張漾慢慢地走近我我的宿舍裏混雜著許多特殊的氣味女孩子淡淡的經血味香熏內衣的氣味沐浴乳洗露、還有各種香水的味道。當然還有張漾的味道陽台上有一串粉紅色的風鈴在下午三點空氣裏四處遊走的暖風裏出叮叮當當的聲響。這一切都讓我微微暈。我輕輕推開他跳下床把門細心地帶上扣好。然後羞澀地坐到自己的床上對他說:“過來吧。”


    我就這樣為一份突如其來且不能見光的愛情無私地獻出了我自己。


    這個世界欺騙了我我必須給與還擊我不會放掉任何一丁點兒屬於我的幸福哪怕付出的代價是從此墜入地獄我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我在張漾的眼睛裏看到我自己哎我自己如此美麗。


    我醒來的時候現他依然在睡夢中。


    他閉著眼睛均勻地呼吸著。長長的眼睫毛輕輕撲閃。在這之前我從來不知道男生可以有這麽長這麽好看的睫毛。我實在忍不住地伸出手撥弄了它一小下。他並沒有醒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咕嚕了一聲翻過身繼續睡。我從床上爬起來套上我的睡裙看到被單上一抹紅長長的灰暗的像地圖上一個突然多出來的莫名其妙的標記和我想象中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說實話我也沒有想過會是這麽疼的。


    我歪著身子去衛生間清理自己我在鏡子裏看到自己那張略帶憔悴卻也忍不住興奮的小臉我捏捏自己左邊的臉說:女生。又捏捏自己右邊的臉說:女人。然後我不知羞恥地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在鏡子裏還看到那個倒掛的鍾那是我媽媽從美國寄回來的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寄一個鍾回來盡管這個鍾非常非常的特別。我記得老太婆收到這個翻越了千山萬水的國際郵件時那張氣得紫的臉她把鍾當機立斷地扔到了後院塵土飛揚出震耳欲聾的回聲。半夜的時候我溜出去悄悄地把它撿了回來但從此它隻能委委屈屈地呆在隻屬於我一個人的這個小小的衛生間裏。


    現在它告訴我時間是晚上七點整。


    我突然覺得我非常餓我不知道那個睡著孩子是不是也會餓但我知道在他醒來之前我應該想辦法去替他弄點吃的。我躡手躡腳地開了門來到外麵打開了廚房裏的冰箱。冰箱依然可恥地空無一物它居然也敢叫冰箱我把冰箱門重重地關上打開電飯鍋看到有半鍋飯。我伸長鼻子聞了聞香的可以吃。


    我決定炒一鍋蛋炒飯喂飽我自己也喂飽我親愛的。


    當然還要喂飽我的貓小逗。


    我忽然覺得我是一個活著的多麽負有責任感的可愛的好女人。


    我懷著我滿腔的柔情開始炒我的蛋炒飯。上帝知道這是我的絕活我遊刃有餘地進行著這一切甚至在油燒到鍋裏的時候抽空到後院去摘了小蔥和小青菜。就在大功即將告成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了鑰匙插到鑰匙孔裏的聲音。


    我的那個天呐。


    我迅地把火扭滅迅地回到我的小屋迅地反鎖上了我的門。


    大約一分鍾後老太婆開始用力地擂我的門:“你關著門幹什麽你給我出來出來聽到沒有開門!”


    張漾被這凶猛的敲門聲嚇醒了我捂住他的嘴無奈地朝他聳聳肩示意他別出聲。


    他有些慌亂地開始套他的衣服和褲子用更加慌亂的眼神看著被單上那個曖昧的標記。老太婆還在努力地進行著她敲門哦不應該是擂門的偉大事業:“黎吧啦你出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朝窗口努努嘴示意張漾從窗口翻出去。


    張漾心領神會他捧住我的臉用力地在我的唇上吮吸了一下然後他靠近窗口輕巧地消失在夜色裏。


    我迅地把窗戶關上。回轉身抓起一把髒衣服和舊雜誌把床單蓋起來這才過去把門打開懶懶地問:“你累不累啊年紀大了小心身體。”


    老太婆身形靈巧地閃進我的房間姿勢和眼神有點像美國大片裏的特工她目光炯炯地把我的房間掃瞄了一遍然後問我:“人呢?”


    “什麽人?”我說。


    “你剛才跑進房間的時候我看到有人躺在床上。”


    “您老真有趣。”我坐到床上那堆衣服上隨手翻開一本雜誌說:“看吧看完了請你出去我要睡覺了。”


    “我警告你。”她走近了手指一直指到我的鼻尖上來“你要胡作非為可以但是不可以在這裏不然你也給我滾!”


    “您想讓我滾哪兒去?”我問她“這房子的產權是我爸的你別忘了。”


    她氣急敗壞地轉身走開。


    我把我的門關起來坐在那裏清理了一下我思緒決定先把床單上的問題解決掉。我並沒有整個扯掉我的床單而是到衛生間裏打了一盆水找了一把刷子拿了一小塊香皂蹲在地板上慢慢地耐心地刷洗起它來。一邊看著那個印記被稀釋融化一邊微笑著想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我終於達成所願把我自己交給了他。


    多麽幸福且回味悠長。


    那天晚上我哪兒也不想去。我穿著我肮髒的牛仔褲套著我的粉紅色的薄對襟毛衣獨自在小河邊散步。我的心情出奇的好甚至哼起了小曲。我一次一次地回憶著張漾靠近我時的那張臉還有他漆黑的眼眸裏倒映出的我自己那張美麗的臉如循環的夜場電影在腦海裏交錯放映一次一次不知疲倦。


    等了這麽久我黎吧啦終於讓我愛的人愛上我了。


    我靠在河邊的一顆樹幹上摸出了我的手機橙色的屏幕照著修長的手指我一下一下地按下那個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是一個聽上去懶洋洋的男聲:“請問誰找張漾?”


    “我。”我點燃一根煙說。


    “他去晚自修了。”


    “噢。”我說。


    他掛了電話他並沒有問我是誰他壓根也不關心。


    我猜那人應該是張漾的父親也許是打電話給漾的女生太多了以致於他的好奇心蕩然無存。我還是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於是心情從沸點降到冰點。可能是因為饑餓的原因香煙的味道在嘴裏顯得異常的苦我在樹下來回走了兩圈心情開始不可收拾地煩燥起來我決定先去拉麵館填飽肚子再說。


    夜裏九點多的拉麵館冷冷清清不過老板依然滿麵笑容地在等待晚自修後人群的到來。在這個相對清閑的時刻店裏的四個小夥計躲在櫃台後麵玩撲克比點數大小輸了五塊錢的那個小新疆麵紅耳赤臉上帶著傾家蕩產的絕望。


    我把五塊錢拍到櫃台上說:“多加點牛肉!麵要大碗的!”


    然後我找了個看著合適的地方坐了下來繼續抽我的香煙。555的我抽不慣但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隻抽555。


    然後我就看到了她她背著一個可愛的書包穿黑色T恤長著一張紅撲撲圓臉推開門走了進來。這個女生是天中的我其實肯定是見過她隻是從來都沒有說過話。說實話她的樣子看上去真的很可愛以至於我心裏忽然升騰出一種想要捉弄她的心態來。我把煙叼得高高的眼睛瞟著電視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原以為她一定會害怕皺皺眉躲我遠遠的那麽我就可以哈哈大笑笑得她不知所措。


    誰知道她竟然在我的對麵坐了下來。


    這讓我吃了一大驚我瞟了她一眼。她看著我一雙大眼睛眼光澄澈讓我心生嫉妒。我決定繼續捉弄她我伸長手在她的碗裏抓了一大把的香菜放到我自己的碗裏我以為這下她一定會站起身來憤然地走開誰知道我又錯了她隻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埋頭一聲不吭地吃著她的麵好像什麽都沒有生一樣。


    我心裏對她的興趣一點一點地滋生出來這孩子真乖巧可愛得讓人心疼我注意到她的耳朵透明的可愛的粉嘟嘟的紅。我總是喜歡在心裏悄悄地替別人起一個外號於是我叫她小耳朵。


    她像我的小白楊一樣的幹淨純粹。


    不久以後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李珥。小資的時候叫自己木子耳。這跟我給她起的外號有些驚人的巧合。


    這個世界就是由無數的巧合構成的小耳朵跟我簡直就不是一路的女生但是我們卻成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向天誓當我們一起走出拉麵館當她從書包裏把雨傘拿出來遞給我的那一瞬間我就在心裏這麽想了。


    “淋了雨會感冒的。”她對我說。我把傘接過來傘把那兒還帶著她掌心的柔軟的溫度沒有人這樣對我好過更何況我們隻是陌生人。我的心像棉花被重拳擊了一下軟下去一個深深的窩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我拿著傘一路小跑到天中的門口到達了才現根本就忘記了撐開它我的褲腿上濺了很多的泥這樣我看上去更加的髒兮兮我躲在一個角落希望可以看到親愛的他從裏麵出來我被我心中千回百轉的柔情纏住不得逃脫。忽然有人在我的頭上輕輕地敲了一下嚇了我好大的一跳。


    “嗨。”他說“我猜你在你果然在。”


    是許弋。


    噢奇了個怪了我的睛睛一直盯著校門口竟然沒看到他走出來。


    我有些僵硬地對著他笑了笑。


    “你怎麽了吧啦?”他把手裏的傘移到我的頭頂上關切地看著我說“你嘴唇紫是不是有點冷?”


    “噢是有點。”我說。


    “你等我很久了吧。”許弋說“高三就是這樣自習完了班主任還喋喋不休。不過明天可以放月假我想我可以溜出去和你一起玩。”


    我抱著我的肩膀聽他說話心不在焉地應著:“是嗎?你不怕你媽媽嗎?”眼角的餘光依然掛著校門口。就在這時候我就看見了他他和一個女孩子肩並肩地從校園裏走了出來他打著一把傘但傘一直很照顧地朝著女生那邊傾斜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女生我在拉麵館裏見過。


    張漾也應該是看到了我但他並沒有理我隻是好像微微地點了點頭就從我的身邊走了過去。


    夜晚微雨。丁香花的氣息猶存。我站在許弋的傘下看張漾替別的女生撐著傘走過我的身旁。那個女孩臉上洋溢著趾高氣揚的驕傲和幸福。我第一次明白什麽叫做一敗塗地什麽叫做撕心裂肺。無論我怎麽樣費勁我的眼光也無法從那兩個背影上抽離。我很想衝上去把那把傘奪過來對著那兩個人一陣亂抽但是我也做不到因為我心裏很清楚如果我真的這麽做那麽張漾就永遠不會再屬於我了。


    我吞了吞口水小不忍則亂大謀。


    “你在看什麽?”許弋問我“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我說“我隻是覺得他有些帥。”


    許弋努力地笑笑說:“是他帥還是我更帥?”


    “當然是我男朋友更帥嘍。”我挽住許弋的手臂說“你看他們那樣我們過去跟他們比一比看哪對金童玉女排第一!”


    伸出他的手拉住我往前走他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潮濕而小心地握著我在微雨的夜裏疾步而行我們拐了一個彎又拐了一個彎再拐了一個彎終於到了一個他認為是安全的地方一棟大樓的下麵。


    那是一棟辦公大樓夜裏空無一人一片漆黑。


    我靠在牆上許弋的手臂伸長了放在我的頭頂上方。我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年輕的躍躍欲試的和張漾完全不同的。這個被我帶壞的孩子此時此刻我很怕他吻我於是我把臉輕輕地扭了過去下巴抵著我自己的肩有一點讓我自己惡心的假純情。


    許弋啞著嗓子說:“吧啦我越看你越美麗真的。”


    “你明天去球場打球嗎?”我顧左右而言他。


    “我明天不是說好陪你一天的嗎?”他說“你好好想想我們去哪裏玩?”


    “我今晚沒地方去。”我說。


    “怎麽了?”


    “我跟我家老太婆吵架了我離家出走了。”我說。


    “啊?那怎麽辦?”他有些慌亂。


    我不講道理地說:“我要你陪我。今晚一整晚。”


    “可是吧啦……”他抱住我說“可是我媽媽……”


    “算了。”我輕輕地推開他往前走去故作輕鬆地說:“算了我去酒吧過一夜吧反正天很快就亮了你快回家吧拜拜哦拜拜!”


    “吧啦!”他衝上來抓住我“你別生氣我想辦法還不行嗎?”


    “你想什麽辦法?”我說。


    他出語驚人:“要不你去我家!”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家大我爸媽晚上都呆他們自己房間不會出來。你先在我家樓道等著等我先回家安全的時候我短信給你開門讓你溜進來。然後明天一早你早點走他們保管不會知道的。”


    “那我睡哪裏?”我單刀直入地問。


    “睡……”他想了一下後說“你想睡哪裏睡哪裏。”


    “成。”我說。


    我那天腦子八成是壞了我就是有一種要做壞事的衝動我壓根就管不住自己我想起許弋那個風情萬種的母親在心裏豪情萬丈地對自己說黎吧啦你可真有種你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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