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6月18日。


    日韓戰爭全麵爆發的第9天,就在兩場決定著朝鮮民族生死存亡命運的攻防大戰激戰正酣的時候。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雲從東南麵的海上席卷了整個半島。


    這對雙方正在前方浴血激戰的將士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隨著一陣陣驚雷閃過,暴雨傾盆而落,將整個半島中部的交戰區域全都籠罩了進去。


    不過半天時間,原本已經彌漫著硝煙布滿了死亡的戰場就成了個爛泥潭,戰壕裏麵的積水淹到了守軍的大腿根,水中還浸泡著不計其數正在迅速腐爛的屍體!激流一樣的山洪到處衝毀道路,讓日韓兩軍的後勤軍官們全都過起了噩夢般的日子。


    在已經支離破碎的38線防線的東部和中部戰線上麵,日軍的步兵在泥濘當中冒死攻擊,炮火濺起的都是混雜著人血的紅褐色泥水,傷兵滿身泥濘地在水坑中滾動,在被雨幕籠罩的戰場上能見度極差,但是雙方還是瘋狂射擊,投彈,炮轟,哪怕將敵人和友軍不加區別的殺死也毫不在乎!而在剛剛擺開來的南江戰場上麵,漫天的豪雨同樣沒有讓日韓民族間的廝殺有絲毫緩解的跡象。


    這場大雨對攻防雙方來說都算是喜憂參半,對進攻的韓軍而言,洪水衝斷了從元山通往陽德、溫井裏的道路,延緩了日軍援兵的行軍速度。


    可是大雨也同樣給幾乎幹涸的南江帶來了充足的水量,使得這條本來可以涉渡的小溪變成日軍的一道“天塹”。


    衝鋒舟在最短的時間內從平壤運了上來,一個個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曾經在38線戰場上同日軍較量了好幾年的北韓軍步兵營步兵連就乘坐著這些小船。


    前赴後繼地向南江東岸衝去。


    不一會兒,就在這個如血肉磨坊一樣的戰場上損失殆盡,但是更多的步兵營和步兵連又填進了戰場。


    畢竟在南江戰場上,韓軍擁有四倍的兵力優勢,重武器也大量集中。


    發動不計傷亡的強攻,搶在日軍援兵抵達或是南線韓軍崩潰之前,擊潰這裏的幾萬日軍,總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因此,在彭d懷和李範奭的嚴令督促下,韓軍的5個軍15個師對南江東岸的日軍機甲軍的兩個步兵師團、一個坦克師團、一個騎兵集團展開了輪番衝擊。


    而對據守待援的日軍來說。


    給他們造成最大危機的並不是韓軍不計傷亡的猛攻——當然這樣的猛攻也很難應付,但是和日軍補給物資的短缺比起來,還屬於較小的麻煩。


    眼下的大日本紅軍是脫胎於大日本皇軍的,自然也繼承了皇軍不重視後勤的老毛病。


    實際上他們也沒有辦法太重視後勤,日本國內的物資就極度短缺,還指望這些紅軍戰士出國打土豪呢!哪裏有餘力給他們完善的後勤保障?不過武器彈藥還是充足的。


    至少在日本戰前儲備的原材料耗盡之前,這些年耗盡日本國力發展起來的重工業還是能保證前線的供應。


    但是糧食卻成了一個大問題!日本國內的糧食產量本來就不足,雖然在戰前已經花錢從美國進口了一批小麥,不過仍然禁不住幾千萬張嘴的消耗。


    所以在製定進攻北韓的計劃時,日軍總參謀部就要求下麵的部隊盡可能的“以戰養戰”,呃,如果在過去皇軍時代這種政策的意思就是搶劫敵方的老百姓。


    而在眼下日本gcd領導之下。


    這個政策的應該理解為……打土豪?打白條?或者是其它什麽,總之都是非常正義的。


    可是誰也沒想到,萬惡的中帝國主義和朝鮮反動派居然不顧朝鮮人民的死活,采取極端反動的焦土戰術!自從機甲軍攻入北韓領土開始,他們看到的就是徹底拋荒的田地,完全被焚毀的村莊城鎮,被炸斷的橋梁,被填埋的水井,至於北韓的勞動人民也都不知去向。


    壓根兒就沒有地方去搜集糧食,麵對這種狀況。


    日本紅軍統帥部隻得咬著牙從國內不多的庫存裏麵調集出幾千噸大米、小麥運往南朝鮮應急。


    可是每支部隊仍然隻能得到最低限度的供應,在機甲軍離開元山之時,僅僅攜帶了可保證10天作戰消耗的糧食,可是現在援兵前進的道路被大水衝毀,這場南江戰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7天(開戰前已經消耗了3天的存糧)之內結束了!看來前線的日本紅軍。


    真的隻能餓著肚子打仗了。


    暫時的挨餓總歸是可以克服的,如果援兵可以在14天內趕到的話。


    可是北朝鮮等待著日本紅軍去“解放”的幾百萬張嘴又該用什麽去喂飽呢?通過審訊被俘的韓軍軍官,日本方麵自己知道整個北韓在1932年肯定是不會有多少收成了,逃亡到40度線以北的北韓難民全都靠中國人提供的糧食援助養活。


    如果這些人被日本紅軍“解放”了,那可真不知道該從哪裏找食物去喂飽他們了?而且由於幾百萬壯勞力參加了日本紅軍,1932年度日本的糧食播種麵積也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降,一場糧食危機在未來一兩年內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為了解決國內將要發生的糧荒,揮兵南下去解放南洋勞動人民的建議已經在漢城景福宮裏的前敵會議上被人一再提及了。


    但是對於前線普通的日本紅軍戰士來說,正在枵腹而戰的他們,並沒有想到這樣長遠的事情。


    他們想到的隻是什麽時候可以再領到足額的野戰口糧,如果能讓他們美美吃上一頓熱食那就更完美了,再奢侈一些的想法就是能讓這場該死的暴雨快些過去,然後好把塹壕裏麵的積水排幹,整天泡在水裏麵餓著肚子打仗實在不是舒服的事情。


    這些戰場上的士兵,所要求的東西的確有限得很。


    不過就是這麽一點有限的要求,有時候都很難得到滿足,而有些他們不曾想到的好事情,卻偏偏降臨下來了。


    從6月21日開始。


    已經連續向南江一線的日軍發動了4天猛攻的北韓軍,忽然停止了他們的進攻行動。


    整個戰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剩下零星的槍炮聲和嘩啦啦的雨聲。


    “司令官閣下,東路軍司令部來電,從元山西進的援兵在洞山裏一帶遭遇韓軍頑強阻擊。


    該部韓軍采取和我們相同的戰術,將幾十輛坦克埋進半山腰的泥土當中作為固定火力點,給我軍造成重大傷亡……”多門二郎並沒有看著向他匯報情況的參謀長秦彥三郎。


    而是將眼光投向了帳篷外麵的層層雨幕。


    讓北韓軍進攻受挫的是這場豪雨,同樣的讓己方的援兵受阻於半道的也是這豪雨。


    如果不是洪水衝毀了道路,增援部隊的重武器早就運上來了,區區幾十輛坦克改造的固定火力點又怎麽可能阻擋住十個師團的大日本紅軍呢?多門二郎拍了拍鋪在一堆空彈藥箱上麵的地圖。


    低聲道:“這大雨,還要下幾天?”“可能還有一個星期,閣下,6月本來就是朝鮮的雨季,隻是今天的氣候有些反常,雨下得大了一些……”“敵人已經改用圍困戰術了!”多門二郎的目光在地圖上掃了幾遍。


    搖搖頭道:“20多萬人圍困我們幾萬人……突圍是不可能的,隻能等待解圍了。


    南線的情況怎麽樣?能在一個星期內威脅到平壤嗎?”“恐怕不太可能,大雨也對南線的進攻造成了很大的困難。”


    秦彥三郎道:“目前東路軍剛剛突破包圍了平山,不過韓軍將平山修築成了一個要塞,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打不下來。”


    多門皺了下眉毛。


    平山就在從漢城北上平壤的要道上麵,雖然步兵可以繞開平山北上,但是重武器和輜重就不是那麽好過了。


    而起現在又是連日的豪雨,許多鄉間土路都變成了爛泥塘……“再給東路軍的金穀司令官去電,請求他盡快突破北韓軍阻擊……告訴他,如果在10天之內,還不能給本軍解圍的話,日本紅軍機甲軍恐怕要麵臨全員玉碎的下場!”說完這些話,多門二郎的臉上已經是一片焦慮的神態,似乎已經預計到要大事不妙了一般。


    “炮擊!快隱蔽……”正在洞山裏前沿觀察戰場情況的胡宗南突然就被人摁倒在泥水裏麵,一不小心還喝了兩口髒水,剛想開口罵娘西皮。


    就聽見刺耳的尖嘯聲破空而來了!“轟轟轟……”日軍的炮彈接二連三地落下,掀起了一道道混雜著泥水的煙柱。


    不過從炮彈爆炸的聲響分析,這些應該是日軍的明治41年式山炮在轟擊,中國國防軍的團級火炮就是仿造這種日本山炮的,所以胡宗南對它們再熟悉不過了。


    現在日本鬼子還在用這種山炮轟擊。


    說明被雨水衝毀的道路還沒有完全修複,要不然現在日本人早就拿150mm的大炮來招呼自己了!日軍的75mm山炮似乎也沒有多少炮彈,轟擊了不到15分鍾就嘎然而止了。


    炮擊一停,胡宗南就跳了起來,發現剛才摁著自己的是一個北韓軍派給自己的勤務兵,就沉著臉訓斥了一句:“娘西皮,老子死不了的!下次再敢把老子摁到泥水裏麵,老子就槍斃了你!”這個小學教員出身的國防軍中將看來是沒有什麽為人師表的修養的。


    他呸呸地吐了幾口吐沫兒,擦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就朝對麵看去。


    一開始層層雨幕遮擋著還看不大清楚,隻聽見此起彼伏的淒厲怪叫聲透過雨聲隱約傳來。


    剛才在壕溝之內避炮的韓軍官兵也紛紛爬了起來,架起步槍、機關槍準備射擊。


    過來一會兒,就看見大雨中無數土黃色的人影密密麻麻地向山坡上仰攻而來,在這些土黃色人影最前麵的,則是頭上綁著長長布條,手裏麵端著上了刺刀的38式步槍的日本紅軍敢死隊員。


    胡宗南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娘西皮,這是什麽戰術?打算用人海淹死老子啊……”旁邊一個懂得中文的北韓軍官大聲笑道:“胡長官,日寇已經急瘋啦!看來南江那裏形勢吃緊,說不定他們在南線的攻勢也受挫了,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把日本鬼子趕回老家去了!”胡宗南回頭瞥了一眼這個盲目樂觀的家夥。


    原來是自己的反坦克別動隊的金武亭上校,哦,是少將了。


    通川城北的那場伏擊戰被北韓政府粉飾成了超級大捷,所有參戰的北韓軍官都官升一級,金武亭還得到了一個“一等武功章”。


    想來是前途大好,現在樂觀一些也是正常的。


    此時,韓軍炮兵陣地上麵,六門從通川城裏拉出來的105mm榴彈炮,三十六門在通川戰後補充的75mm山炮已經擺放整齊,一個北韓炮兵軍官猛地揮動手中的信號旗。


    大聲吼叫道:“開火!”日軍衝鋒的人海當中,突然間就騰起了一團團煙柱,彈片四下飛舞,每一聲轟鳴就掃倒一大片衝鋒的日軍官兵。


    不過日軍卻沒有絲毫停滯的跡象。


    轉眼間就逼近了北韓軍的前沿陣地。


    “射擊!自由射擊!”隨著北韓軍一線的班長、排長們大聲下達開火的命令。


    早就等候許久的步槍、機關槍、迫擊炮,還有幾十輛被埋入土中的a型坦克的37mm炮和6.5mm機關槍全都開始噴射出大大小小的火光。


    北韓軍的炮彈、子彈傾瀉而出。


    日軍卻仍然沒有停步,衝在前麵的被打死。


    後麵的又源源不斷跟了上來,前赴後繼,視死如歸,隻是前進的速度跟快了,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吼叫起來,蒙著頭直往上衝。


    日軍的迫擊炮和重機槍也開始射擊,韓軍陣地上麵對傷亡也開始增多。


    但是早就殺紅了眼的韓軍也忘記了死亡,隻知道用最高的速度向衝鋒的敵軍發生彈藥。


    對日軍殺傷最大的,還是那幾十輛a型坦克的37mm炮,這種火炮的口徑固然不大,殺傷力也有限,但是在那麽近的距離上開火,幾乎就是百發百中,而且射速又高,不一會兒,這些坦克跟前的死人就堆成了一片一片的。


    已經無法估算了。


    更讓衝鋒的日軍感到絕望的是,他們居然沒有什麽反坦克武器可用。


    由於大雨衝毀了道路和零時建起的浮橋,所以往南江增援的日軍都盡可能的輕裝,重一點的武器,就帶了75mm山炮、80mm和120mm迫擊炮還有機關槍。


    而且75mm山炮的穿甲彈也沒有攜帶,以至於現在隻能靠步兵用手榴彈去消滅坦克,可是這些坦克又不是在向日軍陣地衝鋒,而是在韓軍的陣地上充當固定火力點,周圍有韓軍步兵的嚴密保護,怎麽可能被日軍的敢死隊得手?最後日軍一輪又一輪的衝鋒,所收獲的,也隻有節節攀升的傷亡數字而已。


    前線的報告迅速匯集到了漢城的朝鮮方麵軍司令部,親臨朝鮮督戰的武田亨正端坐在自己的臨時辦公室內聆聽著加藤健的報告,蘇聯顧問布柳赫爾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吧嗒吧嗒抽著煙鬥,一言不發。


    “金穀範三報告,東路軍對洞山裏的進攻全麵受挫,韓軍防守嚴密,而且又利用坦克充當固定攻勢,缺乏重武器的我先頭部隊竭盡全力,仍然難進寸尺。


    多門三郎來電,機甲軍屢挫韓軍攻勢,並給予韓軍重大殺傷,南江之上浮屍上萬,江山已被血水染紅!目前韓軍已改進攻為包圍,本軍防線固若金湯,彈藥十分充足,但是糧草不濟,即使宰殺全部軍馬也難以維持10天以上……西路軍司令部報告,本軍先頭部隊已經繞過平山,抵達沙裏院附近,經過火力偵察,北韓軍在沙裏院周圍部署有多層防守體係,該城已經被要塞化,守軍大約在一個北韓步兵軍上下,估計短期內難以攻拔。”


    加藤健的聲音充滿了焦慮,見武田亨沒有絲毫表示,便放下電報,低聲提醒道:“主席,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在各個戰線上麵,我軍都陷入了苦戰。


    特別是機甲軍被韓軍包圍在南江東岸,補給不足,恐怕有全軍覆沒的危險!”“顧問同誌,您看……”武田亨抬頭看看布柳赫爾。


    後者還在慢慢地抽煙,過了好一陣,才緩緩道:“中國人有沒有出兵的跡象?”“沒有。”


    加藤健翻了翻手中的電報答道,現在日本和蘇聯的情報機構都密切關注著中國人的一舉一動,不過中國人似乎沒有出兵幹涉朝鮮戰爭的打算。


    這個消息在布柳赫爾看來非常不理想,但武田亨卻長長籲了口氣,他的日本紅軍陸軍打北韓都那麽費勁兒,怎麽打得過中國陸軍?布柳赫爾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其實進展還算順利,隻是這場暴雨有些讓人意想不到……不過沒有關係,天氣預報顯示暴雨明天就會停止。


    到時候,我們在正麵的進攻就能更加有力。


    隻要能在10天之內推進到平壤城下,機甲軍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未完待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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