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7月1日,印度恒河三角洲地區,胡格利河。現在正是南亞次大陸的雨季,連日來暴雨傾盆,暴漲的恒河水源源不斷流入胡格利河,使得這條從加爾各答市西麵流淌而過的恒河支流水位瞬間暴漲兩米,一下子淹沒了河岸兩側的大片良田和印度國民軍陣地,也給了進攻至胡格利河上遊的印度紅軍一次偷襲的良機,雖然最終被從加爾各答市內趕來增援的〖中〗國遠征軍打退,但是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和破壞。


    此時,大隊大隊的國民軍士兵正冒著大雨,在離開河岸稍遠一些的爛泥地裏開挖戰壕,雨水實在太大,好像從空中倒下來一般,戰壕才挖了一半,水已經積到半尺多高,國民軍士兵們就這樣泡在水裏麵開工,一個個都叫苦不迭。穿著膠布雨衣,站在高處的軍官們則好似凶神惡煞一樣不住叫罵,還不時揮動手中的皮鞭,那些士兵挨了打罵自然不敢還手,隻是手中幹活的速度越來越緩慢,本該3、4個小時就能做完的工程,現在拖了大半天還隻進行了一半。讓高地上正在觀看印度阿三施工的林祚大不住搖頭,在他的身邊,也有不少〖中〗國士兵忙著搬運屍體,超過3000具印度國民軍和紅軍的屍體,橫七豎八淩亂地躺在帶血的泥漿裏。這是昨天一晚上戰鬥的結果,不過剛剛打了勝仗的林祚大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的表情,一雙濃眉緊緊皺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師座,彭總司令來了。”


    副官的提醒中,林祚大扭頭看到,撐著把鋼骨雨傘的彭d懷正從一艘幾百噸的內河炮艇上踩著跳板走下來。林祚大連忙迎了上去,向彭d懷敬禮道:“彭長官,您怎麽親自上來了?這裏危險。”


    彭d懷微微皺眉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國防軍少將,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非常討厭眼前這位號稱是國防軍最優秀裝甲指揮官的少將師長。不過他還是上前和他握了握手:“陽春將軍,你這一仗打得漂亮啊,一個晚上就打死了整整2000個印度紅軍,還俘虜了1500人……大概是這幾個月咱們這邊最大的勝利了,尼赫魯和鮑斯又可以大吹大擂上一陣了,你們第一裝甲騎兵師真不愧是國家的精銳之師啊!”


    雖然是在誇人,但在林祚大聽來怎麽都有一點冷嘲熱諷的意思。他的這位上司在朝鮮是立下過赫赫戰功的。指揮素來被認為是弱旅的北韓國防軍打敗了數量超過自己的〖日〗本紅軍,也因此被譽為“朝鮮之虎”。可是這隻朝鮮之虎到了印度後卻表現的相當消極,來了好幾個月都沒有離開過加爾各答市一步,更不允許自己指揮的幾十萬〖中〗國——北韓聯軍主動出擊,昨天晚上林祚大的第一裝甲騎兵師就是在沒有請示遠征軍司令部的情況下,擅自出擊增援加爾各答城北的印度國民軍陣地的。


    對上司的嘲諷。林祚大也隻得把一肚子氣壓一壓,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彭長官過獎了,一場小勝而已,對大局根本沒有任何影響。您看看……”他抬手指了指正在挖戰壕的印度國民軍,神情凝重:“他們國民軍才是保衛印度的主力,昨天下午,印度紅軍隻出動了2個團冒雨突襲就一舉打垮了國民軍的兩個師。超過2萬人的部隊一觸即潰,有上萬人丟了武器彈藥跑進市區,如果不是我們及時出擊,印度紅軍的這次突襲搞不好都能打到丹麥〖廣〗場!和這樣的友軍一起作戰,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哼,一支反動軍隊而已,能有什麽戰鬥力?”彭d懷冷冷看了看那些正在修工事的印度國民軍,重重地哼了一聲。


    與大多數不問政治的國防軍軍官不同。彭d懷是少數擁有鮮明政治觀點和強烈政治抱負的國防軍高級將領,而且他還是一名真正忠誠的gc主義戰士。對於代表婆羅門上層地主、資本家利益的印度國民軍和印度國大黨,他一直是非常厭惡的。在他看來,這些婆羅門地主、資本家才是造成目前印度亂局的罪魁禍首,正是由於他們的貪得無厭和幾千年如一日實行愚民政策,才讓印度從一個擁有璀璨文明的古國,淪為英國殖民地。而這些婆羅門上層在印度亡於英國之後。又不知廉恥的充當起了英帝國主義的走狗印奸,仗著英國主子的庇護,繼續作威作福,甚至變本加厲。一看到這些沒有祖國、沒有人民。隻知道維護自己小集團利益的印度婆羅門,彭d懷就忍不住聯想起原先統治〖中〗國的滿清八旗貴族來了。


    在厭惡國大黨裏麵那堆婆羅門的同時,彭d懷對印度gcd的好感自然是與日俱增。雖然他們依靠蘇聯的支持,可是他們解放印度教賤民,平分土地打倒反動婆羅門階級,建立人人平等的新印度的理念卻是彭d懷非常讚成的。對於現在〖中〗國遠征軍在印度扮演的反動派幫凶的角色,他感到非常苦惱。為此還不止一次給中g〖主〗席毛zd寫信,希望能夠推動〖中〗國遠征軍從印度撤退。不過他的呼籲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彭d懷並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想法,他對印度國大黨、自治黨當局的厭惡,對印度gcd和印度人民的同情,在遠征軍高層裏並不是什麽秘密。但是林祚大卻不大想討論這種話題,於是話鋒一轉,繞開這個話題,說道:“總司令,英國人得到情報,蘇聯和印度gcd準備在今年年內接受印度戰爭,看來我們必須要準備打一場硬仗了。”


    彭d懷點點頭,印度戰爭打到現在,的確是到了將要分出最後勝負的時候了!雖然從全球範圍來看,蘇聯的世界〖革〗命政策並沒有得到最廣大勞動人民的響應而瀕臨破產,但是在印度,蘇聯和印g卻贏得了大多數印度人民的擁護,除非中英兩國向印度投入壓倒性的優勢兵力,否則印度戰場的敗局將難以扭轉。所以他這個〖中〗國遠征軍總司令現在要考慮的已經不是取勝,而是最大程度保存遠征軍的實力,並且把部隊撤往那加山區封鎖住印度紅軍東進緬甸的道路。


    “陽春,那我們就一起討論一下局勢吧。”彭d懷朝林祚大招招手。兩人就一起上了那艘掛著英國旗幟的小炮艇,炮艇的軍官休息室的艙壁上掛著一幅孟加拉地區的地圖,兩個人就在船上研究起來。“最新收到的消息,蘇軍和印度紅軍在昨天向阿富汗和克什米爾地區發動了猛攻,那裏有真主黨的10個師和m斯林聯盟的18個師,還有英印軍的5個師,總兵力不到25萬。很難抵擋下去。估計在半個月內就會撤過阿姆河退往塔吉克斯坦,我們的西北方麵軍已經派出部隊南下接應了。


    也就是說,最晚到7月底,蘇聯印度方麵軍和印度紅軍的後顧之憂就能大大緩解,有二三十萬軍隊固守阿富汗和克什米爾就足夠了。屆時,他們將會對孟買、孟加拉和馬德拉斯管轄區發動進攻。我已經問過英印軍總司令米爾恩勳爵了。他在孟買有18個英印步兵師和2個英國陸軍師,並且已經將孟買的英國人都武裝起來,總兵力大約在20萬左右。而且孟買是個島嶼,雖然離開印度大陸距離很近,但終究是有天險可依,英國人又在那裏經營多年,修建了大量防禦工事和炮台。部署有上百門大口徑岸防炮,最近還從地中海調了個艦隊過來,有3艘戰列艦和4艘重巡洋艦。據米爾恩勳爵講,孟買島的防禦固若金湯,是不可能出問題的。


    既然孟買島是打不下來的,那我估計布柳赫爾下一步的目標不可能是孟買。這樣就剩下馬德拉斯管區和孟加拉兩地了,這兩地都有我們的遠征軍駐守,都不大好守……特別是馬德拉斯管區。那裏的居〖民〗主要信奉印度教,95%以上的土地集中在不到3%的婆羅門地主階級手中,剝削極重,階級矛盾極為突出,此外還有英國殖民統治者和當地泰米爾人的民族矛盾。在婆羅門和英帝國主義的雙重壓迫下,那裏的受壓迫人民極易被煽動,所以印度gcd的地下組織在那一帶的活動非常猖獗。在東西高止山脈中還有大股印度紅軍的遊擊隊活動,想要守住是完全不可能的。我的想法是放棄馬德拉斯管區,將那裏的3個北韓軍和30個英印軍師全部調來孟加拉地區。


    這樣我們就能在孟加拉地區集中8個北韓軍、2個〖中〗國軍、30個英印師、41個印度國民軍師、24個印度m斯林師,總兵力超過130萬應該有一戰的餘力了。而且孟加拉地區的群眾基礎也好於馬德拉斯地區。至少西孟加拉的m斯林是支持我們的,印度m斯林的種姓體係不像印度教徒那麽嚴格,而且已經由哈裏發侯賽因頒旨廢除,m斯林聯盟又在西孟轄區內搞了減租減息,總算是幹了一些好事,所以還可以守一守。如果東孟不保,咱們就退守西孟,依托賈木納河堅守,總能屏障緬甸的安全。”


    “陽春,你覺得這個打法能不能行?”彭d懷的手指沿著東孟加拉地區最寬闊的賈木納河輕輕畫了個虛線,然後抬頭看著林祚大。


    林祚大微微愣了一下,彭d懷大將是遠征軍總司令,自己不過是個少將師長,對方根本沒有必要征求自己的意見。不過他還是如實回答道:“總司令,屬下以為這樣的打法固然穩妥,但也很難爭取印度戰場的勝利。而且我們頂多屏障住了緬甸,沒有辦法阻止印度紅軍進攻西藏。最近尼泊爾國內也出現了gcd領導的紅軍遊擊隊,看來……”


    “陽春,那你有什麽辦法?”彭d懷皺著眉頭打斷道:“印度國民軍是什麽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印度gcd已經把印度受壓迫的勞動人民都發動起來了,靠我們的幾十萬遠征軍能打得過三萬萬印度人民?”


    “這個……”林祚大對印度國民軍也沒有什麽信心。看到他無話可說,彭d懷又接著說道:“陽春,印度戰場的問題不是軍事力量能解決的,必須有政治上的解決辦法。現在英國人和印度國民軍一頭給出的出路是印度繼續當英國殖民地,婆羅門繼續占有絕大部分的土地壓迫低種姓賤民,這樣怎麽可能贏得印度人民的擁護?沒有印度人民的擁護,咱們這仗要怎麽打下去?打贏了又能如何?難道把印度變成大中華聯邦的一部分嗎?”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林祚大沉吟了一會兒,看著彭d懷道:“總司令。您想讓我做什麽?”


    彭d懷點點頭道:“既然你提出了,那我就給你一個特別任務,回南京去把印度的情況一五一十都告訴〖總〗理,請他批準集中兵力與孟加拉的作戰計劃!”


    林祚大怔了一下,隨即好像明白了什麽,追問道:“總司令,是不是米爾恩勳爵不同意?”


    彭d懷冷哼一聲。恨恨地道:“那還用說?這幫英國佬自己縮在孟買島上不敢露頭,卻要咱們的部隊去和印度gcd拚!”他看看林祚大道:“陽春,我知道〖總〗理很欣賞你的軍事才能,你說的話他可能比較容易聽進去……印度的仗真的沒有辦法打下去!印度阿三人窮人太多了,殺不完的!而且為英國人去殺印度人又圖個啥?有這個餘力還不如用去打蘇聯呢。”


    “好吧。”林祚大想了想點頭道:“我去和〖總〗理說說,總司令。什麽時候可以動身?”


    “飛機已經準備好了,等這場暴雨一停,你就理解動身。記著,印度這裏幾十萬官兵的安危就都看你能不能說服〖總〗理了!”


    ……


    從加爾各答回到南京使林祚大大為震動,就像今年3月份時他第一次到達印度感受到那裏四處彌漫著的悲觀失敗的氣氛時一樣。這回使他吃驚的不是悲觀主義氣氛,而是對戰爭前景極度樂觀的情緒。在經曆了好幾個月不斷失敗的戰爭和加爾各答市內那種濃烈到極點的〖革〗命氛圍之後,就像從一部讓人傷心欲絕的悲劇電影中忽然來到一部喜氣洋洋的喜劇片裏一樣。印度戰場上正在發生的災難。包括4月的比哈爾會戰(發生在比哈爾邦,印度國民軍慘敗於印度紅軍之手,丟掉了整個比哈爾邦)、5月份的邁索爾戰役(蘇聯紅軍、印度紅軍擊敗英印軍和〖中〗國遠征軍,奪取卡納塔克邦首府邁索爾),還有正在進行的阿富汗——克什米爾戰役在這裏幾乎沒有什麽人知道,就好象發生在另一個星球上一樣。


    他坐在國防部二號樓底層的飯廳裏麵吃晚餐,吃的是四菜一湯的“梅huā餐”有魚有肉還有兩個蔬菜一碗肉湯。還有一個美女陪著一塊兒吃飯。


    “陽春,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總〗理一直在關心印度戰場,已經有了全盤的解決方案,現在正在和英國方麵協商。”


    說話的美女就是陳心蕊,林祚大在〖中〗央軍校六期的同學,也是〖中〗央軍校六期生裏第二個掛上將軍銜的(林祚大是第一個)。林祚大到國防部求見常瑞青。常大〖總〗理日理萬機沒有功夫見他,於是就讓自己的副官長出麵請林祚大吃頓便飯,順便問問他的來意。聽了林祚大介紹的印度戰場的情況,陳心蕊就拍胸脯打起了包票。


    “心蕊。印度的事情不好辦,一點都不好辦。”林祚大搖搖頭道:“那裏的情況有點像1918年前的〖中〗國,或許還要糟糕,大約1000萬婆羅門和幾百萬m斯林精英分子同英國殖民者合作,占有了印度95%以上的土地。大部分低種姓(印度m斯林也有種姓)的賤民終日勞作卻家徒四壁,許多人終身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加爾各答市內到處都是瘦骨嶙峋的乞丐,每天都有好幾百人餓死……而上層的印度人卻過著非常西化和富裕的生活,我去過許多印度上等人的房子,整個南京恐怕都找不出比那些房子更漂亮的建築了,這些人好像生活在童話中那樣,使用的都是歐洲最考究的物品,吃的也是最精美的食物,而且每個人都談吐優雅舉止文明,和他們相比我們就是一群野蠻人,不過他們的文明卻是建立在剝削3萬萬赤貧奴隸的基礎之上。”


    “可是那樣的剝削不是維持了幾千年了?”陳心蕊蹙了下秀眉反問道。“為什麽不能再維持個幾百年呢?”


    “或許英國人和印度婆羅門上層也是這麽想的,但我認為不可能了!”林祚大苦笑著道:“想在印度複辟婆羅門的統治就像在〖中〗國複辟滿清統治一樣,無論投入多大的力量,都是做不到的。”


    “為什麽一定是婆羅門呢?”陳心蕊聳聳肩,笑道:“我們難道不能再換一個更有力量的代理人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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