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山莊依山而建,莊後是一麵光滑陡峭的絕壁,絕壁中央,赫然雕刻著一個巨大的手印,手印高有十丈,寬約五丈,即使在淡淡的月色下,隔很遠都能望見。絕壁之下,一道高大堅固的石牆,將鱗次櫛比的房屋圍成一座闊大的莊園。


    吳方和嫻苓離大門很遠,就聽到鬆林中傳來眾人的呼吸聲,想必這圍牆外早有埋伏。嫻苓帶吳方來到一條溪流邊,從一條水道鑽進公冶山莊院內。


    他倆悄悄走在寂靜空曠的山莊中,見很多院門都大開著,街上有許多暗黑色的血跡,不時看到一些男女老幼橫屍街頭,屍體已開始腐爛,五官已腫脹變形,夜晚看到,分外恐怖。嫻苓強忍悲痛,走進一座大宅院,院子裏橫七豎八躺倒著幾十個年輕女屍,有些手裏還緊握著刀劍,有些女屍衣服被扒光,在夜色中暴露著雪白的肉體。


    吳方正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些屍體,想象著她們生前進行著怎樣的搏殺,又慘遭怎樣的蹂躪,身邊的公冶嫻苓突然歪倒在他懷裏,伏在他肩頭無聲的哭泣。他感覺她渾身都在顫抖,緊貼在他臉上的香腮一片冰涼。


    他站在那兒沒敢動,嫻苓抱著他哭了好久,才小聲趴在他耳邊說:“吳方,抱著我,去莊後懸崖!”


    他把可憐的美人抱起來,跨過幾個死屍,順著廳堂向後直走,穿過這座院子,來到懸崖下,抬頭看到巨大的手印,心中疑惑,卻不敢此時詢問。嫻苓從他身上下來,向前走了幾步,在亂草堆中,翻開一些亂石,露出一個井口。她帶他跳進井中,沿著井壁的石縫向下爬,爬了許久才到井底,這井底蓄滿了水,再潛到水底,看到側麵又是一個洞口。鑽進這個洞口又向前遊了幾百丈,看到一麵光滑的絕壁,堵住了去路。


    吳方注意到苓兒遊泳時一直緊閉著嘴,看來她並不會魚息功,隻是憑一口氣支持,恐怕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前麵已過不去了,就應該馬上返回水麵才行,他正要拉她回去,又發現新的情況。


    在石壁的中央,又有一個淺淺的手印,不過,這手印卻不大,和真人手掌相仿。公冶嫻苓將一隻手按到這個手印上,在石壁一側,突然出現了一個快速旋轉的漩渦,漩渦卷起大量的水花和氣泡,待漩渦消失,這地方突然多出了一個二尺見方的洞口。


    公冶嫻苓從這洞口鑽了進去,他正想進去,見她回頭望了他一眼,又對他打了一個手勢,他以為嫻苓叫他跟上,就一貓身子鑽了進去。穿過石壁就開始向上遊,不一會兒就浮上水麵。美女低聲問道:“你怎麽進來了?”


    吳方尷尬地說:“我看到你剛才打手勢,以為你讓我跟上……”


    “我是想告訴你,讓你在外麵守著,不要讓別人進來!”美女低聲對他說。[]


    “真對不起,是我誤會你的意思了,我現在就退回去。”吳方正想走,美女又把他拉住,說道:“算了,你已經進來了!”


    嫻苓靜靜地望著吳方說:“你知道嗎?這才是我們公冶家族真正的墳墓,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是不能進來的,除非,他是公冶家的女婿!”


    美女的話,讓吳方很吃驚,但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兒居然有幾百口青銅棺槨,整整齊齊擺放在水中!


    這是一座巨大的山洞,洞底積滿了水,那些青銅棺槨外貌和蒂子棺槨一樣,隻不過,這些棺槨一半泡在水中,另一半暴露在空氣中。這幾百口巨大的銅棺,擺在那兒形成了氣勢,讓吳方感覺非常壓抑。


    吳方正好奇地察看四圍,發現身邊的美女兩眼還一直盯著他,才想起她剛才說的“女婿”的事。吳方出身卑微,在美女麵前真沒自信。現在嫻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自然不能再裝傻,他想了想對嫻苓說:“苓兒,我喜歡你,無論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美女眼圈一紅,咬了咬嘴唇說:“好,等你看完棺材,再重複說給我聽!”


    嫻苓帶著吳方走向最左側的棺材,那具巨大的棺槨上,鑄造著古雅的鳳紋,吳方猜想,這棺槨裏麵應該裝著一具女屍。當他走近些,看到堅固的槨板上,還有很多筷子粗細的小孔。正麵有處光滑的區域,居然刻著“公冶嫻苓”四個字。他疑惑地看向美女,卻見嫻苓已用力推開了沉重的棺蓋。


    吳方伸頭去看,棺槨裏麵有三尺深的清水,清水中泡著一具全身赤裸的女屍,他仔細去看女屍的麵容,居然發現,和公冶嫻苓長得一模一樣!


    吳方非常喜歡公冶嫻苓,經常幻想她的肉體,特別是她泡在水中的時候,絲製衣服幾近透明,看在眼裏,讓他激動萬分。但是,在這兒看到這具和她一模一樣的肉屍,卻感覺到無比的恐怖。


    嫻苓看吳方不說話,就說:“沒錯,這就是我的屍體。”


    吳方驚疑地問:“這是怎麽回事?一個人難道會有兩個肉身?”


    “還記得我們公冶家族,死後會變成紙人兒的事嗎?”嫻苓看他點頭,就繼續說:“那隻是一個噱頭,想讓外人知道,我們公冶家族巫術通天,法力無邊。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家族的人,臨死時太過恐怖,也太過痛苦,所以根本無法見人!”


    她指著肉屍說:“這是我親手製作的假屍,中間是空的,外殼是用紅磷和白蠟混合在一起,對著鏡子一點一點的雕琢,用了一年多才完成。”


    他仔細去看水中的屍體,連皮膚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禁不住懷疑她剛才的話。


    “你不相信是罷,但這是事實,那些毛孔,是我用繡花針刺上的。我們公冶家族的人,從小就要學習繪畫,目的就是要完成自己屍體的雕塑。”


    “可是,這是為什麽呢?”吳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感覺越來越糊塗了。


    “說來話長,他們的祖先是東周末期的公冶子長,他精通獸語,一生不知和多少鳥獸蟲魚打過交道。在一座古墓,他被一條大蛆鑽入腹中。從此之後,他的後代,體內都帶著一條蛆蟲,那蛆蟲和人同體同生,有人的知覺和思想。等人老弱多病時,那蛆蟲就會吃光宿主的血肉,鑽到地下陰暗潮濕的地方修練,曆經千年而不死。”


    “這大蛆就是跗骨蛆母?這麽說,你身上也是?”吳方驚疑地問。


    公冶嫻苓點了點頭,又說道:“跗骨蛆母就是我,我就是跗骨蛆母,我和它同根同生,同死同滅。等我病弱之時,蛆母就會吞吃我的精血。我的後代,會將這具假屍穿好衣服搬出去遮人耳目。這假屍由白蠟和紅磷組成,隻要完全幹燥,就會迅速燃燒,變成一團黑霧永遠消失。而我則被鎖進這口銅棺中,曆時一年,等體內的蛆母吃光我的血肉,我就變成一條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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