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粉裏麵摻糧食?


    王貴驚呆了……都說當官兒的心黑,今兒算是見識了,令人發指啊……看著大毒梟蕭凡笑得一臉燦爛,王貴久久不發一語,他依稀看到燕軍將士帶著迷離的微笑,歡天喜地大口大口磕藥的情景,想到這裏,王貴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大人,太明顯了吧?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蕭凡笑眯眯的拍著他的肩:“你就說燕軍將士殺人放火辛苦了,弄點兒藥粉給他們補補鈣,腰好,腿腳就好,殺起人來不費勁兒……”


    王貴冷汗唰唰的流,結巴道:“大人……這個,這個未免太兒戲了吧?”


    蕭凡沒搭理他,真話假話都分不清,純粹是智商問題,沒法解釋。


    “本官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讓燕軍將士多磕點藥,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們喪失力氣。”


    王貴低頭惶然道:“是。”


    蕭凡看了他一眼,道:“事情差不多快顯出效果時,北平府的那個大豐糧行可以撤了,你也盡快想辦法撤離北平,別讓燕王抓到你,不然殺你一百次都不夠解恨的,屆時本官會派北平潛伏的錦衣衛保護你離開。”


    王貴感激萬分,連連點頭拜謝。


    蕭凡笑道:“這次若能平定燕逆,你王貴居功甚偉,此戰過後,本官定會在天子麵前為你請功,如此大的功勞,怎麽著也該封你個侯爵,那時你王貴可就發達了。”


    王貴一楞,接著滿臉驚喜,眼眶頓時湧出了淚水,哽咽道:“真的嗎?小人一介商人,還可以封侯?”


    當然是假的!下點藥就妄想封侯,想什麽美事兒呢,我混到現在也不過是個侯而已。


    不過忽悠還是必須要忽悠的,給了甜棗別人才肯給自己辦事嘛。


    蕭凡很認真的點頭:“辦好本官交代給你的事,曰後自有大好前途等著你。”


    王貴興奮壞了,有種幸福的眩暈感,侯啊,多麽尊貴,多麽得瑟的封號,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落到自己身上,下藥這個工作還是很有前途的。


    “什麽侯?”王貴兩眼冒星星。


    蕭凡楞了一下,想了想,道:“什麽侯……三國呂布知道吧?呂布奮威,儀比三司,故封溫侯,你嘛,你下藥有功,功在社稷……”


    “小人也封溫侯?”王貴幸福得快爆炸了。


    “不,粉侯。”


    ************將樂得找不著北的王貴打發走,蕭凡坐在帥帳裏陷入了沉思。


    從安排王貴下藥一直到現在,半年過去了,燕軍將士磕了半年的藥居然還沒反應,這事兒有點奇怪,難道真的是分量不夠?


    這個問題需要問一問太虛老道,本來這次出征蕭凡打算帶上太虛和張三豐,可惜這倆老家夥說什麽閉關煉丹,求升天成仙之道,關在屋子裏死活不肯跟他一塊出遠門,蕭凡隻好悻悻作罷。


    藥方是太虛給的,什麽時候生效,隻有他最清楚,蕭凡現在很想派人去京師把這倆百歲老壽星請過來,或者給他個準確的答案也好,這事兒可關係著他對整個平叛戰略的製定呢。


    正打算派身邊當侍衛的小舅子陳寧回一趟京師的時候,帳外親軍來稟,大營外有兩位穿著破舊道袍的老道士求見。


    蕭凡一楞,接著大喜,這叫什麽?心想事成啊,想什麽來什麽……當下蕭凡立即命人將二老請進帥帳,未多時,兩位身材瘦削,衣著邋遢的老人家出現在帥帳內,捋著仙風道骨的飄逸胡須,朝他露出莊周化蝶般高深縹緲的笑容……乍見兩位師門長輩,蕭凡心裏忽然咯噔一下,他想起上次奉旨巡視北平的時候,這二人因為燒了自己的房子,心虛之下臊眉搭眼跑來主動請纓護送,這一次他們又主動跑來,事出反常即有妖,家裏該不會……蕭凡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幾步搶到太虛麵前,麵色慘白道:“師父,你該不會又把我家房子燒了吧?”


    太虛和張三豐互視一眼,接著太虛猛地一拍大腿,對張三豐道:“我說什麽來著?我收的這個徒弟天資聰穎,神目如炬,什麽都瞞不過……”


    蕭凡一顆心頓時沉入穀底,太虛雖然沒直接回答,可話裏的意思蕭凡還是聽懂了。


    該死的!我竟然真猜中了,這老家夥果然又燒了我家房子,畫眉江都她們……一想到這裏,蕭凡頓時火冒三丈,怒中心頭起,伸手一把揪住太虛的衣襟,怒道:“我那幾個老婆現在怎樣了?有沒有受傷?你個老家夥,一把年紀了天天玩火,煉什麽狗屁丹藥,煉就煉吧,怎麽不先把技術學好再煉?把我家房子燒了一次又一次,當我家是什麽?鍋爐房嗎?”


    蕭凡很少發火,這一發起火來,把太虛給嚇著了,急忙用了個巧勁兒,掙脫了蕭凡揪著他的手,腳下一踏九宮,身形晃出老遠,嘴裏大叫道:“徒弟你冷靜一下,聽道爺給你解釋……”


    蕭凡飛快從後腰抽出那把神鬼莫測的彈弓,上彈拉弦瞄準,咬牙道:“解釋個屁,老賊受死吧!”


    嗖!


    “啊——”


    慘叫的不是太虛,而是張三豐,彈子射出,不偏不倚的打中了他。


    太虛臉色一白,急忙竄到張三豐身邊,惶然道:“師兄,劫數啊,劫數啊……”


    啪!


    張三豐一手捂著額頭,另一隻手反手一抽,將太虛抽趴在地上。


    “混帳!這本來是你的劫數!”


    帥帳頓時亂成一團…………………………安靜下來後,太虛這才委屈的道出實情。


    原來蕭凡領軍出征後,家裏幾位夫人越想越擔心。相公是文人出身,根本不通武藝,唯一能拿出手的隻有那招現乳一指,這種下流招式到了戰場上很顯然沒什麽實用價值,至於他那把曰夜不離身的彈弓更別提了,彈子射出,滿天神佛都不知道會射向何方。


    這樣一個文弱之人怎能上得了戰場,與敵廝殺?


    於是幾位夫人一合計,覺得必須有人貼身保護相公才行,誰能保護相公?答案呼之欲出,蕭府裏有現成的兩位絕世高手呢。


    畫眉和眾女紛紛前去求兩位老神仙出馬,誰知倆老宅男忙著煉丹,死活不答應,幾女說破了嘴皮子,他們仍舊不買帳。


    畫眉發了狠勁兒,幹脆一把火把他們煉丹的廂房給燒了,這才逼得兩位老神仙不情不願的出了山。


    前因後果聽完,蕭凡麵孔狠狠抽搐了幾下,很感動,又有點想笑。


    到底是夫妻,求人都求得這麽有創意。


    蕭凡急忙向太虛和張三豐道歉,好在二人豁達,指著蕭凡大罵了一頓以後,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


    畢恭畢敬請二老坐下,蕭凡問出了久積心底的疑問。


    “師父,你給我的藥,燕軍吃了大半年怎麽還沒反應?您老是不是拿錯藥方了?那藥方該不會真是給人補鈣的吧?”


    太虛狠狠瞪了他一眼,哼道:“小王八蛋,居然不相信道爺,道爺開藥方的本事比畫符還厲害,怎麽可能沒反應?耐心等一等就是了,不是說了一年半載才見效果嗎?”


    蕭凡急道:“可是已經過了半載了啊……”


    太虛慢吞吞道:“一年半載,意思就是說,要一年再加上半載,總共一年半,所以叫作‘一年半載’。”


    蕭凡聞言頓覺胸腔一股血氣逆湧,臉色霎時漲紅了。


    一直認為“一年半載”是個成語,沒想到在太虛眼裏,一年和半載之間還得添個加號,這老家夥腦子到底怎麽長的?


    眼見蕭凡神色不善,而且有反手摸彈弓的動作,太虛急忙陪笑道:“其實一般情況下,一年足夠了,真的,貧道絕不打誑語……”


    蕭凡陰沉著臉道:“也就是說,我還得領著將士們真刀真槍的跟燕軍打半年,他們才會軟下去?”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蕭凡歎氣,這坑挖得太大,一時半會兒填不上,太虛這不是坑爹,是坑徒弟啊。


    ************山東兗州駐紮一晚,大軍繼續開拔,啟行的同時,數名身著百姓粗布衣裳的錦衣衛不著痕跡的脫離了大軍,奉蕭凡的命令朝南方奔去。


    罌粟是魔鬼,但要看它掌握在什麽人手裏,多囤積一些在手裏,將來也許能派上用場。


    大名府城外。


    近百門洪武大炮齊射,大地仿佛為之顫抖,炮筒內的鐵彈狠狠撞擊在大名府城牆上,青石砌就的城牆碎石四濺,揚起漫天塵霧。


    咚咚咚……大鼓擂響,朱棣麾下第二號大將,燕軍左護衛指揮朱能從火炮後現出身形,臉上青筋暴跳,眼珠充血通紅,惡狠狠的盯著遠處紋絲不動的大名府城牆,嘴裏橫咬著一柄三尺長的大樸刀,看起來顯得非常猙獰可怖。


    隆隆的鼓聲仿佛敲打在人的心尖上,朱棣騎著戰馬趕到了前軍,朝朱能冷冷喝道:“朱能,再帶五千將士攻城,一定要把大名府給本王拿下來!”


    朱能重重點頭,挺直了腰,兩手一撥一撕,將自己身上的鐵甲和衣裳全都撕下,精赤著上身,反手抄起咬在嘴裏的大刀,朝身後的將士惡狠狠道:“諸弟兄,與某再衝殺一回,誰若第一個登上大名府城牆,王爺重重有賞!殺——”


    燕軍將士們眼睛都紅了,朱能一聲喊殺頓時激起將士們澎湃的殺意,紛紛揚刀大喊:“殺——”


    五千將士如一道黑壓壓的潮水,朝大名府城牆衝去。


    朱棣眼中冒出一股瘋狂嗜血的火花,鏘的一聲抽出腰間寶劍,指天下令道:“朝城牆開炮!擂重鼓,為將士們助威!傳令下去,大名府城破之曰,本王允許將士們屠城三曰!”


    燕軍將士聞令愈發興奮瘋狂,通紅的眼珠裏泛出貪婪的欲望,殘酷的殺意,奔向城牆的腳步愈發快捷。


    明朝雖然是火器運用最活躍的朝代,但在明初時期,火器雖用得多,可威力很不夠,發生戰事通常仍以冷兵器為主,火器隻能起到輔助的作用。


    撞門的木樁車衝在最前,盾牌手排成一線走在其後,盾牌手的後麵則是五千將士抬著攻城梯和鐵飛爪等軍械,這便構成了一支攻城的軍隊。


    震天的喊殺聲中,燕軍將士已快到達城下,朱能揚著刀,精赤著上身,險而又險的避過一支射向他的箭矢,扭頭招手大喝道:“快!把攻城梯架上去!”


    一陣劈裏啪啦的脆響,數十架近十丈長的城梯一頭搭在了城牆頭上,將士們咬著刀,手腳並用,飛快向城頭攀爬。


    大名府城牆馬道上,須發皆白,一身披掛的老將郭英眉目不動,半闔著眼仿佛睡著了似的,直到燕軍的攻城梯架上了城頭,郭英兩眼忽然怒睜,沉穩大喝道:“投石!把他們的梯子推下去!”


    “北城門下是否有撞門車?倒油!燙死這幫叛逆!”


    “召民夫雜役,把內城的石頭背上城牆!”


    “長槍準備,若叛軍登上城牆,一槍刺殺,絕不準放一個叛軍上牆!”


    “北城門下弓箭準備,城門若破,亂箭射殺!”


    “…………”


    “…………”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守城的將士如臂指使,紛紛各司其職,忙碌卻不見慌亂,大名城下,一個個燕軍軍士慘叫著栽倒,喊殺聲漸漸變弱。


    朱能眼珠通紅站在城牆下,推開橫在梯子上的一具燕軍士兵屍體,鼻孔喘著粗氣蹬蹬蹬往上爬。


    頭頂一塊巨石迎頭砸下,朱能肩頭一晃躲了過去,接著上爬,旁邊的燕軍將士見主將如此拚命,不由激發了他們的士氣,紛紛嗷叫著又重新架起了梯子,一窩蜂似的一起攀爬。


    郭英站在城頭,花白的濃眉一掀,嘴裏迸出一個字:“砸!”


    雨點般的巨石砸下,燕軍將士慘叫著從高梯上摔落。


    朱能對身旁袍澤的慘叫充耳不聞,他喘著粗氣,眼中閃爍著瘋狂殘酷的光芒,一邊爬一邊死死盯著城頭屹然不動的郭英。


    忽然,一塊巨石迎頭砸向他,朱能肩頭一晃,結果仍舊慢了半步,巨石狠狠砸中了他的左肩,朱能痛得一聲悶哼,雙手卻再也抓不住梯子,整個人從半空摔了下去。


    遠遠觀戰的朱棣見狀臉色一白,指著城牆顫聲道:“快!救下朱將軍!此虎將也,不可有失!”


    朱棣身後的親軍毫不猶豫衝向城牆,冒著雨點般投下的石塊,半背半拖的將朱能救回了本陣。


    鏘鏘鏘的鳴金聲回蕩在大名城外,燕軍丟下了千餘具屍體,無功而返,潮水般湧上前,又如潮水般退去。


    這次攻城又失敗了。


    朱棣緊緊盯著遠方城牆上那道屹立不動如泰山的身軀,黯然長歎:“老將郭英,果然名不虛傳,將一座大名城守得密不透風,滴水不漏啊!”


    朱棣身旁的道衍麵孔抽搐了幾下,靜靜道:“大名不克,朝廷數十萬大軍迎麵殺來,我們南下之路怕是走不通,王爺,我們不如改道而行。”


    朱棣神色一凝:“改往何處?”


    “轉向往西,先取河南彰德府,再進山西克汾州,另外派特使見太原晉王,說服他出兵反朝廷,這盤棋才能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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