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靜的好像時間停止了一樣。靜,安靜的好像世界不存在一樣。靜,安靜的好像自己並不活著一樣。


    原來,安靜是這麽可怕的一個詞。我一個人踏在無邊無界的深坑內,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漫無目的的行進。周圍安靜得慎人,“沉默是金”這四個字,現在對於獨自走在深坑內的我來說,就和狗屎一樣不值一文。


    我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昏暗詭譎的深坑內,已經快要忘了我為何會在這裏?又是為何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可是,我不敢回想,將大腦放空,生怕憶起那些讓我撕心裂肺的回憶,我選擇了懦弱的逃避,躲進自己內心卑微的世界裏麵,幻想著成功,幻想著一切進展順利!


    黑夜的深坑內又開始彌漫著昭昭的霧氣,肚子已經反複嘶吼了許久,又是一天在深坑內無稽的虛度,前方仍然看不到盡頭。疲憊,像病毒一樣肆意的滋生,喉嚨就像枯井一樣幹涸,身處在霧氣彌漫的深坑內,所有的感官都混亂得一塌糊塗。頭又開始劇烈的疼痛,眼睛也開始發花,心裏暗暗祈禱自己身體現在所呈現的這些狀況,不要是體內潛伏的蠱毒餘孽,想要趁機叛亂。


    怨念在心中不斷的升起,此時又是剩我一個人了!自己再一次被命運狠心的孤立遺棄了。


    腳,不停的向前邁步,不停的機械邁進,隻剩下一股執念,牽引著我的雙腿在不斷的向前行進。可是,我慢慢的感覺到雙腿變得乏力,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發軟跪在地上,從而一蹶不振沒法再站起來。就在我瀕臨崩潰絕望的時候,恍惚間,好像看到前方的不遠處,有土壁在霧氣中忽隱忽現,不由得心說:難道終於走到了深坑的盡頭,可以上去地麵了?


    所謂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心裏激動萬分,可是,腳步卻無法加快向前,而不遠處的土壁,卻在眼前逐漸模糊起來。我掙紮著向前方伸出雙手,想要觸碰土壁的真實感,抓住眼前這似有似無的救命稻草。結果,最終卻是眼前一黑,身旁的所有一切,都消失在了黑暗的世界裏。


    不知在黑暗中無助的徘徊了多久,身體的意識開始在逐漸的回歸,耳邊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一群小鬼在低聲商量著惡毒的勾當,心裏頓時湧上一股說不出來的厭煩,想要將低吟的小鬼們驅趕走。可是,身體就好像被鑲嵌在了牆壁上一樣,動彈不得。而我的思維卻在不斷的清醒,心說: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像被鬼壓床一樣動彈不了。於是,試著努力的翻動眼皮,慢慢的眼睛能睜開一條縫了,仿佛間,看到一個模糊的白色影子在飄來飄去,忽遠忽近,不禁詫異的心說:那是什麽?


    是鬼,我看到了一張蒼白幹枯的臉,清晰得連她眼角的魚尾紋都看得一清二楚,接著我便看到她沒有嘴唇,露出口腔中血紅的牙齦,陰冷枯白的牙齒,一條長長的舌頭垂在胸口處。


    看到這張異常恐怖的臉,在驚恐之餘我好想問她說:“你是誰,為什麽來纏著我?”可是,我的嘴巴努力蠕動了半天,結果,卻連半個最簡單的音都發不出來。我想在腦海中搜索這幅麵孔的記憶,但是,我看不到她的鼻子眼睛,因為她臉部的上方,隻是一團灰蒙蒙的模糊旋渦。


    我在心中有些淒涼的問她說:“是我害死你的嗎?”結果,它視乎聽到了我的心聲,就見她猛地張開雙臂,伸著長長的指甲,凶惡的向我撲過來,淒厲的對我說:“是,就是你害死我的。”尖銳的鬼叫聲刺穿了我的耳膜,直擊我的大腦,一股說不出來的悲傷席上心頭,眼淚在眼角處悄然的滑落。


    “醒醒,醒醒。”“這怎麽還哭了?”“不知道,估計是夢到你死了。”“都什麽時候你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要是我的愛徒醒不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我在渾渾噩噩之間,隱約聽見有人在我耳邊拌嘴,聲音非常的熟悉,也幸虧有這拌嘴聲音,才及時驅趕走了撲向我的惡鬼。慢慢地,我身體的感知回來了,能感覺到有人在往我的嘴裏灌水,甘甜可口,澆灌著我如同沙漠一般幹涸的喉嚨,我忍不住咕嚕咕嚕大口的吞咽起來,眼睛瞬間炯炯有神的睜開了。


    睜開雙眼的瞬間,我看到了師父和羅大胡子,他倆的身後還有洛克隊長和henry,他們都圍在我的身邊。而我躺在一塊鋪在石板上的雨布上,由於,我被密密的圍著,看不見自己現在身處在何方。我盯著眼前的眾人,緩緩的張開嘴問道:“我這是在做夢嗎?”


    見我開口說話,圍著我的眾人麵部表情均是變得柔和,然後鬆了一口氣的說道:“你可終於醒了。”


    我將手掌支在地上,借機坐起身來。這時,蹲在地上的羅大胡子站起身,一邊將手中的水壺扭上蓋子,一邊高興的對我說:“賢侄,你可終於醒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你的師父非得急死不可。”


    我剛才在半清醒的狀態下,聽到了師父和羅大胡子的對話,知道師父為我擔心的不得了,我望向師父,十分感激的說:“師父,不孝徒兒又讓您擔心了。”


    師父並沒有生氣,一反常態的安慰我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問他說:“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在這裏?我記得我在深坑內昏倒了,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


    師父回答我說:“你在深坑的盡頭處昏倒了,然後很神奇的被我們給遇到了。之後,你也是一直昏迷不醒,還滿嘴的說胡話,我們便一直抬著你走到了這裏。”


    站在師父旁邊的羅大胡子插嘴說:“能找到賢侄你,真的是很神奇。我們走散了以後,一直在尋找你們,可是一直也沒找到。後來,我們走著走著,突然在前方的濃霧裏麵,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樣子好像是女翻譯索菲亞。我們高興的叫她,可是她完全不予理睬,一直在前麵疾走。於是,我們隻好加快步伐追趕她的背影,結果,最後她的身影突然一閃不見了,然後我們就在地上發現了昏迷不醒的你,你說神奇不神奇?”說完這些話後,羅大胡子停頓了一下,然後問我說:“索菲亞她......”後麵的話,他並沒有問出口。我知道此話的含義,十分難過的搖搖頭,心中便不斷的湧出陣陣酸楚,疼痛相繼席上心頭。心想:也許師父他們遇見了索菲亞的鬼魂,她竟然在死之後,還念念不忘的幫助我。這一份情債,就這樣無法釋懷的背負在了我的身上。


    師父和羅大胡子見我十分悲痛的表情,便都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洛克隊長沒有看到蘇菲亞和我在一起,估計也應該猜到了原因,他也以示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對於索菲亞,我內心有著無限的愧疚,但我隻能將眼淚強行咽下。現在,還不是秋後算賬的時候,即使要哀悼,也要等此番任務完成了以後再說。搜救隊還得繼續前行,尋找等待施救的月兒,而最初救援的黃金七天,已經隻剩下了最後一天,我們不能再繼續的浪費時間,我也不能在拖大家的後腿了。想到這裏,我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站了起來。結果,當我的目光越過眾人的肩頭,就被眼前的景象完全給驚呆了。


    不由自主的驚歎道:太氣派了,氣派得超出想象;太雄偉了,雄偉得彰顯人類的渺小。


    我現在身處的地方,腳下是一條用巨大石板鋪成的神道,在神道的兩側,布設有各種各樣的瑞禽神獸,文官武將,番酋石柱的石像,均有一丈左右高。而腳下的神道一直延伸到遠處的闕樓,闕樓紅磚碧瓦照相輝映。此處的陵園有內外雙闕,四麵出門,城外是一條寬廣的城隍。(隍:幹涸的城壕。古時人們在建築城牆時就近取土,城牆修好後,城牆下就被挖成了大壕溝,於是在裏麵注滿水,就成了可以防禦外敵的護城河,沒有注水的便稱作隍。)


    在我的身後是一座山峰,整個山體被鑿成陵,(“墓”,在遠古時候,人死後在地上挖個坑將棺材放入,然後蓋上土,與地麵平,不植樹者稱墓。“墳”,要比墓晚些,就是在上麵起個土堆,現今仍在沿用,不過已將“墓”和“墳”統稱為墳墓。“塚”要比墳更高,《說文》中說:“塚,高墳也。”是貴族等有身份的人,死後的居所。“陵”,是更高的土山,是皇家專用的名稱。)覆鬥狀的陵山,高大巍峨,器宇軒昂,太壯觀了!也就隻有在帝陵,才能看到如此大手筆的墓葬光景。


    頭一次領略皇陵的威嚴,我激動萬分心潮澎湃,現在自己身處在陵山近前,思索著應不應該走回去看看。因為,我是在昏迷不醒的時候被抬著進來的,錯過了好好近距離觀賞陵園的機會,而如果我現在不借此機會觀看一番,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近距離的欣賞帝王的陵園。


    結果,就在我猶豫不決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搜救隊的其他人已經開始整裝好開始往回走,我立刻毫不遲疑的跟了上去。我見自己沉重的背包在師父的肩頭,立刻搶了過來背在身上,然後問他說:“師父,我們怎麽又往回走了?”


    師父一邊走一邊對我說:“你沒醒來之前,我們已經將陵山仔細的搜尋了一遍,沒有發現可以下去的入口,隻能回過頭,再在陵園內搜尋一下,看看有沒有可以下去地宮的入口。”


    聽師父說完,我“哦”了一聲,心裏確是樂開了花,自己正愁找不到理由,結果,機遇就這麽自己送上門了。這下可好了,可以好好的觀賞下這座巍峨莊嚴的陵園了。


    我們五個人在神道的左側,幾步一停的搜尋著入口。腳下的石板路鋪得嚴絲合縫整齊如一,大力踏上去沒有聽到中空的聲音,應該沒有布置機關陷阱。神道旁佇立的丈高石像栩栩如生,二人盡展雙臂才能將其環抱,石像雖然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打,表麵卻完全沒有太大的腐蝕損傷,仍舊穩穩的樹立兩側,屹立不搖。神道兩旁的石人石獸,好像長在了地上一樣,沒有辦法移動半分,大家在神道兩側走了幾圈,沒有發現任何可以下去的入口。


    這樣的結果,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地下墓室一定不會在陵山的正下方,中空的土地絕對沒辦法承受住陵山的重量,太容易被壓垮了。之所以在這附近搜索,純粹是為了保險起見,不能錯過任何的可能性。我心想:墓室也絕對不會築在闕門下,因為墓葬最重視風水,而這樣的布局,會使龍脈的氣順著門流失掉,特別是帝王的陵寢,更是諸多講究,所以曆朝曆代的帝陵才會慘遭挖盜,完全是因為有跡可循。要是都像元朝的皇帝成吉思汗一樣,隨便在大草原上找塊地挖個坑,然後下葬以後再填上土,讓馬蹄在上方踐踏結實,用不了多久,墓地上方就會被幽幽青草覆蓋,茫茫如海的大草原上,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可以找尋。


    陵園內被大家仔細認真的搜索了一番,但是,沒有找到可以下去的通道。懂門道的內行人都知道,墓室不可能直上直下的就建在陵園的正下方。於是,搜救隊踏出了一無所獲的陵園,相繼跳進了壕溝內,開始搜尋。


    幹涸的護城河有三丈多寬,一丈左右深,腳下的泥土上麵附著一層灰燼,經年累月竟然沒有被風雨洗刷卷走,可見這裏曾經堆積焚燒過大量的東西。即使在古時,陵寢附近也不會發生戰火,那這城隍內灰燼產生的途徑,就隻能是祭祀了。祭拜亡靈的時候,需要焚燒大量的祭品,因為這裏是皇陵,所以祭品種類和數量更為繁多,所以,灰燼自然而然的也就非常的多。


    不過,我低頭細看這城隍內的灰燼顏色,心說:這裏的灰燼真夠稀奇的。一般的灰燼都是黑灰白,三色相間。而這壕溝內的灰燼,竟然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微微青綠色的光芒,不禁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而好奇心,是盜墓手藝人最要不得的東西。而我旺盛的好奇心,早晚有一天,會在詭譎異常,機關重重的墓室中害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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