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見鬼了一般受到驚嚇的惡臭蟑螂群,一轉眼便在房間內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窗台上麵出現了另外一隻更為恐怖的厲鬼,正要破窗而入。今天自己沒能保住一條性命不要緊,深信自己能驅鬼除妖的何老板一家也在所難逃,這令我感到十分的抱歉和愧疚。如果自己提前先讓他們撤離這裏,獨自留下收鬼,興許這樣就隻會死自己一人,而何老板一家可以免受遇難,逃過一劫。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既然在劫難逃,難免一死,就隻能坦然麵對了。但隻希望何老板的一家人,不要遭受和自己同樣的恐怖淒慘遭遇,最好可以死的痛快一些。


    陽台上麵渾身是血的厲鬼,已經用血淋淋的雙手扒著玻璃門窗,緩緩的站起身,在我眼睛模糊的瞬間,血衣厲鬼便已踉踉蹌蹌的一步步踏進屋內。厲鬼青黑色的腳趾踏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留下一個個混著黑色泥土的血色腳印,仿佛踩踏在我裸露出肋骨間的心髒上麵一樣,令我感受著疼痛和恐懼,好像要窒息了一般。


    渾身是血的厲鬼垂著頭,向前伸著雙手,搖搖擺擺的緩緩朝我走來。他每邁出的一步,都像鐵錘重擊在我的心髒上一般。片刻間,渾身不斷滴淌鮮血的厲鬼便走到了我的近前,雙手猛然間搭上我的雙肩,以此同時,我感到胸口的桃木鬼牌越發的滾燙,滾燙得好像身處在火海當中一樣。


    雙手搭在我肩頭的血衣厲鬼緩緩的蹲下身,一股濃厚的血液腥氣,和好似腐爛死人的臭氣直衝入腦。血衣厲鬼身上的汙血,不斷的滴落到我森白的大腿骨上,森白與猩紅。無比刺目猙獰的交相呼應。此時我的身體已經行將就木,差不多變成了一具孱羸的骷髏,隻有胸口以上沒有被獨眼蜘蛛的體液腐蝕。但也被蟑螂啃食得千瘡百孔。眼前的厲鬼應該會毫不猶豫的咬斷我的脖子,吸食肉體上僅存的些許血液。而我的屍身,會變成為這天下最恐怖,最淒慘,最破爛不堪入目的糟爛屍骨。


    如同我的意料之中,渾身是血無比猙獰的血衣厲鬼,將頭緩慢的靠近我的脖子。厲鬼遲緩的動作仿佛是在享受我內心溢出的恐懼,在享受我心底深處無用的掙紮,而他卻在折磨中舔舐嘴唇。而讓我體驗最後的生不如死,將我內心的驚悚感受逼至極限,然後才會結束我的性命。


    此時的我隻盼眼前的厲鬼伸出他的獠牙,盡快的結束我的性命。忽然,胸口滾燙的桃木鬼牌變成了一團赤色的火焰,接著我便聽到貼近耳邊的那隻渾身是血的厲鬼輕喃出聲,“老鄭,你在幹什麽?”


    聞聽此言,我眼前燃燒的熊熊火焰突然消失,接著我便猛地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大力的起伏喘息,好似剛剛溺水的人一樣,瘋狂貪婪的大口呼吸著周圍空氣。


    喘息過後。我猛然發現自己身體安然無恙的跌坐在房門口的地上,除了大腿上麵因之前車禍留下的傷痕以外,沒有一絲的損壞異常之處,不免錯愕疑惑不解,難道說:剛才自己所經曆的一切恐怖情景,隻是一場虛幻的惡夢而已?


    為我走到近前好似血葫蘆一樣的血衣厲鬼,突然兀的咚一聲便摔到在了我的腳邊,我急忙伸手扶起了摔在我麵前的人。


    對,是人沒有錯。


    渾身是血摔在我腳邊的便是先前變成紙紮人的胖子。泥濘和鮮血,隱藏不了我最熟悉不過的麵孔。未知的惡夢。未知的相遇,使我有些手足無措。隻好先從地上站起身,將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胖子扶躺到床上。


    坐在床邊回憶剛才惡夢一般的經曆,猛然間覺察到了有些微妙的異常,立刻走到書桌近前的鏡子近前,翻開我的眼皮查看。雖然心內多少有些準備,但是結果卻還是令我吃驚不小,隻見在我的眼球上麵,浮現出幾個零星的灰色黑點,自己在毫無察覺之間,被人悄無聲聲息的落降了,這也使我肯定了一些猜測,躲藏在暗中的降頭師,大有可能就隱藏在身邊,心中再次湧上了那個最值得懷疑的人。


    是她,不會有錯。


    自己被落降了,差點又猝死在恐怖的幻覺之中,還好自己身上帶著搬山道人的護身符“桃木鬼牌”,還有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胖子,才喚醒了自己的感知,破了降頭師的局。如果還有下次,自己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好彩,交惡已經迫在眉睫,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我抬頭看了一下牆壁上麵的時鍾,從午飯過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半鍾頭,現在是下午兩點鍾。本來自己預計開壇設法的時間為下午五點鍾整,雖然事態緊迫,但時間卻不能提前,反而要推後延遲了。因為,胖子出現了。


    胖子會成為今晚惡戰勝負的關鍵人物,自己經曆了剛才的奪命幻影,可以知道此降頭師的法術不高,但也十分的難以對付,自己必須借助胖子的力量,才能有些勝算。但是,胖子現在渾身是血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醒過來,就算醒過來了,是否能立刻參加戰鬥,也是不得而知。而在等待胖子醒來的這段時間,不知惡毒的降頭師是否還會再次出招?如果再有惡靈幻影逼近,自己是否能安然破解,都是不得而知。這些太不穩定的因素,實在是令我有些焦頭爛額。


    今晚必須解決這件事情,要不明天天一亮,別墅內所有的人都會變成死屍,更有可能會被毀屍滅跡,連完整的屍身都將不複存在。


    冷汗從額頭手心不斷的湧出,但我不能一直一籌莫展,得想辦法解決眼下的所有問題,最先就是得讓胖子蘇醒過來。渾身是血,衣衫淩亂不整的胖子,好似在荊棘草叢中來回打滾了一樣,在變成破布條狀的衣服下麵。全部都是醒目的紅色刮傷的劃痕,鮮血染紅了也同時粘住了衣裳。


    胖子是怎麽變成了森然可怖的紙紮人,之後又經曆怎樣的艱險存活下來。這些問題雖然困擾我心,但並不是當下立刻要解決的問題。胖子回來的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以免在橫生枝節。於是,我用被子將他完全蓋住,然後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隻把頭露在外麵,然後便立刻大喊道:“有人嗎?聽到的人過來回個話。”


    這時,有個皮膚黑黝身材消瘦的女傭人走上二樓對我說:“先生。你有什麽需求盡管吩咐,老爺有交代過,不必經過他的同意,你的任何需求都會得到滿足。”


    我聽完覺得何胖子還不錯,考慮的相當周到,於是便吩咐女傭說:“你去幫我提一大桶熱水來,為了晚上的法事,我要沐浴更衣。還有,我剛才不小心受傷了,你再拿一些金瘡藥來。並準備一些容易飲下的補品,記住要最好的,最滋補。最快能見效的那種。”


    女傭聽到我受傷了,臉上立刻浮現出驚訝的表情,然後關切的問我說:“先生,你受傷嚴重嗎?要不要通知老爺,需不需要請個醫生來?”說完,眼睛立刻開始透過門縫,向內探看起來。


    我將門縫關得更小一些,掛著輕鬆的笑容對女傭說:“多謝你的關心,我並無大礙。你也不用通知你家老爺,隻要把我交代好的事情辦妥就行了。”


    女傭看到我迷人的笑容晃了一下神。不由自主的回答說:“是,好。”接著好似緩過神來一樣。羞澀尷尬的衝我一笑,然後禮貌性的問了一句“先生,還有別的吩咐和需求嗎?”


    我立刻回答說:“沒有,麻煩你盡快將我交代的東西都準備好,然後隻要放在門口,不需送進屋,敲門後我會自行來取。”


    女傭聽聞詫異的點點頭後沒有多說,便轉身離開了。我將房門關上,因為不放心,便直接從裏麵把門鎖上了。


    何老板家的傭人做事十分的訓練有素,一會兒便把我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而且十分聽話的將東西放在門口處,隔著門提醒我,等到聽到我的應答,便離開了。我仍舊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瞄了地上一眼,看到有一大碗參湯,立刻端起轉回身,給昏迷的胖子灌了下去。有了這碗參湯吊命,胖子可以快一些醒來。我接著又費力的將裝滿熱水的水桶移進房內,便開始處理胖子身上的傷口。


    胖子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全部被滲透的鮮血粘在了皮膚和傷口處,我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將衣服剪碎,實在粘住取不下來的衣料,便用毛巾蘸著熱水,將其沁濕後再慢慢的揭下來。看到胖子身上觸目驚心的無數深淺不一的劃痕,不由得鼻頭一陣陣的泛酸,心想著:不管是誰讓我兄弟遭受這般的痛苦,我定會加倍奉還,非將其剝皮抽筋不可。


    我手腳不停渾身是汗的足足忙碌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終於將胖子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好了。這時,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一刻了。


    胖子的呼吸還算穩定,可是不像要蘇醒的樣子,我的心仍然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晚上的鬥法本來對於我來說,是毫無勝算可言,隻是硬著頭皮硬上,心想著即使是要兩敗俱傷,也不能放過這個歹毒的降頭師,犧牲自己好歹也為何老板一家搏個安然無恙。


    但現在有了胖子,就得改變原定毫無勝算的計劃。於是,我從包袱內拿出幾頁紙,開始屏息凝神的讀起來。這幾頁紙可是我的寶貝,是我在小的時候,偷抄我家老爺子那本傳世寶書“太極三十二序風水密葬”內的部分內容,猶如當時時間有限,我曾大略的看了一遍,將其中風水墓葬和開壇設法的一些內容抄寫了下來。師父曾說此書暗晦難懂,其中暗藏天機,如果讀此書窺探天機,會消福折壽,所以一直藏起來不讓我習讀。


    現今麵臨強敵,有可能會命喪於此,隻好將此書搬出來研讀一番,尋求禦敵的良策。在等待胖子蘇醒的這段時間,我將記有開壇設法的幾頁紙張反複熟讀,但因為記錄的隻有片麵之詞,實在是晦澀難懂,隻能通過一知半解,一邊在腦子裏麵反複的演練可能出現的狀況,還得一邊參悟其中奧秘難解的內容,等我大致有了一個構架以後,抬頭時發現現時黃昏已過,夜幕已經低垂了。


    於是急忙站起身,查看胖子的狀況,被包紮成好似木乃伊的胖子仍舊昏迷不醒,而此時我的肚子,十分不爭氣的叫了起來,便站起推開房門,再次命人將食物和一大碗參湯照例放在門前,並囑咐他們告知何老板說:“如果今晚我沒有跨出此門,明早活著的人別忘了來給我收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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