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二夫人又道:“你屋子裏那個碧痕,不是個好東西,若不是煕煕攔著,我定要將她打出去!”碧痕把小兩口的平日的舉動都報備給她,她不生氣,還很喜歡,可是碧痕要挑撥小兩口過不了好日子,卻是挑戰了她的底線。正妻就是正妻,是一家的當家主母,那身份地位永遠都不是妾能挑戰的。敢不尊敬主母的妾,就是狐狸精,就是沒規矩,就該打死或是攆出去。


    歐二夫人一向喜歡碧痕,歐青謹是有數的,既然她都說碧痕做錯了事,那便是一定做錯了事。歐青謹不疑有他,這倒是省去了夏瑞煕許多口舌。但他和碧痕,總歸是有些感情的,二人一出主院,他就問:“碧痕的事是怎麽回事?”


    夏瑞煕輕描淡寫地把昨夜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我不知道這事兒該怎麽處理,卻是生氣她的做法。大家夥都勸我把她趕出去,或是仿效三嫂房裏的那個緋兒,亂棍打死。可我想著,你說碧痕人品是不錯的,想來是受了誰的蒙騙,要叫我就這樣把她給打死了或是趕出去,我卻是不忍心。”


    “你也不在,我沒個商量的,想不處理呢,又怕今後再也使不動人了,隻好減半打了她幾下,降了她的級,讓她管理咱們院子裏的灑掃活兒,打算瞞著不告訴母親,這樣她好歹也能有碗平安飯吃,也免去了更多的皮肉之苦。隻是不知這事兒如何會傳到母親的耳朵裏,我一早去了,她就問我。我也不敢隱瞞,隻怕母親是早就知道了事情,特意試探我的。”


    歐青謹半天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喜怒,他也知道,這屋裏有什麽風吹草動瞞得過他娘?就連二人的**和春宮那樣隱秘的事情都被他娘給知道了,還有什麽瞞得過的?夏瑞煕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算是心存仁念。但這樣被人一天盯著,束手束腳的,一點自由也沒有,也委實難過。


    夏瑞煕見他不說話,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但她也不著急,反正她說的都是實話,不管回去後碧痕怎麽和他哭訴委屈,她都不怕,事實就是事實,天大的委屈都擋不過群眾的悠悠之口中。這就是輿論的重要。


    夏瑞煕想了想,又酸溜溜地加了一句:“剛才母親和我說,原來碧痕是要留給你做妾的,你們相處這麽些年了,你心疼她也是難免的。你要覺得我做得不妥,你回去後自找個法子慢慢兒地把她給重新提上來。”她現在已經不怕碧痕會做妾或者是通房了,歐二老爺和歐二夫人的態度已經很明顯,是怎麽也不會要碧痕的了。


    歐青謹從向往自由的深思中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夏瑞煕:“你覺得這樣可以?”他那些嫂嫂一提到妾和通房都是恨得牙癢癢的,碧痕做了這樣的事情,若是落到那幾們嫂嫂的手裏,早就弄個半死了。夏瑞煕寬厚,他是知道的,但她怎麽也把納妾說得這麽順溜?莫非她不在意?那是不是也意味著她其實不在意他?想到她其實並不在意他,讓他心裏頓時有種失敗感,醋酸的,失望極了,說不出來的滋味。


    夏瑞煕無奈地一笑:“要不然你要我怎麽辦?你昨日答應一定趕回來幫我把關,一起去祭祖掃墓的,這個日子有多重要,你應該比我還明白。可是你……今早就有一大群仆婦守在院子門口看我的笑話呢。朋友重要,我不怪你,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為什麽就要言而無信呢?你就算是心裏沒我,但也好歹給我留點兒麵子罷。”


    “再說下廚吧,我不知公婆的口味,全憑著自己這幾日的觀察蒙,雖然我做的東西不合公婆的胃口,幸好他們都是講理的,看在我一片誠民心的麵上不和我計較。碧痕這樣做,也不奇怪,反正她是為了你好,既讓你出了門,又讓夫人放了心,總歸不懂事的人都是我罷了。算了,不說這個,時辰要晚了,你身上一大股酒味,還要沐浴呢,咱們快回去罷。”言罷不再多看他一眼,垂頭快往前走。


    聽夏瑞煕一條一條地數落著他的不是,歐青謹默了一會,追上去道:“煕煕,對不起,你別生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碧痕,我也不知道她會這樣做,你處理得很好,今後我們院子裏的事都是你說了算,好不好?”


    一拉夏瑞煕,隻見她眼圈都紅了,隻是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迎麵走來吳氏,見狀笑道:“喲,小兩口鬧別扭呢?”


    夏瑞煕立刻燦爛地笑起來:“大嫂,你取笑我們,我不依。人家沒有。”


    歐青謹忙幹笑:“是啊,是啊,大嫂別亂說。”


    吳氏笑笑,涼涼地道:“今日不是要去祭祖掃墓上族譜麽?怎麽這個時候了,四少還是這副模樣?也難怪煕煕要生氣,要是你大哥這樣無狀,哼!”也不多說,自往上房去了。


    歐青謹臉色頗難看,他大哥就怕他大嫂,這是一家人都知道的事實。不管家裏人怎麽給他大哥撐腰,讓他雄起,他也還是那副乖兔子樣,不敢在吳氏手裏翻騰。但憑良心說,吳氏話不多,進門早,來的時候他才幾歲,對他卻是極不錯的,猶如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的看待。所以他並不敢說吳氏什麽,卻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像吳氏。


    吳氏一走,夏瑞煕就翻臉不理歐青謹,二人一進安錦繡園的門,夏瑞煕便吩咐人趕快準備熱水和二人要換的衣服,也不管站在樹下眼巴巴地看著歐青謹的碧痕,急匆匆地進了屋子。


    夏瑞煕換好衣服,輕聲問良兒:“怎麽樣?”


    良兒笑道:“碧痕見了姑爺,就迎了上去,哭得滿臉是淚,她說她不是故意的,讓姑爺和您說說,饒了她。姑爺看了她一眼,說他忙得很,稍後再說。沒有理她,衝進屋去讓茗兒服待著沐浴換衣服了。”良兒笑得歡快:“小姐,今早您是沒看見碧痕那模樣呢,你走了以後,她掃雪邊哭,又被酸角兒罵,又被其他人笑話,章管事把她住的屋子和用品也都給換了,今後你不必擔心她會時不時地溜到姑爺跟前獻殷勤了。”


    夏瑞煕卻想著,雖然現在是不能正大光明地到歐青謹麵前獻殷勤,但以後呢?她看不見的時候呢?有道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她想了想,便道:“你記著,今後在衣食上要多給她一些照顧。”


    良兒會意,這都是做給歐青謹看的,你想一個被照顧得好好的,衣食無憂的粗使丫頭,又哪裏會引起別人的同情呢?至於其他人嘛,也沒誰公然就敢當著歐青謹的麵欺負碧痕。


    夏瑞煕夫婦在歐二老爺的帶領下,恭恭敬敬地拜過歐家的宗祠,又去掃了墓。這是婚禮中必不可少的一環,隨著夏瑞煕的姓名、生辰八字被寫入歐家家譜,意味著她被家族正式接受,奠定了她歐家媳婦的身份和地位。


    當著外人,夏瑞煕一天都笑得溫柔得體,根本看不出她心中有什麽不愉快的地方。


    就算是歐青謹借幫和她說話,她也是好言好語地回答,等到了晚上,隻有兩個人的時候,歐青謹才知道,他惹著她了,後果很嚴重。


    無論他怎麽討好她,怎麽涎著臉湊上去想和她親熱,夏瑞煕都是笑得淡淡的,溫柔但是堅決地拒絕他所有的要求,理由是心情不好兼太累了。她沒有和他吵,也沒有和他鬧,但他感覺得出她對他的態度相比昨夜之前真的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比如,她再不會幫他寬衣,梳頭,洗腳,也不會撒嬌地讓他幫她按摩頭和脖子,更不會把水汪汪的兩隻眼睛巴巴地望著他。


    隻有那漂亮,**人的內衣仍然穿在她身上逗得他想入非非,血脈賁張,她一舉手一投足間散出來的那香氣仿佛也更**人了。可惜,他的手剛放上她不堪一握的小蠻腰,就被她不客氣地拿了下去,任他怎麽說好話,怎麽耍賴都不行。


    其實有好幾次夏瑞煕都忍不住心軟,差點被他逗笑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這是一次交鋒,她是堅決不能失敗、讓步的,否則今後他還會變本加厲的來。得給他一個印象,那就是,真的惹到了她,她可沒那麽好說話,以後他要再做同樣的事的時候,就會三思而後行了。


    歐青謹哄了夏瑞煕一歇,哄得累了煩了,也賭氣地翻過身去睡覺。夏瑞煕見他不哄她了,就連翻身的聲音聽上去都有那麽一股子賭氣的味道,原本已經消得差不多的氣又呼啦一下子躥了起來,猛地把被子一拉,牢牢裹在自己身上,不管歐青謹蓋著或是沒蓋著。


    歐青謹被她把被子拉去,露出半個肩膀在外麵,開始還不覺得什麽,可夏瑞煕越裹越多,他的身體暴露在外麵的部分也就越多,時間一長,自然就有些受不住。他開始時不屑於和夏瑞煕搶被子的,便賭氣隻穿著貼身的褻衣起身去箱籠裏麵翻被子,翻了半天什麽也找不到,反而冷得抖抖索索的,打了一個噴嚏,他哪裏知道這些東西是放在哪裏的?


    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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