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術?難道一直到清末,這東西還沒絕跡?”張國忠也是一愣,以慧眼觀察,眼前這個石堆確實往外散發這一種類似於惡鬼惡煞的陰怨之氣,看上去不像是善茬,尤其在羅盤上的顯現更是匪夷所思,難不成盤子指針如地震儀般的高頻亂顫,真是一群蟲子爬來爬去鬧的?“把這玩意布在這裏,跟藏王冠的寶藏有什麽關係?”


    “卯術早絕根了,不是也沒絕麽?”老劉頭站起身子,拉開背包取出來被床單包著的七星劍,“管他跟王冠啥鳥關係,先破了他個球的再!”


    “你準備怎麽破?”一聽老劉頭要破這個疑似“蠱術”的石堆,張國忠也是一陣納悶。


    “天下萬物,陰陽諧則生,陰陽破則亡!”老劉頭一邊人五人六的叨叨,一邊從包裏拿出了一大串的銅錢與一大把雞翅骨,銅錢每兩步擺一枚,錢中方孔插以雞骨,“國忠啊,看我給你煮一鍋蟲子湯!”


    “燃釜陣?”張國忠趕忙起身拉住了老劉頭,心這個寶貝師兄興許真是覺得自己活夠了本了,越老膽越大,真是什麽懸兒都敢玩啊……“師兄,這玩意是不是蠱術還不一定呢,萬一裏邊是什麽要命的玩意,你這麽弄會出大事的……”


    釜,在古代是鍋的意思,“燃釜”二字顧名思義就是用鍋煮。此陣是明朝一個叫張子壺的道士發明的,起這個張子壺,在道門裏絕對算是個風雲人物。名氣甚至不亞於煉虯成仙的霜懷子大爺,此人揚名於大明景泰年間。出名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修為高深,而是單純的有錢。跟張子壺相比,什麽全真正一這些名門大派的宗師大德們,也就比叫花子強有限,充其量是自己能掙出個飯錢而已,反觀人家張子壺,光是雲錦1的道袍就三四件,你承位祭祖才舍得穿出來充門麵的衣服,人家當工作服穿;相傳此人原本就是個一文不名的遊方道人,結果遊著遊著就遊成首富了。自掏腰包在廣平城外黃金地段修了一座裏外六通的大道觀,規模堪比全真祖庭,一時間道門震動,大夥紛紛猜測此人一夜暴富的錢是哪來的,直到後來官府以“巨額財產來曆不明”的理由介入調查,張子壺暴富的原因才大白於天下:如此金山銀山富可敵國,隻不過是因為一個“燃釜陣”。


    所謂的燃釜陣,其作用原理並不複雜,通魅(孔方錢、銅錢)屬陽。雞喉(雞骨)亦屬陽,在屬陽的法器發揮重疊作用的前提下,再聚以天地之陽氣,正所謂“陽陽相疊。則陰無存焉;若置怨孽邪煞於燃釜之陣眼,必似烹煮炮烙之刑,不勝受耳。”白了。就是人為製造一個封閉性的極陽環境,把附有怨孽的東西擺在中央陣眼。這種極陽的環境對於怨孽而言無異於烹煮炮烙一樣痛苦,放任再厲害的哥們也得認慫逃跑。


    在當時而言。社會上因為附有怨孽且除之不去,而被視為不祥之物的奇珍異寶不在少數,自偷偷發明“燃釜陣”之後,這張子壺便以近乎白送的低價收了不少此類邪門寶貝,並且用這個陣把裏麵住著的爺爺們都給煮出來了,之後反手高價一賣,想不暴富都難啊,但話又回來,若真把人放鍋裏煮,直接就熟了,是不可能從鍋裏衝出來報仇的,但怨孽可煮不熟,真有什麽厲害角色若是讓你給煮出來了,接下來的可就是翻天覆地的報複,不過這張子壺也不是傻子,學了幾十年的道術,當然知道把一些修行了成百上千年的大爺大媽們煮出來是什麽後果,所以每次操作燃釜陣自然也會給自己留足後路,怨孽被煮出來報複不要緊,隻要別報複到老子頭上就行啊,也就是,張子壺每用燃釜陣煮出一位爺爺,社會上就會有一個毫不相幹的路人甲躺著中槍,無緣無故的被怨孽惡心一輩子甚至當場被搞死。


    真相傳出後,雖官府並沒有什麽法律依據治張子壺的罪,但在道門圈子裏這哥們卻算是徹底的臭了,這燃釜陣本身雖不是什麽邪陣,但幹的事可是太缺德了,以至於後世很多正派的道門子弟對此陣嗤之以鼻,甚至有些門派直接將此陣列為禁陣。實話,以此陣的作用原理而言,就算不禁,除了把普通魂魄激成難纏的厲鬼惡煞之外,也沒有什麽實際應用的價值。然而,就是這麽個能把事鬧大大事鬧砸的冷門陣法,卻要被老劉頭用來對付蠱術。


    “哎呀國忠啊,你現在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老劉頭似乎有不耐煩,“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敢這麽弄,肯定有分寸……”一邊著,老劉頭從包裏拿出了四截紅繩,每根紅繩又係了一根雞骨,四人的脖子上每人掛一支,之後又往每人的腰裏別了一張“天梁符”,“我告訴你,這個陣我研究過好幾年,那個石頭堆若真是蠱術,我保證他一鍋蟲子湯,要不是蠱術,這陣也能把裏邊的東西攆走,管他是什麽玩意呢,先破了他個球的再吧……退後退後……”老劉頭雙手握劍舉過頭,柄朝上刃朝下,口中念念有詞,眼見著就要動手。


    “天梁符?”看著老劉頭掖在自己腰裏的符,張國忠也是一愣,天梁就是天的脊梁,顧名思義就是山,所謂的天梁符,其作用實就是在短時間內把人偽裝成石頭,儼然就是個“迷彩符”,這玩意真能管用嗎?就算管用,把這個石頭堆破了,你是爽了,裏邊東西出去禍害別人怎辦?這不是缺德麽?


    “師兄!”張國忠似乎沒有老劉頭那麽不管不顧,“你破這個有什麽用啊?這跟童國虎的毛病有沒有關係還不知道呢,你非跟它較什麽勁啊?這山裏萬一再有個野營徒步的,這不是缺德嗎?”


    “國忠啊。你看這地方像野營的地兒嗎?這荒山野嶺的,除了咱們犯神經病來這轉悠。誰吃飽了撐的來這幹啥?再了,這東西放在這不破。真來個野營的,手欠把石頭搬開,不是更危險?”老劉頭保持著舉劍的姿勢,一通上綱上線反而把張國忠給問沒詞了,“退後退後……憋住氣!我不話都別喘氣……太玄三一,元亨利貞……”老劉頭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主意已定,張國忠無奈,隻好拉著秦戈和莊寧後退了十幾步。憋著氣等老劉頭開陣。


    “張先生,劉先生這是要幹嘛?”對於老劉頭的古怪做法,莊寧也是一頭的霧水,自己脖子上莫名其妙的被掛了根搞笑的紅繩還拴了雞骨頭,腰裏也被別了奇怪的符咒,還被責令憋氣,三位大爺這是什麽路子啊?難不成是精神病患者?不像啊,看這老三位除了行為比較古怪以外,邏輯思維言談舉止都正常得很。又是手機又是古代寶劍的似乎還挺有來頭,天底下有這樣的精神病嗎?


    “噓……別呼吸!”張國忠示意莊寧憋氣,“看著就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哦……”莊寧無奈。隻得憋住一口氣,目不轉睛的觀察老劉頭的一舉一動。隻見老劉頭念完咒,撲哧一下把寶劍插入地表一尺有餘。之後自己也憋著氣後退到了張國忠的水平線上。


    一秒、兩秒、三妙……


    直到半分鍾頭上,莊寧徹底被驚呆了。雖在高海拔地區憋氣是一件比較難受的事,但眼前發生的一幕卻足以讓莊寧忘記缺氧的痛苦:從野草的飄擺方向觀察。自從老劉頭將寶劍插入地表後,石堆周圍的氣流似乎莫名其妙的發生了變化,而石堆的正上方卻出現了肉眼可見的、隻有在平原地區夏季午後氣溫最高時才會出現的蒸騰氣流,證明石堆在物理溫度層麵有明顯的升高,要知道,在自然環境下,高原低溫地區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的;隨著時間的推移,石堆周圍的氣流變化越來越激烈,甚至環繞著石堆正上方的蒸騰氣流掛成了旋風,周圍一些枯葉碎草幹脆瞬間被旋風刮到了半空。


    “張先生,這是怎麽回事!?”莊寧憋的滿臉通紅,眼珠子瞪得溜圓。


    “沒事……正常!”張國忠示意不要話,就在這時候,隻聽轟的一聲巨響,甚至石堆端西瓜大的石塊隨著這一聲響瞬間便垮了一地,炸彈爆炸般的衝擊波瞬間撲向眾人的麵頰,嚇得莊寧雙手抱頭尖叫一聲幹脆就地臥倒,而張國忠雖有心理準備,卻也被這一生嚇得渾身一顫。


    “劉先生!怎麽這麽大聲音!”秦戈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以自己對茅山術的了解,剛才這一聲應該叫“天破”,一般是處理掉什麽怨孽的時候才會有,聲音大與怨孽能力強弱成成比,當年在巴山就聽到過這種類似於爆炸聲的聲音,但此刻這一聲,卻要比巴山碰到的聲音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他娘的……這究竟是什麽玩意?”老劉頭也一直盯著羅盤,剛才天破的同時,羅盤指針瞬間轉了好幾大圈,似乎是有很大的陰陽波動,之後便穩穩當當的指向了正南,再沒任何動靜了,擺陣前的高頻振蕩現象似乎也消失了。


    “師兄,石堆的陰氣,消失了……”雖超出預料的天破聲嚇了一跳,但張國忠卻沒忘開慧眼驗證鬥爭成果,在慧眼中,石堆上薄薄的黑煞之氣已然消失,此時的石堆,應該就是一堆普通的石頭,理論上講已經沒有任何危險性了。


    ——————


    注解:


    1雲錦:原產於南京,位列中國古代三大名錦之首,以工藝精美、製作複雜、成本高昂著稱,在元、明、清三朝均為皇家禦用貢品,目前全國真正掌握雲錦技術的藝人不超過50人。


    廣平:即廣平府,地處今河北省永年縣廣府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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