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關斜躺在地上,將收起的酒樽拿了出來,牛飲一大杯。


    “這記攘星北鬥用得不錯,已得真傳。”


    在揚關的評價下,被勾連住的北鬥天星已經砸下一道星光。


    星光由遠及近,隻一個眨眼就砸到左道老怪囂張的氣焰上。


    左道老怪修為深厚,但修行之法非是大道,且煉得邪法,但又不得魔門魔性,因此這一記落實,就足夠左道老怪大吃一壺。


    左道老怪的注意都在霧山坊市的財主和金錢蛤蟆上,而這記攘星北鬥來得又急又快,他才反應,就被這記星光穿過了法相,正中肉身。


    然後財主趁機就打出一道金鎖鏈。


    鎖鏈圍著左道老怪轉上一大圈,直接就將左道老怪給困鎖住。


    然後金錢蛤蟆跟著吐出一道金光,金光一裹左道老怪,直接就將左道老怪給吞了去。


    左道老怪被拿下後,財主與金錢蛤蟆也不再維持霧山坊市,更在揚關身邊的紫衣姑娘朝著揚關微笑揮揮手便自散了去,回到財主所設的那方香爐中。


    再而後,這片荒郊野嶺的亭台樓閣一間間轟然倒塌,化作一團團灰蒙蒙的霧氣,然後霧氣奔湧入財主手中,化作一張圖卷。


    “諸位,時辰已到,今日坊市已閉,若有道友還未曾夠得滿意的寶物,可明日再來。”財主的聲音幽幽淡淡。


    見著坊市煙消雲散,一眾心底捏了一把汗的修行者們各自駕著法器和遁法離開了此地,僅有幾位修行者還留待原地,要去跟財主將這事問個清楚。


    隻是財主也沒那麽大空閑去理會他們了現在,就與金錢蛤蟆先行遁走而去,都不先找阿羅去算算賬。


    不過阿羅這小子也早就遁走了,卷著常輝和吳萍萍就隨便找了個方向去了。


    最後,這片荒郊野嶺就隻剩下幾座本就立在此地的破舊茅草屋。


    以及揚關一人。


    揚關慢慢起身,將座下的草席收起,然後抱著酒樽緩緩去往上京的方向。


    天下將亂,但川禾國上京卻是一片和平景象,可以去閑逛,待上幾日。


    順便再閉個關。


    揚關偶有所得,以為自己應該能夠窺見道行圓滿了,那日的先天太極圖突降,讓他悟道更深,道行大進。


    當然,真想要道行圓滿,怕是也不容易。


    道行圓滿該是個什麽章程呢?這一點每個修行者都不同,若是相同,那麽就那些純陽道境同樣道行圓滿者的實力就不會有那麽大的差距了。


    揚關也想證得一份上上佳的道行圓滿,否則著實對不起他的這份上上佳的法力圓滿。


    ……


    七月七,是為七夕佳節,川禾國將舉過慶祝。


    上京已是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每逢佳節倍思親,卻遇七夕哭兩斤。”揚關坐樓望街,長長歎息一聲。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


    揚關隻得飲一杯酒,然後送上誠摯祝福。


    呸。


    怎是劣酒一杯。


    “大爺,要來玩嗎?”


    然後揚關就遭到了樓閣對麵的一座燈紅酒綠的大樓的姑娘彩帕招搖。


    揚關見狀,也擺動剛剛握在欄杆上的手掌,笑道:“好嘞,下次一定!!”


    說罷,他便回了房間。


    這是他在上京常租下的宅邸,位於繁華街道,費了好些銀兩。


    揚關也沒有變出錢財來租,畢竟錢財這事神庭也是管的,尤其是對修行者,元神以下的修行者還沒法憑空捏造個金銀,所以會使著障眼法,這般情況下,神庭的各路財神都會記下一筆,待得以後被人舉薦升入神庭做仙官時再核算,或者輪回轉世入幽冥地府時也會好好算賬。


    至於元神之上,直接就可以憑空捏造金銀,這等情況下,神庭可就不客氣了,直接遞交六禦,而後六禦簡單演算情況後,便為這些元神加上一份不輕不重的業力。


    所以休要看現在千年小劫,劫氣翻騰,就可肆意捏造金銀來,那些財神們可都在盯著呢,到時被記一筆,以後在地仙界都不好混。


    聽說就有一個元神大肆憑空捏造金銀,然後被神庭罰下大筆業力,堪比殺戮千萬生靈,最後被天道降下雷霆,打得道行盡消,最後上得剮仙台,成了剮仙台上的一道幽魂,轉世重修的機會也無。


    至於他憑空捏造出的金銀,全被神庭收了去,重新打散為金性元氣,歸入天地間。


    前車之鑒猶在,還有誰敢任意擾動地仙界的錢財秩序,也就魔門那幫子魔頭會在暗地裏搞這事。


    至於揚關的錢財怎麽來的,左右不過用珍貴文玩書畫換來的。


    川禾國久不經戰事,上京安平,百姓安居,商賈富裕,這些文玩書畫,奢靡無用之物自然也繁盛起來,所以揚關賣了一副川禾國百年之前的一位書畫大師之作後,就得了千金,自然可以租得起這座宅邸。


    至於揚關為何會有百年前的書畫大師之作,原因隻不過是揚關曾遊曆此地,正巧見著當時還尚屬落魄的書畫大師,瞧他畫畫辛苦,且頗具匠心,於是就買了一副。


    卻也沒想到而今竟然還升值了。


    隻不過這畫看起來仍隻有匠氣,而無幾多靈性。


    但觀其後來之作,卻又有那麽幾分靈性,難怪他的畫作可以有如此價值。


    興許是在見過揚關之後又有遭遇,然後頓悟了,就有了如今的成就。


    此時,偌大的閣樓中也隻有揚關一人,但揚關並不覺寂寞無聊,至於道侶之事,他早有大道作陪,大道做道侶,何須再添新人?他一項專一,實在做不得三心二意之事。


    不過這宅邸中並非隻有他一人,還有五人留著照料宅邸的花花草草,牆壁地板,假山魚池,但都被他打發去過七夕了。


    畢竟是佳節,也不止陪情人,不止幽會,還可陪著親人。


    揚關覺得閑著也是閑著,他現在也沒心情閉關,畢竟前些時候閉關,也沒求得道行圓滿,反而更覺得道行圓滿離他越來越遠,他知曉是自己太重得失,所以更難求,這才出關來,買了這間宅邸,好生修養。


    “咦,有樂子上門。”揚關放下酒樽。


    方才是口好酒。


    其實不管是好酒劣酒,揚關都會飲下,隻不過劣酒不好,所以要吐槽一句。


    至於揚關此時口中的樂子,不過是一個小子,這小子惹了禍事,且這樁禍事將牽連整個上京,乃至川禾國的安定和平,所以被追殺至此。


    不對,不是至此,而是隔壁的宅邸。


    那間宅邸內也有住人,也是修行界人,乃上京大人物,與此樁禍事也瓜葛,若是這小子落入這人手中,這場禍事怕就沒什麽波折了,將一路坦途,蔓延整個川禾國。


    再而後,便是一路牽連,綿綿不絕,半個葫蘆洲都將陷入混亂,陷入如同神洲現今的境況。


    “這事也能讓我逢上,也屬……整日劫數魔怔了我。”揚關掐算一番,笑了笑。


    他沒有幹擾這一事,任由那小子闖入那間宅邸。


    畢竟此中也有異數在。


    ……


    “國師!!我有要事上秉國師!”少年郎的洪亮聲音在大院內傳開,往著內宅隆隆傳去。


    在少年郎身邊,正有許多護院家丁持著棍棒圍攏著。


    隻是這小子著實能打,已經有幾個家丁被打倒在地,所以隻能這麽圍著,撐個樣子,免得讓人覺得他們對不起他們所領受下來的工資。


    一個相貌堂堂穿著管家服飾的男子操使著川禾國東南地區的口音從內宅大門走了出來:“你是何人?緣何求見國師?”


    “在下無名小卒,但有大事,事關天下的大事,需得上秉國師,告與國主。”少年郎大聲說道。


    “你且稍候,待我將此事告與國師,若國師許了,我便帶你進去。”管家皺著眉頭應道。


    然後又嗬斥幾人,讓他們放下手下棍棒,不要與少年郎多做衝突,而他自己則回返內宅。


    少年郎見狀,雖還有些焦急,但卻也安心些許,就找了地坐著歇息。


    雖然他武功好,但是幾番奔逃,又與國師府的護衛家丁大戰一陣,也是損耗了不少體力,現在休憩會,等下可能還有不少事。


    大約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個管家又走了出來。


    “後生,國師請你入內詳談。”管家做了個請姿。


    少年郎喜極,直接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然後,就在管家的帶領下,少年郎穿過大門,走過花園,路過假山魚池。


    在穿過花園時,少年郎本能地觀察了一番四周,然後就瞧見這間偌大的國師府宅邸旁的一座宅邸內立著三座閣樓,其中一座閣樓中正有一麵朝著花園的最頂層的房間的窗戶大開著,那兒正有一人持著一個奇怪的酒樽看著這片花園。


    應當說正看著他。


    他本想問一嘴,但此刻情況緊急,且見管家沒什麽異樣,似乎對那道陰影都投入花園的閣樓沒有半點意見,就沒有再問。


    隻是,這可是國師府,國師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有時候,國主有大事都會先征詢國師的意見。


    旁邊居然會有這麽一座宅邸,且宅邸內的閣樓擋下了照入國師府的陽光,這可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不過這怪事不是他一個小人物能管的,而且他此刻迫切要做的事隻有一件,那就是見到國師,然後揭穿一事。


    穿過假山魚池後,就到達了內宅。


    少年郎這會算是知曉為何管家就一個通報的事,怎就要去這麽久了,看來時間都花在路途上了。


    聽聞王宮更大於國師府,是天底下最大的“宅院”,也不知跑一圈要花多少時間。


    內院大廳內,此刻正有兩人在交談,在說事,在……


    少年郎已經掉頭跑了。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便察覺不對,所以立即就跑。


    因為那聲音實在太熟悉了,就是那人。


    想要血祭了整個上京百萬人的邪魔。


    “小子,走哪去啊?”那聲音在少年郎跑走時,追索到少年郎的耳旁。


    少年郎跑得更賣力了。


    “我心如鐵,我心如鐵,我心如鐵。”少年郎趕緊念動咒語。


    這份咒語可激發藏在他身上的一件異寶,這件異寶乃一塊魚鱗,他之前就是借著這件異寶逃過了這些邪魔的追殺。


    隨著他的口誦,一道金光自他胸口冒湧而入,如同一道金水,溢流灌滿全身。


    這件異寶會在瞬間榨幹他的體力,而被榨幹的體力需得一刻鍾才能恢複小半。


    而異寶榨幹他的體力後,就會將他瞬間送到方圓十裏之內的一處有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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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管這地方的水是多是少,隻要有誰便可送達此地。


    “小輩,早就知你有這手了。”一抹幽光直接籠罩了少年郎的視線。


    哢哢。


    幽光咬住了他被金光覆蓋住的左臂。


    仿佛凶惡的野獸在囁咬它的獵物血肉骨骼一般,恐怖的碎裂聲準確的傳入少年郎的耳中。


    接下來也沒有預料的空間顛倒的變化,隻有一股刺痛從左臂傳入大腦。


    真被這邪魔給拿住了,要玩。此刻少年郎心底就是如此想法。


    他仿佛已經能預見自己接下來的下場,扒皮抽筋,吸血碎骨,煉魂奪魄,腦髓喂魔,五髒六腑皆歸蟲豸。


    就在少年郎感覺自己命不久矣時,一道清光陡然刷落下來。


    幽光瞬間被破。


    然後清光一把將他卷住。


    接著就是一聲喝斥:“絕練子,爾敢!”


    少年郎耳旁隻有這麽一道聲音。


    “貧道有甚不敢的?這小子被你們如此緊張,你倆定有把柄落他手中,貧道早看你倆包藏禍心,欲要禍亂川禾,想必此番是露了爪牙,恰巧被他撞見了吧。”絕練子的聲音清脆悅耳,仿佛上京最有名的昌平坊的歌姬的動人聲音。


    “此子盜我秘寶……”


    國師還想辯稱一二,但被那邪魔給攔阻下來:“道友,莫要多言,先拿下再談。”


    “好。”國師也清楚此刻多說無益,還是得手下見真章,神通法術得‘真相’。


    “早就警告國主,左道妖人用不得,可惜國主不聽,旁人也說左道之中亦有良善,我便沒鎮壓你倆,但不晚,今日就讓我看看你倆這副道貌岸然的麵貌下是何等的醃贓惡心。”絕練子清喝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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