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剛停,白瓊京第一時間上了西城頭,查看著城牆上的狀況。


    一番檢查後他鬆了口氣。


    昨夜的暴雨來得太突然。雖然南奉人早已習慣這樣的天氣並作了準備,但還是有不少守城器械遭淋了雨。


    不過損失不大。


    抬頭眯眼往郊外望去,白瓊京仿佛可以看到三十裏外的西效大營。


    那裏曾經是他引以為傲的大本營。


    嘩啦。


    後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白瓊京沉著臉回頭望去,很快滿臉的愕然。


    最近四處出沒隨意抓人的錦鱗衛直接推開親衛,麵沉如水地走到他跟前。


    “白將軍,”江心石麵無表情道:“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去哪?”白瓊京一時有些糊塗。


    他的陣地就是腳下的城頭。這兩天城外的調兵遣將越來越頻繁,大有一言不合就會攻城之勢。


    作為守城主將,他可不能隨便離開。


    “天牢!”江心石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後麵的錦鱗衛猛地撲了過來,不分由說地把白瓊京按倒,摘掉他的頭盔和配劍,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


    “放肆!”白瓊京憤怒地掙紮:“本將好端端地巡視城頭。你們錦鱗衛憑什麽綁我?”


    甚至還摘了他的配劍,這可是撤職的意思。


    親衛們終於回過神,嘩拉地拔出武器,紛紛堵了過來。


    “我們將軍犯了什麽錯?不說別想離開!”


    “對,錦鱗衛就能隨便綁人?快把我們將軍放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錦鱗衛這些年幹的破事大家都略有耳聞,別以仗著背後的王上就能無法無天。”


    ……


    眼看白瓊京的親衛越來越憤怒,隨時都可能發生衝突,江心連忙大聲解釋。


    “各位將士先冷靜。白將軍統帥中央軍,一直勤勤懇懇地拱衛都城,可謂位高權重。沒有確切的證據的話,錦鱗衛絕不敢隨便抓這樣的人。”


    “什麽證據?”有親衛嘩嘩地抖著手裏的武器,憤怒道:“拿不出來,老子就剁了你們。”


    看著堵得嚴嚴實實的城頭,江心石暗暗叫苦,不得不軟下語氣。


    “確定有證據顯示白將軍這些年一直和雲垂人相勾結,試圖賣國求榮。王上特意讓我等將他帶回去問話。隻要弄清楚了情況,就會把白將軍放回來。”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包括白瓊京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又是一番折騰爭吵後,他終於被帶走了。


    下來幾天,這樣的場景不時出現在宋定城的四處。


    氣勢洶洶的錦鱗衛撲進某座宅子或某處營地,不分由說把正在休息或工作的將軍抓起來帶走。


    罪名大多是勾結鄰國,賣國求榮。


    王城大廳裏,裴如海等幾位老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苦苦地勸著南奉王。


    “大王,這很明顯是雲垂人的奸計。他們見我城高將勇,一時難以破攻,便是想讓我們內部先四分五裂。這樣他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讓我們城破人亡。”


    “老臣覺得裴相說的有理。大王請三思。這麽多領兵的將軍一起出現問題,明顯不對勁。再者沒了這些將軍,誰來指揮守城啊。”


    ……


    南奉王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一聲長歎,“本王何嚐不知這是個圈套。隻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赤果果的證據就擺在前麵,容不得他猶豫。


    而且外麵的雲垂人馬上就要攻城,已經沒有時間分辨誰是誰非。


    看著城外的攻城器械數量眾多而且應有盡有,就知道宋定城本身就及及可危。萬一這些將軍中真有一兩個是雲垂的內奸,那外麵都不用攻,城就已經破了。


    這下幾位老臣也無話可說。他們隻好匆匆離開,想辦法為那些將軍洗白或讓他們自證清白。


    遊蕩在大街小巷中的江心石默然無語。


    這些將軍本人甚至全家都身陷囹圄,而且證據確鑿,怎麽自證清白?這不是為難人嗎?


    吐完槽收回心思,他左右查看。


    這些天,城裏的氣氛更加古怪。


    之前還隻是普通百姓非暴力不合作。現在錦鱗衛抓了好些守城將軍後,所有的高門貴戶都成了驚弓之鳥。


    一家家變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這其實也沒什麽。


    沒了那些性格乖張的貴公子,城裏的秩序反而更好維護。


    唯一可惜的是不少高門貴戶之前派了護衛家丁出來幫忙守城,此時大多被召了回去。


    時間眨眼到了二月底。任寧坐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下,悠哉悠哉地品著茶。


    這已是雲垂大軍合圍南奉都城的第十二天,同時也是攻破虎愁關的第十五天。


    他抬頭往北邊的天空看去。


    半個月的時間,想必最先發出的戰報已經送到了帝都。家裏也應該得知自己打了大勝仗了吧。


    正想著,一個小兵竄了進來。


    他壓低了聲音:“將軍,城內外的布置已經全部妥當。攻城時間應該就在這今明兩天。”


    “終於要開打了。”任寧重重地放下茶杯,“憋了十幾天,所有人都憋壞了吧!”


    月末的夜晚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


    子時,任寧換了身南奉軍髒兮兮的衣服,一個人往城北摸去。


    雲垂雖然把好幾個守城將領都坑進了天牢裏,但有些將領還是一如既往地深受南奉王的信賴。


    比如原先的禁衛軍統領蔡俊,此時就仍然堅守在北城頭上。


    任寧的目標就是他。


    蔡俊的禁軍統領府,任寧也曾經悄悄摸進去蹲守過好幾次。


    可惜主人一直盡忠職守並沒有回家,因此無從下手。


    越往北走,燈火越來越亮,來往的小兵也越來越多。


    等看清城牆時,已經處處燈火通明,哨兵林立,躲無可躲。


    任寧沒躲。


    旁邊剛好有兩隊小兵經過。


    這二十個人軍裝穿得歪歪斜斜,一看就知道是新兵蛋子。


    他們嗬喲嗬喲地拖著根剛打造好巨大滾木,吃力地往前挪,然後就有個小兵捂著腰倒在地上。


    “哎呦哎呦,老子的腰好像扭到了!”


    其他人停下腳步紛紛側目:“懶牛屎尿多,別他釀裝死,快起來幹活。”


    “我真的扭到腰,沒騙你們。”那人掀開衣服一看,腰上赫然腫了一大片。


    任寧順勢走了過來,不分由說幫忙拉起滾木來。


    沒人有異議,甚至沒人看他一眼。


    不久前他們還是些城裏避難的普通百姓,後來實在餓得不行便過來幫工。幫著幫著軍裝一套就變成了士兵。


    下來整整一夜,任寧來來回回跟著這兩隊小兵忙碌。


    黎明時分,這二十人終於到了休息時間,任寧挨著他們隨便往地上一躺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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