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延福宮,秦烈見天色尚早,徑直來到一趟坤寧宮外。


    坤寧宮是皇城之內,初延福宮、艮嶽宮外最大的宮殿群,是宮中皇帝妃子、宮女居住的宮殿群,占地足有數千畝,擁有大小宮殿一百多座。


    秦烈外臣的身份,按理來說,是不適合來後宮的,但如今秦烈有皇帝賦予的出入禁宮內省,不複朝暮的權利。


    也就是說他現在隨時可以出入宮廷,不限時間。


    為此,他此刻出現在坤寧宮,雖然有些突兀,但也並不算犯禁。


    秦烈是來見太皇太後劉氏的,劉氏如今年歲雖然不大,但卻病了幾個月,顯然是身體出了問題。


    坤寧宮宮使邱紳,是內侍省的押班太監,他坐上這個位置,倒不是秦烈任命的。


    不過,但如今內侍省的一把手總管太監李濤,以及副都知吳全,可都是秦烈一手提拔的。


    秦烈是一個人獨自來到坤寧宮的,護衛的李逵、吳玠留在延福宮外,親衛隊更是留在了宣化門,不過如今呂方、郭盛二人手中的禁衛軍。


    則是全民接管了皇城,延福宮、艮嶽宮、坤寧宮內外的安全,都是禁衛軍在負責,基本上是五十步就有一隊三人崗哨。


    像坤寧宮之外,便有一營禁衛軍日夜值守,不過這些禁衛軍士卒,沒有太後、皇後、皇帝旨意,是不準踏入宮門的,否則就是犯下僭越的死罪。


    禁衛軍的士卒,隻認腰牌,不認人。


    即便是秦烈一路走來,也出示了三次河間郡王的身份金令牌。


    一些認識秦烈的禁衛軍士卒,見到一身戎裝,麵帶微笑的秦烈,無不是心潮澎湃,腰杆站的筆直堅挺,臉上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


    踏入坤寧宮宮門的秦烈,身份再一次被檢查,才得以邁入大門。


    事實上秦烈也是第二次來坤寧宮,走進坤寧宮的秦烈,剛穿過長長的走廊,便聽到右手的高聳的宮牆之內,傳來陣陣哭啼之聲。


    跟隨在秦烈身後的兩名小太監,見秦烈停下腳步,兩位小內侍,自是連忙停下了腳步。


    這會迎麵卻走來來了一夥人人,前呼後擁的,那氣派可比隻有兩個小太監跟隨的秦烈,要威風八麵的多了。


    兩名小太監見到走來的那夥人,連忙低頭站到了,青石板地麵的花叢邊上。


    秦烈舉目望去,正好與為首那身穿錦衣,頭戴金冠高帽的青年目光相對。


    “大膽,這是禁宮後院,汝一個軍漢,誰允許你近來的?”不等秦烈開口,那青年男子,卻是一臉凶狠的舉手,伸出食指怒視起了秦烈。


    左右的一幫太監、宮女也是紛紛附和,一副狗腿子的模樣。


    那錦衣青年,倒也長得油光粉麵,雖然消瘦,但臉龐卻是頗為俊朗,色厲內荏的樣子,一看就是張揚舞爪慣了的主。


    秦烈原本平和的表情,在對方開口的刹那,為之一變,目光嚴肅的盯著對方,冷冷道:“我是誰,還輪不到你來問,汝又是什麽人,安敢公然出入禁宮。”


    “哈哈……”在秦烈的威嚴目光注視下,錦衣青年先是嚇了一跳,繼而放聲大笑,道:“吾乃富陽伯,當今陛下的親舅舅,就是河間郡王見到我,也能喊我一聲國舅爺。”


    “臭軍漢,國舅爺當麵,還不跪下,當心國舅爺治你一個不尊之罪。”一名鴨公嗓的小黃門,捏著蘭花指指著秦烈,一臉的得色。


    “你,上去告訴他,我是誰。”秦烈對於這樣的螻蟻,但賴得搭理,揮了揮手指著一旁,躬身低頭的小太監吩咐了一聲。


    “哈哈,爺今日倒要好好聽,是誰給你的狗膽,敢在爺麵前叫囂。”眼前這位自稱國舅爺的青年,正是皇太妃朱璿的幼弟,年僅十八歲的他,今年開春剛剛從老家祥符來到京城。


    這傻孩子,也是因為外甥做了皇帝,從一個普通皇親國戚,一躍成為當朝國舅爺,獲封富陽伯,領保寧軍節度使不說,現在還與先皇後的幼女趙金珠定親。


    十四歲的和福公主趙金珠,是趙佶的另一位病逝皇後幼女,由太皇太後劉氏帶大的,不過公主長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這不三個月前,在皇太妃朱璿的操持下,眼前這位國舅爺朱忠鵬,與趙金珠訂下了親事。


    身為國舅爺,封伯爵,領節度使,又即將成為駙馬都尉,讓這個年輕的小子,自以為大勢已成,入京這半年來,雖然大錯沒犯,但驕橫跋扈的名聲,卻是闖了出來。


    但因為這小子是國舅爺,又得到中書侍郎李邦彥的庇護,從而京城之中,自是無人敢招惹他。


    被秦烈指示的小太監,則有些戰戰兢兢,秦烈的威名他們沒有體會過,但眼前這位國舅爺,他們可是天天見。


    得罪了這位主,輕則挨一頓打,重則充入內奴仆監,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大膽狗奴才,竟然勾結外宮軍士入宮,你這是找死。”那名小太監不敢開腔,對麵的太監,則是紛紛跳了起來。


    “一群廢物。”秦烈冷冷一笑,一甩肩上的披風,露出腰間懸掛的玉魚袋,伸手把腰間的河間郡王金牌扔到了眾人麵前。


    嘴角露出一抹冷意的秦烈,目光掃過眼前這幫人,麵無表情的道:“睜開你們狗眼給我看看。”


    說罷秦烈便轉身朝著宮門方向走了回去。


    而這個時候,國舅爺朱忠鵬身旁的那名太監,伸手撿起那金光燦燦,亮瞎眼的河間郡王金令,渾身都開始打了了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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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是坤寧宮的押班太監,雖然沒有見過秦烈,但秦烈的威名,在他們這些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太監眼中,那絕對比如今皇宮的大多數賓妃、公主可要高貴得多。


    “國、國、國舅爺,那、那是河間郡王殿下。”捧起金牌的押班太監,哭喪著臉,隻覺得眼前一片發黑,當場便暈厥了過去。


    “河間郡王?”朱忠鵬聞言,也是後背一陣發涼,他入京這半年來,聽到最多的名字,就是那位河間郡王殿下。


    她的哪位太妃姐姐,以及與他交好的當朝宰相,中書侍郎李邦彥,也不止一次告誡過他,在汴京城中,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河間郡王。


    因為得罪了河間郡王,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都救不了他。


    “混賬,廢物,你們都是瞎子嗎?河間郡王殿下都不認識?”接過那燙手的河間郡王金牌,朱忠鵬也慌了手腳。


    一張白皙俊朗的臉龐,這一刻變得猙獰恐怖,抬腳便把身邊溜須拍馬的太監宮女踢翻在地。


    也就在這會功夫,秦烈已經帶著一隊,執戟衛士,邁著沉重的步伐,重新返回而來。


    “陳指揮使,這些人全部押入大理寺,以行刺本王之罪論處。”


    秦烈說罷,朱忠鵬以及那幫太監宮女,哀嚎的跪伏在了地上,磕頭求饒:“郡王殿下饒命,饒命啊。”


    然而,一臉威嚴的秦烈,卻是毫無為意的揮了揮手,徑直穿過人群而去。


    這一刻,癱坐在地上的國舅爺朱忠鵬,在士兵的拖曳下,早已經嚇得小便失禁,驚慌失措的喊道:“我要見陛下,我要見我姐姐……”


    秦烈徑直來到太後居住的福寧宮時,坤寧宮的宮使邱紳,這才在一幫太監的跟隨下,一路跑得氣喘籲籲的來到了秦烈麵前。


    “奴婢拜見河間郡王殿下。”五十歲上下的邱紳,是宮中的老太監,一輩子都是後宮當差,倒也算是兢兢業業。


    剛才因為冷宮的多名先帝嬪妃,爭吵打架,他特意趕去處理,剛剛接到消息,得知國舅爺朱忠鵬,衝撞了河間郡王,可沒把他給嚇死。


    國舅爺朱忠鵬,張揚跋扈,但因為皇太妃寵愛,加上李邦彥這個宰相照拂,還即將成為駙馬都尉。


    因為太皇太後病重,這小子近來借著幌子,前來坤寧宮探望,實則是來討好太皇太後與和福公主趙金珠的,因為小公主還未行及笄之禮。


    雖然二人訂下了親事,但太皇太後沒有點頭讓趙金珠行及笄之禮,二人就無法完婚。


    按理朱忠鵬沒有必要為了迎娶公主,而如此用心。


    但這一切都是李邦彥給他出的餿主意,因為李邦彥告訴他,迎娶了公主,那就等於他與秦烈結為姻親,因為秦烈側妃齊國公主趙福金,正是太皇太後的嫡女。


    和福公主作為太皇太後養育長大的女兒,雖然不是親生,但勝似親生,如果朱忠鵬迎娶了和福公主回府,今後的身份地位,將不可同日而語。


    而皇太妃朱璿,也是被李邦彥這個提議說服的。


    因為李邦彥告訴朱璿,秦烈現在位極人臣,雖然他沒有篡位之意,但難保他下麵的文臣武將,不會想更進一步。


    所以必須要穩固秦烈的關係,甚至李邦彥還向皇太妃朱璿提議,等過上兩年,讓小皇帝與秦烈的長女秦子魚訂下親事。


    這會在福寧宮前,在宮使邱紳的解釋,獲悉了朱忠鵬的詳細情況,也得知李邦彥這個中書侍郎,竟然京城出入延福宮皇太妃內宮,一待就大半天這個消息。


    “這個混賬東西。”秦烈從邱紳口中獲悉這個秘聞之時,雖然他對皇太妃朱璿並沒有曖昧之情,但想到李邦彥這個王八羔子,有可能與年輕的皇太妃朱璿,發生了宮闈之亂一事,他就有種腦門發綠的感覺。


    【作者題外話】:這章三千字,今天五千字。


    有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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