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殿下,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刻,宋軍隨時都會追上來。”


    渾身血跡,一臉疲憊的嵬名鐵寒,看到英明神武的李察哥,一夜之間,兩鬢卻已經發白,心下也是一陣哀歎。


    “晉王殿下,鐵寒將軍說的是,現在我們必須趕緊走啊。”野狐城扶起李察哥,沉聲進諫道:“現在涇原是回不去了,熙河人心不穩,咱們勝利回師,熙河百姓也不敢不歡迎。”


    “如今敗師而回,必遭恥笑。”


    “回京師吧。”李察哥歎息一聲,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晉王殿下,萬萬不可,如今回師,隻怕是死路一條啊。”嵬名鐵寒和野狐城,連忙跪了下去,連聲勸諫。


    二人之所以力勸李察哥,正如他們所說,按照西夏律法,此番兵敗,回去就算李察哥可以免死,他們兩個必死無疑。


    “不回京,孤王還能去哪裏?”李察哥有些茫然,這一次大敗,已經徹底影響了他的心智。


    “現在唯有前往涼州,涼州太守張興仁,甘州太守吳石祥,都是殿下您一手提拔起來。”


    野狐城眼珠子一轉,連忙說道:“涼州、甘州尚有數萬駐軍,殿下前往,重整兵馬,未嚐不可卷土重來。”


    嵬名鐵寒也連連附和:“殿下,野狐將軍所言有理。”


    “也好,那就立刻啟程。”這會喝了一口水,等待片刻喘息之後,李察哥也恢複了一些精神頭。


    就在李察哥一行人走了不到一個時辰,董平、張清率領的飛騎營,便追到靜邊寨。


    在詢問了寨子之中的人,得知李察哥一行人,走了才一個時辰。


    董平、張清看了一眼追了一天一夜,已經兵困馬乏的軍隊,張清遲疑道:“老董,要不留下一半士卒,我帶著人馬繼續追趕?”


    董平這人向來強勢,貪戀功名,自然不會把這份功勞讓給張清。


    當下遂道:“我帶三千人去追,一人三馬輪換著騎,這樣可以加快速度,你留下來等候後軍人馬。”


    “路上小心一些。”張清性格內斂,向來不喜爭名,見狀反而關切囑咐了對方一句。


    不久常勝軍騎的呼延著、索超也率領騎兵追趕而至,得知董平已經率軍繼續追了下去。


    呼延灼和索超也沒有繼續追趕,而是下令不對在靜邊寨休整,同時派人向秦烈和臨時接管指揮大權的花榮請示。


    長武城。


    秦烈扶著重傷的雷橫進入城池,施恩帶著醫官,第一時間便衝了上來,要救治秦烈之時,卻被他阻止了。


    “先給雷橫救治。”秦烈一手拿著一塊裙擺,捂著雷橫胸前流血的傷口,看著他那蒼白的臉色,以及虛弱的表情。


    厲聲對雷橫喝道:“雷橫,你給我聽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閉上眼,必須給我把眼睛睜的大大的。”


    因為秦烈知道,這個時候,雷橫一旦昏死過去,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


    實在是他胸口上的傷口太深了,雖然不是心髒部位,但被長槍刺入的傷口,怕是有兩寸深度,而且一直流血不止。


    可現在神醫皇甫端又不在軍中,秦烈是真擔心雷橫挺不過來。


    “末、末將……”


    “不要說話,你隻要記住我的話就好。”秦烈握著雷橫的手,雷橫在秦烈心中,早已經勝過骨肉相連的兄弟,看到他受此重傷,他也是心疼不已。


    “主公放心,卑職一定全力治好雷將軍。”施恩帶著幾個醫官,把雷橫抬進了廂房。


    在雷橫送回廂房治療之時,匆匆而來的虞允文,看著一臉嚴肅的秦烈,連忙道:“主公,您身上的傷勢也趕緊處理一下吧。”


    此刻秦烈的身上還插著五支箭矢,雖然箭杆已經被他揮劍砍斷,但箭簇卻還留在他的身上。


    “你留下給我看著雷橫,絕對不能讓他有事。”皺眉的秦烈,目光如劍,表情更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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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放心。”虞允文應答一聲,兩名醫官連忙扶著秦烈進了房間,為其卸甲拔除箭頭。


    身中五箭的秦烈,一箭射中左臂,其餘四支箭矢都在身前,最深的那一箭,在他腰部,一箭如柔一寸有餘。


    雖然皆不是要害部位,但大戰多時,傷口卻一直都在流血,這麽長時間下來,秦烈也是一直在強忍著傷痛。


    此刻在割肉拔箭之下,吃痛之下的秦烈,雖然一直咬牙強忍著,但隨著箭簇拔出,傷口上藥包紮之後,秦烈再也忍不住的昏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秦烈發現天色竟然還未黑下來,直到一直在門外護衛的楊誌、史進走進來。


    秦烈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一個晚上,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現在戰事如何了?”秦烈見到二人,連忙問了一句。


    這會施恩也聞訊,帶著醫官而來,表示要給秦烈檢查傷口和換藥。


    “雷橫呢?他的傷口處理好沒有?”緊接著秦烈又連忙詢問了施恩一句。


    “雖然還有危險,但傷口已經縫合,要是明早能夠醒來,應該就不會有大礙。”施恩吩咐醫官為秦烈檢查傷口的同時,站在邊上躬身回道。


    “辛苦你了,這兩天勞煩你,好好照顧雷橫。”秦烈鬆了口氣,剛要詢問楊誌、史進,從昨夜便沒有吃飯的他,這會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主公稍後,飯菜馬上就好。”施恩見狀,連忙回道。


    “嗯,謝謝。”秦烈點點頭。


    隨後在與楊誌、史進的談話中,得知戰鬥已經結束,西夏主力大敗,李察哥帶著少量人馬,逃奔河西而去。


    秦烈不由心情大好,沉吟思考片刻,待虞允文、謝及到來,他遂吩咐道:“傳我軍令,讓平涼的武鬆、魯智深,統率兵馬拿下涇原路治下各州。”


    “傳令呼延灼,率領常勝軍騎,金槍營拿下熙河治下各州。”


    “調任秦州統製劉錡,出任熙河路經略安撫使,調任王寵出任秦州知州,調任姚邦基,出任熙河路轉運使,調任宇文時中為熙河路提刑。”


    “調任後勤部預備營統製陳達、副統製楊春為涇原、熙河兩路巡查禦史,負責行省改製推動。”


    “此議,上書皇太妃,陛下,中書省形成公文,下詔宣布涇原、熙河改製為隴西行省。”


    熙河、涇原基本就是後世甘肅全境,以及青海靠近河西走廊這一片區域。


    “卑職領命。”虞允文,謝及連忙記下,下去著手行文。


    “楊誌、史進你們率隊立即取下涇州,打通與鎮戎軍城的聯係。”


    “主公,末將告退。”楊誌、史進躬身一拜,雖然沒有過多的語言,但二人眼神之中流露出的關切之色,秦烈還是能夠感受得到的。


    午後,花榮、龐萬忠收攏前線軍隊,以及匯總好戰報,返回長武城,向秦烈進行了匯報。


    躺在床榻上的秦烈,邊聽便翻看著手中的戰報,不得不說花榮是真的成長起來了。


    花榮雖然是武將出身,但從來沒有放棄過文墨,這十年來他跟著秦烈南征北討,雖然每一次表現都不是最突出的。


    但多年積累下來,在這一次戰役之中,他臨機決斷,親率大軍抓住時機,一舉擊潰西夏大軍。


    “花榮,這一仗打的不錯,接下來的滅夏之戰,就由你擔任前線指揮使。”


    秦烈合起手中的戰報,看向花榮道:“從今天起你提升為五軍大都督府,指揮同知,位列正二品。”


    “謝主公提攜。”花榮躬身一拜,表現的十分鎮定,對於他來說,現在早已經做到榮辱不驚。


    “萬忠,神臂營孤王就交給你了,讓鄧飛給你當副手。”


    接下來秦烈又看向龐萬忠,對其進行了一番嘉勉。


    “卑職定當肝腦塗地,報答主公恩德。”龐萬忠連忙拜道。


    “今日休整一日,明日兵發涇州,告訴將士們,長武無法勞軍,待到達涇州之後,全軍休整三日,本王要論功封賞。”


    秦烈現在傷勢在身,需要多休息,便沒有與二人多聊。


    長武一戰,秦烈率領的宋軍,十三萬餘人,與西夏晉王李察哥所部,烏延布藏所部,約十一萬人馬,決戰一天一夜。


    以西夏軍全麵潰敗結束。


    此戰宋軍戰死兩萬餘人,傷五萬之多,雖然損失不小,但並沒有傷筋動骨。


    相反,西夏軍隊全軍潰敗,十一萬人馬,僅有萬餘人馬,四散而逃。


    被殺者多達四萬餘人,其餘六萬餘人大部分因為受傷,成為宋軍俘虜。


    西夏軍隊之中,人員更混雜,有羌人、黨項人、藏人、回鶻人、還有契丹人,以及草原上的一些蠻族部族。


    這麽多部族的士卒,要想盡收為自己所用,顯然有些困難。


    好在秦烈已經決心消滅西夏,這批俘虜,看守關押起來,正好可為接下來攻打西夏,作為攻城炮灰所用。


    之後在長武休整一日,在雷橫醒轉過來之後,秦烈下令軍隊開拔,向涇州開進。


    抵達涇州城下之時,涇州已經落入楊誌、史進手中。


    這個時候,姚平仲、姚友仲兄弟,也奉命押運鎮戎軍城的一部分糧草,以及俘虜的李察哥家眷,抵達涇州城。


    “傳我軍令,大軍休整三日,犒賞三軍。”


    抵達涇州的第二天,秦烈如約下達了犒賞三軍的軍令,讓全城的將士,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並允許所有將士,自由出入涇州活動。


    當晚,秦烈也在涇州衙門,宴請有功的將領,慶祝長武一戰的勝利。


    “這一杯,敬所有犧牲的將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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