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有些神情複雜的看著金學曾。


    金學曾說的這番話,朱翊鈞當然明白是什麽意思。


    大明朝百姓過得有多苦,自己心裏麵很清楚。即便自己現在弄出了皇莊,很多地方的百姓還一樣受到壓迫。


    皇莊裏的百姓好過了,但是很多的地方還是不行,尤其是那些軍戶,日子過得特別特別的慘。


    這也是朱翊鈞下一步改革的重點。


    金學曾覺得自己練兵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覺得自己這個皇帝想要彰顯武功,會發動對外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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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學曾看來,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皇帝你應該先發展國內,讓老百姓先過上好日子,這樣才能支撐你的野心。


    這是兩人的路線之爭。


    朱翊鈞不願意這麽幹,是覺得沒底氣。自己的改革的確能使大明的百姓過得好、全民幸福,可如果魯莽的推下去,下場一定非常慘,到時候很可能人亡政息,自己所建立的一切都會被瞬間推倒。


    想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必須要足夠的力量保駕護航才可以,否則的話根本就做不到。


    至於金學曾說的把錢花到百姓身上,朱翊鈞其實也想花。可是想想下麵那些官員,自己就不敢花了。


    這錢要是發下去的話,估計沒多少能到百姓的手裏麵。自己寧可拿這些錢在皇莊裏麵建學堂,也不會隨意發到下麵的衙門裏去。


    金學曾還是略微有些天真了!


    看著跪在地上的金學曾,朱翊鈞歎了一口氣。


    比起張居正,金學曾還差遠了。你看,張居正根本就不和我這個皇帝提這件事,我怎麽花錢他都不說,隻是從我這裏拿出一部分錢去辦他的事。


    事實上,從上半年開始,張居正就已經不管自己要錢了,朝廷已經能自給自足了,甚至每年還能存下一點。如果不是因為朱翊鈞的皇莊,恐怕張居正還能拿到更多的糧食和錢。


    據朱翊鈞所知,張居正已經開始醞釀下一波的改革了。


    隻不過張居正下一步要動哪個方向,朱翊鈞暫時不知道。


    不過如果沒猜錯的話,張居正接下來恐怕就要搞稅製。


    張居正其實幾年前就想推行一條鞭法,隻不過一直被自己壓著。之前又是搞土地清退,又是搞土地清查,就要和皇帝搞好關係,所以這件事一直沒搞。到了現在,可能張居正覺得機會成熟了,估計是要搞了。


    朱翊鈞緩緩的說道:“那你說,朕該把錢花在什麽地方?如果你說的有道理,朕就花。”


    “是,陛下。”金學曾頓時就興奮了,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忙從懷裏麵掏出一份奏疏,隨後又跪在了地上,雙手將奏疏捧過頭頂,恭恭敬敬的說道:“陛下。”


    看到這份奏疏的名字,朱翊鈞的嘴角就是一抽抽。


    又看了一眼金學曾,朱翊鈞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家夥耍了。這家夥完全沒有看起來那麽憨厚,他就是在和自己玩心眼。剛剛前麵什麽青澀,那些東西都是裝的。


    這家夥想讓自己給老百姓花錢,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把錢花到地方官員的手裏麵,而是由中央調配做一些大事。


    而這份奏疏,的的確確就是大事。


    朱翊鈞看著這份奏疏,半天都沒有去伸手拿。


    太重了!


    如果拿起來,朱翊鈞沒有辦法拒絕。可是如果不拒絕的話,根本就不是花錢如流水了,直接就是如山如海一般的銀子要砸出去。


    可是看了看這份奏疏,又看了看金學曾,朱翊鈞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沒看裏麵的內容,朱翊鈞就已經覺得蛋疼了,因為上這份奏疏的人名字叫做潘季馴。


    兩輩子為人,朱翊鈞怎麽可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不但聽說過,而且實在是太過如雷貫耳!這份奏疏寫的是什麽,自己不用看都知道。


    伸手將奏疏拿了起來,快速展開翻看了一遍,朱翊鈞一個頭兩個大。


    自己猜的果然沒錯,潘季馴果然是來要錢的。


    朱翊鈞看了一眼金學曾,不知道怎麽就想到了張居正。


    在朱翊鈞看來,這件事搞不好背後有張居正的影子。倒不是覺得金學曾聽了張居正的話,而是張居正想讓金學曾幹這個事。


    金學曾本身就是戶部侍郎,為人又正直,肯幹實事。稍稍引導一下金學曾,他就能和潘季馴這樣的人相談甚歡,甚至是結為知己。聽到潘季馴的那些政策和建議,金學曾肯定會激動。他隻要一激動,就會想要幫忙。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潘季馴的計劃就是一個大坑。這個坑需要不斷地往裏麵砸錢。


    在這樣的情況下,金學曾隻能去找皇帝。


    這天下人都沒有這麽多錢,你靠朝廷都不可能。如果這後麵沒有人推動,朱翊鈞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是誰推動了這件事?


    滿朝上下隻有一個人——張居正。


    無奈的搖了搖頭,朱翊鈞開始仔細的看奏疏。


    這份奏疏雖然很精簡,但也有三萬多字。潘季馴在這裏麵詳細地寫了黃河治理的一些事。


    潘季馴從萬曆六年開始做漕運總督,目光卻盯在黃河上。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搞了四年了。他對黃河進行了一次比較大的排查和摸底,對一些非常緊迫的地方進行了治理。但是他又提出了另外一件事:


    這樣不行,黃河需要來一次徹徹底底的從上遊到下遊的大治理。


    修河堤、修壩,同時搞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從幹流分流到支流、挖人工湖泊蓄水、興建灌溉係統合理利用水資源等等。反正大意就是係統性的重來一次,將黃河徹徹底底的治愈;不但治愈,還要讓它灌溉周邊的土地。


    潘季馴用了很大篇幅,詳細地闡述了治理之後百姓依靠黃河欣欣向榮的情景。


    後世的黃河治好了嗎?


    自己國家實力這麽強盛,黃河的問題還沒解決。


    潘季馴這就是在畫大餅,想從自己這裏騙錢、騙投資!


    朱翊鈞輕輕地合上了奏疏,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臉色很是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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