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紛紛有所表示。聽到這裏,誰都明白唐景盛話裏有話,要說的話,肯定難聽。


    謝子翎笑了笑說道:“說吧,我有思想準備。你說的話就是再難聽,我也會聽清楚的。”


    龍至尊馬賽龍也跟著說道:“是啊,我也做過老大。什麽話,大家挑明了說。現在說,總比以後說的好。”


    唐景盛看了看那大家渴望的臉色。是的,到了現在,大家都有許多的心思,這個心思,極其微妙。


    “我問過小楊,就是我的徒弟楊飛,以及江秘書。當時,我問:一個團體,用什麽辦法可以擊垮它,弄倒它?他們倆的回答是:除了外部用強大的力量摧垮它以外,就是從暗地裏入手,分化,瓦解它的根基。權利,金錢,女色,隻要是有野心的男女,總會有辦法讓他屈服的。”


    唐景盛抬手阻止一些人的衝動發言。


    “咱們,現在就是個利益團體,一切,都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礎上。所以,現在需要大家先想清楚。今後,麵對誘惑,大家會怎麽去處理。”


    唐景盛終於說出自己考慮了很久的話。


    “我…”


    龍至尊馬賽龍剛想起身發言,被唐景盛給阻止了。


    “我想說的是:你可以離開我,但是,不可以背叛我,更加不可以出賣我。這,就是我的底線!”


    唐景盛咬著牙,把話狠狠地砸了出來。話音落地,沒有一個人接話。


    “我不是不相信大家,正是希望能和大家一起繼續走下去。今天,我才要說出這句話來。大家不用表態,以後,也不需要表態。怎麽做,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怎麽來處理自己的事情。”


    所有人,都低著腦袋,去想著自己的心事。


    出塵子對唐景盛豎豎拇指表示了支持和讚賞。在這個節骨眼上,唐景盛突然能夠冷靜地對待所獲得的巨大的成功,同時又能十分冷靜地來純潔自己身邊的隊伍,這一點上,他顯然是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思想境界了。


    有了足夠的利益擺放在了眼前,幾乎所有人都會產生不同的觀念。前進的道路再往下走,或許是繼續去獲取更大的收益,同時也要承擔更大的風險。人,一旦有了比較,就會產生動搖,為了免卻將來不必要的麻煩,及早地將一些不穩定地因素從自己的身邊清除出去,在這個時候,是一個非常正確的處理辦法。


    唐景盛站起身來,看了看低頭思考的眾人,放緩語調說道:“我也不能保證一碗水端平。彼此之間,相處時間長了,總會有矛盾的產生和存在。有了矛盾,理智的人會努力去互相溝通,來化解矛盾。咱們之間,如果想相處下去,這些話,不得不說。”


    大家都抬起眼睛來看著唐景盛,那眼神,有堅定的,有疑惑的,也有閃爍的。


    “這,是我在決定接受爵位之前,必須要做好的安排。一旦接受了爵位,我,我們,都會不自覺地坐到風口浪尖上去。天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咱們要麵對的,可不是眼前看到的那麽簡單的一些事情。以前,大家也許經曆過,也許是從別的方麵了解過。一個團體,要生存下去,必須團結,必須齊心,必須互相信任。搞搞小動作,私底下鬥鬥氣什麽的,這些都沒有大的妨害。關鍵是團體的利益不能受到損害,這是我最起碼的要求。要是做不到這一點,大家趁早散夥。”


    掃一眼眾人,大家都看著唐景盛,默不作聲。


    唐景盛凝聲說道:“我始終是一句話:離開我,可以!背叛我,不行!出賣我,絕對不行!我報複的手段,可不是要一條人命那麽的簡單。”


    說著話,唐景盛的眼中,射出兩道毫光,尺把長的毫光,威嚴地掃過每一個在座人的眼睛。所有被唐景盛掃過的人,一瞬間,都能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語的壓力,那種壓力,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震撼。


    唐景盛收攏起了毫光,語氣和緩地說道:“我,這是沒有辦法。如果大家不能齊心,接受了那個爵位,就是一個極其冒險的舉動。也許…很快,大家就會因為這個爵位,而失掉已經到手的一切。壓力,來自於哪裏,我,也說不明白。所以,我才說了這麽多的廢話。這,是個無奈之舉啊。”


    回到朝南的大椅子上,唐景盛微笑著繼續道:“要說離開,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大可以拿出來,放在台麵上,大家坐下來詳細地談談,把帳結算清楚…”


    龍至尊馬賽龍騰地一下站起來,快言快語地說道:“別說了,老大,求你別說了。今天,大家能到這一步,還不都是你給的?我,馬賽龍發誓,決不背叛你,決不出賣你。就算是要了我這條小命,也決不!”


    又有人想站起來發誓,被謝子翎給阻止了。


    “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再作決定也不遲。時間還早,午飯過後,大家還來這裏集中吧。還有沒到的人,大家去通知一下。畢竟,這個決定一做出來,結局,真的不好說…”


    人怕出名豬怕壯。看看大家現在摟錢摟得歡,可那錢都在這個世界裏擱著,放在了這裏一天,就得擔著一天的心思。亂世裏的錢來得容易去得也不慢,稍有差池,一場心血白費。


    眾人,陸續散開去,大家的腳步都很沉重。


    出塵子抹了一把額頭,對著唐景盛笑道:“乖乖,你剛才的那一眼,看得我心慌得厲害。這是什麽絕活?”


    孫小波蹦過來道:“你看見天朗沒有?”


    出塵子轉頭去問孫小波:“你說的是那個在你手下的花間派高手?”


    孫小波點了點頭:“是啊,天朗就是被老大這麽給降伏的。當時,隻有我和大叔在一邊看著,可恐怖了。你沒看見,天朗當時好端端地,就從鼻子嘴巴裏往外滲血絲。等阿盛回過神來,天朗就這樣了。”


    出塵子怪怪地看了唐景盛一眼,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進入別人靈魂世界的事?不知道,現實裏施展起來,會不會這麽有效果?”


    他,怎麽關心起現實效果來了?


    唐景盛起身往後麵走,一邊答道:“估計,一樣。說什麽,這都是我的切身感受,不會是虛幻的電子畫麵吧。不過…也不能肯定。現實裏怎麽去拿人來試驗啊,那太危險了。你們先去餐廳,我立刻就來。”


    到了後院的空地上,唐景盛放出了仙府來。帶著歡歡和胡欣姐妹,談笑著往前麵走。


    兩個狐人姐妹,涉世未深,卻很是乖巧,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她們應對得很是有分寸,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青春,漂亮,再加上嬌滴滴的討人喜歡的話語,特別是她們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魅惑,讓人很有迤念。唐景盛也很享受與她們相處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容易讓人緊張的身心輕鬆下來。


    飯桌上,家族的幾位,都沒有人接過唐景盛剛才的話題來談論什麽,連胖子王濤都沒有興趣表示些什麽。大家隻是彼此詢問了一些關心的事情,以及對工作安排的意見和看法。容讚先生從山莊過來,他所談起的,就是被關注的那幾個外來勢力的動向。


    唐景盛對此的意見是:也許被發現隻是少數,人家有目的地進來,是不會輕易就被人察覺的。情報部,人數有限,能力有限,要想和人家專業潛伏的高手去鬥,那難度,不是一點點的大。


    目前,正好有這個機會讓情報部去實踐一下,看著別人的樣子去學學總是一件不錯的事情。這江陵城裏說什麽都是他們掌握的地盤,人家也不會對情報部派去的人出什麽狠手,要是真有人敢這麽幹的話,他天樂大人也不是吃幹飯的一個人,二話不說打上門去,報仇。


    龍老大,特地早早地跑來,拉著唐景盛到一邊說了幾句話。他很直接地告訴了唐景盛,大聯盟裏,確實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龍老大坦率地說道:“我,以前在社會上混了幾年,知道這裏邊的事情。老大,你做得對。家有家法,幫有幫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這裏這麽搞,眼紅的人多了去了,誰不想來分一塊肉啊?人心這東西,最是難測,大家一心往前奔,最怕的就是背後下刀子。要走的人讓他去吧,走了幹淨。”


    唐景盛歎了口氣,說道:“這個問題,大家以前都經曆過,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咱們這麽做,是防患於未然。你們那裏收購回來的股份,就當做獎勵基金吧。想做大事的人,會理解的…”


    這種事情,多說也沒有什麽意思。明白的人明白,不明白的人,永遠解釋不清,永遠也不會明白。人家願意在這個時候抱著勝利果實光榮地退出去,應該是一件大家都喜氣洋洋的事情。走的人開心,留下的人也樂意,大家哈哈一樂,彼此各取所需,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大圓滿結局。


    午飯過後,就是更換傭兵徽章。傭兵工會新頒發的徽章很是漂亮,黑底金線條,大小是沒有什麽改變。原先的白銀徽章,需要回收,退回到傭兵工會去。


    既然太陽花傭兵團另搞了功勳製,徽章的等級就放開了。按照普通,基層管事,中層管事和小隊長,高級管事和大隊長,最後是正副團長,來安排五個等級的徽章。出塵子和榮讚先生,江常生和楊飛,都換過了一級徽章。


    謝子翎那裏在組織聯盟首腦開會,統一大家的思想。唐景盛帶著天水他們五個跟班,和天平手下一個小隊的騎士往城主府去。


    接待唐景盛的,是一個郭姓的老學究和朱姓的年輕長隨。確認身份以後,不苟言笑的郭先生,認真地開始教授唐景盛一些貴族的禮儀。好在唐景盛知道要麵臨這種場合,事先換過了禮服。隻要稍加修整,配上一副白手套,就算著裝通過了驗收。


    貴族的禮儀,十分有講究:常禮是站立彎腰抱拳低頭的姿勢。行大禮,需要右膝跪地,左手覆在左膝上,右手下垂。根據受禮人等級爵位的不同,彎腰低頭的角度有著很大的區別。比如覲見皇朝的欽差,因為是代表天龍皇朝的皇帝陛下,必須深度彎腰和低頭。


    天龍皇朝的官位等級,並不代表地位的高低。最主要的衡量標誌,還是爵位。爵位,就是領地。


    好在,這種仿西式的禮儀不難學。雖然,對於整個授爵事件唐景盛始終是雲裏霧裏的,那些規矩,唐景盛還是一絲不苟地完成了。老學究郭先生滿意地點點頭,示意那個朱姓的年輕人可以去通報覲見了。


    新任的江陵城主大人朱守望,一個中年,中等身材的讀書人,特地來接待室引導天樂大人去覲見天龍皇朝的欽差大人。互相通報姓名以後,寒暄了幾句。


    朱城主引手肅客:“天樂團長,請隨本官上樓覲見帝國皇朝的欽差大人。”


    沒有授爵,唐景盛還是白身,稱呼他一聲天樂團長,是十足給了唐景盛麵子。


    到了三樓大會議室,朱城主介紹那些江陵城的頭麵人物給天樂認識。江陵城的城防軍都統領馬勃,治安所統領周大元,兩個人見禮過後,對唐景盛的態度是格外的客氣。交談之下,才知道還是胖子王濤送去的那幾大車慰問品的功勞。


    當地的士紳裏,有兩個老年人也是對天樂大人讚譽有加。一問,才知道,就是唐景盛收留的那幾家富戶之中的兩位。天樂團長大人的所行很受江陵城士紳的讚賞,不管如何,能夠在江陵城最需要他的時候站了出來,也確確實實地為地方上做出貢獻,這,就是共識。


    嗨!慚愧!慚愧哪!


    隨著侍者的一聲通報,禮儀樂聲奏過,天龍皇朝的禦史欽差大步走了進來。這是一個麵相很普通的中年人,身上穿的是百合花飾的官家製服,儀態威嚴,神情肅穆。


    天龍皇朝的官服,設計得極其有看相。不管穿著的人個子高矮胖瘦,穿上,就顯得莊嚴氣派。官階的大小,文看花飾,武比獸。不知道的人,看看花和獸的圖案大小就知道了。


    來賓大禮參見了欽差大人以後。司儀大聲宣布道:“宣,陽明村村民天樂覲見。”


    唐景盛疾步上前,大禮參見。那欽差大人看了天樂一眼,脫口讚道道:“你,就是天樂團長?不錯,不錯。”


    怎麽。他認識我?唐景盛很納悶。


    禦史欽差從邊上侍者的托盤裏取出了聖旨,大聲宣讀道:“陽明村村民天樂接旨。大天龍帝國皇帝陛下欽賜:天龍皇城所屬江陵城治下,陽明村村民天樂,忠勇仁義,親善鄉鄰。率鄉民奮起抗擊流寇的騷擾入侵,保國土一方之安寧,功勳卓著。特,賜予白身進仕。著,上議司頒:江陵忠勇三等男爵爵位,世襲罔替。賞,百足紋。領,陽明村地。又著,軍議司派都管帶一職,禦下千人隊,隨差聽用。欽此,謝恩。”


    唐景盛趕緊開口謝恩道:“謝,皇帝陛下恩賜。”


    欽差大人將聖旨放回了水晶盒裏去,抖開一件禮服,披在了天樂三等男爵的身上。


    唐景盛再次謝過了欽差大人。


    那欽差大人笑咪咪地示意侍者的托盤裏的物件道:“天樂男爵,這裏,還有一封書信,是小公主殿下的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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