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北風呼嘯,唐景盛安心地休息了一晚上。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是沒有誰敢跑這裏來撒野的。


    “師傅,一夜太平。這,是不是太平靜了點啊?”站在門口,望著外麵晴朗的天空,楊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噴著白汽大聲嘀咕著。


    “是啊,我也覺得有古怪。好像那百多公裏之外的黃沙城,不是剛被馬賊占了的一樣。也許,他們還來不急過來?也許,這小城入不了他們的法眼?或者…真是怪怪的啊。”唐景盛一邊早起洗刷,一邊回答。


    “嗬嗬,那個葛欴岱城主有點意思啊!”話裏有話,關了門,楊飛大步走過來拿起毛巾洗臉。天金提著熱水壺,在一邊小心地伺候著。


    唐景盛放下手裏的毛巾,回到抗邊坐下,端起一碗奶茶喝著,一邊皺著眉頭想問題。


    “等會兒你和他們到西門那兒找個茶館坐等,我就帶著天水、小柔和歡歡去一趟。萬一有起麻煩來,你們火速從西門殺出去。”


    防的,就是萬一。


    天水五個的身手,是唐景盛一手調教出來的,自保應該沒什麽大問題。有了歡歡和小柔這兩個妖怪在,想跑路,應該是沒什麽難度的。唐景盛有多大的本事他自己知道,這個世界裏的高手他也見過,當初冕陽公主身邊的那個幹瘦的傅叔,就不是他可以匹敵的高手。


    “是,你們自己也要小心,特別是茶水食物一類的東西。”楊飛不忘了提醒一句。


    “放心吧,楊哥,有我在呢。”


    小柔帶著一陣冷風開了門進來。初春的天氣,說冷就冷,昨天還有點暖意,晚上的北風一刮,立刻冰冷刺骨。


    幾個人說說笑笑,一邊吃著客棧小二送來的熱乎乎的刀削麵。天水帶著一個壯實的中年走了進來,這個叫做天沙春的人,也長著一張很普通的臉,剛剛被賜於了名字,顯得很是激動。他被天水挑出來,擔任了那二十個人的帶隊頭領。這些人沒有家室的拖累,聽了天水的一通忽悠,所以願意棄惡從善去過另一種的生活。


    馬賊,天生的馬術精通。武術高手可以憑借自己出色的身手來掌控馬匹,一般人卻無法做到這一點。唐景盛出於一向的習慣,到了哪裏都不忘了抓人做奴仆,收攏了這些人下來不過是他一時興起而已。天水將這些人的根底問了個明白,到是提醒了他將來可以派上這些人的大用處。


    從客棧裏出來,兩隊人馬分了開來,楊飛帶著人去西門附近等待。唐景盛帶著歡歡,小柔,天水向城北的城主府行去。


    城主府很容易找,一個氣派的大院子,升著天龍皇朝的旗幟,老遠就能看見。天水遞上了請柬去,守門的衛士巴結地上來引路。唐景盛吩咐天水和歡歡留在了門口,退路,需要早早地安排好。有起事情來,通過主寵契約,歡歡可以及時地給予支援。這主寵契約確實比對講機還要使用靈便。當然,與貓妖小柔之間的聯係也能夠做到這一點。


    得到了稟報的城主大人,熱情地迎了出來。葛欴岱,四十來歲,中等個子,皮膚黝黑,顯得精幹,老練,他的官服袖子上沒有紋飾,隻是個普通的官員而已。


    “歡迎,歡迎。今日得男爵大人光臨鄙府,真是三生有幸啊。”


    滿臉帶笑的葛城主疾步走來行禮,他的神色坦然,熱情。唐景盛特意關注過他的眼神,清澈見底,不是那種喜歡搞詭計的人常有的閃爍神色。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有著豐富經驗的唐景盛非常注意觀察這個要點。


    客套,寒暄過後,唐景盛被熱情的葛城主給引導到了客廳。照例是香茶奉客,熱烈的款待。


    地處北地,這間二十來方大小的會客室裏燒著旺旺的壁爐,裏邊的溫度很暖和,得以脫下大鬥篷的唐景盛舒展了一下身體,被邀請坐到了客位裏去。小柔,拿著唐景盛的大鬥篷退到了隔壁去。


    “啊,要不是這動亂一起,荒野小城真是難以候到男爵大人的光臨啊。”


    談說了一些本地風光以後,葛城主不由得感歎道。“不知道男爵大人對於當今的局勢是怎麽看的?”葛城主,話鋒一轉,切到了目前的動亂上來,這,才是今天的主題。


    “不瞞你說,事發當時,我正好是出門遊玩來的。到底如何,我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如果葛大人知道些什麽,不妨賜教一二,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到底是誰搞出來的事情,江陵城那裏還沒有獲得具體的消息,官府的邸報上也沒有透露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情報部剛剛開始安置潛伏的工作,他們不可能立刻就有這麽大的馬力去打探到確切消息的。看這個葛城主的意思,他是知道些實質性東西的。


    “是這樣的啊…下官地處邊陲,消息稍稍靈通一些。那飄雪城,是由東北鎮撫使洪布金舉起了反旗。而米蘭城,則是由西北鎮撫使猶木督反了天龍皇朝。近處的黃沙城被飛狼軍的溫恒占了。從他們提出的口號和目標來看,好像都出自一家——前朝的宋家。”


    葛城主非常注意著對麵的天樂男爵的神色。這個年輕男爵笑*的,給人心裏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哦。”


    唐景盛平淡地應了一聲。當初與宋豪會麵的時候,他就預計到今天的局勢發展了,所以,一點也沒有驚訝的表示。


    “他們是要複辟麽?那麽帝國朝廷的反應怎麽樣?”唐景盛隻是端起茶碗來品了一口,城主府的茶葉是好茶,可惜陳了點。


    “由於事出突然,朝廷還無法作出及時的反應來。不過,一場大戰卻是在所難免的。”


    說到這裏,葛城主語氣有所改變。“三地的旗幟鮮明,而且獲得了極大的響應,包括很多的冒險者都紛紛加入了反叛大軍的行列。對於這件事,男爵大人怎麽看?”


    葛城主,話裏有音。


    “一塊蛋糕兩個人去搶。”


    沒有直接說是狗咬狗,唐景盛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反叛大軍雖然一下子占據了不少的地方,看樣子是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不過,天龍皇朝經營了這麽多年,積蓄了深厚的實力,也不是輕易能夠被推翻的啊。”


    唐景盛也在試探著葛城主的意圖。政治鬥爭他沒有興趣,也不想去趟這潭子渾水,以他手裏的實力,還不到走那一步的時候。


    “男爵大人身手不凡,一路過來,連破熊家兩兄弟的追殺,而且,在江陵城也有雄霸一方的實力。眼下,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難道,男爵大人就這麽耽於平凡麽?”


    葛城主的眼神熱烈了起來。雖然他在挑動唐景盛,可是,他並沒有表明出他自己的立場。


    “我能吃幾碗飯我自己知道。這天下的事情,並不是目前的我所能企圖的。隻是,葛大人有什麽不妨直言。隨便你說什麽,我都不會介意的。”


    唐景盛已經大概猜到了這個葛城主的意圖了,無論如何,這個葛城主與黃沙城的溫恒脫不了幹係。


    “這個麽…”


    葛城主沉吟了起來,天樂男爵的態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他們看來,冒險者,都是些無法無天,膽大妄為的家夥,隻要給他們一些好處,什麽事情他們都能做得出來。這個天樂男爵所占據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緊要了,所以,上麵吩咐下來要想盡辦法來籠絡這個人。


    可是照天樂男爵的表現來看,他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葛城主心下不免猶豫起來,這話要是說得不好,對麵的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子要是翻了臉,立刻就會有性命之憂啊!


    天樂男爵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上麵有詳細的情報送了過來,大凡離不開:心狠手辣,厚顏無恥這些個評價,天樂男爵,完全是一個梟雄!葛城主猶豫著下麵的話該不該由他自己來說。


    “下官想給大人引見一個人,隻有他說出來的話,才夠分量。是不是…”


    葛城主隻好把自己的後台給亮了出來。天樂男爵的名聲可不好,一言不合就開殺。一路過來,天祝、黃沙兩地可都是被他給殺得血腥滿地屍橫遍野的。葛城主可不想被人家惱怒之下給一招斃了命。


    “好吧,那就有請那位高人來吧。”唐景盛樂嗬嗬地笑道。


    葛城主的底牌他已經完全清楚了。毫無疑問,葛城主是宋家的人,今天,宋家想對他唐景盛下手了。但是,在宋家,他是有關係的,而且,宋豪不是一般的人物,從這個方麵去考慮,唐景盛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隨著葛城主的話音,厚厚的門簾掀起,一位手執拂塵,發束飛鶴冠,身穿八卦道袍的中年道士走了進來。


    “無量天尊。貧道洞玉子有禮了。”


    這位頜下幾綹長須,麵色紅潤,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洞玉子道長進門打了個稽首。


    葛城主立刻起身,揚手肅客:“請上座,請上座。”讓開了自己的位置,請了那洞玉子坐了自己的位置。


    唐景盛稍稍起身客氣了一下,留意到這個洞玉子的氣勢極其的淩厲,行走間暗合一種微妙的法度,很顯然,這個人是個高手。道家與仙家幾乎是一脈相承的,隻不過道家的東西摻和進了太多世俗的觀念,從而變得非常的駁雜不清。這洞玉子所行走的方式,應該是類似於罡鬥禹步之類的門道,可是,這家夥顯然不是個中好手,落在唐景盛的眼裏不值一笑罷了。


    唐景盛大剌剌地坐著,這屋子裏,就算他的身份最高。葛城主忙不迭地介紹著各自的身份,看他對待洞玉子的態度,就知道洞玉子的身份要遠遠高於他。


    “貧道洞玉子見過男爵大人。”


    剛坐下,洞玉子立刻向唐景盛致禮,無形間,他的氣勢又提高了幾分,溫暖的客廳裏顯見有幾絲冷冷的氣息。


    “洞玉子道長真是個高人哪。”


    唐景盛頷首為禮,給了他一個溫厚的笑臉。他特地把自己的氣勢完全地收斂了起來。那洞玉子是個修道高手,他所表現的氣勢雖然淩厲,可是,並不足以撼動他自己分毫。


    在精神的修煉方麵,武道家秉承著所修習的拳路的原因,大都會將精神凝練成針一般的特性,那是為了打出最大爆發力的原因。就算是綿柔的太極,也會有“綿裏藏針”的說法。而修道家,秉持著持中守一的原則,他的精神特質更像柱石而不帶棱角。眼前這個洞玉子穿著道袍卻更像是個武人。


    唐景盛笑嘻嘻地看著那個道貌岸然的洞玉子,揚手作勢道:“高人當然有高見。本爵想聽聽洞玉子道長的高論,請道長不妨直言。”


    唐景盛竟然端起了男爵老爺的架子來。


    “男爵大人客氣了。”


    洞玉子簡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搞了半天,自己威風八麵地跑了來,想給人家開開眼,好提起人家的重視來的,可是,看對麵那個小年輕吊兒郎當的樣子,讓自己蓄足了精神的一拳搗在了空處,心裏難受得就想吐血。


    “貧道想請教一下男爵大人,不知您對朝廷和宋家的觀感如何?”


    洞玉子無奈地收起了氣勢,先弱弱地問上一聲,好順勢組織一下他自己的說辭。


    “狗咬狗罷了。”


    唐景盛的這一句話出口,讓對麵的兩個人驚訝得目瞪口呆。“這場動亂,其實是一個大笑話,我可不感興趣,也不想去趟這個渾水。”


    唐景盛笑眯眯地,賊忒嘻嘻地說道。暗地裏唐景盛已經關照了外麵的小柔到處去看了一眼,附近再沒有紮眼的人物出線了。此刻,唐景盛幹脆亮開了天窗,說出了大白話。


    葛城主和洞玉子麵麵相覷,合著自己白忙乎了半天,一切的計謀,在對麵這個小子麵前施展不出半分來。他們的目的,就是想拉這個天樂男爵下水。


    動手麽?洞玉子合起眼思考著,他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天樂的身手他了解了一些,凶名在外,一時間他也猶豫了起來。葛城主是完全的癟了氣,尷尬地端起茶碗來喝茶,這場合,他是用不出半分力氣來。


    “說實話吧,貧道是鎮北大將軍溫恒手下的參議軍師。此次前來,就是想和男爵大人商議一些軍國大事的。”


    洞玉子咬著牙掀開了自己的底牌,唐景盛的回答使得他極端被動,他還在掙紮著做一些努力。本來設想的,如天樂這般的冒險者,三騙兩騙就能被他們劃拉到手,然後被派去當炮灰。可是,現如今…


    “鎮北大將軍?他還不夠資格。想拉我上船,須得找能夠拍板的人出來談。”


    和宋豪早就拜了把子,有了交情的唐景盛忍不住丟出來一句話。談價錢做買賣,唐景盛自己就是一把好手。他先把洞玉子的氣勢給打滅了,又不把話頭給堵死了,為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撈點油水到手。


    這小子真是一個梟雄!


    洞玉子心下讚歎道:我得找機會把這個小子給製住,這樣的人能用最好,用不上,隻能早點除了為妙…哼!毛頭小子,仗著手裏有幾下把式,就不把天下英雄放在了眼裏,哼哼,等一下,就讓你知道道爺的厲害…


    心下計較一定,洞玉子換上了一副獻媚的嘴臉。


    “真是年少出英雄啊。天樂男爵的身手出眾,我們溫將軍仰慕得緊,可惜因為軍務繁忙,才特地命貧道帶來了幾件禮物來奉上…”


    說著話,洞玉子取了案幾上的一個托盤,鋪了張雪白的絲巾,取下手指上戴著的一個烏黑的魔紋戒指,放在了雪白的絲巾上,雙手托著,笑嘻嘻地走到了唐景盛的近前。


    “哦?真勞溫大將軍費心了。這麽重的禮物,本爵實在是受之有愧啊。”


    唐景盛眼毒得很,一見那個戒指,就知道是個少見的儲物戒指,那戒指裏的,肯定是收著好東西的。


    人家有禮物送上,他天樂男爵從來是不會拒絕的,盡管他收到的禮物從來就沒有帶著什麽好意。江陵城的前任胖城主送了他禮物,結果查明是送了他兩顆“炸彈”。宋豪送的禮物分量最重,但也未必他就安著一片好心。這會兒,洞玉子憑白獻上了禮物來…


    “禮物”其實並不是什麽關鍵的問題,關鍵之處在於受禮的人所把握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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