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隻靠岸的突擊戰船冒著濃煙烈火順著江流飄去了老遠，又是一艘突擊的輕舟滿載著刀盾士兵離開了戰艦編隊靠向了碼頭，偷襲城門的任務被迫改成為控製碼頭的戰鬥，攻擊先鋒陸參將直恨得牙癢癢的。
“這岸上的到底是哪幫子家夥在戰鬥？怎麽上去的一隊兄弟都被滅了？碼頭那裏到底有些什麽東西？他娘的…”
陸參將雙手死死地抓著船舷，努力地睜大眼睛，想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楚遠處碼頭那裏所發生的狀況。黑夜影響了視線，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適合大部隊的登陸行動，船隊在湍流的江水中要是排出密集的隊列靠岸的話，真就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樣的變故出來。
此刻，在碼頭上橫著不少的貨運船隻擋住了戰船靠岸的位置，這些貨船上的人也早就被突擊隊給幹掉了，現在，這些無主的貨船反倒成為了阻礙，要想通過這些在江水中動蕩不停的高幫貨船跑上岸去，普通的士兵在黑燈瞎火裏是很難辦到的，要是不小心掉到了江水裏去，那會給軍隊的士氣帶來非常惡劣的影響。說實話，大部分的士兵在船上已經待了很長的時間了，很多人表現出了不適應的狀況，陸軍不是水軍，在動蕩的船上不是誰都能長時間地待下去的。
“劉主簿，指揮戰鬥的那個家夥到底是誰？這麽陰險。”
好端端的一場偷襲戰被迫打成了攻防戰，而且一上來就吃了個大大的悶虧，陸參將的臉色顯得極其的難看。
一襲青布長衫的劉伯勳輕輕搖動著一把折扇，微微一笑道：“是天樂男爵，就是那個忠勇三等男爵。”他隻回答了一個問題。
這場戰鬥的方案不是劉伯勳提供的，而是這支軍隊的主帥吳布楚左相親自製定的。吳相的本意其實也無可厚非，大軍壓境，擺明車馬大搖大擺地殺上門來，其目的，就是想依仗著絕對壓倒性的優勢殺得盤踞在江陵城這裏的守軍和各種勢力徹底地屈服，從而興不起一絲反抗的意念來。如果不是吳相手下的將領們反對，吳相是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采用這種辦法來發動攻擊的，吳相要的是一場足以壓倒一切的讓所有天下人敬畏的堂堂正正的戰鬥。
不宣而戰，其用意也是非常明顯的，天龍帝國右相吳布楚不會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江陵城地方官員，就算是帝國皇室，他也不見得會多看上幾眼的，權勢，達到了一定的層度，那還有什麽是可以忌諱的呢？
本來，按照劉伯勳的想法應該是采用稍微柔和一點的方式來解決江陵城的，一個“大軍借道”的說法完全可以順順當當不廢吹灰之力就把江陵城攫取到手的，可是，不知怎麽的，右相吳布楚大人沒有采用他的辦法，或許，吳相是想以此來立威不成？
事到如今，由於江陵城的人過於敏感而使得一場大戰提前爆發了，那麽，劉伯勳也不願意再多費什麽心思是猜測宰相大人的心機了，以江陵城目前的處境，不過是在做著可笑的垂死針紮而已。
“那個冒險者男爵？他會打仗麽？”陸參將轉頭看向神色淡然的劉伯勳。“不過，這小子的出手可真夠毒的啊。”
“打仗和打架有區別麽？”劉伯勳慢條斯理地反問道。對於主帥吳布楚所製定的這個作戰方案他是極為反對的，雖然江陵城這裏守軍很少，根本就擋不住吳家大軍三四萬人馬的攻擊，但是，吳相的指揮看樣子真是太過於想當然了…
“從傳回來的信息看，突擊隊遇到了不明生物的襲擊。另外，碼頭上堆滿了影響行動的障礙物，你得小心了。登陸戰，最怕的就是火攻。東門碼頭那裏被他們給點著了，咱們的人沒法上岸去。”
劉伯勳又輕輕地哼了一聲：“哼。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他這話不是對著劉參將說的。雙方一接手，吳家軍的一個攻擊小隊幾乎全滅，這樣的損失對於一場戰役來說雖然算不上什麽，但是，被人迎頭敲了一棒子的感覺總不會太好。從整個戰役來看，攻擊先鋒遭遇到這一點點的挫折是說不上什麽來的，之所以要將戰鬥繼續下去，還是為了考慮軍隊士氣的問題，士氣，可鼓不可泄，攻擊稍稍受挫就退縮回去，那以後的仗就別打了。
“去他娘的。”
滿肚子窩火的陸參將劈空一揮拳，大聲地發出了命令：“快，傳令上岸的人動作快點。發信號，讓後續的船靠邊減速。媽的，現在隻能拿人命上去填了。快，快…”
傳令兵大聲應答著往信號兵那裏跑去。
已經落腳在碼頭上的一大隊刀盾兵同樣遇到了前一隊人的麻煩，碼頭上亂七八糟的大量雜樹影響了他們前進的腳步，還有濃烈的血腥味和散亂的屍體帶給他們的惡劣影響。最後上岸的領隊管帶發現了腳下的麻煩，剛剛傳令下去讓士兵們盡快清理出道路來，忽然，他發現黑夜裏城門方向有一大幫子人叫嚷著衝了過來。
“列隊，列隊…”
管帶抽出了腰刀，提著護盾集合起隊伍來。士兵們紛紛丟下了搬起的雜物，亂糟糟地抽刀提盾排隊，憑借著船上照射過來的微弱的光線勉強在雜物堆裏聚集在了一起。隻是對麵跑來的那幫人的呼喊有點怪，除了有喊殺的聲音外，甚至還有人大聲叫著“自己人，是自己人…”
“什麽他媽的自己人？”管帶一時間無法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對麵的那幫人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他們不光有步兵，好像還有騎兵。
“別讓他們靠近，叫他們停步。他媽的，要是有一隊弓箭兵在就好了。”暈頭轉向的管帶隻能發出了這樣的指令。要是讓那一大幫子人混進他的隊伍裏來，他們這夥一百多人還真不夠應付得來的。“別讓他們靠近，不聽的人就地砍殺。”管帶重複著命令。
那三百多個企圖摸雞窩的朋友被人家轟出了城門，看到碼頭那裏靠上了一艘戰船，又被身後的野牛騎士們出聲一轟，撒開腳丫子就往戰船那裏衝。碼頭的廣場上堆滿了雜樹，這些人摸著黑，跳跳蹦蹦地往前使勁跑，他們擺脫死亡威脅的希望就在前麵。丟掉了帽子頭巾，扯爛了衣褲，拉脫了鞋子，還有絆倒摔跤的人比比皆是，沒有人還記得他們大老早出來是幹什麽來的，連主事的那兩個家夥也顧不了許多了，叫他拿命去和身後的重裝騎士們搏鬥，借他一百個膽子都不夠。
“殺啊…”
張黑龍帶著野牛騎士們停在了碼頭廣場的邊上，一起扯著嗓子使勁地大聲叫喚，有的騎士還敲響了左胳膊上的小元盾，叮叮當當一片亂響，為的就是想製造出更為混亂的效果，滿心希望碼頭上兩方麵的人會發生誤會而自相殘殺起來。
“站住，站住。”刀盾兵們齊聲大吼。兩隊人馬已經挨上了，刀盾兵們將手裏的大盾推了出去，手裏的刀都立了起來。
“你們他媽地是誰？”管帶扯著嗓子吼道。
“我…我們是來…接應…你們的。”主事的漢子拄著刀彎著腰在那裏喘氣。
“接應？”管帶終於弄明白這些人是幹什麽來了。“城門呢？叫你們去搶城門的，你們跑來這裏幹什麽？”管帶大人氣急敗壞地大聲問道。
“我…”這三百多個倉皇出逃的朋友這時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務。媽的，被人家給嚇昏了頭了。
“我們……”
沒等這些人搞出個子醜寅卯來，碼頭兩邊的樹林裏忽然冒起了點點的火光來。
“當心。”
“小心…”
這兩夥人終於有了共同語言。
飛來的火箭幾乎沒有射到什麽人，卻落地引燃了早就撒落在各處的油脂。從一點，引燃一線，很快，一片片的火頭燃燒了起來。
“他媽的，這些雜樹是用來放火的。”
終於有人猜到了那些鋪滿了整個碼頭的雜樹的用處了。
“大人，快退吧。這火是撲不滅的。”聰明人著急地大聲叫了起來。劈劈啪啪的火頭一旦燃燒起來撲都撲不滅，而且還帶著濃烈的黑煙撩熏著人的眼睛，滿懷壯烈的勇士們驚恐地看向了他們的首領，已經有人等不及命令，掩在眾人背後悄悄地往江邊快速地移動回去。
“撤。”
逃跑的軍事用語一出，火燒眉毛的勇士們立刻蜂擁向岸邊的戰船。混亂，擁擠，免不了的爭奪，甚至廝殺，當然有人因此而永遠上不了船的。慌亂的戰士們擠在了突擊戰船上，戰船的水線早超過了標準一大截了。吵鬧，打鬥，在船上仍然有繼續下去的苗頭。
來時滿載一百多人的船這時卻要裝載增加出來的三百多個接應者，船上擠滿了仍然還有一百多個上不了船的，這些上不去的人扒著船舷就是不鬆手，船上船下亂哄哄吵地鬧成了一團。梯次攻擊隊形最大的弊端就在於後續跟進接不上的問題，其他的幾艘突擊船還在江邊沒有靠岸，這艘靠岸的船隻上早已經人滿為患並因此發生了爭執，屁股後麵又被熊熊而起的火頭一燒一烤，搞不好船上船下的人會發生火拚的現象。
“哈哈哈，爽！”騎在牛王背上的張黑龍興奮地大聲叫喊一聲。火光濃煙中碼頭上所發生的一切看不大清楚，嘈雜的聲音卻蓋過了樹枝燃燒是爆響聲，聽著岸邊鬼哭一片，張黑龍大致判斷了一下情況。
“全體都有，列隊回城。”
騎士們轟隆隆地回城去了。碼頭兩邊的樹林邊，一個個弓手提著長弓快速地往下一個指定地點跑去，那裏，有新的獵物在等待著他們去宰割。
“嗨！…”
江麵戰船上的先鋒陸參將懊惱地一拳捶在船舷上。“這幫狗日的磨磨蹭蹭地，看老子怎麽教訓他們。”
得，一晚的工夫徹底白費，今天得等著挨訓了。
“有意思。”
劉伯勳照樣慢條斯理地搖著扇子。“陸將軍。你不妨讓突擊隊在岸上堅守一下，立刻調法師隊上去滅火。”
“對啊，多謝劉主簿指點，我這就讓他們去發信號。法師隊的戰船已經靠上去了，他們很快就能進入攻擊位置的。”
陸參將感激地看了一眼劉伯勳。今天的對手有點難纏，一開場他就弄了個灰頭土臉的，這仗還沒有開打呢，自己這裏就損兵折將一副慘不忍睹的衰樣。
“你讓手下們小心些，注意觀察岸邊的情況，不要中了什麽埋伏。”
劉伯勳又吩咐了一句。他看了一眼東方的大片魚肚白，現在的視線已經明亮了許多，不象黑夜裏做起事來絆手絆腳的。先遣的突擊隊隻要在碼頭上清理開一片安全的地方來，就能在碼頭上站住了腳跟，戰鬥的進展就能很快進行下去了。江陵城，在午飯前應該是輕鬆能搞定的。
江邊，凸岩上。
“楊大哥，快把老爺子叫來，咱們網到一條大魚了。”羅榮輝兩眼閃著奇光，興奮地啞著嗓子對著不遠處的楊飛啞聲嘶吼道。
“要是老大在就好了，把他的寂滅神弓拿出來，啾啾啾，掃掃一大片。”
凸岩下，一艘樣式華麗的航船慢慢地順著淺灘在往碼頭的方向滑動。船幫上，幾個撐篙手努力地抵抗著江水帶給船身往下遊的衝力。江上的船，並不是每艘船都配置有劃槳水手的，從一大幫戰船中冒出來的一艘載人航船，這樣的情況想想都讓人覺得有點怪異。
“這條船上肯定有花活。”楊飛聞訊竄了一竄，挨著羅榮輝探出個腦袋，努力地往下探看了一下。
“你先掛上火箭射他一下子。裏邊的人往外一跑，正好成了活靶子。我去調幾個眼力準的人過來。這裏離著那船的距離也就是四五十米遠，再加上從上往下的落差，嘿嘿，一個也別想跑掉。”楊飛一眼就看出了那船的特別，憋著嗓子在羅榮輝的耳邊吩咐道。
“快去。”羅榮輝的心口裏嘭嘭直響，心尖快動嗓子眼裏蹦出來了，此時的他根本顧不上去管楊飛的舉動了，對著身邊幾個*作弩床的助手低低地命令道：“快，上火箭。一點上火，你倆立刻把前麵的樹推倒。”
“是。”身邊的三個傭兵團戰士同樣興奮得有點打顫。一個士兵快速地把四米來長，兒臂粗細的弩床箭杆壓進卡槽，一個士兵迅速地撈了一把油桶裏的亂棉，在箭頭上纏繞結實。一個士兵小心地把火折子湊近油棉，“謔。”弩箭頭上的油棉立刻燃起了黃紅的火焰。
“快。”羅榮輝一聲低吼，兩個戰士上前一步，一腳把支著的假樹踢下了凸岩。
“別跑。”
羅榮輝親自抬起了弩床的支杆，瞄著凸岩下那艘船嘀咕了一聲。“嘣。”三米多長的床弩弓弦發出一聲沉悶的震響，一道火焰流星斜斜地直奔凸岩下的船隻而去。
“打中了，打中了。”
弩箭在船的上層建築的木壁上開了大口子，隻是不知道那掛在箭頭上的火棉滅了沒有。“快，快把弩床搖起來。”羅榮輝，急得直跳腳。這塊凸岩隻能安排一台弩床，要是能排下三台的話，那船早該起火了。
“快，快，快…”
那台弩床以少有的快速節奏射出了四箭，所中的位置遍布了船頭船中和船尾。期間，甚至伴隨著人類的慘呼聲發出。
“射！”
離著弩床的不遠處的樹林裏爆發起楊飛的一聲大吼。岸邊的樹林裏騰起點點的火流星，直直地落向不遠處的大船上。靠近岸邊的幾條戰船幾乎同時受到了火箭的襲擊，隻是羅榮輝射擊的這艘船遭到了特別多的照顧。
“敵襲，敵襲。著火啦…”
這艘華麗的航船上響起了一片驚呼。幾乎是同一時間，船帆和船身冒起了火焰。“快滅火，快滅火。”船上跑出來不少人影，亂紛紛地忙著拿工具來撲滅突突冒起的火焰。
“瞄著人射擊。”
羅榮輝興奮地一聲大吼，嗓子興奮得都有點嘶啞了。他轉動著弩床，瞄著一個騰起的人影，扣動了掛著弓弦的扳機，粗長的弩箭掛著淩厲的風聲一下子把那個人影釘回到了船板上去。
“快，快，快。”他在呼叫著助手嘎吱吱地搖動手柄，給弩床掛弦。這時間已經沒人顧著給弩箭繞火棉點火了，兩個助手同時搖動著把手，瘋了一樣地給弩床掛弦。
“射擊，射擊。”
楊飛一邊飛快地扣扳機放箭，一邊嘶吼著發出命令。那船上已經燃起了火焰，隻是越來越多的人跑上了甲板，還有人竟然騰空了起來。
“是法師，是法師，全都是法師。”
不知是誰叫了起來，那船上跑出來的人被人給認了出來。
“快射人，別讓他們出手反擊。”林子風的大嗓門響了起來。紛紛的落箭對著紛紛想飄身而起的人影飛射而去。
“哈哈，一個。”心花怒放的羅榮輝架著弩床瞄著目標，不斷地蹂躪著魔法師們，*的弩箭成為了恐怖的殺人利器。“又一個…”這麽近的距離，從上而下幾乎是直線的射擊，瞄上了幾乎就不會落空，要是被這麽粗的弩箭射在人了身上，直接就能開上一個碗大的透明窟窿。
激烈的戰況，船上燃燒引起的濃煙影響了法師們精神的集中，箭雨覆蓋下的法師們遭遇到了滅頂之災。企圖升空的人都被射落了下來，而躲在射擊死角裏還擊的法師釋放還擊出的幾個火球、風刃魔法，卻又無法對躲在岸上林子裏的射手造成直接的傷害。在這種近距離的戰鬥中幾乎不會有足夠的時間去發動大型魔法，法師們麵臨的是一麵倒的戰鬥。
幾艘船上，呼喊叫嚷的聲音亂得象一鍋粥一般，甲板上，可以看見中箭的人躺在火光中哭爹叫娘地直咧咧。落進江水裏的人，掙紮著想抓住個救生的東西。這裏的江邊都是峭壁，沒有沙灘也沒有可供攀援的地方，這時候，其他的船隻也不敢靠過去施展救援行動，落江，幾乎就等於被判了死刑。
天色朦朧的江岸邊，一片慘象！
弓箭手對法師的屠殺還在繼續。還有人在城牆上推來了投石車，估摸著距離，往那些靠近岸邊的戰船投出了燃燒的火焰包，雖然火焰包大部分沒有落在船上，可隻要落上一包，立刻就會在船上燃燒起一大片的火頭，立刻就能引起一場更大的災難。靠著江邊的幾條船上，在如雨的利箭攻擊下撲火的工作漸漸地被放棄了，沒人駕駛的戰船晃晃悠悠沿著江邊往下遊趟去，每艘戰船都是冒著大小不一的濃煙烈焰。
“嘿…”
一聲憤懣的怒吼，陸參將一拳把船舷打得木屑亂飛，他氣憤得渾身打顫，引動了甲胄的鐵葉子簌簌地發出了一陣哀鳴。他剛剛發出的信號還沒有獲得確認的回音呢，那幾條派出去攻打碼頭的先遣隊就遭到了這樣的打擊，陸參將又是憤怒又是害怕，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會在喉嚨裏憤恨地詛咒著“狗日地，狗日地…一個法師大隊啊。”陸參將心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了。
兩三百個戰鬥法師組成的一個大隊就這麽被人家的埋伏給一口氣做掉了，這個法師大隊而且是這次帶出來的唯一一個法師隊伍，這樣的損失…陸參將直感覺自己的後背脊梁陣陣地發寒。
“陸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這點小跟鬥載得不冤。”
劉伯勳神色數變，很快就恢複了淡然的表情。“這個天樂男爵可不是一般的冒險者，他能在短短的時間裏崛地而起，當然有他傑出的地方。這家夥還真不簡單，能想到在這種地方設下了埋伏…一個法師大隊而已，沒有他們，這場戰鬥也不會變的很難打…這樣的損失也絲毫改變不了這場戰役的最後結局。”
“可，要是相爺追究的話，我怕…”
陸參將腦門上直冒冷汗，他最害怕的還是來自上層的責難，削職？殺頭？這個紕漏出得太大了。
“相爺那裏早就有了計較，這就是派我來前鋒壓陣的原因。隻能說…對手還不算太差。”
劉伯勳搖一搖手裏的扇子，撇了撇嘴角說道：“其實，相爺早就料到可能會遇到這樣的還擊了。放心吧，一切還在預料之中，你還不是他的對手…”
他的話，沒給陸參將留一點麵子。陸參將漲紅著臉，卻把頭低了下去。
“回船吧，去中軍大船複命吧。接下來的戰鬥，該換種方式了。”劉伯勳仍然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
“的確，天樂的這幾招出手有其優秀的地方，能夠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施展出一些還擊的手段，這說明他還是很有腦子的。可是，他用焚燒碼頭的這個方法以阻擋我軍的攻擊，能擋得了一時卻擋不了一世。你看，就算他能把這附近的樹林都砍倒了堆到碼頭上來，這把火能燒到什麽時候去？”
“卑職…”陸參將還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嘴，不敢往下說了。
宰相吳布楚，五十幾歲的年紀。如果要說他是個位高權重的一國重臣，不如說他給一般人的印象更像是一個老成的商人。也許，謀國和經商的原理也是相通的吧。他那一向和顏悅色的麵容和肥碩的身材，怎麽看，也不象是一個位極人臣的官僚。可作為他的屬下，誰不知道宰相大人的笑容背後隱藏著的陰險和毒辣。
朝陽初起，碼頭上蒸騰而上的烈焰不再如黑夜裏一般顯得刺眼，隻是翻滾而上的濃煙卻越加的讓人觸目驚心了。江心裏，一艘六七十米長的大型戰艦橫在了江麵上，一杆吳字戰旗在江風中飄飄蕩蕩，這，就是宰相大人吳布楚的座艦。
瞭望台上，吳布楚放下了手裏的一杆單筒望遠鏡，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立刻，散落在附近的侍衛和幕僚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哈了哈腰骨：今天，有人要倒黴了。
“參見相爺。”
陸參將跟在劉伯勳的身後，縮著脖子，悶著腦袋上前來見禮。一上中軍大船，他就心兒發慌，腳下打顫，背脊上直冒冷汗。
“嘿嘿。陸秉忠，你到是很能耐啊。這天都亮了，你是應該站在碼頭上的，怎麽，來我這裏做什麽啊？”
吳布楚轉身坐進了一張寬大的帥椅裏，他的嘴角掛著笑，可那絲笑容，讓人看著怎麽都是心驚膽顫的。
“相爺饒命，卑職無能，卑職…”陸參將咕咚一聲趴在了地下，磕頭如搗蒜。
“來人哪，陸將軍累了，帶下去讓他好好地歇歇。”吳不楚不緊不慢地命令道。
這句話，旁邊的人都聽得出來，是從宰相大人的後槽牙根那兒發出來的。陸參將趴在地上渾身發抖，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宰相大人要取他的小命了。
“相爺恕罪。首戰失利的責任不應該完全落在陸將軍的身上。”劉伯勳趕緊上前秉禮道。
“那你說說，劉主簿大人，這個責任該怎麽來負責呢？”吳不楚撩起眼皮看向劉伯勳，照舊不緊不慢地說道。
“相爺恕罪。”
劉伯勳聞聽宰相大人不再用一貫的先生來稱呼他，他也噗通一聲跪在了船板上。宰相大人動氣了。麵對宰相大人的怒火，是沒有誰還能站直著的，劉伯勳不得不端正其自己的態度來。
其實，就已經進行到了現在的戰鬥來說，自己這方所有的安排也沒有出現什麽大的錯誤，唯一的遺憾就是那支法師大隊的迅速滅亡，但是，類似這樣的法師大隊在後方的軍營裏數量也不在少，相比較而言，對於一支軍隊來說，戰鬥法師也不過就是稍稍高級一點的兵種而已，他們的價值幾乎等同於重裝步兵而已。
“相爺…”劉伯勳還是努力地要分辨上一句。“這場戰鬥是江陵城的那個天樂男爵在指揮的，卑職以為劉將軍完全就不是他的對手，是…屬下等人輕敵了。”
劉伯勳非常注意此時說話使用的字眼，在宰相大人的麵前，一昧地推卸責任，隻會惹來相反的效果。
“輕敵？…”吳不楚的臉皮拉了下來，不怒自威。
“是的，是屬下輕敵了。”
相爺不再微笑，劉伯勳反到是放心了一些，說話也大聲了一些，底氣又足了幾分。
“天樂男爵能夠拔地而起，並不隻是運氣好些而已，要是沒有幾分真本事，他也不會混到今天的地步了。此刻的江陵城裏沒有其他的人物，依照屬下對城防軍馬勃等人的了解，他們是不可能打出這種成果來的，那麽，唯一的一個能擔當起指揮任務的人就隻有那個天樂男爵了。”
“哼。天樂男爵，一個玩家，一個跑保險出身的小夥計…”吳布楚冷冷地哼了一聲。
“相爺，我們都看走眼了。他能夠從千萬人中脫穎而出，確實有著一些驕人的能力的。”劉伯勳大膽地說出了他對於天樂男爵的評價。很顯然，吳相爺對天樂的底細知道得更多一些。
“輕視？……那好吧，就讓我來正眼看他一下吧。”
宰相大人吳布楚的話讓瞭望台上的所有人鬆了一口氣。
“這岸上的到底是哪幫子家夥在戰鬥？怎麽上去的一隊兄弟都被滅了？碼頭那裏到底有些什麽東西？他娘的…”
陸參將雙手死死地抓著船舷，努力地睜大眼睛，想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楚遠處碼頭那裏所發生的狀況。黑夜影響了視線，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適合大部隊的登陸行動，船隊在湍流的江水中要是排出密集的隊列靠岸的話，真就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樣的變故出來。
此刻，在碼頭上橫著不少的貨運船隻擋住了戰船靠岸的位置，這些貨船上的人也早就被突擊隊給幹掉了，現在，這些無主的貨船反倒成為了阻礙，要想通過這些在江水中動蕩不停的高幫貨船跑上岸去，普通的士兵在黑燈瞎火裏是很難辦到的，要是不小心掉到了江水裏去，那會給軍隊的士氣帶來非常惡劣的影響。說實話，大部分的士兵在船上已經待了很長的時間了，很多人表現出了不適應的狀況，陸軍不是水軍，在動蕩的船上不是誰都能長時間地待下去的。
“劉主簿，指揮戰鬥的那個家夥到底是誰？這麽陰險。”
好端端的一場偷襲戰被迫打成了攻防戰，而且一上來就吃了個大大的悶虧，陸參將的臉色顯得極其的難看。
一襲青布長衫的劉伯勳輕輕搖動著一把折扇，微微一笑道：“是天樂男爵，就是那個忠勇三等男爵。”他隻回答了一個問題。
這場戰鬥的方案不是劉伯勳提供的，而是這支軍隊的主帥吳布楚左相親自製定的。吳相的本意其實也無可厚非，大軍壓境，擺明車馬大搖大擺地殺上門來，其目的，就是想依仗著絕對壓倒性的優勢殺得盤踞在江陵城這裏的守軍和各種勢力徹底地屈服，從而興不起一絲反抗的意念來。如果不是吳相手下的將領們反對，吳相是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采用這種辦法來發動攻擊的，吳相要的是一場足以壓倒一切的讓所有天下人敬畏的堂堂正正的戰鬥。
不宣而戰，其用意也是非常明顯的，天龍帝國右相吳布楚不會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別說是一個小小的江陵城地方官員，就算是帝國皇室，他也不見得會多看上幾眼的，權勢，達到了一定的層度，那還有什麽是可以忌諱的呢？
本來，按照劉伯勳的想法應該是采用稍微柔和一點的方式來解決江陵城的，一個“大軍借道”的說法完全可以順順當當不廢吹灰之力就把江陵城攫取到手的，可是，不知怎麽的，右相吳布楚大人沒有采用他的辦法，或許，吳相是想以此來立威不成？
事到如今，由於江陵城的人過於敏感而使得一場大戰提前爆發了，那麽，劉伯勳也不願意再多費什麽心思是猜測宰相大人的心機了，以江陵城目前的處境，不過是在做著可笑的垂死針紮而已。
“那個冒險者男爵？他會打仗麽？”陸參將轉頭看向神色淡然的劉伯勳。“不過，這小子的出手可真夠毒的啊。”
“打仗和打架有區別麽？”劉伯勳慢條斯理地反問道。對於主帥吳布楚所製定的這個作戰方案他是極為反對的，雖然江陵城這裏守軍很少，根本就擋不住吳家大軍三四萬人馬的攻擊，但是，吳相的指揮看樣子真是太過於想當然了…
“從傳回來的信息看，突擊隊遇到了不明生物的襲擊。另外，碼頭上堆滿了影響行動的障礙物，你得小心了。登陸戰，最怕的就是火攻。東門碼頭那裏被他們給點著了，咱們的人沒法上岸去。”
劉伯勳又輕輕地哼了一聲：“哼。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他這話不是對著劉參將說的。雙方一接手，吳家軍的一個攻擊小隊幾乎全滅，這樣的損失對於一場戰役來說雖然算不上什麽，但是，被人迎頭敲了一棒子的感覺總不會太好。從整個戰役來看，攻擊先鋒遭遇到這一點點的挫折是說不上什麽來的，之所以要將戰鬥繼續下去，還是為了考慮軍隊士氣的問題，士氣，可鼓不可泄，攻擊稍稍受挫就退縮回去，那以後的仗就別打了。
“去他娘的。”
滿肚子窩火的陸參將劈空一揮拳，大聲地發出了命令：“快，傳令上岸的人動作快點。發信號，讓後續的船靠邊減速。媽的，現在隻能拿人命上去填了。快，快…”
傳令兵大聲應答著往信號兵那裏跑去。
已經落腳在碼頭上的一大隊刀盾兵同樣遇到了前一隊人的麻煩，碼頭上亂七八糟的大量雜樹影響了他們前進的腳步，還有濃烈的血腥味和散亂的屍體帶給他們的惡劣影響。最後上岸的領隊管帶發現了腳下的麻煩，剛剛傳令下去讓士兵們盡快清理出道路來，忽然，他發現黑夜裏城門方向有一大幫子人叫嚷著衝了過來。
“列隊，列隊…”
管帶抽出了腰刀，提著護盾集合起隊伍來。士兵們紛紛丟下了搬起的雜物，亂糟糟地抽刀提盾排隊，憑借著船上照射過來的微弱的光線勉強在雜物堆裏聚集在了一起。隻是對麵跑來的那幫人的呼喊有點怪，除了有喊殺的聲音外，甚至還有人大聲叫著“自己人，是自己人…”
“什麽他媽的自己人？”管帶一時間無法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對麵的那幫人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他們不光有步兵，好像還有騎兵。
“別讓他們靠近，叫他們停步。他媽的，要是有一隊弓箭兵在就好了。”暈頭轉向的管帶隻能發出了這樣的指令。要是讓那一大幫子人混進他的隊伍裏來，他們這夥一百多人還真不夠應付得來的。“別讓他們靠近，不聽的人就地砍殺。”管帶重複著命令。
那三百多個企圖摸雞窩的朋友被人家轟出了城門，看到碼頭那裏靠上了一艘戰船，又被身後的野牛騎士們出聲一轟，撒開腳丫子就往戰船那裏衝。碼頭的廣場上堆滿了雜樹，這些人摸著黑，跳跳蹦蹦地往前使勁跑，他們擺脫死亡威脅的希望就在前麵。丟掉了帽子頭巾，扯爛了衣褲，拉脫了鞋子，還有絆倒摔跤的人比比皆是，沒有人還記得他們大老早出來是幹什麽來的，連主事的那兩個家夥也顧不了許多了，叫他拿命去和身後的重裝騎士們搏鬥，借他一百個膽子都不夠。
“殺啊…”
張黑龍帶著野牛騎士們停在了碼頭廣場的邊上，一起扯著嗓子使勁地大聲叫喚，有的騎士還敲響了左胳膊上的小元盾，叮叮當當一片亂響，為的就是想製造出更為混亂的效果，滿心希望碼頭上兩方麵的人會發生誤會而自相殘殺起來。
“站住，站住。”刀盾兵們齊聲大吼。兩隊人馬已經挨上了，刀盾兵們將手裏的大盾推了出去，手裏的刀都立了起來。
“你們他媽地是誰？”管帶扯著嗓子吼道。
“我…我們是來…接應…你們的。”主事的漢子拄著刀彎著腰在那裏喘氣。
“接應？”管帶終於弄明白這些人是幹什麽來了。“城門呢？叫你們去搶城門的，你們跑來這裏幹什麽？”管帶大人氣急敗壞地大聲問道。
“我…”這三百多個倉皇出逃的朋友這時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務。媽的，被人家給嚇昏了頭了。
“我們……”
沒等這些人搞出個子醜寅卯來，碼頭兩邊的樹林裏忽然冒起了點點的火光來。
“當心。”
“小心…”
這兩夥人終於有了共同語言。
飛來的火箭幾乎沒有射到什麽人，卻落地引燃了早就撒落在各處的油脂。從一點，引燃一線，很快，一片片的火頭燃燒了起來。
“他媽的，這些雜樹是用來放火的。”
終於有人猜到了那些鋪滿了整個碼頭的雜樹的用處了。
“大人，快退吧。這火是撲不滅的。”聰明人著急地大聲叫了起來。劈劈啪啪的火頭一旦燃燒起來撲都撲不滅，而且還帶著濃烈的黑煙撩熏著人的眼睛，滿懷壯烈的勇士們驚恐地看向了他們的首領，已經有人等不及命令，掩在眾人背後悄悄地往江邊快速地移動回去。
“撤。”
逃跑的軍事用語一出，火燒眉毛的勇士們立刻蜂擁向岸邊的戰船。混亂，擁擠，免不了的爭奪，甚至廝殺，當然有人因此而永遠上不了船的。慌亂的戰士們擠在了突擊戰船上，戰船的水線早超過了標準一大截了。吵鬧，打鬥，在船上仍然有繼續下去的苗頭。
來時滿載一百多人的船這時卻要裝載增加出來的三百多個接應者，船上擠滿了仍然還有一百多個上不了船的，這些上不去的人扒著船舷就是不鬆手，船上船下亂哄哄吵地鬧成了一團。梯次攻擊隊形最大的弊端就在於後續跟進接不上的問題，其他的幾艘突擊船還在江邊沒有靠岸，這艘靠岸的船隻上早已經人滿為患並因此發生了爭執，屁股後麵又被熊熊而起的火頭一燒一烤，搞不好船上船下的人會發生火拚的現象。
“哈哈哈，爽！”騎在牛王背上的張黑龍興奮地大聲叫喊一聲。火光濃煙中碼頭上所發生的一切看不大清楚，嘈雜的聲音卻蓋過了樹枝燃燒是爆響聲，聽著岸邊鬼哭一片，張黑龍大致判斷了一下情況。
“全體都有，列隊回城。”
騎士們轟隆隆地回城去了。碼頭兩邊的樹林邊，一個個弓手提著長弓快速地往下一個指定地點跑去，那裏，有新的獵物在等待著他們去宰割。
“嗨！…”
江麵戰船上的先鋒陸參將懊惱地一拳捶在船舷上。“這幫狗日的磨磨蹭蹭地，看老子怎麽教訓他們。”
得，一晚的工夫徹底白費，今天得等著挨訓了。
“有意思。”
劉伯勳照樣慢條斯理地搖著扇子。“陸將軍。你不妨讓突擊隊在岸上堅守一下，立刻調法師隊上去滅火。”
“對啊，多謝劉主簿指點，我這就讓他們去發信號。法師隊的戰船已經靠上去了，他們很快就能進入攻擊位置的。”
陸參將感激地看了一眼劉伯勳。今天的對手有點難纏，一開場他就弄了個灰頭土臉的，這仗還沒有開打呢，自己這裏就損兵折將一副慘不忍睹的衰樣。
“你讓手下們小心些，注意觀察岸邊的情況，不要中了什麽埋伏。”
劉伯勳又吩咐了一句。他看了一眼東方的大片魚肚白，現在的視線已經明亮了許多，不象黑夜裏做起事來絆手絆腳的。先遣的突擊隊隻要在碼頭上清理開一片安全的地方來，就能在碼頭上站住了腳跟，戰鬥的進展就能很快進行下去了。江陵城，在午飯前應該是輕鬆能搞定的。
江邊，凸岩上。
“楊大哥，快把老爺子叫來，咱們網到一條大魚了。”羅榮輝兩眼閃著奇光，興奮地啞著嗓子對著不遠處的楊飛啞聲嘶吼道。
“要是老大在就好了，把他的寂滅神弓拿出來，啾啾啾，掃掃一大片。”
凸岩下，一艘樣式華麗的航船慢慢地順著淺灘在往碼頭的方向滑動。船幫上，幾個撐篙手努力地抵抗著江水帶給船身往下遊的衝力。江上的船，並不是每艘船都配置有劃槳水手的，從一大幫戰船中冒出來的一艘載人航船，這樣的情況想想都讓人覺得有點怪異。
“這條船上肯定有花活。”楊飛聞訊竄了一竄，挨著羅榮輝探出個腦袋，努力地往下探看了一下。
“你先掛上火箭射他一下子。裏邊的人往外一跑，正好成了活靶子。我去調幾個眼力準的人過來。這裏離著那船的距離也就是四五十米遠，再加上從上往下的落差，嘿嘿，一個也別想跑掉。”楊飛一眼就看出了那船的特別，憋著嗓子在羅榮輝的耳邊吩咐道。
“快去。”羅榮輝的心口裏嘭嘭直響，心尖快動嗓子眼裏蹦出來了，此時的他根本顧不上去管楊飛的舉動了，對著身邊幾個*作弩床的助手低低地命令道：“快，上火箭。一點上火，你倆立刻把前麵的樹推倒。”
“是。”身邊的三個傭兵團戰士同樣興奮得有點打顫。一個士兵快速地把四米來長，兒臂粗細的弩床箭杆壓進卡槽，一個士兵迅速地撈了一把油桶裏的亂棉，在箭頭上纏繞結實。一個士兵小心地把火折子湊近油棉，“謔。”弩箭頭上的油棉立刻燃起了黃紅的火焰。
“快。”羅榮輝一聲低吼，兩個戰士上前一步，一腳把支著的假樹踢下了凸岩。
“別跑。”
羅榮輝親自抬起了弩床的支杆，瞄著凸岩下那艘船嘀咕了一聲。“嘣。”三米多長的床弩弓弦發出一聲沉悶的震響，一道火焰流星斜斜地直奔凸岩下的船隻而去。
“打中了，打中了。”
弩箭在船的上層建築的木壁上開了大口子，隻是不知道那掛在箭頭上的火棉滅了沒有。“快，快把弩床搖起來。”羅榮輝，急得直跳腳。這塊凸岩隻能安排一台弩床，要是能排下三台的話，那船早該起火了。
“快，快，快…”
那台弩床以少有的快速節奏射出了四箭，所中的位置遍布了船頭船中和船尾。期間，甚至伴隨著人類的慘呼聲發出。
“射！”
離著弩床的不遠處的樹林裏爆發起楊飛的一聲大吼。岸邊的樹林裏騰起點點的火流星，直直地落向不遠處的大船上。靠近岸邊的幾條戰船幾乎同時受到了火箭的襲擊，隻是羅榮輝射擊的這艘船遭到了特別多的照顧。
“敵襲，敵襲。著火啦…”
這艘華麗的航船上響起了一片驚呼。幾乎是同一時間，船帆和船身冒起了火焰。“快滅火，快滅火。”船上跑出來不少人影，亂紛紛地忙著拿工具來撲滅突突冒起的火焰。
“瞄著人射擊。”
羅榮輝興奮地一聲大吼，嗓子興奮得都有點嘶啞了。他轉動著弩床，瞄著一個騰起的人影，扣動了掛著弓弦的扳機，粗長的弩箭掛著淩厲的風聲一下子把那個人影釘回到了船板上去。
“快，快，快。”他在呼叫著助手嘎吱吱地搖動手柄，給弩床掛弦。這時間已經沒人顧著給弩箭繞火棉點火了，兩個助手同時搖動著把手，瘋了一樣地給弩床掛弦。
“射擊，射擊。”
楊飛一邊飛快地扣扳機放箭，一邊嘶吼著發出命令。那船上已經燃起了火焰，隻是越來越多的人跑上了甲板，還有人竟然騰空了起來。
“是法師，是法師，全都是法師。”
不知是誰叫了起來，那船上跑出來的人被人給認了出來。
“快射人，別讓他們出手反擊。”林子風的大嗓門響了起來。紛紛的落箭對著紛紛想飄身而起的人影飛射而去。
“哈哈，一個。”心花怒放的羅榮輝架著弩床瞄著目標，不斷地蹂躪著魔法師們，*的弩箭成為了恐怖的殺人利器。“又一個…”這麽近的距離，從上而下幾乎是直線的射擊，瞄上了幾乎就不會落空，要是被這麽粗的弩箭射在人了身上，直接就能開上一個碗大的透明窟窿。
激烈的戰況，船上燃燒引起的濃煙影響了法師們精神的集中，箭雨覆蓋下的法師們遭遇到了滅頂之災。企圖升空的人都被射落了下來，而躲在射擊死角裏還擊的法師釋放還擊出的幾個火球、風刃魔法，卻又無法對躲在岸上林子裏的射手造成直接的傷害。在這種近距離的戰鬥中幾乎不會有足夠的時間去發動大型魔法，法師們麵臨的是一麵倒的戰鬥。
幾艘船上，呼喊叫嚷的聲音亂得象一鍋粥一般，甲板上，可以看見中箭的人躺在火光中哭爹叫娘地直咧咧。落進江水裏的人，掙紮著想抓住個救生的東西。這裏的江邊都是峭壁，沒有沙灘也沒有可供攀援的地方，這時候，其他的船隻也不敢靠過去施展救援行動，落江，幾乎就等於被判了死刑。
天色朦朧的江岸邊，一片慘象！
弓箭手對法師的屠殺還在繼續。還有人在城牆上推來了投石車，估摸著距離，往那些靠近岸邊的戰船投出了燃燒的火焰包，雖然火焰包大部分沒有落在船上，可隻要落上一包，立刻就會在船上燃燒起一大片的火頭，立刻就能引起一場更大的災難。靠著江邊的幾條船上，在如雨的利箭攻擊下撲火的工作漸漸地被放棄了，沒人駕駛的戰船晃晃悠悠沿著江邊往下遊趟去，每艘戰船都是冒著大小不一的濃煙烈焰。
“嘿…”
一聲憤懣的怒吼，陸參將一拳把船舷打得木屑亂飛，他氣憤得渾身打顫，引動了甲胄的鐵葉子簌簌地發出了一陣哀鳴。他剛剛發出的信號還沒有獲得確認的回音呢，那幾條派出去攻打碼頭的先遣隊就遭到了這樣的打擊，陸參將又是憤怒又是害怕，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會在喉嚨裏憤恨地詛咒著“狗日地，狗日地…一個法師大隊啊。”陸參將心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了。
兩三百個戰鬥法師組成的一個大隊就這麽被人家的埋伏給一口氣做掉了，這個法師大隊而且是這次帶出來的唯一一個法師隊伍，這樣的損失…陸參將直感覺自己的後背脊梁陣陣地發寒。
“陸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這點小跟鬥載得不冤。”
劉伯勳神色數變，很快就恢複了淡然的表情。“這個天樂男爵可不是一般的冒險者，他能在短短的時間裏崛地而起，當然有他傑出的地方。這家夥還真不簡單，能想到在這種地方設下了埋伏…一個法師大隊而已，沒有他們，這場戰鬥也不會變的很難打…這樣的損失也絲毫改變不了這場戰役的最後結局。”
“可，要是相爺追究的話，我怕…”
陸參將腦門上直冒冷汗，他最害怕的還是來自上層的責難，削職？殺頭？這個紕漏出得太大了。
“相爺那裏早就有了計較，這就是派我來前鋒壓陣的原因。隻能說…對手還不算太差。”
劉伯勳搖一搖手裏的扇子，撇了撇嘴角說道：“其實，相爺早就料到可能會遇到這樣的還擊了。放心吧，一切還在預料之中，你還不是他的對手…”
他的話，沒給陸參將留一點麵子。陸參將漲紅著臉，卻把頭低了下去。
“回船吧，去中軍大船複命吧。接下來的戰鬥，該換種方式了。”劉伯勳仍然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
“的確，天樂的這幾招出手有其優秀的地方，能夠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施展出一些還擊的手段，這說明他還是很有腦子的。可是，他用焚燒碼頭的這個方法以阻擋我軍的攻擊，能擋得了一時卻擋不了一世。你看，就算他能把這附近的樹林都砍倒了堆到碼頭上來，這把火能燒到什麽時候去？”
“卑職…”陸參將還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嘴，不敢往下說了。
宰相吳布楚，五十幾歲的年紀。如果要說他是個位高權重的一國重臣，不如說他給一般人的印象更像是一個老成的商人。也許，謀國和經商的原理也是相通的吧。他那一向和顏悅色的麵容和肥碩的身材，怎麽看，也不象是一個位極人臣的官僚。可作為他的屬下，誰不知道宰相大人的笑容背後隱藏著的陰險和毒辣。
朝陽初起，碼頭上蒸騰而上的烈焰不再如黑夜裏一般顯得刺眼，隻是翻滾而上的濃煙卻越加的讓人觸目驚心了。江心裏，一艘六七十米長的大型戰艦橫在了江麵上，一杆吳字戰旗在江風中飄飄蕩蕩，這，就是宰相大人吳布楚的座艦。
瞭望台上，吳布楚放下了手裏的一杆單筒望遠鏡，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立刻，散落在附近的侍衛和幕僚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哈了哈腰骨：今天，有人要倒黴了。
“參見相爺。”
陸參將跟在劉伯勳的身後，縮著脖子，悶著腦袋上前來見禮。一上中軍大船，他就心兒發慌，腳下打顫，背脊上直冒冷汗。
“嘿嘿。陸秉忠，你到是很能耐啊。這天都亮了，你是應該站在碼頭上的，怎麽，來我這裏做什麽啊？”
吳布楚轉身坐進了一張寬大的帥椅裏，他的嘴角掛著笑，可那絲笑容，讓人看著怎麽都是心驚膽顫的。
“相爺饒命，卑職無能，卑職…”陸參將咕咚一聲趴在了地下，磕頭如搗蒜。
“來人哪，陸將軍累了，帶下去讓他好好地歇歇。”吳不楚不緊不慢地命令道。
這句話，旁邊的人都聽得出來，是從宰相大人的後槽牙根那兒發出來的。陸參將趴在地上渾身發抖，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宰相大人要取他的小命了。
“相爺恕罪。首戰失利的責任不應該完全落在陸將軍的身上。”劉伯勳趕緊上前秉禮道。
“那你說說，劉主簿大人，這個責任該怎麽來負責呢？”吳不楚撩起眼皮看向劉伯勳，照舊不緊不慢地說道。
“相爺恕罪。”
劉伯勳聞聽宰相大人不再用一貫的先生來稱呼他，他也噗通一聲跪在了船板上。宰相大人動氣了。麵對宰相大人的怒火，是沒有誰還能站直著的，劉伯勳不得不端正其自己的態度來。
其實，就已經進行到了現在的戰鬥來說，自己這方所有的安排也沒有出現什麽大的錯誤，唯一的遺憾就是那支法師大隊的迅速滅亡，但是，類似這樣的法師大隊在後方的軍營裏數量也不在少，相比較而言，對於一支軍隊來說，戰鬥法師也不過就是稍稍高級一點的兵種而已，他們的價值幾乎等同於重裝步兵而已。
“相爺…”劉伯勳還是努力地要分辨上一句。“這場戰鬥是江陵城的那個天樂男爵在指揮的，卑職以為劉將軍完全就不是他的對手，是…屬下等人輕敵了。”
劉伯勳非常注意此時說話使用的字眼，在宰相大人的麵前，一昧地推卸責任，隻會惹來相反的效果。
“輕敵？…”吳不楚的臉皮拉了下來，不怒自威。
“是的，是屬下輕敵了。”
相爺不再微笑，劉伯勳反到是放心了一些，說話也大聲了一些，底氣又足了幾分。
“天樂男爵能夠拔地而起，並不隻是運氣好些而已，要是沒有幾分真本事，他也不會混到今天的地步了。此刻的江陵城裏沒有其他的人物，依照屬下對城防軍馬勃等人的了解，他們是不可能打出這種成果來的，那麽，唯一的一個能擔當起指揮任務的人就隻有那個天樂男爵了。”
“哼。天樂男爵，一個玩家，一個跑保險出身的小夥計…”吳布楚冷冷地哼了一聲。
“相爺，我們都看走眼了。他能夠從千萬人中脫穎而出，確實有著一些驕人的能力的。”劉伯勳大膽地說出了他對於天樂男爵的評價。很顯然，吳相爺對天樂的底細知道得更多一些。
“輕視？……那好吧，就讓我來正眼看他一下吧。”
宰相大人吳布楚的話讓瞭望台上的所有人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