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使喚的漢子顯然有些不情願,鬆軟聲音聽起來懶洋洋,口氣裏充滿了不情不願。


    “那批給過錢了,”大漢隨手指了指身邊的那堆酒壇子,看到不看老頭一眼,轉到另一個方向,對著大漢又指了指另一邊“先搬走。”


    “你們不是還沒談好麽?”靠在樹邊上,漢子一臉的不情願,順手拿起旁邊的被子,往杯子裏舀了一勺,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


    “去,”指揮的漢子顯然看出他就是想偷懶,再看看,周圍自己的手下全都靠在酒壇子旁,好不愜意地靠著樹偷喝著哪一埕埕的桂花酒。


    “這些先搬出去。”揚一揚手,大漢便將那群靠在樹幹上的人都去時了起來。


    漢子無奈,轉頭看了看四周,結果自己的同伴早就站了起來,四處散開,徒留他一個人還靠在樹上,旁邊對著那一埕埕的桂花酒。


    嘖,這群人。漢子憤憤不平地歎了口氣,看來這次的重活又輪到自己幹了。


    鬆了鬆衣領,解開了上麵的扣子,挽了挽衣袖子,大漢試著抱起腳下的那幾壇酒,結果,出乎意料的沉重。


    歎了口氣,漢子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了,唯有乖乖地搬起一個酒壇子,不急不慢地走出門外。


    “急什麽,我又不會偷了你的。”翻了個白眼,老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酒被漢子搬走了一壇,卻沒有阻止他。


    隻是不屑地看了眼大漢,隨即眼神便轉到他手上的緊握著的錢上,眼神立馬就不一樣了。


    “嗬嗬嗬,”背對著老頭,大漢冷笑了兩聲,學著老頭的樣子翻了個白眼。


    “那可不一定。”想想,漢子拿起自己手上那幾張錢幣高高地舉起,恰好讓老頭的眼睛正對著錢幣上的人頭,揚了揚,得意地說。


    “切……”老頭望著眼前的錢幣在空氣中隨風擺動,嘴上卻還是說著鄙視的話語,雙手卻已經忍不住顫巍巍地伸了出去。


    “剛說的價再加四百,”臉上幾乎明寫著渴望兩字,老頭雙眼發亮,手指顫抖地伸出了三根放在大漢臉前。


    挑了挑眉,大漢不說話,冷笑了一聲,默默地摸上他那幾根皺巴巴幹瘦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摸著他皺起來的皮膚,在老頭熾熱目光的注視下,雙手頓了頓,然後硬生生地將他那三隻手指往內掰了回去。


    “要是我拒絕呢?”口氣冷冷地,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眼中隱隱約約露出凶狠的目光,大漢抽回自己的手,順著老頭渴望的目光,開始數起另一隻手上的那一疊紙幣。


    “那……”老頭咬了咬牙齒,看著大漢低沉的臉色,還有他眼中的氣息,又望了望他手上的那點錢,心裏比劃了一下兩人的體型差距,想抓住那堆錢幣的手硬生生放了下來,咬著的牙齒更加用力,嘴唇上被他印了一道牙痕。


    “你想怎樣?”想了想自己不合作的後果,再看看他身邊那群大漢的身形,皺了皺眉,用力過度,讓臉上的皺紋因為他的動作而加深了。


    “我一分錢都不會加……”看到老頭意料之中軟化的態度,大漢輕視地點了點頭,算是滿意老頭給自己的反應。”你看怎樣?“


    負責搬運酒的那個倒黴漢子,抱著一壇酒慢悠悠地走到門口,嘴裏還殘留著桂花的香氣。邊走著,這個倒黴的漢子還在回味剛剛的酒香,差點,就忍不住要揭開壇子上麵的蓋子,大大地喝一口了。


    還裝出一副很吃力的樣子,時刻警惕著監督自己的上司。


    一腳跨出門外。


    一如他們前來的時候,整條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街道,隻有快要下山的夕陽照在地上,樹枝的影子隻有在這種近黃昏的時候才會肆意地在舞動。


    不知為何,走著走著,漢子莫名地特別注意到了院子對麵的那幾間房子。


    入口在房子出口的右手邊,漢子注意到那裏有堵厚實的圍牆,繞著這個房子,順道遮掩住了入口,讓漢子一眼看不清整個房子。


    對麵是幾間荒廢掉的屋子,準確來講,應該是一間連起來的大宅子,兩層樓高的現代建築,一大塊完整的鋪磚鑲在牆麵上,滿壁的爬山虎遮掩不住其曾經繁華的麵貌,雪白的牆體泛起了黃色卻還能依稀看出它當年的盛世。


    哼。冷哼了一聲,漢子想起院子裏頭那個賣酒的老頭子,他們家的房子,也就破舊的磚牆結構,隻有一層多高。


    對麵的房子這麽豪華,當年那老頭住在這裏,每天的心理落差,嘖嘖……


    而此時,老頭還待在院子裏跟大漢為了那幾百塊錢爭吵。


    “切,”老頭癟了癟嘴,裏麵的牙齒缺失緊咬著,眼睛頓時失去了剛剛的光芒,隱隱約約帶著點無奈與憤怒,“你們老板出的價格我可是知道的。”


    “那你總得給我們兄弟留點東西吧,”說罷,大漢從剛剛揚著的那疊紙幣中,抽了幾張出來,又在老頭的麵前毫不避嫌地,數了一下。


    剛剛好,7張,七百塊。


    老頭的嘴角抽了抽,抬手想要將那七百搶回來,還沒動手隻是又了苗頭,漢子就眯起了眼睛,冷冷地望著他,這一下,老頭就不敢動了,連嘴角的抽動,都被他自己勉強地壓了下來,隻敢用眼神,直直地瞪著他。


    庭院之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漢不說話,隻是冷笑,老頭也沉默,隻是幹瞪著眼,至於大漢的那群手下,已經跑到樹的另一邊,靠在樹幹上,抱著一壇酒呼呼大睡了。


    剛好將一壇放到那架破爛的手推車上,再折回,走在窄窄的巷子邊,漢子便注意到,這院子裏議價的聲音消失了,隻剩下唏唏噓噓的樹葉擺動的聲音在耳邊蕩漾。


    安靜突如然地襲來,漢子有些不習慣。不過想想大概就知道自己老大肯定是又在威脅那老頭了。


    不然,憑那老頭的性格,怎麽可能什麽不說就妥協了呢?越想,漢子越肯定自己的猜測。


    一陣微風吹過,漢子莫名地感覺,後背一陣涼意。


    就像……有什麽再盯著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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