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了舔嘴唇,冷季感覺自己的喉嚨有點幹,舌頭舔了舔上顎,上麵仿佛韓殘存著桂花酒的香味,食指跟拇指相互摩擦了一下,槍支的冰涼的溫度還殘留在手上,僵硬而冰冷的觸感還存在在記憶中。


    對了,槍。這時候冷季才想起來大漢的槍。


    黑色的手槍掉到了一旁的地麵上,黯淡無光的表麵訴說著它跟著大漢的時間,彎腰,冷季將它撿了起來,沒有想象中平滑的槍柄,手上摸著它粗糙的表麵,冷季從手指傳來的觸感中能感受到它經曆過的滄桑。


    三兩下打開彈夾,果然,就像之前預料到的一樣,裏麵空空如也,一顆都沒剩下,空有金屬的彈夾默默地待在她掌心。


    拆完大漢的手槍,冷季還蹲在地上,手裏頭拿著大漢的遺物,跟屍體一樣的冰冷。


    跟槍一樣冰冷的,還有她的匕首。冷季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圍,借著昏暗的月光看著四周,漆黑的樹影籠罩著地麵,褐色的泥土遍布在腳下。


    匕首呢?


    這個時候的冷季並不慌張,她知道周圍沒有人,這是冷季在警惕地觀察完後判斷出來的,除了風聲,蟬聲跟樹葉的沙沙作響的聲音以外,她沒聽到別的什麽可疑的噪音。


    向後退了一步,冷季想要更清楚地觀察地麵,還沒等她退得更多,腳下便踩到了什麽凹凸不平的東西。


    低頭,閃著銀光的匕首靜靜地躺在地上。


    冷季又看了看四周,掉到地麵上的大衣不僅沾上了泥土還染上了一大片的血跡,紅色混著褐色沉沉地蓋在大衣的外皮上,汙跡斑斑的大衣靜靜地躺在地麵,用它寬厚的身軀掩蓋住裏頭四把手槍。那模樣,就如同扔在垃圾堆的破布一般的不堪。


    “嘖……”揉了揉頭發,順滑的發絲從臉頰邊劃過,很嫌棄地揉了揉頭發,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不得不把它收起來。


    把大漢的手槍也塞進大衣裏頭的口袋,熙熙攘攘地六把手槍在窄小的袋子裏頭碰撞,也虧聯盟的人能設計出來,一邊一個口袋插著三把手槍居然還不會掉出來。


    冷季抱著自己的大衣走神,愣愣地看著上麵黑色的皮毛,想著它的主人很快就要被a市的人抓住,哦,不,已經被抓住了。


    嘖嘖,裏麵還有一疊一百塊呢。


    冷季歎息著搖搖頭,一臉可惜地將那一疊紙幣從左邊的口袋裏逃出來,磨了磨食指跟拇指,一個滿意的微笑,既然你都已經快要成為遺物了,那還是勉為其難地來接收一下你把。


    說完,冷季便一張一張地開始清點數量了。


    嗒,嗒,嗒……奇怪的聲音從院子門口的方向傳來,混雜在樹葉沙沙沙地搖晃聲中,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冷季豎耳傾聽,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像是某個人在吃力地搬運著重物。


    有人?!


    意識到這一點,下一刻,冷季便下意識地摸向塞在大衣裏頭的手槍,那一疊的錢幣被她隨意地塞到了另一邊的口袋中,纖細的手指憑著觸感便能分辨出哪把手槍是自己常用的,剛握上從醫療局裏順出來的手槍,冷季便想起,裏麵好像沒有子彈了。


    該死的……


    頓了頓,冷季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把手槍,上麵還帶著血跡,還沒完全幹涸,凝固的血液沾到冷季的手上,估計是冷季剛剛從大漢那幾個手下身上拔出來的。


    難道是他的同夥?眼角不自覺地瞄了瞄躺在地上的大漢,看著他現在躺在地上的狼狽模樣,冷季咬了咬牙。


    還真是死了也不歇息。


    已經開始習慣性地拉開保險,冷季繼續警惕地看著院子出口的方向。傑的血液還殘留在地麵,細長的血跡如同一條通往未知的導向,總讓冷季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耳朵微微地動了動,腳步聲沒有再靠近,他仿佛僅僅在院子外的巷子裏徘徊,不急不緩地走著他的路,來來回回地遊蕩。


    冷季聽著那些腳步聲慢慢遠去,又逐漸靠近,像是有人在重複著一個相同的動作,在細細聽下去,冷季隻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


    眨了眨眼,冷季拿著槍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風呼呼地吹過,門外的人似乎沒有要進來的打算,頭發隨著風微微飄蕩,銀色的發絲在月亮的照耀下顯得極其柔順。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麽?


    站在原地,冷季始終不敢放下手上的槍,剛放鬆下來的神經隨著這段插曲又重新緊繃了起來,盯著門口,冷季緩緩地邁出一步。


    眼觀六路,卻始終保持著不動聲色,周圍依舊是一片的平靜,冷季踩著地上的樹葉,將每一步都踩得清脆作響,頓了頓,冷季走了兩步才發現,自己離出口其實並不遠。


    穿過一條幽深的走廊,冷季重新走到了這個宅子的門口,紅色磚牆依然靜靜地矗立在那裏,寬大的牆壁阻擋了左邊的視線,一大片的紅色磚塊布滿了視野,冷季小心翼翼地警惕著自己左手邊,擔心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什麽突然跳出來。


    哐的一聲,有什麽忽然砸到了地上。


    冷季嚇得幾乎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拿著槍的手隨著這一聲抖一下,下一刻,反應過來後,手槍便被她握得更牢了。


    在牆後麵站了一會,意外地沒有人來打擾她,冷季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地探了半個頭到牆後麵去。


    一個佝僂的身體抱著一罐沉重的酒壇子走在箱子裏頭,沒有燈光,隻有那點細微的月光替他照著麵前的路,寬大的葵扇被他別在了腰後,邁著踉踉蹌蹌的腳步,一步步地走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


    冷季看著他搖搖晃晃地將酒小心翼翼地搬到一台小推車上,再看了看四周,路上沒有別人。


    原來是那個老頭……


    再一次,冷季長呼了一口氣。


    “喂,”忽然,老頭沙啞的聲音從磚牆的那一麵傳來,“過來幫一下我老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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