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一邊快步向後院走去,一邊聽著李業成稟報情況。


    “患病這一家四口,就住在館舍門口的街道上,是個小戶人家”


    “由於距離很近,出入時經常能碰到倭國館舍裏的人,估計就是這樣傳染上的”


    “這裏被封鎖後,他們也開始居家隔離, 一直沒有出過門”


    “據這家隔牆男人介紹,他家孩子昨天已出現傷寒症狀,渾身發熱並打著寒戰”


    “他想著看看情況再說,就沒有告訴巡街士卒,結果到今天早晨,一家四口全部開始發熱咳嗽”


    “這個家夥這才感到驚慌,於是將情況告訴了巡街士卒,牛將軍剛剛派人過來通知情況”


    聽到這番介紹,李醫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


    “胡鬧!這家男人真是個蠢材”


    “都再三強調過, 一旦發現有人患病,就要立刻稟報,他居然敢抱僥幸心理”


    “他的這個愚蠢舉動,真有可能害死自己一家人”


    說話間,李醫已走進後院。


    此時,徐太醫他們也正在議論此事,臉色都非常難看。


    看到李醫過來,他們立刻迎了過來。


    沒等他們走近,李醫就已做出決定。


    “徐太醫,咱們去接這戶患傷寒的人家過來治療,並在館舍內隔離”


    “業成,你帶幾個夥計跟我們一起出去辦事”


    “那家人如果不願意來館舍治療,那就直接打暈,抬也要把他們抬過來”


    “務必記住, 每個人都必須做好防護, 不得有絲毫馬虎”


    話音落下, 大家不禁都愣住了。


    緊接著, 徐太醫就低聲說道:


    “公子,您就別冒險了”


    “微臣帶人過去就行了,一定能把那患病的一家四口帶過來”


    其餘幾人也都紛紛出聲,想讓李醫留在這裏,別出去冒險了。


    那家人的真實情況還不得而知,說不定比館舍裏的情況更加危險。


    李醫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必須過去,這樣才能讓那家人安心,並配合轉移到這邊來”


    “而我的出現,也能讓其他人安心,讓大家更有信心戰勝這場疫病!”


    聽到這話,大家頓時都沉默了。


    緊接著,大家都點了點頭。


    片刻的功夫,一切就已準備就緒。


    李醫的徐太醫、以及李業成他們,全都戴上了用麻布製作的口罩和手套、以及帽子。


    除此之外,幾名特種兵還帶了兩個新製作的擔架。


    看到大家都已做好防護,李醫立刻點頭說道:


    “出發!咱們去接那家人過來”


    “長安二百多萬百姓就在咱們身後,絕不能讓疫病蔓延開來”


    說著,李醫就邁步而出,向前院那邊走去。


    徐太醫和李業成、還有那幾位特種兵,都隨後跟了上來。


    轉眼的功夫,他們就已來到前院。


    看到是李醫親自帶隊,長安縣令和鴻臚寺少卿都有些詫異。


    原本還有些慌亂的他們,卻瞬間放心了一些。


    “公子,您何必親自出馬呢,讓別人去不就行了嗎”


    長安縣令規勸道。


    “這事還真得我出去辦,館舍外麵第一次發現傷寒患者,大家都需要安撫”


    “出去之後,我還有些事情要叮囑褚侍郎和牛將軍他們,讓他們加強防疫措施等等”


    李醫微笑著說道,表現的非常輕鬆。


    “公子高義,真乃大唐之幸!”


    鴻臚寺少卿感慨不已地說道,並長揖到地。


    其他人有樣學樣,紛紛躬身施禮,每個人都感動的眼眶發熱。


    李醫輕輕揮了揮手。


    “大家不必多禮,這是我應該做的”


    “縣尊大人,我們離開後,你們在這裏開辟出一條安全通道來”


    “外麵那家人進入後院後,你們要將這條通道用石灰徹底進行消毒,以策安全”


    長安縣令立刻點頭應道:


    “遵命,公子,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隨後,李醫就帶著徐太醫他們向門口那邊走去。


    此時的館舍大門,不但從裏麵封死了,外麵也紮著兩道高高的木製柵欄。


    就算館舍裏的人打開大門跑出去,也無法越過門外的那兩道柵欄,要麽被守護在柵欄後麵士卒逼回來,要麽就被當場斬殺。


    行至門口,李醫先讓李業成高聲通知了一下外麵。


    等外麵那些士卒打開柵欄上的木門、並退後一段距離,李業成他們方才打開館舍大門。


    從館舍大門內走出來的一瞬間,大家心情都有些激蕩,眼眶也有些濕潤,頗有種重獲自由的感覺。


    但門外那兩排高高豎起的柵欄、以及空空蕩蕩的街道,卻讓大家有些錯愕。


    此外,館舍門口的地麵、乃至整條街道上,都撒滿了生石灰,氣味頗為嗆人。


    就連那兩排木柵欄上,也都刷上了石灰。


    看到門外這副情景,大家頓時又有些心酸。


    李醫苦笑著搖了搖頭,方才走下台階。


    穿過街道右側柵欄上的木門,他就看到了站在遠處的牛進達和褚遂良。


    此時的他們,也都戴著麻布口罩,其餘左武衛將士也都一樣。


    不用問,口罩也是李醫帶到大唐的新鮮事物。


    可惜就是沒有濾芯,但折疊幾層之後,怎麽也比什麽都不戴好很多。


    用開水煮過之後,還能重複使用。


    看到褚遂良和牛進達,李醫立刻揚手了個招呼。


    “見過褚侍郎、牛將軍,幾日不見,二位身體可好?”


    “大家辛苦了,要注意防護,也要讓家人做好防護”


    聽到這話,褚遂良他們都感到鼻頭一陣發酸,差點就流下眼淚來。


    眾多左武衛將士也都一樣,每個人都感動的眼眶濕潤。


    要說危險,誰能比處在疫情最核心區域的人更加危險?又有幾個人的身份能比醫公子更尊貴?


    但是,醫公子卻能始終笑著麵對疫情、麵對致命的危險!還時刻不忘提醒大家做好防護,保護好自身安全。


    他自己卻用那副小小的肩膀,扛起了全長安二百多萬老百姓的安危。


    這份情義,可謂天高地厚,讓人無以為報!


    想到這些,包括褚遂良和牛進達在內的幾乎所有人,瞬間都哽咽了。


    下一刻,他們所有人都齊齊長揖到地,哽咽著高呼道:


    “見過公子,謝公子掛念,也請公子多保重身體”


    李醫連忙拱了拱手。


    “大家客氣了,愧不敢當”


    幾句客套後,他就進入了正題。


    “褚侍郎、牛將軍,我會帶人去將患病的那一家四口接過來,帶到館舍內治療並隔離”


    “那家人的院子和屋裏屋外,我會安排人拋灑生石灰進行消毒,你們千萬不要進入”


    “消毒一共要進行四五次,然後徹底封死那座院子,靜置一段時間”


    “與之左右相鄰的幾戶人家,都要列為重點觀察對象,必須嚴格執行居家隔離措施,不得跟外界接觸”


    “一旦發現異常,必須立刻進行通報,絕不能像這家人一樣拖延,……”


    李醫洋洋灑灑地說著,那邊的兩名書吏運筆如飛地寫著,將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寫了下來。


    接下來,他又說了一些防疫措施。


    他告訴褚遂良他們,立刻調查追蹤那家人的密接人員,讓所有密接人員都居家隔離,重點觀察。


    此外他還提出,對於那些瞞報病情的家夥,可以事後進行追責。


    對於造成疫情蔓延的,一定要嚴懲不怠,甚至判處死刑!


    聽到他這些提議,褚遂良他們都暗自咋舌不已。


    這幾天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不但讓他們見識到了醫公子悲天憫人的博大胸懷,也看到了他雷霆萬鈞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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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僅有十歲的孩童身上,卻具有如此崇高且罕見的品質,讓每個人都感到無比震撼。


    當然,也有人滿心憂慮,比如太子李治。


    叮囑完注意事項後,李醫方才帶人向前走去。


    褚遂良和牛進達他們則向後退去,雙方之間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


    沒一會功夫,李醫他們已抵達感染傷寒那戶人家的門口。


    此時,這戶人家門口周圍空空蕩蕩的,負責看守這裏的幾名士卒,都站在二三十米外,滿臉驚恐之色。


    而在這戶人家的門口兩邊,放著兩排拒馬,顯然是用來防止這戶人家出門逃跑的。


    “嗚嗚”


    還未站定,李醫就聽到了從院子裏傳出的陣陣哭泣聲和咳嗽聲。


    他快速掃視了一下現場情況,然後衝不遠處那些左武衛士卒說道:


    “大家不用擔心,隻要你們沒近距離接觸過患者,就不會感染傷寒”


    “不過大家還是要小心一點,勤用熱水洗手洗臉,執勤時務必戴著口罩”


    “隻要防護措施做到位,咱就不怕病魔,一定能戰而勝之!”


    聽到這話,那些左武衛士卒都長出一口氣,頓時放心許多。


    緊接著,他們就齊齊躬身施禮。


    “謹遵公子教誨,吾等一定做好防護!”


    與此同時,院子裏的哭聲突然大了許多。


    很顯然,裏麵的人也聽到了這番話、知道醫公子帶人過來了。


    哭聲之中,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院子裏傳了出來。


    “見過公子,草民一家隻是平頭百姓,不敢勞駕公子過來相救”


    “公子還是請回吧,不必冒此風險,這份恩情草民一家承受不起啊!”


    李醫卻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朗聲說道:


    “你們都是我大唐百姓,保護你們的安全,是我的責任,義不容辭”


    “盡管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們救回來,讓你們一家平平安安地繼續活下去”


    “不妨告訴你們,館舍裏這兩天也有孩子犯病,而且非常嚴重,命在旦夕”


    “但是,那些孩子都被我們救了回來,沒有一個人死亡,且正在迅速恢複健康!”


    話音未落,就聽得院內傳來一片嚎啕大哭聲。


    “業成,打開大門,咱們進去”


    隨著李醫的命令,李業成立刻走上前去敲門。


    下一刻,那扇木門就已打開。


    李醫帶著徐太醫他們,隨即走進了那戶人家。


    剛一進門,他就看到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夫妻,正跪在院子中央嚎啕大哭,間或還會咳嗽幾聲。


    他們身後的堂屋裏,也傳來一陣陣哭泣聲和咳嗽聲。


    看到李醫他們的裝束,那對夫妻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開始拚命磕頭。


    “懇請公子開恩,拯救一下草民的子女”


    “來世我夫妻二人願當牛做馬,回報公子的大恩大德”


    李醫則微笑著揮了揮手。


    “我剛剛說過,你們都是大唐子民,我自會出手相救”


    “你們隻要好好地活下去,做一個對大唐有用的人,就是對我最大的報恩!”


    “砰砰砰”


    那夫妻二人都感動的不能自己,隻知道拚命磕頭,哽咽著都說不出話來了。


    同在現場的其他人,又何嚐不是如此!


    “時間緊迫,咱們先去看看孩子的病情吧,這可耽誤不得”


    說著,李醫就向堂屋那邊走去。


    那夫妻二人立刻從地上站起,引著李醫他們一行人走進了堂屋。


    這戶人家共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剛到十歲,女孩僅有六歲。


    由於事先就已接到通知,知道要轉移到館舍裏去治病,這兩個孩子都已穿好衣服,收拾停當


    旁邊桌子上還放著兩個大包袱,裏麵裝著的應該是衣物和細軟。


    進屋的第一時間,李醫就看向那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都臉色潮紅,眼睛裏布滿血絲,一邊哭一邊咳嗽著。


    那對夫妻的情況稍微好點,但症狀也很明顯。


    僅僅一眼,李醫和徐太醫就已確定。


    這兩個孩子、以及這對夫妻,所患的正是傷寒,而且發病很急。


    確定這點之後,李醫當機立斷。


    “立刻轉移,去館舍內展開治療”


    “留兩個人在這裏進行消毒,將所有地方都蓋上石灰”


    “喏”


    徐太醫他們應聲而動,立刻忙碌起來。


    李醫則走到那兩個戰戰兢兢的孩子,溫柔地說道:


    “不要害怕,我是醫公子,是來帶你們去治病的”


    “我戴的這個東西叫口罩,是用來治病的,待會你們也能分到一個”


    聽說他是醫公子,兩個孩子眼中立刻閃過一片驚喜之色,頗為興奮。


    “見過公子,您怎麽會來額們家?”


    那個小女孩好奇地問道。


    “小妹妹,我是來帶你們一起去玩耍的,順便治病”


    “你們爹娘也會跟過去,一直跟你們在一起”


    李醫微笑著解釋道。


    三言兩語之間,他就打消了這兩個孩子僅有的一點疑慮。


    隨後,他就拉起這兩個小孩的手,一起向屋外走去。


    他們的父母立刻背起包袱,隨後跟了上來。


    片刻之間,他們一行人已走出大門,徑直向不遠處的館舍走去。


    李業成和一名特戰隊員卻留了下來,然後從門外拿石灰進來,開始往院子各處地方拋灑。


    外麵的街道上。


    褚遂良和牛進達站在遠處,一直目送著李醫他們返回了那片戒備森嚴的館舍。


    與此同時,太極殿。


    李世民已收到消息,知道在倭國館舍外也有人感染了疫病,而且發病很急。


    收到這個消息的一刹那,他一屁股直接跌坐在了龍椅上。


    幾日過去,他的兩鬢已有些花白,雙眼布滿血絲。


    這個突如其來的壞消息,又給了他一記重擊,讓他憂心忡忡,神經也繃得更緊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自己的嫡長孫安然無恙,依舊生龍活虎。


    在這個小子的領導下,倭國館舍內雖然數次出現險情,迄今卻沒有一個人因疫病而死,而且有效控製住了疫病蔓延。


    這樣的事情,在曆史上從未有過,可以說聞所未聞!


    曆史上那些有據可考的疫病、以及隋末爆發的那些瘟疫,那一場不是死人無數、赤地千裏?


    那樣的淒慘場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唯有眼下這場疫病,迄今為止卻沒有死一個人,絕對堪稱奇跡!


    而主導並創造這個奇跡的,就是自己的嫡長孫。


    想到這裏,李世民頓時感到無比欣慰,也信心倍增!


    但是,當他看到殿下略顯驚慌的李治,眼中不禁閃過一片矛盾之色。


    隨著這個壞消息傳來,朝中原本對這場疫病還有點懷疑的一些人,頓時疑心盡去。


    緊接著,李世民又發出一係列命令,加強長安的各項防疫措施。


    而在長安之外,大唐帝國還在正常運轉,並沒有受到這場疫情的影響。


    薛延陀被滅之後,草原上的局勢已漸漸平息下來。


    李績正在收攏薛延陀的殘兵敗將,並調配北方各藩屬國和部族的軍隊,兵鋒直指高句麗。


    用不了多久,征討高句麗的戰爭就將拉開大幕。


    在大唐南北各地,夏收已如火如荼地展開。


    人們都在忙著收割夏糧,揮汗如雨的同時,憧憬著美好的生活。


    ……


    幾日之後,黔州。


    李承乾正呆坐在椅子上,滿眼恐懼之色。


    在他右手之中,拿著幾頁信箋。


    那是由李醫口述,褚遂良代筆的一封家書。


    此外,茶幾上還放著一封家書,是由李世民親自書寫的。


    坐在一旁的蘇夫人,此時早已哭得死去活來,上氣不接下氣。


    另外兩位側室夫人也珠淚漣漣,李象和李厥同樣眼含熱淚。


    哭泣一會之後,蘇夫人突然站了起來,抽泣著說道:


    “大唐滿朝文武,一個個名動天下,為何要讓我的醫兒擔此重任,去抵抗疫病?”


    “醫兒不過是個孩童,才十歲而已,他們怎麽忍心?”


    “不行,妾身要趕去長安,看看我那可憐的孩子”


    說著,蘇夫人就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走去。


    “砰!”


    李承乾猛地拍了一下茶幾,站起來大聲說道:


    “胡鬧,沒有父皇恩準,你我都不能離開黔州半步”


    “醫兒在家信裏不是說了嗎,他有信心對付這場疫病,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長安的二百多萬百姓!”


    “如果他真能做到這點,以後的這個天下,將無任何人敢傷害醫兒”


    “能有這樣的麒麟兒,是你我的榮幸,此生足矣!”


    說著,李承乾也已熱淚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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