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陰差陽錯


    八名千牛衛都被幹翻在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個個鼻青臉腫的。


    周青和薛先也癱在地上,鼻梁都被再次打斷,鮮血橫流,狀況看著頗為淒慘。


    唯有薛仁貴,就像是一隻受傷的猛虎, 筆直地矗立在這個小小的戰場中央,身上卻沾了不少血跡。


    他臉上也挨了幾拳,臉頰腫起老高,眼神卻異常淩厲,


    確定那些千牛衛已暫時失去戰鬥力,他這才單膝跪地, 呲著牙高聲說道:


    “測試已結束, 不知公子是否滿意?”


    “啪啪啪”


    李醫輕輕鼓了鼓掌,然後讚賞地點頭說道:


    “非常精彩,薛兄幾人果然武藝高明,令人讚歎”


    “可以想見,用不了多少時日,薛兄就會成為我大唐軍中一員驍將!”


    “我會親自修書一封,給左武衛大將軍牛進達”


    “你們拿著我的書信去找牛將軍,即可加入左武衛特種部隊”


    說這番話時,李醫並沒有避諱任何人。


    他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隻要有真才實學,在自己這裏都會得到重用、都會得到舉薦。


    同時他也要告訴所有人,薛仁貴是自己舉薦的,他們身上都帶著自己的印跡。


    話音未落,薛仁貴已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激動萬分地開始磕頭謝恩:


    “謝公子舉薦之恩,吾等草民感激不盡”


    “他日登上戰場, 吾等必奮勇殺敵, 死不旋踵”


    癱在地上的周青和薛先,連翻身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這兩個家夥卻一邊吸溜著嘴巴、一邊嗬嗬笑著, 那叫一個得意!


    李醫看了看薛仁貴他們, 又掃視了一下周圍看熱鬧的那些家夥,然後微笑著朗聲說道:


    “起來吧,不必感謝我,這是你們應得的榮譽”


    “為大唐發現和舉薦賢才,是我應該做的”


    “隻要是有真才實學、有誌於報效國家的人才,我都非常樂意舉薦!”


    “這樣的人才,就應該得到用武之地,就應該出人頭地”


    聽到這話,現場所有人都感動不已,紛紛拱手行禮。


    “公子高義”


    高呼的同時,不少人都雙眼放光,躍躍欲試。


    但是,當他們看到那些千牛衛和周青及薛先的淒慘模樣時,不禁又打了個寒顫,頓時有些膽怯了。


    薛仁貴從地上站了起來,連忙過去查看周青和薛先的傷勢。


    就在此時,李醫也走了過來。


    他挨個查看了一下周青和薛先、以及那些千牛衛的傷勢,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不妨事,都是些皮外傷,養幾日就能恢複”


    “這幾日你們就在悅來客棧養傷, 所有開銷都算我的”


    “等傷勢恢複,你們再趕去長安也不遲”


    說這番話時,他先後掰直了周青和薛先、以及兩名千牛衛的鼻梁,幫他們止住了鼻血。


    隨著他的動作,那些家夥都慘叫不已,卻不用擔心毀容了。


    接下來,李醫招手將站在一旁的孫掌櫃叫了過來。


    他讓孫掌櫃安排人,將周青他們送回各自房間,並派人出去請治跌打損傷的郎中過來,給這些家夥上藥!


    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李醫就返回了樓上的客房。


    薛仁貴扶著周青和薛先,親自將他們送了回去。


    等安頓好那兩個家夥,他才再次來到李醫的客房。


    他進門時,李醫已寫好推薦信,隨手遞了過來。


    “你拿著這封推薦信、帶著周青和薛先,趕去長安找牛將軍即可”


    “牛將軍會安排你進左武衛特種部隊,你先從副隊正做起”


    聽到這話,薛仁貴直接愣住了。


    自己現在還是一介白身,寸功未立,居然能撈到一個左武衛的副隊正。


    要知道,那可是從七品下的軍職,如此輕易就得到了?


    想到這裏,薛仁貴頓時熱淚盈眶。


    感動之餘,他也有些惶恐。


    他並沒有立刻接過那封推薦信,而是單膝跪地說道:


    “謝公子的舉薦之恩,也感謝公子的賞識和提拔,薛某感激不盡”


    “但薛某寸功未立,卻成為副隊正,是不是不太合適?”


    “麾下士卒恐怕不服,難免會有所抱怨!”


    “不如讓草民從普通士卒做起,那樣才能服眾”


    李醫卻笑著搖了搖頭。


    “你的這些擔心很合理,但沒有必要”


    “對你的能力和武藝,我看得非常清楚”


    “讓你從一名普通士卒做起,那純屬浪費時間”


    “東征在即,我希望你能借這次東征的機會,迅速成長起來”


    隨著他這番話,薛仁貴不禁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他沒再推辭,雙手接下了那封舉薦信。


    “公子放心,仁貴會時刻謹記公子教誨,奮勇殺敵”


    說著,他就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李醫邁步而出,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至於如何收服麾下那些士卒,相信你會找到辦法”


    “提醒你一句,在左武衛特種部隊,一切都以實力說話”


    “如果你的實力足夠強悍,那就沒人能說你什麽!”


    “左武衛特種部隊新建不久,成長卻非常迅速”


    “在這次東征中,如果你能立下驕人的戰功,單獨統領一軍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這裏,薛仁貴的雙眼驟然變得無比明亮,眼神炙熱的都快燃燒起來了。


    單獨統領一軍!


    對他來說,那簡直就像做夢一樣啊!


    接下來,李醫又叮囑了幾句,就讓薛仁貴回去休息了。


    他剛一離開,柳非煙和寧思羽就從門外跑進來,兩人都滿眼期待。


    李醫看了看這兩個小丫頭,然後微笑著說道:


    “好吧,知道你們這兩個小丫頭已等不及想出去逛街了”


    “這裏的事情已處理完畢,現在咱們可以出去了,去南市品嚐一下洛陽的美食,看看這裏的風土人情”


    話音未落,兩個小丫頭已歡呼起來。


    “太好了,公子,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終於可以出去逛街了,不知道洛陽有什麽好吃的東西!”


    歡呼的同時,兩個小丫頭已開始暢想各種美食,饞的都快流口水了。


    隨後,李醫讓玄土劍武守城留下看家,自己帶著其餘人離開客棧,出門去逛街了!


    ……


    南市。


    這是洛陽最大的三個市場之一,以經營日常商品為主,規模最大。


    其在洛陽的地位,基本相當於西市在長安的地位。


    臨近午時,正是南市最熱鬧的時候。


    放眼望去,南市各條街道上都人頭攢動,熱鬧非常。


    正當人們在逛街購物時,市場北入口處突然掀起一陣騷動。


    緊接著,就有人激動地高喊道:


    “大家快看,醫公子來南市了”


    隨著這陣喊聲,人們紛紛踮著腳尖向北看去,每個人都滿懷期待,興奮異常。


    市場北入口附近的一些人們,很快就看到。


    醫公子帶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女童,在眾多隨從的護衛下,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南市。


    人們之所以一眼認出,那個十歲左右的男童是醫公子,全因為他那醒目的短發。


    這樣的造型,在整個大唐獨一無二,沒有人會認錯。


    醫公子所到之處,所有人都閃到兩邊、讓開道路,並紛紛躬身行禮。


    “見過公子”


    問候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行進之間,李醫不停跟周圍的老百姓打著招呼,臉上始終洋溢著和煦的笑容。


    每當碰到一些年邁的老者,他都會上前問候幾句,噓寒問暖一番。


    看到一些小孩子,他也會上前逗弄一番。


    並讓隨行的安內侍拿出一兩件小禮物,送給那些孩子。


    他的這些舉動,讓所有人都感覺心裏非常溫暖、感動不已。


    尤其那些受過他恩惠的人,更是感動的淚流不止。


    這樣的人,在洛陽南市比比皆是。


    比如所有農民,所有在炭行和鐵行、在木器行、在剛興起的茶葉行等等行業謀生的人們,都對他感激涕零。


    即便不在這些行業的洛陽人、乃至所有大唐百姓,在生活的方方麵麵,同樣受到了他的影響,或大或小而已。


    這使得他迅速成為了整個市場的焦點,將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人們紛紛過來見禮,並鞠躬感恩,畢恭畢敬的。


    對於這種情況,李醫早就習以為常。


    之前在長安的時候,每次到東西市逛街,都會碰到這種情況。


    正行進間,柳非煙突然驚喜不已地說道:


    “公子快看,那邊居然有賣酸梅湯的”


    “沒想到公子夏天才發明的酸梅湯,這麽快就傳到了洛陽”


    “咱能不能過去嚐嚐?都好些日子沒喝過酸梅湯了”


    說這番話的同時,柳非煙也伸手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個攤位。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李醫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售賣酸梅湯的攤位。


    攤位就在十幾米外的路邊,是推著車出來售賣的。


    車上挑著一杆酒旗,上麵寫著酸梅湯三個字,非常醒目。


    看到那個攤位的一瞬間,李醫情不自禁地輕輕咽了一口唾沫。


    他也有點饞酸梅湯了,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想起來就會讓人流口水。


    酸梅湯是他在夏天發明的飲品,因為采集到的烏梅數量有限,所以流傳範圍很窄,隻出現在皇宮和眾勳貴的家裏。


    長安的普通百姓暫時喝不到酸梅湯,柳非煙還是去宮裏玩耍時喝過幾次,從此就徹底迷上了這種新鮮的飲品。


    在長安市麵上都見不到的酸梅湯,居然出現在了洛陽南市。


    這讓李醫感到非常詫異。


    他看了看那個酸梅湯攤位,然後低聲說道:


    “非煙,讓你這麽一說,我也饞酸梅湯了”


    “咱們過去嚐嚐吧,看看洛陽的酸梅湯跟宮裏有什麽不同,是不是更好喝?”


    說著,他就向那個酸梅湯攤位走了過去。


    柳非煙和寧思羽立刻歡呼一聲,隨後跟了上來。


    安內侍和蜀山四俠自然寸步不離,將李醫保護在中間。


    周圍那些洛陽百姓,也紛紛轉頭看向那個酸梅湯攤位,滿眼好奇。


    三兩步之間,李醫他們已來到這個酸梅湯攤位前。


    攤子很小,由一個大約四十出頭的漢子推著車售賣,他的老婆負責洗涮陶碗。


    在他們推著的那輛車上,放著兩木桶酸梅湯,旁邊擺著一些幹淨的陶碗。


    無論車子上的餐具、還是售賣酸梅湯的這對夫妻,都收拾的很幹淨,看來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但奇怪的是,這樣一門獨家生意,卻沒有什麽人光顧。


    時間已近午時,兩個木桶裏的酸梅湯似乎沒賣出去多少,售賣酸梅湯的那對夫妻,眼中隱約有幾分擔憂之色。


    從他們洗得發白的衣服上、以及沿街售賣的行為上就能看出,這就是一家普通百姓,家境很一般。


    如果這兩桶酸梅湯賣不出去,最後倒掉的話,他們肯定要承受一些損失。


    這種情況要是延續下去,他們家或許會因為小小的酸梅湯徹底敗了。


    轉眼之間,李醫已看出很多東西。


    他卻感到非常疑惑,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要知道,酸梅湯自從被他發明出來,就成了太極宮裏最受歡迎的飲品,熬多少都不夠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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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到了洛陽,老少皆宜的酸梅湯卻無人問津呢?


    就在他暗自猜測時,那對夫妻已跪在地上。


    “草民見過公子”


    問候的同時,夫妻二人也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都起來吧,不必害怕,我隻想嚐嚐你們的酸梅湯而已”


    說著,李醫就將這對夫妻扶了起來。


    等他們站起來,他立刻接茬說道:


    “你們這個熬酸梅湯的方子,怕是來自長安吧?”


    “不瞞你們說,酸梅湯是我夏天才發明出來的,在長安流傳範圍很小”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居然這麽快就流傳到了洛陽”


    “剛剛看到你們的這個攤位時,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那對夫妻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煞白,滿眼恐懼。


    尤其那個女人,已淚如雨下。


    “公子饒命,草民真不知道這酸梅湯是公子發明的”


    那位漢子惶恐不已地說道。


    說著,他就要跪下請罪。


    他老婆更是被嚇得都快站不住了。


    好在李醫反應很快,連忙伸手拉住了他們。


    “你們不用害怕,不過就是一個酸梅湯而已,根本無關緊要”


    “原本我也想把熬酸梅湯的方子教給老百姓,隻是因為材料所限,還沒來得及做而已”


    “你們既然已學會,靠售賣酸梅湯謀生也不錯,我不會怪罪你們”


    話音未落,那對夫妻已大喜過望。


    他們連忙長揖到地,不停地感謝著,也感動的淚如泉湧。


    等他們情緒稍稍穩定一點,李醫這才微笑著說道:


    “讓我嚐嚐你們的酸梅湯吧,看看味道如何”


    “但我不明白的是,你們的生意好像不怎麽樣”


    “酸梅湯是一種老少皆宜的飲品,味道很好,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聽到這話,那位中年漢子臉上立刻露出一片苦笑。


    “啟稟公子,可能是我們的方子出了問題”


    “內弟在江夏郡王府上當差,曾聽府裏廚子說過熬酸梅湯的法子”


    “他也知道,郡王府上的貴人都很喜歡喝酸梅湯”


    “考慮到我們生活貧苦,於是將酸梅湯方子記下,讓人帶了回來”


    “我們嚐試著製作了一些酸梅湯,想著賣點錢貼補家用”


    “但我們製作的酸梅湯卻沒人喜歡,所以無人問津”


    聽到這裏,李醫頓時恍然。


    “我知道你們的問題出在哪裏了,你們拿到的方子肯定不對”


    “先讓我嚐嚐你們熬的酸梅湯,好確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發現問題之後,我再指點一下你們”


    “這樣一來,你們再熬出來的酸梅湯就不怕沒人喝了”


    “謝謝公子的大恩,草民夫妻二人不勝感激”


    那位中年漢子哽咽著說道,並再次鞠了一躬。


    緊接著,他就拿過一個幹淨的陶碗,用瓢從木桶裏舀了一碗酸梅湯,恭敬地遞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安內侍就準備接過酸梅湯。


    他打算先品嚐一下,以策安全。


    李醫卻阻止了他,親自接過那碗酸梅湯,開始品嚐。


    當他把那碗酸梅湯送到嘴邊,就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聞到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相當刺鼻。


    但他還是輕啜一口,品嚐了一番。


    轉眼之間,他就已得出結論。


    緊接著,他就將那碗酸梅湯倒在了地上,然後搖頭說道:


    “你這熬酸梅湯的方子完全錯了,好好的酸梅湯,愣是給你們熬成了藥湯,當然不會好喝!”


    “好在這些東西並沒有毒,且有生津止渴之效,沒有造成什麽嚴重後果”


    聽到這話,那對夫妻頓時如喪考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之前我就說,沒人會喝這藥湯似得東西,果不其然吧!”


    “原來是方子出了問題,害咱們白白浪費了好些材料和錢財”


    那位中年漢子嘟囔著說道,顯然肉疼不已。


    他老婆卻不說話了,估計是理虧,畢竟是自己弟弟送來的方子。


    就在此時,李醫突然微笑著說道:


    “沒關係,我會給你們正確的酸梅湯方子,並指導你們如何熬製”


    “不知道你們家裏還有沒有熬酸梅湯的材料?如果有的話,都拿到大唐百貨來吧”


    “如果沒有材料了,我會安排人在南市上采買,應該能買到”


    “今天我剛來洛陽,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請洛陽百姓喝碗酸梅湯”


    “你們也可以借機學習一下,別再把酸梅湯熬成藥湯了,以後你們可以憑借這門手藝謀生過活!”


    “至於熬酸梅湯的材料成本錢,我會照價賠給你們”


    這樣的天降好事,那對夫妻自然不會拒絕。


    他們忙不迭地點頭答應,隨即推著車快步離開這裏,回家去取材料了。


    圍觀看熱鬧的那些洛陽百姓,則對李醫熬製的酸梅湯充滿了期待。


    其中自然也包括柳非煙和寧思羽這兩個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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