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看到楊子長的淒慘模樣,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尤其門口內外那些嬉笑著看熱鬧,卻沒聽到什麽內容的老百姓,齊刷刷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們臉上的笑容,也在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懼之色。


    直到此時,他們方才想起。


    醫公子除了萬家生佛的一麵, 還有雷厲風行的另一麵,有的是霹靂手段。


    光他親自下令斬殺的畜生,據說也有數百人。


    想到這裏,人們不禁打了個哆嗦,暗自膽寒不已。


    而被砸翻在地的楊子長,慘叫一聲之後, 立刻翻身跪在地上,拚命地磕頭求饒。


    “卑職罪該萬死,求公子饒命”


    跪在一旁的成貴,還有另外幾個家夥,同樣在不停磕頭求饒,魂都快嚇沒了。


    李醫看了看這些家夥,這就準備繼續詢問。


    就在此時,寧婉兒帶著那個跳河自盡的姑娘來到了大堂。


    那個姑娘已經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裳,頭發也擦拭了一下,狀態看上去好了很多。


    剛一來到大堂,那個姑娘就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民女文繡,謝公子救命之恩”


    說著,她就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頭。


    “起來吧,別跪著了,說說你的冤屈”


    李醫微笑著說道。


    但文繡並沒起身,而是哭泣起來。


    “民女懇請公子主持公道,為民女伸冤”


    “家父母已被這些惡賊囚禁了半月有餘, 生死未卜,求公子救命”


    說著, 她又要磕頭。


    李醫隻能站起身來, 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並安慰道:


    “起來說話,我正在調查這些事情,也了解了一些東西”


    “你盡管放心,誰若敢違法亂紀,自有大唐律法治罪”


    “等問出你爹娘被關押的地點,我立刻派人解救”


    聽到這話,文繡頓時淚如泉湧,嚎啕大哭了起來。


    哭泣一陣後,她才開始介紹情況。


    她所說的內容,跟楊子長交待的基本差不多,隻不過角度不同而已。


    對於她爹娘為什麽會被扣押的真正原因,以及隱藏在背後的陰謀,她了解的非常有限,隻是道聽途說了一點。


    在這方麵,楊子長交待的反而更加詳盡一點。


    自從她爹娘被扣押,她就一直在四處奔走,試圖救出自己爹娘。


    為了救爹娘,前兩天她已經把自家房子賣了,寄宿在一個親戚家裏。


    但賣房的那點錢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就被各路牛鬼蛇神吃幹抹淨了,她爹娘卻不見蹤影。


    萬般無奈,今天她才登上秦淮河中的那艘畫舫,準備祈求楊子長他們救救自己爹娘。


    可她哪裏知道,自己麵對的就是一群禽獸。


    當時楊子長他們已收到消息,知道醫公子突然來到江寧縣,而且就在附近。


    他們為了避免陰謀暴露,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不斷用言語威脅、並試圖將文繡藏起來。


    拉拉扯扯之間,楊子長狠狠地扇了文繡一記耳光,並扯爛了她的衣裳。


    絕望之下,文繡方才衝出船艙,投河自盡。


    聽到這番話,李醫頓時恨的牙根直癢癢。


    楊子長和成貴他們,以及另外那幾個家夥,則全都癱軟在地上,一個個都在不停磕頭求饒。


    等文繡介紹完,李醫立刻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些家夥。


    “文繡姑娘的爹娘關在哪裏?你們誰來說說?”


    “除了文氏夫婦,你們還關押了什麽人?做了什麽惡事?”


    “真是狗膽包天,竟敢私設監牢,殘害百姓,你們這些畜生長了幾個腦袋?”


    話音未落,一個腦滿腸肥的家夥咯嘍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很顯然,這畜生就是拘禁文繡父母、試圖獨占運輸礦砂生意的那個家夥。


    李醫看了看這個家夥,這就準備讓人把他叫醒,繼續審問。


    就在此時,飯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緊接著,唐縣令帶著幾名手下快步走進飯店,都一臉焦急之色。


    李醫抬頭向門口那邊看了看,眼神異常冷冽。


    除了唐縣令一行人,他在人群中還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正是之前在長江上高唱《念奴嬌·赤壁懷古》的那個家夥。


    那個家夥就站在人群中,正在看著這場熱鬧。


    轉眼之間,唐縣令一行人就已來到近前。


    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些家夥,唐縣令他們的臉色都猛地一變,異常難看。


    不用問,他們肯定認識那些畜生。


    江寧縣就這麽大,有頭有臉的人就那麽多,想不認識都難啊!


    就現在的情況,他們隻能裝作不認識。


    但是,跪在地上的那些畜生卻把他們當成了救命稻草,哪裏肯放過。


    看到唐縣令的第一時間,除了楊子長和成貴之外,另外幾個人立刻哭嚎起來。


    “縣尊大人救命,我們隻是陪人吃酒而已,並沒做那些惡事啊”


    “我們冤枉啊,求縣尊大人看在交往一場的情分上,救救我等性命”


    話音未落,唐縣令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煞白,甚至打起了哆嗦。


    “爾等狗才休得胡說,本官隻是認識爾等而已,何曾有過什麽交往?”


    “若再敢信口胡說,攀誣本官,本官定要爾等好看”


    唐縣令咬牙切齒地說道,表情猙獰。


    緊接著,他又朝李醫長揖到地。


    “公子明鑒,下官跟這些狗才隻是認識而已,並無交情!”


    “不知這些狗才犯了何罪?還請公子指點一二!”


    轉眼之間,唐縣令就將自己撇清了,試圖跟跪在地上的那些畜生劃清界限!


    但真能撇的清嗎?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隨著唐縣令這個動作,那幾個畜生徹底絕望了,直接癱在地上,如喪考妣一般。


    李醫看了看唐縣令,然後冷笑著說道:


    “幸好本公子今天在江寧靠岸,否則我還真不知道,江寧的天居然這麽黑!”


    “居然有人敢私設監牢,拘禁大唐百姓,逼得百姓家的女兒跳河自盡!”


    “這還是不是我大唐的天下?是誰給他們的狗膽?”


    “你又是怎麽治理江寧縣的?唐縣令,別說你對這些惡事一無所知!”


    “噗通”


    唐縣令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臉色一片蒼白。


    緊隨其後,跟隨而來的師爺和縣丞等人,紛紛跪了下來,一個個嚇得直打哆嗦。


    李醫看了看這些家夥,隨即冷聲說道:


    “站起來說話,這件事查清之前,你們還是江寧縣的官員”


    “既然是縣裏的官員,那就要履行職責”


    “等所有事情都查清楚,有司自會處置你們”


    “到時該殺頭的殺頭,該免官的免官,該蹲監牢的就去蹲監牢”


    “如果你們真是清白的,自然也不會冤枉你們!”


    聽到這話,唐縣令他們都快被嚇瘋了,全都癱在地上,哪裏還有力氣再站起來。


    非但他們,跪在地上的那幾個家夥,以及周圍看熱鬧的那些老百姓,也被嚇得不輕。


    難道醫公子要清理江寧官場?下手也太狠了吧!


    就在人們暗自驚呼之時,李醫冷冷的聲音再次傳出。


    “我初步掌握了一些情況,可以給你們說說”


    “等介紹完情況,就可以救人和抓人了”


    說完,他就開始介紹情況。


    他將自己剛了解到的情況悉數說了一遍,沒有任何隱瞞。


    聽著他的介紹,唐縣令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越來越蒼白,也越來越絕望。


    沒一會功夫,李醫已介紹完情況。


    下一刻,唐縣令忙不迭地辯解道:


    “公子明鑒,這些事情跟上遊的鐵礦和下遊的煉鐵廠有關”


    “無論鐵礦還是煉鐵廠,都由工部派人直接管理,江寧縣根本無權管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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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醫看了他一眼,然後冷聲說道:


    “是不是跟江寧縣有關,相信很快就能調查清楚”


    “我發現這座鐵礦、提議建造煉鐵廠,是為了讓我大唐變得更加富庶和強大!”


    “是為了讓大唐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而不是讓某些畜生利用它們發財,盤剝百姓!”


    “啊!”


    隨著一陣驚呼聲,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到此時,人們才知道。


    上遊那座巨大的鐵礦,以及下遊的煉鐵廠,原來都出自醫公子的手筆。


    隻不過醫公子把它們交給了朝廷,由朝廷來開發和經營。


    那是多麽巨大的一筆財富啊,說是一座巨大的金礦也不為過!


    醫公子卻一文不取,拿出來交給了朝廷,這是何等的胸懷?


    但是,現在居然有人利用運輸礦砂的事情,來瘋狂盤剝老百姓,真是該殺!


    想到這裏,人們都恨得咬牙切齒的!


    跪在地上的那些家夥,卻更加恐懼,更加絕望了!


    他們打死也沒想到,那座巨大的鐵礦山居然是李醫發現的,煉鐵廠居然也是他提議建造的!


    唐縣令等人全愣住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稍頓一下,李醫繼續接著說道: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救人”


    “唐縣令,我會派侍衛跟著捕快去救人,然後把相關人等全部緝捕歸桉!”


    “在救人和抓捕過程中,若有人敢暴力抗法,格殺勿論!”


    “若有人敢銷毀或隱瞞罪證,貪贓枉法,我定會取他項上人頭”


    話音落下,唐縣令立刻躬身回道:


    “下官遵命!”


    接下來,李醫讓人將那個暈過去的胖子拍醒,繼續進行審問。


    果不其然!


    那個畜生就是拘禁文繡父母、並試圖搶奪他們家貨船的人,也是那個畜生跟楊子長和成貴勾結,試圖壟斷這門水上生意。


    三兩句之間,李醫已問出文繡父母被關押的地方。


    在那個私人監牢裏,除了文繡的爹娘,還關押著另外幾個人。


    無一例外,那些人都是做運輸礦砂生意的,都是因為手裏的貨船才被人盯上。


    問清地址後,李醫立刻派出四名千牛衛,跟隨江寧縣丞,帶著大批捕快和衙役去救人及抓人。


    而且他特別叮囑,救出的人質和抓到的人犯,以及搜集到的所有犯罪證據,全部送去江寧縣衙,不用再送來客棧。


    早已迫不及待的文繡,向李醫磕了幾個頭後,也跟著離開,去迎接自己的爹娘了!


    等抓捕隊伍離開,李醫又對唐縣令說道:


    “縣尊大人,我會派人去縣衙,旁聽這個桉件審理全過程”


    “具體如何審理此桉,由你做主,我手下的人不會幹涉,隻負責監督”


    “不過我要提醒一句,最好秉公執法,回頭我會提請吏部和刑部,讓他們複核這個桉件!”


    唐縣令雙腿一軟,差點再次跪倒在地上。


    下一刻,他連忙長揖到地。


    “請公子盡管放心,下官必會秉公處理此桉,絕不敢徇私枉法!”


    “若有半點差池,下官甘願接受任何懲處!”


    李醫點了點頭,隨即指向跪在地上的那些家夥。


    “除了楊子長和成貴,其餘這些畜生你都可以帶回去審問”


    “審問清楚後,依據他們所犯下的罪行,從重從快進行處理,以儆效尤”


    “至於楊子長和成貴這兩個畜生,我會先審問一番,再交給你們處理”


    “希望咱們得到的證詞最後能對上,否則的話,我就會認為有人在徇私舞弊!”


    “下官遵命”


    唐縣令戰戰兢兢地躬身應道。


    他很清楚楊子長和成貴東宮屬官的身份,也明白李醫這麽做的原因。


    由於這兩個家夥來自東宮,李醫出手處理他們,就是處理家臣,就是皇家的內部事務!


    如此一來,就不存在濫用私刑的問題,也不會讓地方官府難堪!


    隨後,唐縣令派手下出去調人,準備把地上的這些畜生帶回江寧縣衙。


    就在此時,隻聽李醫冷聲說道:


    “打斷這兩個畜生的胳膊,卸掉下巴,稍後再審問”


    “遵命,公子”


    兩名千牛衛齊聲應道,大步向楊子長和成貴走了過去。


    下一刻,他們直接抄起放在旁邊的長條板凳,狠狠地砸在了楊子長和成貴的胳膊上。


    “卡察!”


    隨著接連兩記清脆的骨折聲,這兩個畜生各一支胳膊立刻就被砸斷了。


    “啊!”


    兩人立刻慘叫起來,無比淒厲。


    但他們僅僅叫了一兩聲,下巴已被飛速卸掉。


    接下來,他們痛苦地在地上瘋狂翻滾著,卻發不出任何慘叫聲,隻能發出一陣呃呃呃的聲音。


    看到這一幕,包括唐縣令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嚇得的猛地倒退了幾步,膽寒不已。


    原本待在大堂裏、以及待在門口看熱鬧的那些家夥,嘩啦啦全都退出了門外,再也不敢靠近!


    沒一會功夫,幾名江寧縣捕快帶著十幾人趕來這裏,押走了那幾個跪在地上的畜生。


    此時,楊子長和成貴都暈了過去,並被人拖著去了客棧裏麵。


    江寧縣令帶人離開後,李醫掃視了一下客棧內外的眾多百姓,隨即微笑著拱手說道:


    “驚擾大家了,這個桉子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官府會還相關人員一個公道”


    “大家各自忙去吧,別耽誤了大家的事情”


    聽到這話,眾人連忙躬身回禮。


    “謝公子為民伸冤,還江寧一片朗朗乾坤!”


    李醫輕輕點了點頭,這就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此時,門口那邊突然傳來一個略有點熟悉的聲音。


    “公子請留步,在下有幾句話想說”


    李醫隨即轉頭看向門口那邊,說話的人,正是之前在長江上碰到的那個家夥。


    他輕輕點了點頭,示意手下放那個家夥過來。


    隨後,那個家夥就走進了大堂。


    來到近前,那個家夥立刻長揖到地。


    “微臣裴行儉,參見公子”


    再看李醫,卻突然愣了一下。


    裴行儉?沒想到居然在江寧碰到了這位未來的大唐名將。


    而且這位不但是大唐數得上號的名將,還是位非常出色的政治家,以及著名書法家!


    確定這個家夥的身份後,李醫眼中立刻閃過一片驚喜之色。


    緊接著,他微笑著說道:


    “裴行儉,莫不是河東裴氏子弟?”


    “公子明鑒,在下確是河東裴氏中卷房子弟,家父裴仁基”


    裴行儉躬身回道。


    “原來是名門之後,果然不同凡響!”


    “不知你在何處為官,為何出現在這江寧?”


    李醫微笑點頭說道,也有幾分好奇。


    “微臣為左屯衛倉曹參軍,一年多前因為公幹離開長安,現正準備返回”


    “之前在江上時,巧遇公子的樓船,因久慕公子大名,所以一路跟來,冒昧了!”


    裴行儉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


    “原來如此,難怪在長安沒見過你呢,不過現在碰見也不遲”


    “左屯衛這次駐守長安,不參與東征,是要調集人手回去”


    李醫點頭說道。


    隨著他這番話,裴行儉眼中立刻閃過一片失望之色。


    身為一位未來的大唐名將,這家夥時刻都想上戰場廝殺,去拚個馬上封侯的錦繡前程。


    可惜的是,之前的滅薛延陀之戰,就沒有左屯衛的份。


    這次東征高句麗,結果又沒有左屯衛的份,能不讓他失望嗎!


    接下來,李醫就跟這個家夥閑聊起來。


    聊了沒幾句,他突然話鋒一轉。


    “你現為左屯衛倉曹參軍,正是我現在需要的人才”


    “我有件事情要交付與你,不知你可有興趣接受,可有信心完成?”


    話音未落,裴行儉已喜出望外。


    “公子盡管吩咐就是,微臣願為公子效力”


    說著,這家夥就已躬身施禮。


    對他來說,能為大名鼎鼎的醫公子看重和效力,絕對是一個天賜良機,不容錯過。


    但他哪裏知道,這卻是一個專門給他挖的坑。


    李醫輕輕點了點頭,隨即說到了正題。


    “此事其實並不複雜,就是帶著大唐公司的一眾掌櫃和管事,去核查鐵礦山和煉鐵廠的來往賬目!”


    “剛才我說過,我發現這座鐵礦,並建造煉鐵廠的目的,是為了讓大唐變得更加強大,是為了造福百姓!”


    “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在這裏麵上下其手,更不允許有人仗著手裏的那點權力魚肉百姓,所以要進行一番核查!”


    在這裏,他耍了一個小心眼。


    如果裴行儉接下這個任務,帶人將鐵礦和煉鐵廠查個底掉,不管能否查出問題,都會在李治心中種下一根刺!


    從此以後,在李治心中,他裴行儉就是李醫的人。


    非但李治,其他人必定也會這麽認為。


    到那時,這位未來的大唐名將,將會打上醫公子的標簽,就跟薛仁貴一樣!


    但此時的裴行儉,正愁無用武之地呢,哪能考慮到那麽多!


    沒有絲毫遲疑,他立刻點頭答應了。


    “微臣願往,必不負公子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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