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都希望獸人從這裏消失掉?”士兵把拳頭朝吧台猛地一砸,“如果不是他們,我們早被惡魔吃個精光了!這是事實。”


    “沒人否認這個。”馬戈茲呷了一口玉米威士忌,“但是,戰後的物資不該這麽分配。”


    “別忘了,獸人以前可是奴隸。”聲音是從吧台的另一側傳來的,埃裏克站的位置恰好看不到那人是誰,“是人類的,也是惡魔的。如今,他們竟想強占一切,難道不該受到譴責嗎?”


    “當然應該。如果他們再敢搶我的東西,我一定會給他們點顏色看。”船長說到。


    商人點點頭:“獸人不屬於這個地方。他們來自另一個世界,是燃燒軍團把他們帶到了這裏。”


    大副咕噥道:“或許,是時候讓他們滾回老家去了。”


    “不妨想想普羅德摩爾女王的決定。”馬戈茲說。


    埃裏克眉頭緊鎖。旅店裏頓時鴉雀無聲。剛剛人們還在對各人的觀點小聲地發表評論,對參與討論的人評頭論足。


    可是這一刻,當馬戈茲提到吉安娜?普羅德摩爾的名字——而且,還是用一種輕蔑的口吻,大家都不出聲了。


    太安靜了。在經營旅店的三年裏,埃裏克發現血拚通常是在兩種情形下發生的:旅店裏太吵的時候;或者是,旅店裏過於安靜的時候。而且後者引起的麻煩往往更為棘手。


    坐在前一位士兵身邊的那位士兵站了起來——他肩寬體闊,雖然不怎麽開口,但開起口來聲音就像打雷般駭人,惡魔頭骨也被震得在托架上嘎嘎亂顫。“有人敢說普羅德摩爾女王的壞話?看來他的牙齒是不想要了!”


    馬戈茲咕咚咽了一口酒,趕忙接道:“我對女王陛下,向來是畢恭畢敬的。先生,我發誓。”他又灌下一大口威士忌,由於喝得太猛。眼睛瞪得溜圓。他拚命地晃了幾下腦袋。


    “普羅德摩爾女王待我們不錯,”商人說。“燃燒軍團被趕走後,她幫我們建立起了自己的部落。你說的那些沒錯,但這不是女王的責任。我一生當中認識不少法師,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但是女王不一樣。如果有人膽敢輕視她,會失掉人心的。”


    “我絕沒有輕視女王的意思,先生。”馬戈茲說,剛才那一大口威士忌讓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但是沒有人就幾位紳士提到的木材去與獸人協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他沉思了一會兒:“或許她已經試過了,隻是獸人不答應。”


    船長吞下一口麥酒,說道:“沒準他們還想讓她離開北哨堡。”


    “我們就該離開那兒,”商人說,“貧瘠之地屬於中立地區,這是一開始就說好了的。”


    士兵板著臉說:“如果你認為我們會放棄那裏,那你一定是瘋了。”


    馬戈茲說:“那可是獸人打敗普羅德摩爾上將的地方。”


    “是的,世上的事真難說。普羅德摩爾女王是位英明的領導者,而她的父親卻是個傻瓜。”商人搖搖頭,“我們早該把這件醜事拋到腦後,不過這很難。除非——”


    船長打斷了他:“如果你問我的意見,我會說我們應該擴張到北哨堡以北的地區。”


    商人看樣子是被激怒了——盡管這不關埃裏克的事,他既不關心也不想知道——說道:“你瘋了嗎?”


    “是你瘋了!獸人想把我們擠走。他們如今遍布整個神聖大陸,而我們卻隻有塞拉摩。與燃燒軍團的戰鬥已經結束三年了,難道我們還要在自己的領土上過低人一等的生活嗎?——繼續待在城邦的糞坑裏。”


    “塞拉摩不比別的地方差,”士兵辯解道,但是他的後半截話卻倒向了對方那邊,“獸人的疆域確實比我們大,這就是我們不能放棄北哨堡的原因——它相當於塞拉摩城牆外的一道天然屏障。”


    “而且。”大副衝著他的麥酒撲哧一笑,“獸人不喜歡我們呆在那兒。我們就偏要待在那兒。這就是理由。”


    “沒人要你搭腔。”商人不懷好意地說。


    坐在吧台旁邊的另一個人——埃裏克挪動了一下步子,現在他可以看到說話的是碼頭記帳員——說道:“或許是該這麽做。獸人的行為讓人以為他們是卡利姆多的主人。而不是我們。但這裏是我們的地盤,現在是時候行動了。獸人不是人類,他們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們憑什麽對我們的生活指手畫腳?”


    “但是,他們有權過自己的生活,不是嗎?”商人問道。


    士兵點點頭。“不得不承認,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為他們贏得了這種權利。要不是他們……”他把酒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推向埃裏克,“來杯麥酒。”


    埃裏克遲疑了,他的手已經伸向格羅格酒的酒瓶。開店以來,士兵每回來這兒從不喝其他的酒,隻喝格羅格酒。


    不過,埃裏克不便過問一個光顧了三年的老主顧。再說,客人想喝什麽就喝什麽,隻要付得起賬,哪怕他要喝肥皂水,埃裏克也得賣給他。


    “事實上,”船長說,“這裏是我們的世界,生來就是。獸人隻是外來者,他們早就該滾一邊去了。”


    討論就這樣繼續了下去。埃裏克又給客人倒了好幾杯酒,把幾個用過的酒杯扔到水槽裏,以便清洗。直到他給商人又滿上一杯麥酒的時候,他才發現,馬戈茲——整個談話的發起人——已經悄悄地離開了。


    他連小費都沒給。埃裏克厭惡地搖搖頭。漁夫的名字早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但是他還記得那張臉。弄不好下次他會朝這個狗崽子的酒杯裏吐吐沫——就喝了一杯酒,還惹了這麽個大麻煩。埃裏克生平最討厭惹是生非的人。莫名地討厭。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抱怨起獸人來。這時,坐在士兵身邊的彪形大漢掄起拳頭,朝吧台猛地一捶,他杯子裏的麥酒濺到了惡魔頭骨上。埃裏克歎了口氣,拿起一塊抹布,擦了起來。


    很長一段時間,馬戈茲都不敢獨自一個人走在塞拉摩漆黑的大街上。


    當然,在這樣的地方是不用擔心罪犯的。人人都互相認識,即使不認識,也能輾轉著拉上關係。所以這裏的犯罪率相當低。而且就算有人犯罪,普羅德摩爾女王的警衛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繩之以法。


    但是,馬戈茲是那麽瘦小,那些又高又壯的人向來以欺負弱小為樂,所以他總是避免獨自在夜間外出。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些壯漢會什麽時候從黑暗的角落裏跳出來,把你狠揍一頓,為的隻是顯示他們有多強壯。馬戈茲就這樣被揍過好幾回。後來他漸漸學乖了,懂得如何討好他們,博取他們的歡心,這樣就不會挨打了。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用害怕了,他什麽都不怕,因為他有了一位主人。雖然馬戈茲必須照他的吩咐辦事,但是這一回,主人答應以力量和財富作為回報。在以往的日子裏,他隻是答應保住他的小命。雖然這無異於以暴易暴,但是馬戈茲覺得對他來說很合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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