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以後,他漸漸放慢速度,奔入一座廢棄哨塔周圍的開闊空地。他停在這座舊哨塔的塔基邊,凝視這孤單的建築。如同這片土地上其他隨處可見的廢墟一樣,這不禁又讓他想起痛苦的黑暗時期。斷壁殘桓間黑色的戰火痕跡曆曆可見,顯然是獸人投石車的傑作。他還清楚地記得戰爭時期,這些毀滅機器投射出一枚枚燃燒的炮彈,頃刻間整座村莊被夷為平地。他驚異於這建築在遭此重創之後居然還能屹立不倒。突然他發現塔基邊有一串奇怪的腳印。當他翻身下馬檢視時,提裏奧的血液似乎凝固了:這巨大的腳印決不是人類的,而腳印還是不久前留下的。


    提裏奧迅速檢視四周,發現這空曠地遍布著這種腳印,獸人們一定聚集在此很多天了。這些殘忍的野獸居然能如此快的再次集結,著實令他詫異。不,壁爐堡邊境是安全的,這裏一定另有原因。獸人們決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底下悄悄活動數日卻不被發現,況且這也不符合那些野獸魯莽的天性。一矣有獸人接近壁爐堡,他的斥候和衛兵們一定會立刻發現的。盡管如此,這些腳印卻著實令人費解。


    提裏奧牽著馬繞到塔後,一邊從馬鞍邊抽出了他的重劍。他多希望身邊帶著的是他那把有力的戰錘。經管他也精通劍術,但是每當麵臨險境,他都希望像一個傳統的聖騎士那樣手握戰錘。


    提裏奧輕手輕腳的繞過哨塔,悄悄地走了進去。塔的前門早已經壞損了,巨大的木質塔梁摔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他走進荒廢的衛兵室,卻發現一個小而簡易的火坑和一張粗糙拚湊的鋪蓋,火坑裏餘火未盡。顯然,獸人們暫居在這座廢塔裏。奇怪的事,這裏並沒有獸人們最喜歡收集的武器或者戰利品。他奇怪為什麽獸人要如此不顧一切的進攻聯盟的領土。


    他決定先回去召集人手。於是便大步走出哨塔。令他大吃一驚的,一個獸人巨大的身形突然出現在森林邊緣。獸人看到他也同樣吃驚。迅速的丟下手中的柴木,摸向背後那柄了巨大的戰斧。提裏奧咬牙切齒的揮舞起他的劍,獸人也紮穩步伐,慢慢的解下背後的戰斧。


    提裏奧已經數年沒有這樣注視過一個獸人了,毫不畏縮的目光中懷著深深的仇恨。然而盡管熱血沸騰,提裏奧還是覺察出眼前這個獸人與其他獸人不一樣的異常冷靜。盡管眼前的這個生物和他以前所見過的一樣腰粗膀圓,四肢發達,綠色的皮膚。猿一般的站姿,醜陋的獠牙和尖耳朵與提裏奧在戰爭中見過的那些野蠻的畜牲並無二致,但它的行為舉止與他們卻多少有些不同。它的動作流露著老邁,它的眼睛爬滿了皺紋,它淩亂的胡須和發髻夾雜著灰白色。其他獸人都配備著板甲防具和護手,而眼前這個卻僅僅用縫合的獸皮蔽體。它平靜而堅定的神情,嫻熟的戰鬥姿態無不表明:它早已不是魯莽的年輕人,而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兵了。不論外表年齡如何,提裏奧感到它比他遇見過的任何一個獸人都更危險。


    這粗壯的生物靜靜的站著,似乎等著提裏奧先行動。提裏奧迅速的打量四周。想看看森林裏有沒有其他獸人埋伏。視線回到眼前,他發現這個獸人還是一寸都沒動過。獸人朝提裏奧微微點頭,似乎答複提裏奧他確實是孤身一人。獸人會意的凝視讓提裏奧覺得。它似乎想提醒提裏奧全力以赴麵對這場戰鬥。


    在獸人冷靜的舉止麵前,提裏奧多少有些慌亂的衝了上去。獸人輕巧的側移躲過了提裏奧的第一波進攻,一邊大斧揮出一條弧線。提裏奧反身一閃,避開這凶猛的一擊,就勢一滾,防禦性的半蹲著。提裏奧不失時機地將劍仞刺向獸人裸露的小腹,獸人卻嫻熟的用戰斧格擋開,順勢向後滑了一步以獲取更大的空間。提裏奧佯攻右邊,劍式未老橫向一掃。獸人卻靈巧的向反方向避開。一邊大斧高高砍下,欲將提裏奧一刀兩斷。提裏奧就勢一滾。斧頭落在他麵前不到一寸。兩人都再次站定,驚異的打量著對方。提裏奧意識到眼前這個獸人是他從未麵對過的強大對手。嚴酷的冷笑也流露在獸人野獸般的臉上。似乎表明獸人心中同樣的感受。


    他倆開始慢慢的繞著圈子,估算彼此的強處和弱點。提裏奧再次被這個獸人的風度和鎮定震驚了。他以前遇到的獸人無一例外的總是不顧一切的衝過來,與其使用手腕和策略,它們總是寧可使用野性和蠻力。然而這個獸人卻不可思議的表現出技巧和自製。


    一會兒,提裏奧開始懷疑它是否能戰勝這個生物。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疲倦的身體和反應會在關鍵時刻要了他的命。他不禁想起他鍾愛的妻子和兒子會永遠的失去他,這更令他分神。他自嘲的悶哼一聲,拋開俗念準備繼續戰鬥。為了聖騎士的職責,他已經數百次的麵對過死亡了。他略微寬了寬心,重拾起他的戰鬥本能。聖光照耀著他。無論獸人的戰鬥力如何令人難忘,它永遠是黑暗的產物,是人類不共戴天的宿敵,它們必須死!!


    抱著堅定的決心,提裏奧再次衝向獸人,聚集全身每一分力氣地猛擊著。在聖騎士狂怒的攻勢麵前,獸人被迫步步後退。提裏奧步步緊逼,劍尖似乎要冒出火來。獸人格擋,躲避了聖騎士的每一擊,然而聖騎士最後精巧的一擊卻打破了平衡。提裏奧擊中了獸人的大腿,使它誤踏入一個泥坑裏。獸人悶哼一聲跌倒在泥土裏。知道處境極為不利,獸人忍著腿上傷口的劇痛試圖爬起來。另它吃驚的是,提裏奧退了一步並放慢動作讓它起來。獸人詫異的眨著眼。


    提裏奧是一名聖騎士——白銀之手的騎士。對他來說,在單挑中屠殺一個摔倒在地的對手無疑是極不名譽的。聖典的規則裏要求他給這個獸人一次緩刑。他確切的向獸人點點頭,示意它站起來。咬著尖利,黑黃的牙齒,獸人慢慢握緊斧頭站了起來。他們再次站定,緊盯著對方。獸人直了直身子,握緊拳頭放在胸口。提裏奧意識到那是在行禮。現在輪到提裏奧難以置信的眨眼了,這些野蠻的野獸從未在戰場上行過禮,這使他意識到除了野蠻,這生物還有更多他所不了解的特質。然而無論如何,它現在是他的敵人。他朝獸人點點頭,又再次舉起了他的劍。


    現在輪到獸人洶湧的進攻了。不堪忍受傷口的劇痛,獸人被迫向聖騎士發起攻擊。獸人揮舞著手中的巨斧猛擊提裏奧,聖騎士則被迫躲閃,向著哨塔入口步步後退。勉強得躲過獸人致命的重擊,提裏奧退入哨塔裏的衛兵室。隨著一聲低吼,提裏奧的右肩被鋒利的斧頭深深的砍傷。他忍著劇痛保持冷靜,並且一擊擊中了獸人裸露的手。受到驚嚇的獸人狂怒的嚎叫起來,斧頭卻掉在了地上。提裏奧繼續進攻,希望能盡快結束戰鬥。


    獸人抓緊一根掉在地上的梁木向聖騎士揮舞著。


    獸人揮舞梁木的時候,提裏奧退了一小步。梁木狠狠地砸在脆弱的牆上,灰塵和鬆動的石塊紛紛從天花板上落下來。剩下的梁柱也都吱吱作響,似乎正在抱怨它們已經不堪重負。提裏奧繼續進攻,招招狠擊把獸人臨時的兵器砍成片片碎片。明白了自己絕望的處境後,獸人索性丟下兵器,赤手空拳的向提裏奧衝來。伴隨著一聲怒吼,發狂的野獸抓到了提裏奧的脖子。聖騎士則設法刺到了獸人的身子,以避免獸人全身的重量壓過來。兩人的激鬥終於使本就脆弱的塔牆傾倒了,天花板倒了下來砸向他們倆。


    提裏奧隻聽見木頭的吱吱聲和石頭的卡噠聲,周圍彌漫起的灰塵弄得他睜不開眼。衛兵室的一切都突然變黑了。他身體麻木了,卻依然感到有什麽東西緊緊壓在他胸口。等灰塵散去,他發現他被壓在一根巨大的梁木下,他的腿也被大塊的泥石壓住了。他驚惶的四處尋找那個獸人。如果那個獸人現在要來結果他,他毫無還手之力。他用盡所剩的全部力氣把巨木抬起來,巨木滑向一邊。


    痛苦立刻淹沒了提裏奧全身,頭浸在手臂上湧出的血泊裏。他試圖站起來。然而肋骨斷裂的劇痛使他無法承受。他的右腿似乎也被泥石砸斷了。他精疲力竭,苦不堪言,甚至感覺自己已快死了。剩下的牆壁還在吱吱作響,整座塔就要倒下來了。隨著意識漸漸模糊,提裏奧聽見背後沙沙作響。提裏奧努力保持清醒,卻隻看見獸人險惡的綠手向他伸來。就在此時,一陣黑暗籠罩住了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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