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大街,


    漆黑的長夜,


    城東的一處宅院,大晚上的燈火通明,燭火將整個宅院裏裏外外照的猶如白晝,大量的香燭,讓遠在屋頂上守護的人都聞到了濃鬱的燭火氣。


    屋頂上,上官海棠一襲白衣,宛如貴氣的年輕公子,此刻卻愁容滿麵,折扇緊緊的握在手裏,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稍微安定一點。


    在她身旁的,是三個神色各異的男人。


    一個同樣眉頭緊鎖的段天涯,一個麵無表情,冷漠的掃視著四周的歸海一刀。


    還有一個賊眉鼠眼,詼諧滑稽的卷毛青年,乃是不久前才剛剛被納入護龍山莊四大密探之一的成是非。


    四人小心翼翼的守在屋頂上,今夜,他們全部被派來守護這個宅子的主人,通政使司右參議,陶誌忠。


    “大哥,你說李兄今晚真的回來嗎?殺死那五個知縣的人,當真會是李兄嗎?”上官海棠愁容滿麵,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段天涯搖搖頭,“如果真的是他,他將會成為護龍山莊最大的對手,也會是我們這一生遇見的,最可怕的敵人。”


    “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護龍山莊居然會和東廠的人合作,來保護一個朝廷五品官。”


    “鐵爪飛鷹如今帶著他的黑衣箭隊已經將整個陶府重重包圍,李長空如果真的來了,絕對逃不出去的。”


    聽到這話,上官海棠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一旁的成是非見狀道:“哎呀好了,不要這麽愁眉苦臉的,現在有我無敵小金剛成是非在此,那個什麽李什麽的要是敢來,我就叫他好看。”


    “來來來,笑一下。”


    “好了,成是非你別鬧了。”上官海棠不耐煩地說道,現在的她,當真沒有心情和成是非胡鬧。


    忽然,一個聲音吸引了他們四個人的注意。


    月光下,陶府外的大街上,一個佝僂的身影蹣跚而來,手裏提著一個大籃子,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長,不時還咳嗽兩聲,顯然是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


    “不好,鐵爪飛鷹對黑衣箭隊下過名了,任何膽敢靠近陶府的人,格殺勿論,海棠,別讓那個老婆婆靠近這裏。”段天涯見狀忙道。


    “嗯。”上官海棠急忙點頭,從屋頂一躍而下,奔向老婆婆。


    “老婆婆,前麵不能過去,你快離開吧。”上官海棠抓著老婆婆說道。


    “啊,可我的東西還沒有賣掉呢?”老婆婆一臉憂愁地說道。


    上官海棠笑道:“這樣吧,你賣的什麽,還有多少沒有賣掉,都賣給我吧,我都買了。”


    老婆婆問言立刻感激起來,“哎呀,姑娘你真好,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我這裏,一共有七個牌位,姑娘既然這麽好心,我就不收錢,全都送給你好了。”


    七個牌位?


    上官海棠一愣,就看到老婆婆的籃子裏,赫然密密麻麻放著七個空白牌位。


    哪有人晚上出來賣牌位的,而且七個牌位,陶家不算仆人丫鬟,不是正好七個人嗎?


    上官海棠心思如電,驟然變了臉色。


    不過,比她的臉色變得更快的,還是老婆婆的出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上官海棠絕對不敢相信,世上有出手如此之快的老婆婆。


    幾乎在她變臉的瞬間,一支蒼老的手掌就伸到了她的麵前,看似顫顫巍巍,卻精準無比,電光火石間,落在她的肩頭。


    上官海棠頓時覺得兩臂一麻,雙臂已經被人卸了下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寬大的袖袍飛舞,宛如風卷殘雲一樣,直接將她卷飛出去,落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之中。


    “不好,那人有詐!!!”


    看到如此驚變,屋頂上的三人驟然驚呼,紛紛躍下屋頂,朝老婆婆衝來。


    月光之下,一道黑影從遠處民居上空緩緩升起,他手上是一把大弓,在他騰空的時候,已經拉滿了弓弦。


    一隻特製的利箭飛速的離開了弓弦,朝著老婆婆這邊射過來。


    這一箭快如閃電,從脫弓到命中,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支弓箭將會從老婆婆的左邊太陽穴插入他的腦袋,這個角度、這種臂力,顯示出對方絕對是百發百中的神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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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誰也不知道,意外會在什麽時候來到。


    比如這必中的一箭,也終究有了意外。


    當一個人的武功到達一定的境界時,哪怕是眨眼的時間,也可以可以變得很長很長。


    老婆婆輕輕的伸出手,動作十分的緩慢,和平常老太太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但就是這滿到極致的一抬手,這根快如流星的箭就被兩根手指夾住了。


    差點被利箭貫腦,老太太卻絲毫不覺得驚訝,筷子一鬆,利箭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可見這隻利箭的打造工藝,甚是不凡。


    就在利箭落地的瞬間,而外麵的民居上卻赫然已多了好幾排身穿黑衣的弓箭手,一個個手持強弓,向老太太射出密集的箭矢,絲毫不顧,其他三位大內密探也在射程之內。


    “哇,好多箭好多箭,我就知道曹正淳那個閹狗不安好心,他想把我們一起給殺了。”


    成是非滋哇亂叫,一邊喊著,一邊將空中的箭矢打落。


    段天涯和歸海一刀都沒有說話,兩人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風燭殘年的老太太身上。


    雖然這個老太太不論舉手投足,還是氣質神態,都和普通的老太太沒有絲毫的區別,但從他的兩次出手,兩人已經斷定,她就是李長空。


    兩把長刀劃破長空,刹那間被兩人全部斬落。


    但兩人沒有絲毫的興奮,因為,就在他們兩個落地的瞬間,地麵上的老太太動了。


    她的動作不快,甚至可以用慢來形容,蹣跚踱步,搖搖晃晃,可就是這樣滑稽的步伐,卻讓她在密集的箭矢之中如魚得水,每每踏出一步,便是激射的箭雨中的縫隙。


    一輪箭雨之後,非但沒有對她造成任何的傷害,還讓她如入無人之境,踏入陶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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