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之內一片靜寂,梁曉目光緊盯著卡納,而卡納的雙眼則是微閉下垂著,一言不發,也沒有對梁曉剛剛的發言做出任何反應。


    安雅小心翼翼地掃視兩人一眼,緊緊地抿著嘴,她明白,現在不是她能夠說話的時候。


    “你是不是有點急了。”卡納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因為我不告訴你答案,所以你就開始隨便指認了?想要讓我嘲笑你然後把你想要的答案說出來?”


    梁曉一言不發,走到了卡納身後,仰頭望著那高大的海拉雕像,伸出手來,拿走了麵前供桌之上的一樣東西。


    “這個東西,應該是你的吧。”轉過身來,梁曉朝著卡納說道,在他的手上此刻拿著的,是一把造型獨特的,有著久遠曆史氣息的金劍。


    卡納嗤笑一聲:“怎麽了,這個東西礙著你了?”


    “我再來這裏之前,已經和我們那邊的阿普蘇交手過了,他胸口上也有一把與這個一模一樣的金劍。”梁曉揚起手中的金劍,平靜地說道,“這把劍殺死了當年的阿普蘇,留下的傷痕即便是在靈魂之上也有著深刻的烙印,卡納先生。”


    目光鎖定卡納,梁曉冷靜地開口:“你就是阿普蘇,證據就是你的左胸口上必然有一道金劍留下來的疤痕,如果你願意證明自己沒有的話,那就是我輸了。”


    靠在椅子上,卡納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盡,而梁曉則是絲毫沒有退縮之意,目光直直的望向他。


    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得到一個結果,自己來這裏,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絕對不能空手而歸,萬一沒有人能夠抵擋阿普蘇的攻擊,那麽自己這裏……就是全世界最後的希望了。


    “嘖,真是出乎意料。”卡納忽然無奈地笑了一聲,“沒想憑你這本事還敢去和那個家夥硬碰硬,還拔了他的金劍,簡直是不至死活。”


    “這麽說,你是承認自己的身份了?”聽見卡納的話,梁曉心頭猛然一震。


    “就當是你說對了吧,隻不過我已經不太喜歡那個名字了。”卡納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還有,我可懶得幫你,你就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師父……”安雅慌忙站了起來,正要說話的時候,卡納伸出手做出阻攔的姿勢。


    看著安雅一言不發,猶豫著坐了回去,梁曉的目光重新移回卡納的身上,淡淡一笑:“別這樣說,阿普蘇先生,你一定會幫我的。”


    “瞧瞧,多麽自信的發言。”阿普蘇不屑地冷笑一聲,“憑什麽?給我一個理由,我為什麽要幫你?”


    “從我到這邊來以後,你就一直在暗示我你的身份,無論是放在供桌上的金劍,還是昨天安雅和我說的,你是阿普蘇最親近的人,比任何人都要親近。”梁曉說著,輕笑一聲,“我也就是大概猜了一下你的身份,不過最終還是你告訴我的,而且……”


    “而且什麽?”


    “你不是未卜先知麽?那我之前見過這把金劍的事情,以及我今天來這裏要說什麽,你應該全部都知道才對。”梁曉疏導,“在你口中所謂的措手不及,隻是順水推舟吧?還


    是說有什麽原因你不能直接告訴我你的身份?”


    阿普蘇沉默片刻,咧著嘴露出充滿深意的笑容,目光望向一瓶,隨後抬頭朝著梁曉的身後說道:‘喂,你聽到了吧,我什麽都沒說,是這個小子自己發覺的。’


    梁曉眉頭微微一皺,他在和誰說話?扭頭望去,隻見在背後的雕像頭頂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海拉正坐在上麵。


    “看到了,不用你在這兒提醒。”海拉的心情看上去不太好。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賭約,是我贏了。”阿普蘇站起身來,輕輕拂袖,“那麽,你就履行一下自己的諾言,OK?”


    “有什麽需要履行的?你直接走不就行了,我又不會攔著你。”海拉沒好氣地說道,“但是你要記住了,那邊一天,這邊一年,這樣下來歸罪之處的問題若是解決不了,你可要小心這邊的事情喲。”


    “行了,海拉,你的那些把戲可以收一下了。”阿普蘇諷刺地哼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歸罪之處的大門是你打開的?故意混淆兩個空間,給我找事情做,好讓我離不開這裏是不是?”


    “你說什麽呢,我完全聽不懂。”海拉眯起眼睛,冷聲說道,隨後身體輕飄飄地從雕像之上落了下來,“你想去就去,但是說好了,你隻有一天時間,無論事情解決與否,你都必須回來!”


    話音一落,海拉的身形與她的聲音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師父!”這時,安雅忽然站了起來,朝著阿普蘇問道,“剛剛,海拉大人說的是真的嗎?歸罪之處影響這裏,真的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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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家夥在裝傻,不過事實是什麽就算她再怎麽做手腳也瞞不過我。”阿普蘇淡淡一笑,“不過你放心,發生的一切事情那個家夥都有預計,並沒有什麽人傷亡。”


    “可上次的那個村子……”


    “那個村子本來就沒人,拿了一個荒村在給我們演戲罷了。”阿普蘇掃了梁曉一眼,“不過看起來,昨天晚上似乎有點高興過頭了,玩兒真的了。”


    梁曉:“……”


    “行了,長話短說。”阿普蘇在椅子上坐下,望向梁曉,“我們說正事兒,你知道你為什麽沒有成功殺死另一個我麽?”


    “為,什麽?”梁曉皺了皺眉頭。


    “金劍是用來殺死我的,沒錯,當年我的那些子孫想要用這個東西來殺死我,這個確實是真的,但是,這把金劍並不是直接殺死我的東西。”阿普蘇指著梁曉手中的那把劍,“它並非刺入我的心髒,而是直刺我的靈魂,它將我的靈魂一分為二,將欲望剝離出去,形成了善與惡兩麵,一個軀體之中善惡兩麵爭奪著身體的使用權,但是在金劍的作用下,惡的一麵勝利了。”


    梁曉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善與惡的一麵,難道說,在外麵,那個正在摧毀世界的阿普蘇,正是惡的一麵?


    “我開始被毀滅的欲望占據了頭腦,試圖摧毀由我和我的妻子兩人創造的世界,以及諸天之下的人類,為了保全這個世界,最終是我的妻子提亞馬特出手,毀掉了我的軀體,讓兩個靈魂飄零於


    世界。”說到這裏,阿普蘇長歎一口氣,“不過這沒辦法,當初我是至高之神,被權力迷惑了雙眼,因為一些小小的問題就想要殺死我所創造的神明們,被他們反咬一口也算是正常,所以現在決定神墜幽冥,也算是對自己的一點懲罰。”


    “可是,你的另一麵,還活在世界上?”梁曉問道。


    “被毀滅欲望侵占思想的靈魂想法可是很單純的,在破滅前夕他隻想活下去,所以他的目的就是占據足以支撐這個靈魂的身體。”阿普蘇說道,“後來我也明白了,凱爾特的王者,潘德拉貢家族成為了他的目標,我一直期望著受到阿瓦隆庇護的潘德拉貢家族能夠成功發現那個我的存在,並將其滅殺,不過現在看來他隱藏的相當好,而且……”


    “人類的欲望,也是養育他生存的溫床。”


    梁曉沉默良久,望向阿普蘇:“那,要怎麽打敗他,需要你親自出手才能與他抗衡嗎?”


    阿普蘇笑著搖了搖頭:“戰鬥的力量大部分都被他奪走了,正麵交手我的下場不會比你好多少,不過該怎麽解決他,我自然會有辦法。”


    從椅子上站起來,阿普蘇望向安雅:“小芽,麻煩你看家,我去去就回。”


    “好的師父。”站起身來,安雅朝著阿普蘇點頭,隨後目光望向梁曉。


    “抱歉,我得回去了。”梁曉輕咬著嘴唇,低聲說道。


    安雅搖了搖頭,朝著梁曉微微一笑:“能夠再見一次,我已經很高興了,希望……至少在接下來的兩千年裏,我們不會再見麵。”


    溫柔的語言中充滿著的,是隱藏極深的孤獨,梁曉伸出手想要撫摸安雅的臉龐,最終還是收了回去,朝著阿普蘇說道:“走吧,阿普蘇先生。”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安雅臉上一直保持著溫柔的笑容。


    已經過去了大概三百年了吧,沒想到,梁曉他在現世,居然已經成為了如此能夠獨當一麵的人。


    真是太……


    “姐姐?你怎麽哭了?”


    就在這時,疑惑的聲音在安雅身邊響起,隻見戴著麵具的小咲站在她的旁邊,歪著頭,一臉不解地望著安雅:“師父他幹什麽去了呀?”


    安雅抬起手來,抹去眼角的淚水,望著小咲微笑著說:‘師父要出去一趟,可能會需要些事件,放心吧,他會回來的。’


    “嗯。”小咲乖巧地點了點頭。


    望著小咲,安雅沉默片刻,伸出手來摸到了他的麵具上麵。


    “姐姐,要幹嘛?”小咲望著安雅。


    “沒什麽,我們現在,已經不需要這個了。”一邊說著,安雅幫助小咲將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


    微微地眯著眼睛,麵具下的,是一個稚嫩的,男孩子的臉龐,然而這個孩子的麵容,若是被梁曉看見,必然會大吃一驚。


    他和梁曉年幼時的長相,一模一樣!


    “姐姐,那個大哥哥,很厲害嗎?”


    “小咲,以後會和他一樣厲害。”輕輕撫摸著小咲的頭,安雅微笑著說,“你以後,會是我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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