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遊傑曹手中的色盅已是扣在薄薄的毯子上。


    “奪!奪!奪!奪!”


    四聲大響,四個老頭的色盅,也是扣在薄薄的毯子上,聲響雖然有四聲,聽來卻隻有一聲。


    遊傑曹已是迫不及待地揭開了色盅。


    四個老頭猶如孩子般伸長了脖子,緊張地看著遊傑曹拿著盅蓋的手,上下滑動的喉結,已不知往肚子中帶下多少唾沫。


    這一刻仿佛很久,久得讓人窒息。


    午後的風,從小窗吹入房間,既不熱,也不涼,吹在臉上,既不舒服,也不難受。


    忽然,風流加速了。


    因為遊傑曹已是揭開了色盅。


    一個麵,四個點,赫然是四點。


    老頭們臉上有著興奮,開心的興奮。


    四點對於有八個麵,菱形的色子來說,他們有一半概率可以超過遊街,這如何不使他們高興。


    他們仿佛已能看見遊傑曹這個莊,拿出成把的星幣,來賠給他們。


    他們臉上的那種表情,就算是小時候得到糖果都不會有那麽開心。


    四道急勁的風拂動遊傑曹的頭發。


    遊傑曹才是明白,剛開始的風並不是從小窗吹入的,而是這個四個老頭開盅手法製造出來的。


    他們的手法,是那麽的利落,那麽的幹脆。


    但是他們的臉色已是變了,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


    色盅還未放在毯子上,他們的身體已是僵硬了。


    孔邈麵前的色盅中,橫躺著一枚色子,一個麵,三個點。


    無極的色盅中,也是一個色子,一個麵,一個點。


    冶天的色盅中,當然也是一個色子,但是隻要有兩個色子,他便是能勝了遊傑曹,他的色盅中,一個麵,三個點。


    風老頭的色盅中,自然也是一個色子,色盅此刻在風老頭眼中,是如此的討厭。


    風老頭的表情,看向色子的表情,就好似看見了一個臭襪子,眉頭已是深皺。


    遊傑曹不客氣地將四個老頭麵前的星幣,一掃而空。


    遊傑曹的麵前,已是堆了一堆星幣。


    四個老頭的表情,就好似死了爹媽一般,這種表情,隻有在一個覺得會贏,突然又輸了的賭徒的臉上,才能看見。


    “真是後生可畏。”風老頭說:“我還想將一隻死狗、一隻藥蟲、一個矮老頭的家產贏光,誰能想到,一隻死狗、一隻藥蟲、一個矮老頭,帶著我的家資,也是輸得精光了。”


    “輸了便是輸了。”無極雙眼一翻,又是疲憊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死狗就是死狗。”冶天說:“輸了也能睡得著。真應該叫死豬!”


    冶天說完,好似全身失去了力氣,騰的一聲,已是倒在地板上。


    如溶洞般的地板,回蕩著空鳴的聲響。


    孔邈的神色,十分的難看,好似活吞了十幾臭蟲,臉色就好似將要下雨的天空,陰沉得可怕。


    四個老頭的一舉一動,都是落在遊傑曹的眼中,看到孔邈陰森森的臉色,遊傑曹雖然臉色不變,心中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會不會將這些星幣搶回去?會不會為了掩蓋搶劫而殺人滅口?


    遊傑曹看著身前不多的星幣,這些星幣加起來,不過三百枚多枚。


    遊傑曹實在想不通,這四個實力高強的老頭,為何賭得如此之小,而且輸了臉上還帶著那種死了爹媽的表情。


    這種表情在一個老頭的臉上,不僅顯得可怕,配著他們的老皮,同時也顯得可憐。


    遊傑曹心中是既害怕這四個老頭,又覺得這四個老頭有些可憐。


    一股熱血不知從何處湧入遊傑曹的胸腔。


    “四位老先生。”遊傑曹說:“能在這裏認識四位老先生,實在是榮幸之至,至於這贏的星幣嘛,自然是歸還四位老先生。”


    遊傑曹影視劇看得並不少,客套的話,肚中自然不少,此刻已是派上了用場。


    “不成的,不成的。”風老頭罷著手,道:“輸了就是輸了,哪裏還有要回去的理由。”


    風老頭雖然這麽說,眼睛卻是發出光來,臉上也是帶著幾分喜色。


    “這老頭的演技,實在不比那些劇裏麵的人好。”遊傑曹思忖到。


    但是他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道:“就當是送給四位老先生的見麵禮,我看四位老先生,十分的親切。”


    “何況小子也不差這些個錢。”遊傑曹說。


    無極與冶天,身體猶如彈簧般,突然蹦了起來,坐直了身體,與風老頭、孔邈,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遊傑曹,眼中的震驚,已是油然而見。


    “不就是一點星幣嘛,這四個老頭真是怪人,實力蠻高,心卻這麽小,一點星幣而已,已是激動成這樣。”遊傑曹思忖到。


    遊傑曹轉念一想:“高人的想法,我又怎麽會懂呢。”


    遊傑曹將星幣拿起來,想分回給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了不同。


    這個不同,他此刻才注意到。


    星幣的正麵,雖然都繪著一個美貌的女子。


    但是背麵都是不一樣。


    四個老頭此刻也是發現了。


    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又看著遊傑曹。


    遊傑曹麵前的這堆星幣,共有五種,背麵揮著的圖樣都是不一樣。


    一種繪著一個古裏古氣的藥鼎。


    一種繪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錘子。


    一種繪著一件精美的飾品。


    一種繪著一個猙獰的獸頭。


    一種則是普通的星幣,後麵自然是五個銅錢模樣,猶如糖葫蘆般竄在一起的事物。


    不過十來分鍾,遊傑曹已是將星幣分了出來。


    遊傑曹麵前已是壘成了四堆,其實應該說是五堆,但是有一堆隻有十個。


    遊傑曹把玩著一枚枚樣式不同的星幣,心中有著一大堆的疑問,但是他又不好問。


    遊傑曹將四堆星幣,各推到毯子的中心,笑著看著四個老頭。


    人緊張的時候,總是喜歡用笑來掩飾,他發現老頭們,有些不自然,發現氣氛有些不自然,感覺到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什麽不對勁。


    四個老頭已是將屬於自己的那堆星幣攘回了自己的身前。


    “死狗,你有一枚跑到我這裏來了。”風老頭嚷嚷著,笑得卻是很開心,好似一筆巨款失而複得。


    “高人實在叫人看不懂,難道星幣真的是如此耐用,如此難賺?”遊傑曹思忖到。


    黃昏,未到黃昏,幾抹淡淡的陽光打在地板上。


    小窗中吹入的風,已是帶著涼爽。


    遊傑曹看了看天色,已是不早了,他的肚中已是空空如也,卻又不好意思提出要走。


    大口吸入了一口空氣。


    看著四個老頭,道:“四位老先生,小子得走了,失理之處,還望海涵。”


    遊傑曹深受影視劇的迫害,這些繞口的話,張口就來。


    說的時候,他自己也覺得十分的舒暢,至於為什麽,他一點也不知道。


    但是效果好似不錯,風老頭點著頭,看向遊傑曹的眼中有著一絲絲,少到沒有的欣賞。


    遊傑曹說完,已是直起了腿,一腳還未踩出。


    無極卻喊道:“慢著!”


    遊傑曹的心中,被這麽一喊,好似墜入了深淵一般,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害怕,一下坐在了毯子上。


    遊傑曹的腿已是軟了,他不知道對麵四個小聲議論的老頭在討論些什麽,對他有些欣賞的風老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激烈,模模糊糊地聽見‘不行’‘不可以’之類的話。


    正因為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些什麽,所以遊傑曹更為害怕起來。


    “我草,這群老頭不會要對我做什麽事吧。”遊傑曹思忖到。


    一想到那些影視中瘋癲的老頭,時而殺人如草,時而慈祥若父,這四個老頭的形象,實在與影視作品中的老頭沒差別,脾氣怪,人也怪,那有老頭不正經叫另一個老頭‘死狗’的,哪有實力如此高強的老頭,賭得如此之小的。


    終於,四個老頭討論完,遊傑曹的背上已是滲下冷汗來,額頭上也是留下冷汗來。


    “咦,難道這裏太熱了?”風老頭笑著說:“我們幾個老頭怎麽沒有察覺?”


    這句話,在遊傑曹的心中,已是變成了反話。


    “我草,這時候,身體偏偏不爭氣,讓這四個老頭看出來了。”遊傑曹思忖到。


    無極一雙精光灼灼的目光,嚴肅地看著遊傑曹。


    遊傑曹已是緊張得要命,腿已是軟了,身體好似失去了力氣,嘴巴好似也張不開了。


    突然,遊傑曹感覺到有一股氣,透進了自己的身體。


    然後就聽見無極說:“果然如此。”


    三個老頭都是看著無極,神色間有著疑問。


    “什麽果然如此。”風老頭說:“死狗說明白點。”


    “我是死狗。”無極說:“你是什麽?”


    “我自然是人,如假包換的人。”風老頭說:“而不是死狗。”


    “哦,那麽我說得話,你一定聽不懂。”無極說:“人又怎麽會聽得懂狗的話呢?”


    “但是你已聽懂了。”無極大笑道:“你也是一條死狗。”


    “我們都是死狗,他是小狗。”孔邈說:“什麽果然如此?”


    “唉,我說的是小友。”無極說:“難怪感受不到小友的氣息,竟然會是這麽回事。”


    無極搖著頭。


    三個老頭神色一頓,疲憊的眼睛中,暴出精光來,遊傑曹感覺到有三股氣息,已是透入了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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