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野哈哈長笑突然青光暴閃一道氣浪“轟”地炸將開來。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鼻息稍稍窒堵耳邊叮叮當當一陣脆響刀光亂舞“咄咄”之聲大作。


    凝神再望時均心下大駭失聲驚呼。


    那八名大漢木立各處雙手空空滿臉不可置信的驚異神色。八柄烈雪刀齊齊整整的豎排插在梁入木三分刀柄猶自震蕩不已。拓拔野反手將斷劍插入鞘微笑道:“多謝諸位手下留情。”


    烈侯爺、吳回等人瞧得分明適才電光石火之間拓拔野突然奇跡般地爆漲真氣將那兩刀開山裂石之力盡數反彈而後順勢拔劍移形換位刹那間連擊八劍將眾大漢手中的烈雪八刀盡數磕飛沒入梁中。若非他手下留情這八名大漢早已身異處。


    這烈雪八刀刀魄相連使刀之人又是同胞兄弟彼此之間心意相通刀刀相連。若是當真動手全力進擊拓拔野未必就能這般迅捷將其等反製。但他們既受烈侯爺意旨刀下留了四分力而拓拔野故意露出破綻誘使其中兩人急功而入連綿刀意刹那間自行破斷。拓拔野乘機以定海神珠鼓足真氣將那兩刀反蕩爾後拔劍反擊。八刀刀意既斷各個擊破自然遠非拓拔野對手瞬間敗北。


    烈侯爺起身擊掌道:“果然好身手!坦蕩君子手下留情烈炎感激不盡!”


    長袖一揮一道紅色勁帶破空彈出閃電般將那八柄刀卷住“噗”地微微一響紅帶突收那八柄烈雪刀應聲插回眾大漢鞘中。那八名大漢朝拓拔野齊齊躬身然後退回到烈炎身俊。


    吳回冷冷道:“侯爺太過爽直了我瞧他分明是奸狡人使詐討巧。與那女娃兒正是奸猾同謀決計不能放過。”踏步上前朝拓拔野走去。


    纖纖怔怔地望著拓拔野臉上酡紅淚水一顆一顆滾落。在拓拔野遇險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幾乎便要爆炸此時如釋重負、渾身酸軟無力心中不清是歡喜還是難過酸楚難當。


    當是時遠遠地城門開啟車馬轔轔有人高聲長呼道:“大長老使者駕到!”


    樓內眾人麵色微變紛紛朝窗外望去。拓拔野心道:“此時不走可就走不成了!”


    趁著吳回等人掉頭西顧之時猛然調氣湧泉閃電般竄出攔腰抱起纖纖兔起鵲落翻身朝三樓奔去。


    動作奇快一氣嗬成待到眾人醒覺之時他已經抱著纖纖躍上了三樓。


    懷中纖纖突然出一聲悲切的哽咽驀地玉臂舒展緊緊的摟住拓拔野的脖頸將臉貼在他的耳旁。蘭香撲鼻絲撩人冰冷的淚水瞬間流入他的耳朵和脖於。耳邊聽見她斷斷續續地哭道:“拓拔大哥拓拔大哥。”那聲音悲戚纏綿不知是在喃喃自語還是在低徊呼喚。


    拓拔野心中悲喜交集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傻丫頭咱們回家了!”足不地翻身越出三樓欄杆。


    突然聽人暍道:“哪裏走!”一道炙熱真氣衝天而起猶如憑空起了一個透明的屏障正是火正仙吳回。拓拔野左掌一拍藉著那反衝之力輕輕巧巧地朝上翻起又上了塔樓之。


    刹那間凝神四望塔樓下廣場眾兵圍湧聚集彎弓待命萬千刀槍在夕陽下閃閃光眩目已極。那吳回如影隨形疾追在後。塔樓東南兩麵均有極強真氣迫麵而來。四麵圍兵天羅地網而纖纖上的雪羽鶴簪不見蹤影想來已是被火族收去。


    拓拔野左臂抱緊纖纖意念如織感受到那火正尺真氣電襲而至立時反手朝後猛揮一劍撞著火正尺真氣氣浪洶湧。因勢利導高高飛起在空中禦風踏步清嘯聲中朝那巨大的鳳尾樹掠去。


    萬箭齊颼颼破空暴雨般朝他們射來。匆聽那烈侯爺喝道:“住手不可傷了他們!”


    拓拔野哈哈笑道:“多謝了!烈侯爺拓拔先行告辭日後水落石出再登門謝罪!”


    聚意定海神珠真氣瞬間綻爆箭矢到他身前三尺之處紛紛衝天飛起四下拋落。


    禦風滑翔刹那間便奔到了那鳳尾樹連綿如紅雲晚霞的蔭蓋之上。遠遠聽見有人驚呼之聲身後那緊迫的殺氣也嘎然而止。回頭望去吳回駐立塔樓簷角紅袍飄飄滿臉古怪的神情。那烈雪八刀站在樓麵麵相覷。廣場上所有圍兵也都放下刀槍昂觀望。拓拔野見他們都不追來心中詫異。


    烈侯爺與那八郡主站在二樓欄杆邊上朗聲道:“鳳尾樹乃是鳳尾城聖樹閣下請快下來否則將被萬火灼燒難逃生天。”那烈侯爺直爽誠摯拓拔野對他頗為信任聞言微微一驚果覺一股熱浪緩緩迫來。


    遠處斜陽在青色群峰間緩緩沈落那餘輝照在漫漫鳳尾樹蓋上彷佛熊熊火海:微風吹過樹葉搖曳猶如火焰跳躍。凝神望去隱隱可以瞧見紅光吞吐那熱氣從樹葉中蒸騰由四麵八方逼迫而來。


    纖纖低聲道:“拓拔大哥這裏好熱。”


    拓拔野低頭望去見她嬌靨豔紅鼻尖、額頭上都是細細的汗珠絲也濕漉漉的貼在額前、臉頰渾身酸軟無力地偎在他的懷中。心中大是疼惜微笑道:“好妹子這就找一個涼爽的地方休息去。”猛地調集真氣騰空躍起。


    豈料方甫用氣便聽耳邊“呼”地一聲隻覺那熱浪突然爆漲為炙炎酷熱的滔天烈焰轟然燒來。


    眼前一片血紅纖纖“啊”地一聲一繒秀突然著火;拓拔野大驚將她上火焰拍滅真氣運轉護住她周身上下足下用氣硬生生又朝上拔高了六丈。


    但那火焰立時又騰地竄燒上來猶如道道火牆八麵迫擋。拓拔野衣襟瞬息焦枯心中大駭。立時借助定海神珠之力調用真氣將熱浪朝外迫去。但那熱浪雖被暫時迫退立時又有更凶猛的火焰撲麵而來。


    烈侯爺長聲道:“鳳尾樹乃本族聖鳥烈焰鳳凰的火尾所化一經真氣激便會燃燒百倍火焰。閣下這般用氣非但逃不出來反而會被萬火灼燒而死。”


    拓拔野放眼望去烈火熊熊而起滔滔洶湧知道他所言非虛。沒想到自己逃出眾高手之圍卻又跳入這火坑之中;頗覺滑稽哈哈一笑心中鎮定下來。


    纖纖偎在他懷中意識逐漸混沌雙臂軟軟的勾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道:“拓拔大哥你……你別拋下我。”淚水從緊閉的雙眼中淌出被周圍熱浪蒸騰立時消散。


    拓拔野心中一痛將她緊緊抱住溫言道:“好妹子我決計不會丟下你!刀山火海也一齊闖過。”纖纖迷蒙中心中大定嘴角露出微笑雙頰酡紅宛若睡海棠般沈沈昏睡過去。她這幾日困頓疲憊不知經受了多少磨難此刻心情安定被這熱氣一薰再也支撐不住。


    拓拔野心道:“纖纖真氣不足需得盡快離開此處。”一麵護住纖纖與自己一麵飛快地思慮尋找脫身之計。苦苦回想所學到之五族法術又思索潮汐流、長生訣、五行譜諸多神功。


    如那烈侯爺所言自己每真氣即便是用定海神珠反彈烈焰熱氣都會激起這巨樹更強的火浪自己至多一躍能及十餘丈但這火海竄燒騰空遠不止這個高度要想逕直躍出火海禦風逃離殊無可能。但若是自己絲毫不用真氣縱然能支撐到不被烈焰燒死而定到樹蔭之沿也必定身受重傷縱使其時跳離鳳尾樹也必然逃脫下出吳回、烈雪八刀等諸多高手的圍擊。


    突然想到:“是了!這妖樹既會百倍反彈倒不如索性激起萬重火浪然後借助反推力因勢利導看看有無可能逃走!”精神大振瞬息間在心中定出一個極為大膽的計劃來。


    當下真氣疏導貫通纖纖任督二脈將自己與她周身經脈貫穿相連雄渾真氣滔滔不絕地在彼此經脈間遊走護體真氣由內而外將她完全護住。而後猛地調集周身真氣運用潮汐流傾注右掌“轟”地一聲朝下掹拍漫天冰寒之氣呼嘯奔騰正是從水族遊俠處學來的水族法術“千重雪”。


    這法術原本較為簡單由他使來雖未能完全得其訣竅但威力之大確實驚天動地。遠遠望去猶如憑空突然降霜落雪白茫茫一片煞是壯觀。


    “轟”地一聲暴響如百十個驚雷齊齊綻爆那鳳尾樹仿佛突然爆炸開來一般團團烈火驀地膨脹炸裂刹那間放大了數十倍赤焰亂舞火浪衝天。那窒息熱浪如狂風卷席四下猛衝。


    廣場上眾圍兵失聲驚呼被迎麵撲來的氣浪閃電般擊倒狂呼亂叫聲中浪潮般層層摔倒。塔樓上諸人也被那狂風吹得拔身而起飛出好遠。琉璃燈叮當亂響四處飛散。


    水火原就相克拓拔野那洶湧真氣激起狂炎烈火與那漫天冰寒之氣相交立時爆炸開來比之先前單純真氣相激威力十倍計。


    拓拔野一掌既出立時匯集所有念力於那定海神珠真氣聚斂全力反彈那驚天駭地的爆炸巨力立時“呼”地一聲雙耳生風眼前一花筆直飛起。


    身在半空念力如織感受所有方向的力道真氣因勢利導斜斜飛起。猶如蒼鷹展翅青龍翔空破雲而去。


    烈侯爺避開那層疊鼓舞的熱浪倚欄遠眺隻見漫天紅光烈焰之中一道人影如離弦之箭衝天射起在藍空之上宛若黑蟻。心中驚駭這少年真氣之強、法術之高、膽子之大可謂驚世駭俗。突然更加相信他便是近來風頭極健的龍神太子。


    拓拔野此舉危險極大若非他真氣絕會使那式黑水法術腹有定海神珠又深諳因勢利導之法早巳被這狂烈的漫天火浪灼燒而死。但他藝高膽大竟然在電光石火間做這驚人之舉逃出鳳尾樹的烈焰火海。


    身在高空俯可見漫漫火海密蟻圍兵。當下藉著那殘餘推力凝神調息空中抄步禦風斜衝朝西城外俯衝逃逸。


    風聲獵獵火光熊熊。忽然聽見廣場上傳來雷鳴般的歡呼聲繼而感覺到兩道真氣一左一後夾擊而來。左翼真氣空明變化仿佛冰下暗流捉摸不定。後側真氣霸烈雄渾猶如沙漠狂風移山填海。


    心中一凜稍加辨別似乎並非那火正仙吳回當下回頭迅一瞥。左翼來者乃是一個紅衣翩翩的少女騎坐在一隻火紅色的鳳凰上清麗如仙雅致如畫。皓腕上一對彩石鏈熠熠生輝。正是八郡主。


    背後一條黑紫色的火龍張牙舞爪怒吼橫空其上赫然便是烈侯爺。袖中紅色長帶倏然迎風挺直在他手中微微振抖立時化為一杆紅纓長槍。槍尖指處紅光破空咻咻有聲。


    一鳳一龍來勢極快刹那之間便隻距他數丈之遙。那兩道真氣登時將拓拔野壓得遍體燥熱鼻息窒堵護體真氣相激渾身綻放。


    拓拔野意念探掃心中微驚那烈侯爺體內真氣之強雖比他稍有不如但凶霸之勢更甚驚人。那八郡主真氣卻含而不露。以三人真氣若近距離必定相互激而她竟如春水微瀾捉摸不定其真氣之強隻怕不在那烈侯爺之下。


    這兩人聯手真氣必在自己之上又有封印靈禽聖獸禦空自如占盡上風。


    而自己身在半空受製於人又要顧忌懷中纖纖要想從容逃離難比登天。眼下被他們氣勢所壓想要反搶先機更無可能。


    烈侯爺長槍呼嘯斜指上空馭龍繞翔沈聲道:“閣下神功絕若這般帶令妹逃離豈不是更令我族人疑心嗎?既是坦蕩君子問心無愧何必自陷尷尬境地?”


    拓拔野笑道:“那獨臂老頭一口咬定是我們所為貴族對我們也懷疑得緊。眼下與其困在這裏含不白之冤倒不如自己去查個水落石出。”


    烈侯爺道:“閣下言行磊落烈炎也相信其中必有隱情;但要洗清冤屈查明真相就需要我們同心協力。烈炎保證在未查明事情原委之前絕對不難為閣下與令妹隻將二位當作本族貴賓。如何?”他直爽誠懇令拓拔野登時心動。


    八郡王碧綠清澈的雙眼凝注拓拔野淡淡道:“我大哥一言九鼎海內聞名。


    如果公子還不放心那我也願意許此承諾。”


    拓拔野哈哈笑道:“郡主、侯爺金玉之言拓拔豈有不信之理?”頷道:“多謝了!”他見兩人勝券在握卻不藉勢淩人大生好感。心想倘若再一味逃脫未免猥瑣狹隘當下禦氣轉身輕飄飄地翻身躍上那火龍脊背。


    烈侯爺大喜暍道:“貴客臨門備宴!”突然又想起一事加了—句:“也為長老使者洗塵!”聲音浩蕩雄渾震得廣場上眾人耳中轟隆作響。城外眾偵兵也都聽得分明引頸眺望隻見四人分乘龍鳳在霞光火色之中徐徐轉向朝城內降落。


    晚宴依舊設在塔樓二樓。落日西沈暮色降臨窗外西望那鳳尾樹的百丈蔭蓋依然紅光吞吐跳躍若火。襯著黛藍夜空淡淡晚霞頗為壯麗。晚風吹窗也帶來溫熱的氣息。


    烈侯爺、八郡王、火正仙吳回、笑麵胖子鳳尾城主木易刀、十二偵兵將軍分列兩旁。


    拓拔野與纖纖果然坐在上座儼然貴賓之姿。旁邊一個瘦高老者乃是剛剛到來的長老會使者米離。他是大長老烈碧光晟派遣的全權使者代長老會追尋聖杯下落。不苟言笑話緩慢對烈侯爺將疑犯恭為貴賓卻是不置可否。


    吳回對眼下情形似乎頗不滿意但烈侯爺與八郡王既已話也無可奈何。滿臉木無表情一言不隻是淺淺啜酒。那木易刀滿麵春風瞧不出心裏所想。十二將軍不敢多言雖然心中各有疑慮也隻管默默喝酒。


    那烈侯爺烈炎與八郡主兄妹倆乃是火族四大世家“烈家”的顯貴也是當下火族大長老烈碧光晟的親侄。兩人年幼時便師從火神祝融與聖女赤霞仙子。烈炎天資聖絕又頗有君王之風乃是備受讚譽的年輕一代中的翹楚;火族中四大公子以他為將來之前途更是無可限量。是以吳回、米離雖然權勢都頗大但見他決意奉疑嫌為上賓也不便執拗。


    纖纖雖然已經醒轉但連日奔波久未休息依舊疲怠不已被那鳳尾烈焰一薰一直煩悶欲嘔因而隻是懨懨地倚在桌旁腦中尚不明白為何自己與拓拔又成了座上賓。


    但腦中紛亂隻要拓拔野還在身側便足夠了。眾人話語聽在耳中隻是嗡嗡作響徒增困倦之意。


    烈侯爺一邊喝酒一邊將此事來龍去脈原原本本與拓拔野聽。八郡主坐在燈光暗淡處每逢烈侯爺至族中秘密之處便偶爾淡淡地上幾句岔開話來。


    原來那琉璃聖火杯乃火族聖器排名第一。聖杯以上古琉璃石磨製而成乃是遠古燧人氏盜火的容器聖火火種在杯中千年不滅綿延至今。


    火族聖城赤炎城中有一座族中聖塔——琉璃金光塔相傳也是當年燧人氏為儲存聖火而造的上古之物。琉璃金光塔乃是火族曆代赤帝修行與羽化之地聚斂了曆代赤帝殘餘元神。於此修行可以感應吸納諸赤帝的離逸元神事半功倍。而琉璃聖火杯自遠古燧人氏收藏火種於此起便被嵌入塔作為此塔的密鑰。


    換言之要想開啟琉璃金光塔隻能施法於琉璃聖火杯。一旦琉璃聖火杯失竊或是損壞琉璃金光塔將永不能開啟。


    三十年前火族曆來天資最高的赤帝赤飄怒為了練就赤火仙法與赤火真氣的最高境界決意進入琉璃金光塔閉關修行;琉璃聖火杯也隨著他入塔閉關而被收藏在另一座固若金湯的金剛塔內。三十年來他不聞塔外之事潛心修練感應塔內靈力吸納萬帝元神當已練成赤火仙法與赤火真氣的最高境。三個月後就是他出關之時。


    半年之前為了加強琉璃聖火杯的護衛確保九個月後赤帝能順利出關長老會特地召這位列大荒十神之一的火神祝融鎮守金剛塔。另外又調來重兵層層護衛。裝有聖杯的聖匣鑰匙又被大長老烈碧光晟封入自己體內。


    但是十八日前午夜時分赤炎城中有眾多人親眼瞧見一個紫衣少女騎鶴從金剛塔飛過。那容貌裝束與近來盛傳的空桑仙子轉世並無二致。繼而烈碧光晟與祝融等人例行巡塔之時現守塔神衛暈倒在地聖匣中的琉璃聖火杯竟然不翼而飛。


    烈侯爺到此處時那米離方才緩緩道:“各位將軍中有不少人在那夜守值的你們吧!”


    孔淮東頭道:“那日屬下在塔下牆樓率部輪值恰好瞧見……”瞥了纖纖一眼遲疑道:“瞧見那位姑娘騎鶴飛過。”


    桑高藤也道:“屬下在城北城樓輪值確實也瞧見了。屬下剛覺奇怪便聽見金剛塔警號大作想要追趕卻已經來不及了。”


    眾人又不禁朝纖纖臉上望去;纖纖此時已經稍稍清醒但卻不加辯駁隻是嘴角冷笑笑吟吟地充滿譏誚之意。


    拓拔野心想:“原來這琉璃聖火杯不僅是火族第一聖器還是赤帝出關的關鍵難怪火族這般緊張了。此事關係重大需得好好地弄個明白否則纖纖可要吃盡苦頭了。”


    當下微笑道:“烈侯爺對拓拔開誠布公毫不猜忌這份心胸讓人佩服得緊。投桃報李拓拔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他微笑道:“這位所謂的空桑轉世名叫“纖纖”是斷浪刀科汗淮的獨生女兒。”


    眾人“啊”地一聲臉上均是驚詫之色。


    斷浪刀科汗淮當年為水族龍牙侯時曾經縱橫大荒大敗火族諸多高手就連如今的戰神刑天昔年也是他的手下敗將。火族可謂對他又怕又恨在火族的黑名單上他曾經位列第七以他當時年紀實在是曠古絕今。但後來科汗淮忤逆燭龍成為大荒遊俠又為了救助蜃樓城生死不明雖然道義不相容但那俠義無私之心卻是讓人不自禁地敬重。聽這少女竟然是斷浪刀之女眾人無不動容心中突然都有些動搖:以其父俠義其女當不至於斯。


    纖纖見眾人聽聞父親名字都紛紛變色既驚且佩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歡喜對他們的憎惡惱怒之情也莫名地消去了大半。


    拓拔野道:“她與空桑仙子確實曾有一段緣分這雪羽鶴也是空桑仙子贈送於她的。”


    當下將自己當年如何邂逅神帝奉旨為和平使者如何路上相逢科汗淮父女同赴蜃樓又如何城破流亡東海遇見空桑仙子等等諸多事情娓梶道來。但或因立場、或因守秘對於率領湯穀群雄舉義、纖纖何以自殺又何以前往大荒等自然略過不提。


    眾人對於當年往事都有耳聞在座諸偵兵將軍又都是耳目廣眾、博聞強記之人聽他回溯那段往事都是心有戚戚驚心動魄。拓拔野言語之中自有一種真誠的感染力令人聽來不得不信。當年神帝使者之事便曾轟傳一時沒想到便是這少年更沒想到竟然機緣巧合他竟成了荒外龍族太子。


    纖纖聽拓拔野侃侃而談往事想到父親生死不明自己孤苦伶仃以及那些快樂的、傷心的過往登時又突感悲苦自憐自艾眼圈不由微微紅了。心中跌宕轉輾洶湧澎湃仿佛在短短時間之內又將這數年的光陰重新曆練了一遍。拓拔野那魔魅的聲音聽在她的耳中更加情浪翻卷無常變化匆而歡喜匆而怨艾。


    拓拔野完之後樓內寂然無聲半晌烈侯爺才頭道:“原來如此……”


    匆聽吳回冷冷道:“這些話都是從閣下的嘴裏出來的是真是假暫且別論。


    閣下與纖纖姑娘今日方才重逢又怎知道這十幾日間在她身上究竟生了什麽事?”


    那木易刀笑咪咪地道:“火正仙得有理!木某倒不是懷疑纖纖姑娘存心偷盜聖杯但許多人親眼瞧見的事情也不會是憑空捏造的。纖纖姑娘又承認拿了聖杯送交給木族雷神。木某以為此中曲折之處隻有纖纖姑娘本人才最清楚。”


    見眾人紛紛頭拓拔野道:“木城王請明吧!”


    木易刀朝米離與烈侯爺行禮道:“屬下聽以攝魂**可以令人迷失本性做出平時決計做不出的事情過後又會忘得一乾二淨。纖纖姑娘或許是遭妖人攝魂利用做出盜取聖杯之舉。”眾人麵麵相覷頗為動容。


    八郡主淡然道:“木城王的也不無可能。”秋波凝注纖纖道:“纖纖姑娘我倒有一個法子可以很快還你清白不知你願不願意一試?”纖纖對她稍有好感當下頭。


    八郡主道:“倘若真是中了攝魂之法你自己也必定記不起來啦!唯一的法子便是用“原心法”再將你攝魂這樣你便能根據我的問題將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一一回憶起來。”


    纖纖瞥了拓拔野一眼見他鼓勵地凝望自己當下頭道:“你問吧!”


    木易刀喚人將宴席撤去清場焚香就連四麵窗戶也二闔上。纖纖與八郡主對麵而坐眾人環坐四周:心中都頗為緊張拭目以待。拓拔野雖然決計不信是纖纖所為但也忍不住有些心弦緊繃。倒是纖纖此時滿臉平靜若無其事。


    其時大荒法術共分“天地書”、“人書”、“獸書”三種。每種皆有幻術、攝魂、禦物、異化、同化、封印六支攝魂法術乃是其中頗為凶險的術法;蓋因攝魂術乃是以自己之念力控製他人之意念除非篤定念力遠勝對方否則極易被對方反製。不到萬不得已或有必定把握不能輕易施放。


    先前審詢纖纖之時她被認定為空桑轉世念力真氣虛實難定所以火族眾人不敢立時輕易施以攝魂術追詢。


    香煙嫋嫋八郡主氤氳繚繞瞧來朦朦朧朧更像仙人端坐虛無縹緲問。


    纖纖望著八郡主腦中漸漸迷糊。匆覺她的雙眼變得不出的恍惚仿佛霧鎖湮樹雨籠寒江。那眼波迷蒙飄忽一暈開一擴大漸漸地仿佛成了一潭春水又慢慢地化為古浪嶼外的碧海白浪。


    耳中聽到那淡淡的聲音:“你困乏了嗎?那就好好地睡一覺吧!什麽也不要想醒來以後什麽煩惱的事情就全都忘啦!”仿佛春風拂過耳楷又輕輕地拂過心田。那酥酥麻麻癢癢的感覺傳遍全身她忍不住出輕輕的笑聲。


    陽光燦爛大海溫柔鷗鳥在白雲下滑翔遠處拓拔野在礁石上吹著悠揚的笛子。


    她要躺下來躺在那柔軟的雪白沙灘上好好地睡上一覺。


    陽光撫摸著她的臉龐春風掀起她的衣角一隻螃蟹在她耳旁急地橫行穿過被倏然卷來的層層白浪卷回大海。悠閑舒適的海島下午她再也沒有一煩惱她要在海浪與笛聲中甜蜜地睡著……


    拓拔野瞧著八郡主與纖纖不一言默默對坐纖纖的臉上露出安詳甜蜜的微笑心中突然悲喜交加;這種甜蜜而無邪的笑容他已經好久沒有瞧見了。從前在海灘上他吹笛之時纖纖每每前來搗亂;鬧得乏了便枕著他的腿躺下眼睛撲眨地望著他吹笛然後沈沈睡去那熟睡時的笑容便是這般。那時的日子簡單而快樂雖然相隔不過數月卻仿佛已經非常久遠。


    正尋思間匆聽見八郡主淡然道:“你是什麽時候來到大荒的?”眾人均是一凜側耳傾聽。


    纖纖閉著眼在睡夢中低聲道:“一個月前。”


    八郡主道:“你這一個月裏去過哪些地方?可曾遇見什麽奇怪的人嗎?”


    纖纖過了片刻低聲道:“去過好些地方我不知道地名:見到許多古怪的人他們瞧見我騎著雪羽鶴起初有膜拜的後來也有許多要追殺我的當真莫名其妙得緊。”


    眉頭微蹙。


    拓拔野想她獨自一個姑娘家素未單獨出門這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危險:心中大感愧疚憐意大甚。


    八郡主道:“你去過赤炎城嗎?”


    纖纖搖頭道:“我不知道!去過好些城都不記得啦!”


    八郡主道:“你見過琉璃聖火杯嗎?”


    纖纖蹙眉想了片刻搖頭道:“沒有。”


    眾人麵麵相覷烈侯爺仿佛鬆了一口氣但麵色叉旋即凝重起來。米離也眯起雙眼皺眉不語。


    八郡主沈吟道:“你見過什麽杯子嗎?”


    纖纖皺眉道:“杯子?是了!我見過長生杯已經送給雷神啦!”


    八郡主道:“那杯子就像烈侯爺給你看的那幅圖一樣嗎?”


    纖纖頭道:“好像差不多吧!”


    眾人麵色大變那米離的臉色也是瞬間蒼白耳廊轉動。眼下纖纖已被“原心法”


    攝魂自無欺言。倘若那“長生杯”當真如那圖中所示則必是琉璃聖火杯無疑!


    八郡王道:“那杯子你是從何處得來的?”聲音依舊淡雅平定沒有些許波動。


    纖纖道:“是一個老太大給我的。”


    眾人忍不住低“咦”一聲紛紛豎起耳朵來。聽纖纖又道:“十八、九日前我在一個林子裏遇見一個老太大她渾身鮮血躺在車地上眼見是快不成了。我瞧她可憐便扶她起來喂給她“同心丸”。”


    拓拔野心頭一熱微微一笑。那“同心丸”乃是兩年前島上弟兄被海毒參所墊時拓拔野揣摩《百草經》中的藥單氣性討教怪醫草本湯後自己配成的方子。


    其中一味同心花便是纖纖與拓拔野一道在南岸崖下找著的。忽然心頭大震驀然想起纖纖摘著那花時側頭紅著臉將這味藥命名為同心丸。他當時也未多想隻道以花名好記一笑而已。但今日陡然憶起才現那時纖纖對自己竟已是情根深種。


    想到此處心中酸苦百感交集。纖纖離島之時竟不忘將這藥帶走想來也是舍不得自己的緣故了。隻是這藥隻對寒毒有奇效要拿來補心救命那就遠下能逮了:聽她竟以此藥用以療傷酸苦之中又不禁有些莞爾。


    纖纖道:“那老太太對我:“姑娘你心腸真好。可是你是救不了我啦!老太婆就快死了想求姑娘幫我做件事。”我見她好生可憐便頭答應。她:“老太婆這裏有個東西想求姑娘交給一個人。”


    “我見她都快喘不過氣來隻怕就要死啦!便又頭答應了。老太大:“那就多謝姑娘啦!那個人叫雷神住在雷澤城。有名得很你定然找得到的。見了麵你隻須這東西是空桑傳人送給他的便可以了!””


    聽到此處眾人無不變色。依此來那老太太又是何方神聖?


    纖纖道:“我聽她到空桑仙子覺得奇怪還想問個仔細豈料她得太急一口氣續下上來就死了。”


    八郡主道:“那老太太長得什麽模樣?”


    纖纖道:“她長得好生古怪眉心有一個大瘤耳朵尖尖的手裏始終握著一根桃木杖。”


    眾人大驚失色孔淮東失聲道:“桃木姥姥!”眾偵兵將軍的臉上俱是難看之極。


    原來這桃木姥姥乃是昔年木族聖女空桑仙子的侍女相傳與雷神有姑侄血緣。


    自空桑仙子被流放湯穀之後便四處流浪:十年前桃木姥姥在都社山被群獸圍困恰逢火族九路偵兵經過親眼瞧見她被獸群衝倒隻餘白骨一具。倘若纖纖所言屬實那麽這桃木姥姥十年前便沒有死當時偵兵便有失職之嫌。


    八郡主道:“她給你的東西是什麽?你記得嗎?”


    纖纖道:“便是那長生杯和那張圖上所畫的一模一樣。”


    八郡主道:“你記得是誰告訴你那是長生杯嗎?”


    纖纖道:“我到雷澤城後找到雷神府空桑傳人給雷神送禮物來了。雷神和幾個人見了那杯子後都激動得很其中一個人喊道:“是長生杯”!我這才想起從前聽辛九姑過那長生杯是木族的第一聖器。沒想到這第一聖器竟在我的手裏啦!”


    眾人越聽越是糊塗拓拔野也是一團迷霧。纖纖既然一口咬定那杯子如圖所示則必是琉璃聖火杯無疑。但雷神等人見了之後又何以大呼“長生杯”呢?難道是雷神造作故意誑騙纖纖嗎?那麽桃木姥姥豈下是偷盜琉璃聖火杯的嫌疑人?以她與雷神的關係以及杯子的歸屬來看隻怕那雷神也與此事有莫大關係。


    眾人越想越是起疑又驚又怒。那米離緩緩道:“如果纖纖姑娘的全部屬實那此事隻怕是木妖蓄意已久的陰謀了。想盜定琉璃聖火杯令赤帝永不能出關讓我們在兩年後的五帝會盟上失意而返。”


    吳回冷冷道:“究竟是不是那桃木姥姥幹的眼下斷言還太早。即使是她也必定有內應相助。”轉身運轉真氣對著纖纖道:“既然那杯子不是你盜走的為何先前又突然承認?又拓拔野是同謀?”他對纖纖始終有所懷疑又對拓拔野頗有警惕之意即便此時仍存疑忌之心。


    纖纖柳眉緊鎖似乎不願回答。八郡主又淡淡地重新問了一遍。


    纖纖肩頭微顫突然掉下一顆淚來繼而玉珠縱橫哽咽道:“那臭烏賊對我這般無情無義我是不想活啦!他……他要救我我偏生就要死在他的眼前讓他這一生一世都永遠記得我。”聲音淒楚悲苦刻骨纏綿一聲聲如雷霆般劈入拓拔野心頭。


    拓拔野心中大震那酸苦疼痛之意陡然又翻湧上來。愧疚、憐惜、難過、茫然交相跌宕心道:“她的這番情意我這一生一世又怎能報得過來?”想到雨師妾的笑靨心中更是疼痛不可抑。雖然他此刻心中已經分明知道情感隸屬但要他日後為情斷義將纖纖拒之千裏又覺得斷斷不能。一時間心潮激湧迷茫不覺。


    眾人沒想到這一句詰問竟然引出了兒女情意都微覺突兀尷尬。烈侯爺咳嗽一聲道:“此事相關重大牽涉兩族戰和你們有什麽建議?”


    吳回冷冷道:“易辦得很帶上這兩位貴賓一齊到雷澤城與雷神當麵對質!”


    眾人倏然色變那雷神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氣倘若此事當真是他所為那也罷了但萬一其中還有隱情則一場大戰不可避免紛紛把目光投向米離與烈炎。


    米離緩緩道:“傳令三軍明日一早出。幹裏快馬請戰神雄兵電壓邊境待命而。”掃了烈炎、吳回一眼沈聲道:“我們即刻趕往雷澤城為雷神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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