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的說,懷裏揣著密旨的玉柱,其實是老四此次南下豫省,最大的絆腳石。


    前明時期,不提也罷。


    清軍入關後,迄今為止,已經快八十年了。


    然而,黃河大堤,屢修屢潰,屢潰屢修,不僅耗費錢糧無數,而且收效甚微。


    照老四的想法,大堤破潰,必是貪官汙吏們偷工減料了。


    不殺,不足以震懾宵小!


    但是,老四的手段太過暴力和血腥了,動輒建議抄家。


    甚至,老四經常上折子,提出他自己的獨特建議:幹脆把官太太和姨太太們,也都一起賣了。


    晚年的老皇帝,因年事已高,虛榮心又特別強,一直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


    說白了,老皇帝惦記著駕崩後,有個仁君的好名聲,對貪官汙吏們多有放縱。


    別人不清楚,玉柱心裏門兒清,老皇帝整天念叨著宋仁宗。


    站在王侯將相的立場上,總打敗仗的宋仁宗,肯定不是好皇帝。


    但是,從小老百姓的角度出發,隻要不瞎折騰,就是好皇帝。


    臨出發前,老十三和玉柱達成了秘密協議。但是,老四一直心存疑慮,擔心玉柱會出妖蛾子。


    畢竟,玉柱打老十那事,老四心裏有鬼。


    現在,既然玉柱已經看破了棋局,老四再想甩開玉柱,那就要好好兒的考慮一下,回京之後,怎向老皇帝交差的問題了。


    身份不同,對策肯定不同。


    畢竟,玉柱打了老十,不僅屁事沒有,反而更受老皇帝的寵信了。


    廟堂之上,實力為王!


    要想拿到真實的災情,不露痕跡的混入衛輝府境內,勢在必行。


    但是,擋住去路的巡檢,就成了最大的攔路虎。


    來硬的,咳,條件完全不具備啊。


    從台兒莊轉陸路的時候,玉柱隻帶了牛泰、吳江和吳盛等少數幾個隨從。


    老四和老十三身邊的帶刀護衛,加一起,也就五個人而已。


    因為,這個時代,有句俗話說的好,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


    各地的客棧、旅舍和會館,一直都是官府盤查的重點。


    為了掩人耳目,老四和玉柱,提前裝扮成了商隊,帶著拉貨的馬車趕路。


    但是,商人的運輸隊在這個時代,就是一塊超級大肥肉,誰見了都想啃一口。


    商隊所過之處的關卡差役們,皆需要掏出真金白銀的私下打點。


    客觀的說,商隊也是有規矩的。老四他們的隨行人員,隻要超過了合理的範圍,很容易就驚動了地方官。


    老四一籌莫展,玉柱卻很澹定的低頭喝茶。


    皇帝不急,太監何必心急呢?


    老四是正欽差,他不急,誰急?


    反正吧,老四買通了路,玉柱跟著摸進衛輝府,也就是了。


    老四若是一直被堵在了曹縣,玉柱也毫無損失。


    因為,照老皇帝的吩咐,玉柱的責任,僅僅是盯著老四,不許他亂來而已。


    至於,黃河破堤後的災民們,說句心裏話,玉柱暫時愛莫能助。


    嗨,就算是老四登基之後,河道上的貪官們都快被殺光了,黃河的洪水依舊不給麵子,照樣年年破堤。


    歸根到底,就是治水的理念和技術太過落後了,讓老四無法做到:人定勝天!


    黃河是個啥性質?


    每年海量的泥沙,從黃土高原順河直下,持續性的淤積在了地勢平緩的豫省三府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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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子問題是,疏浚河道,讓河床低於城市。


    但是,以現在的技術水平,怎麽可能做得到呢?


    黃土河堤,修的再堅固,也怕管湧。


    打通入豫之路,老四責無旁貸,和玉柱沒啥關係。


    既然來了曹縣,玉柱索性領著牛泰和吳江,出了客棧的獨院,逛到了縣城裏大街上。


    這個時代的縣城,街道兩側的房屋,普遍都是木樓灰瓦的二層小樓。


    以玉柱的眼光,全國的縣城,基本上大同小異,街景沒啥可看的。


    而且,逛了幾店鋪之後,玉柱完全沒有購物的心思。


    一言以蔽之,不管是貨品的豐富程度,還是貨品的價格,都和京城相差甚遠。


    說句實在話,小農社會之下,不靠大運河的內陸,商品經濟並不繁榮。


    別說是區區縣城了,就算是管轄曹縣的曹州府(荷澤),也就那個樣子罷了。


    逛了一條街後,玉柱找了間還算大氣的茶樓,坐進了二樓。


    吳江從懷裏掏出大帕子,仔細的擦拭了一遍桌椅,整個過程費時極短,動作卻如行雲流水,令玉柱十分滿意。


    隻是,令玉柱感到詫異的是,茶樓的夥計居然端上來了兩碟瓜子。


    一碟西瓜子,並不稀奇。另一碟葵瓜子,就極為罕見了。


    玉柱立時來了精神,指著那碟葵瓜子,興致勃勃的問茶樓的夥計,“這是何物?”


    “不瞞公子您說,此物名喚丈菊子,乃是鄙號特有之物。凡是磕過的客官,就沒有不說好的。”


    聽夥計這麽一介紹,玉柱又漲了見識。


    敢情,清初時期的山東,葵瓜子竟然叫作丈菊子?


    玉柱能中狀元,確實下過苦工夫。


    前明的農學家王象晉,在農學專著《群芳譜》裏,專門介紹過向日葵:丈菊,一名西番菊,一名迎陽花。


    玉柱嘴饞,以前一直想磕葵瓜子,卻一直沒尋找到向日葵的蹤影。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吳江立即被委以重任,跑去和茶樓的掌櫃,商議購買若幹向日葵植株的好買賣。


    不管啥時代,在商言商,隻要舍得出錢,商人就會心動。


    談妥了買賣之後,吳江興衝衝回樓上,卻冷不丁的和人家撞了個滿懷。


    “怎麽走道的?不看路麽?瞎撞什麽?”那人張嘴就是厲害的數落,一口純正無比的京片子。


    吳江抬眼一看,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眶,再定神一看,好家夥,這不是京裏的老熟人麽?


    也是下人當慣了,吳江絲毫沒敢猶豫的紮下千去,一邊拍袖口,一邊恭敬的喚道:“請二……”


    誰料,被撞的那人,竟然搶過了話頭,厲聲道:“若敢胡言亂語,就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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