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在茶樓裏,沒等多久,就有侍衛來稟。


    “稟柱爺,牛貝勒聽說您老人家也來了,不僅馬上放了昌五,交回了鋪子的紅契,還扔下了兩千兩,請弟兄們吃花酒。”


    玉柱一聽,就知道了,牛貝勒怕了他,是真怕,不是假怕!


    也是,玉柱連敦郡王老十都敢毆打,還怕個閑散的小貝勒麽?


    也許是知道玉柱不喜歡吃花酒,塞勒回來後,一個勁的猛勸。


    這年頭,朝廷屢屢下旨,禁止官員們瞟姬。


    但是,有些事兒,根本就不是下旨意,就可以解決的。


    不誇張的說,在京的官員們,九成五以上,都吃過花酒。


    這個主要是糟粕性的酒桌文化,在背後起作用。


    在京城裏,隻要是找官員們辦事,請客吃花酒,都是必不可少的保留節目。


    吃好,喝好,玩好了,紅包也拿了,官員們的心裏舒坦了,你的事即使是違規的,也可以曲徑通幽的辦了。


    這其中的關鍵點,其實是,老爺們手裏掌握的權勢,必須獲得足夠的尊重。


    經過塞勒的苦勸,玉柱一想,反正已經出來了,就和大家同樂吧。


    翠喜苑,那是二郡主的產業,自然被排除在外了。


    玉柱去哪都沒意見,幾個侍衛一商量,索性去了楊梅竹斜街內的吳農小班。


    顧名思義,一看吳農二字,就知道這家姬院,屬於是蘇揚一帶的風味。


    玉柱不喜歡生張熟魏堆裏的庸脂俗粉,偏愛官太太,這是盡人皆知的喜好。


    但是,這種曹賊的愛好,實在是牛大了。


    不客氣的說,除了玉柱之外,旁人連想都不敢去想!


    所以呢,在書寓裏坐定之後,塞勒也很知趣的隻安排了未被梳過籠的姑娘,伺候著茶水等雜活。


    等安頓好了玉柱,塞勒又問牛泰:“老牛,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盡管和我說,我包你滿意。”


    牛泰的大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連連擺手說:“我屋裏的曾經說過,她若是知道我找了姑娘,一定會抱著我兒子,一起從城牆上跳下去。”


    玉柱聽了之後,不禁啞然一笑,真沒想到啊,寒霜竟然還有如此狠辣的一麵。


    牛泰把話說死了,當著玉柱的麵,塞勒也不好意思說啥。


    等大家各自抱上了姑娘之後,就見塞勒一手抱著一個美豔的姑娘,很不老實的亂摸亂掏。


    玉柱端起茶盞,心想,堂姐管得越嚴,塞勒出來後,就越放浪形骸。


    嚴格意義上說,塞勒既是玉柱的堂姐夫,他應該收斂一些才是。


    也許是憋狠了,也許是知道玉柱不會打小報告,塞勒索性原形畢露。


    塞勒是豫親王多鐸的曾孫,其父鎮國公蘇爾發曾經是多爾袞的嗣子。


    蘇爾發死後,塞勒降襲為輔國公。


    爵位倒在其次,塞勒始終待在二等侍衛的位置,無法升上去。


    這個嘛,主要是,玉柱從來不插手禦前侍衛們的晉升或是降調。


    開什麽玩笑?把手伸進了老皇帝的心腹堆裏,那是嫌死得不夠快麽?


    老皇帝一直猜疑玉柱,卻始終沒有真正的下過狠手,主要是,玉柱偽裝得棒極了。


    叫幹活,就賣力幹活。出將入相,軍政雙優。


    不叫幹活,就當紈絝八旗,整天陪著美人們,肆無忌憚的戲耍。


    遍觀史書,除了殺李敢之前的霍去病之外,老皇帝完全無法把玉柱和司馬仲達、王巨君之流,聯想到一起。


    霍去病最大的毛病,就是狂妄而不知道收斂。


    這個足以致命的毛病,說實話,也是漢武帝從小慣出來的。


    同為外戚的玉柱,平時很低調,也不愛惹事。但是,保護他自己女人的時候,偶爾也敢向老皇帝亮爪子。


    當然了,佟家人裏,敢向老皇帝亮爪子的人,頗為不少。


    首當其衝的就是佟國綱,其次是鄂倫岱,再次佟國維,然後才是玉柱。


    怎麽說呢,敢向皇帝亮爪子,已經算是老佟家的傳統壞毛病了。


    相對而言,玉柱患病不深,隻是不許老皇帝殺他的女人而已。


    至於隆科多嘛,他屬於陰柔順從派,擅長在老皇帝的跟前演戲,從來不敢亮爪子。


    既然是吃花酒嘛,怎麽可能無人助興呢?


    於是,唱花調豔詞的姑娘,粉墨登場。


    “伸哪尹呀手……摸呀尹呀姐,摸到阿姐頭上邊,噢哪唉喲,阿姐頭上桂花香,這呀個郎,噢哪唉喲,哪唉喲,哪唉喲……”


    瞥見塞勒等人如癡如醉的模樣,玉柱暗覺好笑。


    韋公小寶喜歡的這種調調兒,和玉柱發明的輸牌脫衫遊戲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老皇帝不僅不蠢,而且極其精明,玉柱若是裝得不像,轉瞬間,就會被打入塵埃。


    直白的說,紈絝好色,必須玩出新境界,才能令人信服。


    酒過三巡,菜過八味,現場的氣氛正酣。


    忽然,從隔壁的包間裏,傳來了掀桌子的巨大動靜。


    杯盤碗碟,跌落到地上,發出令人驚恐的碎裂聲。


    “怎麽,你們打量著爺付不起銀子是吧?”這聲音尖細,既像太監,又像是女子。


    “二爺,小的真不敢騙您,媚娘被十二爺叫了去。”


    這個時代的屋子,都是木製結構,隔音很不好。


    玉柱一聽,老十二也來了,就想走了。


    老十二,雖然經常吃席,卻也是久蓄異誌。


    早在十幾年前,玉柱剛中桉首的時候,老十二就想通過拉攏玉柱,把老佟家集體綁上他的戰車。


    “哼,你們這幫子混蛋,少拿老十二來壓我。今兒個,我若是見不到媚娘,一定把你們的場子砸了。”


    玉柱仔細一聽,隨即微微一笑,這可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所謂的二爺,不是別人,正是莊親王家的二郡主,博二爺。


    隻是,玉柱多少有些奇怪,二郡主的家裏,就開著京城裏的名場子翠喜苑,她為何要到吳農小班來呢?


    後來,玉柱才知道,這年頭的行規是,兔子不吃窩邊草。


    類似二郡主這樣的,有權有勢的大齡女子,或多或少,有些壞毛病。


    當得知了二郡主的壞毛病後,玉柱簡直是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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