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議政王大臣會議,開得格外不順。


    莊親王望著劍拔弩張的現場,心裏暗暗直搖頭。


    唉,老十四回京述職的禮儀問題,稱呼問題,以及迎接規格問題,大家吵翻了天。


    有人主張,既然是大將軍王,就應該明確一點,究竟是什麽王?


    又有人主張,大將軍是個什麽將軍,也要搞清楚。


    一時間,莊親王被整得腦袋發昏,手腳發涼。


    確實,大將軍王,究竟是親王,還是郡王呢?


    老皇帝一直沒有明確的表態,下邊就隻能是瞎猜了。


    這且罷了,玉柱領兵出征的時候,要麽是靖西將軍,要麽是撫遠大將軍,皆有明確的指向性。


    老十四的大將軍,究竟屬於哪一種呢?


    老皇帝也從來沒有明示過。


    吵了幾個時辰,直到散會了,始終無法達成一致的意見。


    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號稱大清第一柱石的玉柱,身上的兼職頗多,卻不是議政處的成員。


    莊親王沒有拿到滿意的結果,卻必須去拜見老皇帝。


    “哦,你們會商,就是這麽個結果?”老皇帝不悅的反問莊親王。


    莊親王哈著腰,小心翼翼的說:“奴才無能,辜負了皇上的重托。”


    他能說啥?


    又敢說啥?


    哦,老十四的大將軍,是個什麽樣的大將軍?


    莊親王若敢這麽說,肯定會狠狠的得罪了老皇帝。


    另外,就算是莊親王比老皇帝年長四歲,不管是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裏,他都不敢以“臣兄”自居。


    在清初時期的公開場合之下,除了老皇帝的親兒子們和玉柱,有資格自稱臣兒之外,別的王公大臣隻能以奴才自居。


    奴才,在滿語的體係裏,不僅不是貶義詞,反而是大大的褒義詞。


    老皇帝晚年,最忌諱的是,老十四的實力膨脹到了老二的程度。


    所以,老十四領兵出征的時候,老皇帝故意授予了含湖不清的大將軍王。


    下邊的人,問的沒錯。可問題是,老皇帝壓根就不想解釋清楚。


    老皇帝不主動說清楚,大將軍王,究竟是個什麽鬼。下邊的人即使再開一萬次會,也沒人敢拍板迎接的禮儀。


    在禮製大於天的時代,迎接老十四的禮儀若是出了岔子,隻怕是有很多人要掉腦袋了呀!


    莊親王成了掉進風箱裏的老鼠,左右受氣,進退兩難。


    “玉柱呢?”老皇帝忽然想起了玉柱。


    莊親王沒敢吱聲,老皇帝仔細一想,明白了,玉柱堅決不樂意出頭迎接老十四,這才換了莊親王上來。


    “朕就想知道,你們何時可以商議妥當?”老皇帝耍起流氓來,一套一套的,黑鍋徑直就扣到了莊親王的頭上。


    莊親王的背心上,直冒冷汗,卻不敢不答。


    “回皇上,以奴才猜測,議政王大臣們,隻怕是不敢多嘴多舌吧?”莊親王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立時惹怒了老皇帝。


    老皇帝冷笑道:“照你的意思,議政王大臣們都是那種物件嘍?”抬手指向了室內一側。


    莊親王順著老皇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哎喲喂,竟是一隻鎦金花瓶!


    還真別說,自從老皇帝登基之後,議政王大臣們手裏掌握的權柄,就和王小二過年一般,一年不如一年。


    嘿,可不就是個花瓶一般的擺設麽?


    莊親王心裏透亮,但是,借他八千個膽子,他也不敢直說。


    “嗯,既然你敢詆毀議政王大臣們,那也別怪朕無情了!”老皇帝揚聲道,“來人,摘了博果鐸的頂戴花翎,叉出去,交玉柱看管。”


    莊親王的眼前一陣發黑,老皇帝顯然是在借題發揮,故意要整人!


    他心裏比誰都清楚,老皇帝昏迷不醒的時候,鑲紅旗下的滿洲左領們有異動的事兒,終於東窗事發了!


    這年頭,就怕人心不齊啊!


    老皇帝昏迷不醒的時候,鑲紅旗的人,聯手找莊親王博果鐸。想讓他出麵,領著大家支持八阿哥登基。


    博果鐸哪有那個膽子啊?


    他當場婉言拒絕了。


    但是,要命的是,等老皇帝醒過來後,博果鐸居然隱匿不報,以為可以瞞得過去。


    誰曾想,有人竟然暗中揭發了此事。


    實際上,博果鐸既不敢領人逼宮,也不敢往死裏得罪了老八他們,選擇的是明哲保身。


    可惜的是,鑲紅旗內部,出了叛徒。


    玉柱領著侍衛們,在園子裏四處巡視了一整圈。他剛坐下來,準備喝口熱茶,歇歇腳。


    就在這時,一隊侍衛押著博果鐸來了。


    玉柱眼尖,隔著老遠,就看見,博果鐸的頭上,沒了頂戴。


    在大清朝,不管是朝服,還是官服,頂戴都是判斷身份等級,最重要的參照物之一。


    頂戴若是沒了,隻能說明一件事,被老皇帝摘了。


    “稟相國,莊親王博果鐸,狂悖無禮,君前失儀,實屬大不敬!皇上口諭,著玉柱負責看管。”


    玉柱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望著博果鐸,心裏那叫一個得意啊!


    嘿嘿,真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這年頭的關小黑屋,可不僅僅是不能曬太陽這麽簡單呢。


    在大清朝各地官府的黑牢裏,哪天不死幾百個人,簡直就是奇跡了。


    總而言之,關在黑牢裏的囚犯,不僅死了白死,而且,還有個令人異常驚恐的名目:瘐斃!


    聽見君前失儀這四個字,玉柱也就啥都明白了。


    嘿嘿,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要怪,隻怪莊親王博果鐸,首鼠兩端,隻想騎牆,毫無忠君護主之心。


    這年頭的站隊,可不簡單呐!


    哪怕是,啥都沒幹,僅僅是知情不報的中立,就是大罪!


    玉柱沒看垂頭喪氣,臉色灰敗的博果鐸,徑直吩咐身邊的侍衛,將博果鐸暫時押入淑春園內的柴房裏去。


    下值之前,玉柱和往常一樣,再次帶人繞著園子,巡視了一整圈。


    小東門前,眾目睽睽之下,騎在馬上的玉柱,大擺大擺的招搖過市。


    淑春園就在小東門的斜對麵,走幾步路就到了。


    玉柱剛下馬,步入園門,遠處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ps:三更在轉鍾左右,四更肯定是淩晨了,建議早上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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