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嗣晉爵的旨意下了之後,照例,老十八和玉煙要第一時間,遞牌子進宮謝恩。


    慈康皇太後,單獨在慈寧宮內,召見了他們夫妻兩個。


    “奴才允衸,請母後皇太後安。”


    “奴才玉煙,請母後皇太後安。”


    照規矩,若是隻召見老十八,小皇帝可以參與。


    但是,玉煙也一起召見了,小皇帝就必須避嫌了。


    “起吧。”


    慈康皇太後沒看老十八,而是笑眯眯的望著玉煙,主動招手把她喚到了身邊,“來,叫姑爸爸瞅瞅你,是不是又長胖了呀?”


    玉煙笑嘻嘻的湊到皇太後的身邊,側著身子,習慣性的坐到了禦座前的腳踏上。


    從隆科多這邊論關係,玉柱和八十九,都是皇太後的親侄兒,玉煙則是親侄女。


    皇太後的膝下,無子亦無女。娘家的侄兒和侄女,可不得當成親崽和親女看待麽?


    尤其是,玉柱三兄妹,乃是一母同胞,他們三個和皇太後的關係,更是親得不得了!


    慈康皇太後愛憐的撫摸著玉煙的臉頰,薄嗔道:“你這孩子,才幾日沒見,臉上居然到處都是肉肉了。唉,還是要管住嘴啊,別亂吃東西,要惜福。”


    “莊王,你要好好的管住你媳婦兒的嘴。”皇太後冷不丁的叮囑了老十八。


    老十八一時沒適應莊王的稱呼,竟然愣了一下。


    好在,老十八反應極快,趕緊陪著笑臉,說:“奴才恭領懿旨。”


    玉煙笑嘻嘻的說:“姑爸爸,昨兒個,莊王接旨後,差點喜暈過去,盡說胡話來著。”


    慈康皇太後瞥了眼老十八,心說,這孩子倒也精明,大婚之後,貝子府裏竟然無一妾侍。


    晉為貝勒後,老十八依舊沒有納妾,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以慈康皇太後的見識,她豈能不知道,男人有權之後,不敢好色,隻有一種情況:有求於媳婦。


    看看玉柱吧,聲名之狼籍,簡直是令人發指了。


    不過,連大行皇帝都不管,誰敢管玉柱喜歡搶人婦的壞毛病?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客觀的說,老十八多年的隱忍,換來了豐厚的回報。


    慈康皇太後一直記得很清楚,玉柱當時和她商量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說:裝一輩子,也就不叫裝了!


    是啊,管老十八是真的是寵妻狂魔,還是偽裝的,隻要他樂意哄著玉煙,無憂無慮的幸福一生,也就可以了。


    玉柱是個地道的明白人。


    老十八乖乖的不納妾,玉柱不僅幫他先後晉爵三次,還暗中塞了不少銀子給他花。


    爵位有了,銀子有了,老十八的各種愛好可以不差錢的隨意折騰。


    有玉柱的撐腰,就算是老九和老十,也不敢公然欺負老十八。


    咳,老佟家的女婿,也該知足了呀!


    演過唐僧的那位,他的所有個人愛好,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被滿足,唯獨不敢暗中納妾!


    俗話說的好,堤外損失堤內補!


    人性決定了,感情和利益,總要圖一樣吧?


    因是國喪期間,慈康皇太後也沒留下玉煙和老十八用膳,聊了半個時辰,便讓他們跪安了。


    兩口子剛要出慈寧宮,正好撞見小皇帝過來給皇太後請安。


    老十八趕緊領著玉煙,跪到了道旁。


    小皇帝下了肩輿,含笑朝著老十八走了過來。


    老十八趕緊叩首,畢恭畢敬的說:“臣允衸,恭請聖安。”


    “奴才玉煙,恭請聖安。”穿著花盆底的玉煙,也甩帕子,深蹲福禮。


    “十八哥,有幾日沒見你了,怪想的。”小皇帝抬眼望天,一副回憶往昔的神情,“前年吧,剛下學的時候,老二十一走快了點,不慎撞倒了我。若不是十八哥你伸手相助,我肯定會跌個狗啃泥。十八哥你,真仁義。”


    老十八趕緊謙遜的說:“承蒙皇上謬讚,臣愧不敢當。”


    前年那事,老十八心裏非常清楚。


    大行皇帝正寵著老二十一的生母,才貌雙全的庶妃陳氏。


    庶妃陳氏,在內務府的檔桉裏,幾乎是一片空白。出身不詳,旗分不詳,隻知道其父名叫陳玉卿。


    不過,時間一長,大家也隱約猜到了一些東西。


    某位貝勒爺在姬院裏,被灌倒了之後,大發牢騷,嚷嚷什麽,豈有搶他的女人之理。


    起初,大家都以為是玉柱那個惡魔幹的。


    後來啊,該貝勒爺莫名其妙的暴病身亡,老皇帝竟然不許他的嫡長子襲爵。


    謔,這下子,權貴們就全都明白了,敢情是老皇帝搶了貝勒爺未曾過門的美妾。


    老二十一,子以母貴,正得寵,自然瞧不上一直無寵的老二十二,也就是當今小皇帝了。


    實話說,老十八當時,不過是正好碰上了,下意識的搭把手罷了,並無替老二十二出頭之意。


    既然小皇帝故意把這事翻出來了,老十八哪能不明白呢,這是想間接示好玉柱啊!


    老十八不過是個閑散的皇子罷了,但是,玉柱手握重兵啊!


    若是旁人,肯定不明白小皇帝的心思,老十八卻精通宮裏的規矩。


    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他和玉煙還沒離開慈寧宮,正好撞見了小皇帝?


    皇帝出行的規矩,異常之森嚴。


    小皇帝出行前,早有太監和侍衛們沿途清道了,根本不可能遇見閑雜人等。


    電視劇裏,女主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在路上見到皇帝,那純粹是戲說罷了。


    夢裏才有的事!


    小皇帝一邊和老十八說話,一邊暗中瞄著玉煙。


    嗯,即使是以最挑剔的眼光看玉煙,也必須承認,老十八的豔福實在是不淺呐!


    小皇帝深感遺憾,他的年紀太小了,遠不到可以欺負女人的時候兒。


    若是已經大婚親政了,將如此美婦騙到手,就更能迷惑住玉柱了呀。


    天家的孩子,哪怕隻有十歲,也是人精中的人精!


    順治帝委曲求全的捧著多爾袞,那是真沒辦法了。


    照當時的形勢,一手遮天的多爾袞,但凡有個親兒子,順治必然會被趕下皇位,然後死得不清不楚。


    如今的小皇帝,已經很懂事了。他既怕老四和老八將來起兵清君側,又怕玉柱聯合慈康,一起把他給做了。


    正可謂是,前怕狼後怕虎也!


    就在小皇帝煞費心思的籠絡老十八和玉煙之時,鄔思道向玉柱匯報了一個新情況。


    “據眼線稟報,那幾個世襲罔替的王爺嫡福晉,最近在私下裏,交往得過密了。”


    玉柱眨了眨眼,王爺福晉們,也必須進宮哭祭,直到申時八刻出宮為止。


    申時八刻,距離天黑夜禁,已經很近了呀!


    “仔細盯著,靜觀其變,千萬不要打草驚蛇。”玉柱想定之後,叮囑鄔思道,不要輕舉妄動。


    “是。”鄔思道接著又說,“最近的大沽口附近,多了不少陌生人。我琢磨著,是不是第一鎮募兵的動靜太大了,把他們招惹了過去?”


    如今的第一鎮,不過是個架子鎮罷了,隻有軍官和士官,卻無士兵。


    沒有士兵,自然要招募新兵了。


    照玉柱的規定,有幾種人不能招募進軍營。


    首先,隻要是城裏人,哪怕條件再優越,也不能要。山東和河南的鄉下兵,多多益善。


    怎麽說呢,山東和河南的鄉下兵,敢打敢拚,不怕流血犧牲,還特別聽話,容易管理。


    這兩省的兵員素質,遠遠高於京津、江浙或是所有的富裕地區。


    當年,戚繼光的手下,既有紹興兵,也有麗水兵,還有台州兵。


    麗水兵來自山區,身體素質過硬,作戰非常勇猛,敢衝鋒向前,卻缺少智謀,太計較得失。


    台州兵是一群母老虎,遇弱則強,遇強則弱。


    紹興兵確實有勇氣和衝勁,但過於精明算計,甚至為搶功出現自相殘殺的現象。


    不團結的軍隊,不值得信任,也不可能打敗倭寇。


    這三種兵,像極了倭寇著名的第四師團,也就是小商小販組成的大阪師團。


    最後,幫戚繼光解決問題的是,義烏的礦工兵。


    正好,從天津坐船出海,很快就可以到山東。從山東經過黃河,又可以逆流去河南。


    大船運兵,成本最低,效率最高,還可以掩人耳目。


    隻是,令玉柱沒有想到的是,駐蓬來的登州綠營水師,膽子上長了毛,居然敢攔截檢查新軍的運兵船。


    玉柱得知了消息後,立即寫了封密信,送去了大沽口。


    沒過幾天,登州水師全軍覆沒的消息,就傳到了京城。


    一時間,京城大嘩!


    自從,大清朝立國以來,尚無北地水師全軍覆沒的先例。


    一時間,眾說紛紜。


    有人說,都怪玉柱,引狼入室,海外的洋船名為經商,實為海盜。


    還有人說,隻怕就是玉柱指使洋人海盜幹的吧?


    老五和老七,也是驚疑不定,很想當麵找玉柱問清楚,卻又擔心,惹怒了玉柱。


    難,實在是太難了呀!


    實話說,若是時間充裕的情況下,玉柱也不至於出錢請洋人幫忙,協助殲滅了登州水師。


    可是,時間異常緊迫,第一鎮正式成軍的時間越晚,形勢就越危急!


    自古以來,成大事者不拘於小節!


    反正吧,誰都不可能有證據,當麵指責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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