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玉柱被眾人將了一軍!


    實際上,隨著年羹堯的叛軍,敗入贛南地區,天下大勢已定矣。


    說白了,玉柱隨時隨地都可以稱帝了!


    劉瞰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假借星相之說,趁機撈取擁立從龍的首功。


    擁立這種事情,早了不行,晚了更不行,必須恰到好處也。


    不管怎麽說,劉瞰搶占了先機,成了首倡擁立之人。


    史書為證,隻要是最早擁立之人,少不得加官晉爵啊!


    不過,玉柱還在等一樣東西,那就是祥瑞!


    所以,當玉柱站起身子,歎息道:“惜無祥瑞啊!”


    在場的眾人,不由麵麵相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猜不透,玉柱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周筌瞥了眼張廷玉,卻見張衡臣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定老僧一般,枯坐無語。


    兩朝元老張廷玉,果然名不虛傳,其定靜的深厚功力,著實令人欽佩。


    蔣盛最近一直在玉柱的身邊,他自然是心裏有數,玉柱所言之祥瑞,正在海上。


    四名軍機大臣之中,蔣盛是江浙士林的傑出代表,張廷玉則是朝中漢臣們的表率,富察·馬齊自不必多言,他是旗人利益的代言人。


    至於周筌嘛,他的身後,站著玉柱這個龐然大物。


    至於新軍的利益嘛,嘿嘿,有且隻能被玉柱所代言。


    軍頭們若是橫跨軍政兩屆,時間一長,必然有膽子幹政。


    等眾人如夢初醒之時,這才赫然發現,借口更衣的玉柱,竟然尿遁了。


    周筌微微一笑,自古以來的擁立,就算是趙匡胤被披上了黃袍,也玩出了辭讓的戲碼嘛。


    擁立之事,豈有一次便可成事之理?


    那就太不體麵了呀!


    蔣盛想的事兒,和周筌又自不同。


    當初,曹丕篡漢之時,皇後曹節義正詞嚴的說:吾父在時,威震天下,尚不敢竊取神器,今吾兄曹丕嗣位未幾而輒思篡漢,皇天必不佑汝長久!


    嘿嘿,不知道,到時候,小皇帝的生母慈惠皇太後,有無可能似曹節一般的剛烈?


    隻要是承平時期,武將勳貴集團,普遍不是文官集團的對手。


    其中的根子原因,便是文官們普遍心機深沉,走一步,很可能看出去五六七八步。


    前明永樂一朝,由於朱老四的格外偏愛,靖難武將勳貴集團把整個文臣集團,壓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風物長宜放眼量!


    經過了仁宣兩朝之後,明堡宗的出現,幾乎眨個眼的工夫,就把靖難功臣勳貴們葬送得一幹二淨了!


    這才多久?


    看似三朝之久,實際上,不過是二十餘年而已。


    比較離奇的是,著名的玩主正德帝,都落水重病了,他最信任的老師楊廷和居然不請名醫。


    這就頗值得玩味了呀!


    張廷玉一直沉默不語,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滿洲八旗確實是氣數已盡。


    所謂的帝星黯淡與否,重要麽?


    絲毫也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十萬虎狼之師,牢牢的掌握在玉柱的手心裏。


    滿洲八旗,暗中坐視老十四的東進,就是一次絕地反擊。


    然而,二十萬滿蒙聯軍,被玉柱的五萬新軍,打得潰不成軍,灰飛煙滅了。


    中牟決戰,年羹堯的八萬精銳陝甘綠營兵,被三萬新軍,打成了喪家之流寇。


    弓折了,弦斷了,刀也鈍了,滿洲八旗也該退場了。


    張廷玉的注意力,一直沒有盯在玉柱的身上,他看上了軒玉之師的寶座。


    狀元及第的玉柱,一直無心向學,也不是大儒。


    但是,這年頭,但凡考中了進士之人,不論名次如何,都是這個時代頂兒尖的文化人。


    張廷玉的父親,大學士張英,不僅教過老皇帝讀書,也教過老四讀書。


    安徽桐城張家的不傳秘訣,就一條:寧可不當大學士,也要搶做帝師。


    隻是,張廷玉左等右等,始終沒有等來,玉柱給未來的皇子們安排鴻儒師傅的消息。


    咳,這個嘛,注定會讓張廷玉失望了。


    玉柱比誰都清楚,皓首窮經,格物致知,格到最後,就是明亡清興,清亡洋興。


    大儒們,既救不了大明,也救不了大清。


    未來的世界,屬於是工業文明的世界。


    小農社會的經史子集,可以修身養性,卻不可能拿來救國。


    開年之後,便是禮部春闈之時。


    玉柱也沒征求別人的意見,徑直圈定了禮部會試的正主考為禮部尚書謝盛,兩位副主考分別為,都察院左都禦史和翰林院掌院學士。


    這種安排,看似四平八穩,沒啥問題。


    然而,國朝以來,宣統元年的禮部恩科會試,算是最不受掌權者重視的一次會試了。


    此前的曆次會試,主考官再怎麽說,也由皇帝親簡大學士領銜主考。


    既然要擁抱海洋的工業文明,已經不合時宜的八股取士,遲早會壽終正寢。


    但是,絕對不是現在。


    大清的速亡,除了兵權旁落於袁項城之手以外,冒然廢除科舉,肯定是第二重要的因素。


    清廷廢除了科舉取士之後,就等於是,斷了全天下讀書人做官的希望。


    這還了得?


    史書裏早就寫得很清楚了,萬般皆下品,唯有做官高。


    斷了希望和生計的窮秀才們,仗著有文化,掌握了一定知識,大量的混入了晚清的江南新軍之中。


    在當時,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觀念,早就深入了人心。


    尊貴的讀書人,但凡有條活路,誰樂意去當丘八啊?


    時間一長,爆發反清的起義,也就是遲早的事兒。


    晚明時期,明廷僅僅是裁減了不入流的驛站而已,就逼出了個亡明的大順天子。


    玉柱呢,作為現行科舉製度的既得利益者,他卻極不重視鄉試、會試和殿試。


    以前,玉柱曾經擔任過公考的麵試官。


    往往那些口若懸河、頭頭是道的麵試高分者,隻要進了鄉鎮,大多數情況下,也就成了隻會吹牛造假的低能兒。


    相反,這些人進了廳局級的大機關之後,就如魚得水一般,混得別提多滋潤了。


    道理其實很簡單的,平台越高,越是務虛不務實。


    越是大機關,業務水平啥的,統統不重要,就看會吹不會吹,會不會編造令人眼前一亮的新概念了。


    玉柱是老官僚了,官場上的積弊,他完全門兒清。


    禮部會試,玉柱漠不關心,卻跑去關心了童生試的入門級考試:縣試。


    玉柱身邊的老親兵戈什哈們,足好幾百人,都被玉柱派去了北方各個縣。


    每縣兩名老親兵,美其名曰:監督縣考。


    實際上,這些人帶去了玉柱親擬的十道考題。


    這些考題,各縣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並不影響正經的八股文做題,隻是把裝樣子的貼詩作賦環節,改成了做玉柱親自出的考題罷了。


    縣試,由知縣說了算。哪個知縣敢反對玉柱的搞法,那就是活膩味了。


    玉柱的想法,其實很清楚的。


    此次縣試作為試點,若是大獲成功,則推廣進今年的府試和院試之中。


    目的嘛,就是從極為稀有的知識分子之中,選拔出腦袋不那麽進水的人才。


    比如說,一心隻讀聖賢書,連加減法都不懂的人,咳,那還是去走老路吧。


    老路的前景,絕對不容樂觀。


    以後啊,每三年一次,錄取的一百多名進士,安置的去處,就很窄了。比如說,當翰林啊、修清史啊、修地方史誌啊,研究怎麽保護故宮紫禁城啊,等等等。


    讀書人嘛,即使選擇了繼續鑽研八股文,惦記著務虛不務實,玉柱也總會賞口飯吃,給條做官的出路。


    但也僅此而已了。


    等過渡時期結束了,全麵接受近代科學教育的人才,肯定會取代現有的官僚階層。


    玉柱隻關心,從剛入學,到秀才這一級的讀書人。


    至於,舉人老爺們,唉,誰見過窮舉人了?


    人家吃得飽飽的,不需要玉柱去操心呐。


    從縣試中,選拔出來的人才,幹什麽呢?


    先在天津的預科班,跟著洋人語言老師們,先過語言關。


    語言過關後,給予公費出國留洋的待遇,讓他們去英國,去法國、去荷蘭,從初中開始讀起,一直讀到大學畢業。


    初步定的名額是,三千人,除了食宿免費之外,每月還給二兩銀子的零花錢。


    實際上,這些西方的學校,最終的校董,都是愛麗絲。


    不過,請的教師,都是正經的洋人罷了。


    等這些人,學成歸來,各省的國立中學堂,也就可以全麵開花了。


    中日馬關條約簽定之後,倭寇都知道,拿出大把的銀子,狠辦教育,更何況是玉柱呢?


    百年樹人,重在教育。


    將來,等教師多了之後,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甚至是十二年義務教育,也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老江湖永遠都會遇到新問題。


    武清縣的縣試還沒開考,就傳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知縣大人,不僅不讓玉柱的親兵進貢院,還叫人把他們趕了回來。


    理由也很簡單,祖宗之法不可變,豈有丘八監試出題之理?


    簡直是有辱斯文,道德淪喪!


    一時間,朝野震動,舉國驚詫!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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