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的字典裏,隻有三件大事,值得他大打出手:權勢、金錢和女人。


    誰敢在這三個方麵惹毛了玉柱,他完全不介意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麟一老弟,不是愚兄勸你,眼看著還有幾個月就要秋闈了,你若是摔出個好歹來,對的起自己的寒窗苦讀十餘載麽?”張廷璐的一席話,令玉柱頻頻點頭。


    別看張廷璐總喜歡端著相國之子的臭架子,他說的話,卻是大大的占著理兒。


    張老大既然率先開了腔,玉柱也就不客氣的開始數落俞鴻圖了。


    “麟一兄,小弟覺得,你既然如此的莽撞,不如索性回老家算了,何必參加科試,想做官呢?今日你能夠不檢點的摔傷腿,來日,恐怕會因此掉腦袋啊。”玉柱故意把話說得很重,目的就是想點醒俞鴻圖。


    如此的不謹慎,將來的官場險惡,躲得過去麽?


    俞鴻圖被腰斬,就是因為主持院試之前,一時不慎,被寵妾偷了考題,拿出去賣了不少銀子。


    目前為止,玉柱的書房裏,除了刷八股文、策問的底稿之外,哪怕是試帖詩,都會被他親手燒成灰燼。


    因為,他想幹的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稍微有個不慎,就會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瓜蔓抄的大陰影之下,留下詩詞之作,等於是把腦袋送進別人的虎口裏,就看啥時候應景的時候咬了。


    當年,隆科多垮台之後,他家裏被挖地五尺的查抄,連半張紙片都不許留下。


    可見,寫日記、寫詩和作詞之類的事體,不僅沒有半點好處,反而可能是掉腦袋的催命符。


    一向十分溫和的玉柱,突然板著臉,開始訓人了,俞鴻圖一時有些無法適應,臉都憋紅了。


    張廷璐也大覺奇怪,玉柱是個從不輕易說重話之人,今天這是怎麽了?


    和俞鴻圖一起相處了這麽些日子,玉柱覺得,俞鴻圖是個熱心腸的人,心思純正,值得挽救。


    性格決定命運,此話誠不我欺也!


    俞鴻圖活了二十四歲,這還是頭一次被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當眾數落,臉上有些掛不住,又不好反駁,便悶頭不吭聲了。


    玉柱方才試探了一下,如果俞鴻圖礙於麵子,馬上展開反擊,他肯定不可能繼續說啥了。


    既然俞鴻圖知道羞愧,玉柱決定,再幫他一把。


    “麟一兄,你我將來都是要行走於官場的。人心隔著肚皮,哪怕是身邊人,也可能因為利益的不同,而不顧你的死活。”


    玉柱就把隆科多最信任的管事牛倫,在背地裏大肆收受賄賂,被他打斷了腿,驅趕出府的事,作為典型的例子,說給俞鴻圖聽了。


    “你看看,這牛倫可是我們佟家的家生子仆人,幾代人受恩深重,卻在私下裏撈了幾萬銀子。他甚至還置了外宅,養著好幾個美妾,過著比小弟都奢華的生活,實在是太可怕了。”玉柱見俞鴻圖一臉震驚的抬起頭看著他,明顯是聽進去了,不由暗暗點頭,還有救。


    張廷璐眯起兩眼,凝神細想了半晌,突然說:“實際上,我家老宅這邊的大管事,也和牛倫的惡劣行徑大致相仿。隻是,家父行事比較果斷,找了個合適的時機,及時的處置了他。”


    名門望族的所謂處置,玉柱和俞鴻圖都懂,兩人不禁相視一笑,方才的尷尬立時煙消雲散。


    鄔思道因為家境貧寒,未曾經曆過的緣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明白過味兒來。


    說實話,張廷璐能夠自曝其短的有感而發,倒是出乎玉柱的意料之外了。


    四個人都有同窗之誼,又無根本性的利益衝突,而且,年紀都還算是年輕,尚有交好的機緣。


    交朋結友,從來不可能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以前,玉柱很看重的一個老同學,真的做到了對他有求必應。但是,玉柱有事找他的時候,卻被他放了好幾次鴿子。


    次數一多,玉柱原本火熱的心,也就冷了。


    俞鴻圖的腿,其實也沒啥大事,算是比較嚴重一點的軟組織挫傷罷了。


    看著腫起了老高,實際上,並未傷筋動骨,躺著休養幾天,等消了腫,也就沒事了。


    中藥領域的各種非骨折性質的跌打膏藥,確實有獨到之處。活血化淤,消腫止痛,完全沒問題。


    在俞鴻圖的安排下,張德光陪著張廷璐他們三個,一起用晚膳。


    在這個時代的北方農村,一般是忙時吃幹,閑時吃稀粥,配野菜或是紅薯,一日兩頓飯。


    在魚米之鄉的江南省內,因物產豐富,一般的大戶人家,都是一日三膳。


    用膳的時候,張德光頻頻招呼張廷璐喝酒,把玉柱和鄔思道撇在了一旁。


    鄔思道心裏很不舒坦,就想說幾句怪話,提醒一下張德光,不要狗眼看人低。


    玉柱看出鄔思道的情緒不對,便在大圓桌的底下,抬腳輕輕的踢了他的大腿一下。


    鄔思道扭頭過來,卻見玉柱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他暗暗一歎,隻得歇了反擊的念頭。


    他們和張德光今日一別之後,再次見麵之時,就不知道是猴年還是馬月了,何必較真呢?


    張廷璐也不是呆瓜,他很快察覺到了張德光的勢利眼,不由暗暗有些不悅。


    再舉杯的時候,張廷璐便沒有那麽爽快了。


    畢竟,他們三個是一起來的,豈能如此明顯的厚此薄彼呢?


    再說了,張英就算是不致仕,以桐城張家的家勢,又豈能與京城的大外戚佟佳氏相提並論?


    狗眼看人低,張廷璐的涵養不錯,沒有真的罵出口。


    就在幾個人都心懷不滿的時候,下人來報,鎮江府捕盜同知顏永光到了。


    張德光趕緊起身,向張廷璐他們三人拱手,作了羅圈揖。


    他滿是歉意的說:“這位顏同知,乃是小弟嫡嫡親的姑父,我家的大小事兒,多倚仗他老人家的護持。”言語之間,頗有得意自傲之色。


    張廷璐是老大哥,玉柱這個老幺自然不可能搶先插嘴。他把頭一低,拿筷子夾了一片竹筍,放進嘴裏,故意細嚼慢咽,把嘴巴給堵上了。


    麵對如此顯擺豪橫勢力的張德光,張廷璐能說啥呢,他涵養好,並沒有計較什麽,笑了笑說:“那張兄你且去吧,我來替你招待大家。”


    “哎呀,張兄,您是貴客,這怎麽好意思呢?”張德光假腥腥的客氣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ps:戲肉已經來了,但是月票太少了。玉柱直接說了吧,現在是337張,若是超過了370張,淩晨必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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