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幹了它。”老十三很想大喝一聲,拿碗來。


    但是,瞅見笑吟吟的四福晉,他又氣短的慫了。


    說白了,今日之前,老四和四福晉都是極其重視規矩之人。家中的下人,不管是誰,隻要敢亂了規矩,都要被亂棍打死後,扔去五道口。


    家規甚嚴,其實也是老四最終獲勝的原因之一。


    老八,八賢王的家裏,由於八福晉郭羅絡氏隻盯著老八不許碰別的女人,導致治家不嚴。整個八貝勒府,就像是四麵漏風的篩子一般,早就被老四的人摸透了底細。


    這頓涮羊肉,一直吃了一個多時辰,才正式散場。


    老四、四福晉和老十三,一起送玉柱出門。


    等玉柱登車走後,老四扭頭問四福晉:“怎麽樣?”


    “爺,不知道怎麽的,我隱隱覺著,玉柱的身上,和您有幾分相似的氣息。”四福晉皺緊了眉頭說,“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哦,那小子啊,的確也是個狠角色。原本,他完全可以仗著隆科多的勢,走侍衛處那頭入仕。誰曾想,他的眼光異常之長遠,偏要窩在家裏苦讀書。這不,解元和會元都到了手。哼,區區五品的三等侍衛罷了,豈能與異常金貴的滿洲進士相提並論?我今兒個故意在工部衙門裏,試探了一下他的誌向,果然瞧不上從五品的員外郎。”


    因在府門口,耳目眾多,老四也是點到為止。


    “爺,您怎麽不叫弘昀出來呢?”四福晉想了想,又問老四。


    老四歎了口氣,說:“我原本是想叫他出來拜見老師的。隻是,這孩子打小身子骨就極弱。都已經睡下了,一旦吵醒了,又是整宿的無法安枕了。”


    沒辦法,老四的兒子緣,真的是很淺。


    嫡長子弘暉,八歲就早夭了。庶長子弘昐,也是衝齡夭折,沒有保住。


    到如今的康熙四十五年,老四都已經虛二十九歲了,膝下僅有兩個兒子而已,即六歲的弘昀和還在吃奶的弘時。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康熙絕不可能把皇位傳給絕嗣之人,老四僅有的兩個兒子,可不得視若至寶的養著?


    說白了,萬一這兩個兒子有個好歹,老四根本就輸不起,也不敢賭。


    和老四同病相憐的還有老八。但是,老八比老四還要慘得多,他至今無子。


    和硬漢子作派的老四相比,怕老婆的老八,在康熙眼裏,肯定是大大的失分了!


    老八那邊,勢力極為龐大也就算了。最作死的是,老八連傳嗣的兒子都沒有,僅僅因為需要安親王嶽樂一脈的支持,連妾都不敢納了。


    不管是誰,處在康熙的位置上,能把大位傳給這種懦弱之人麽?


    第二日一早,玉柱正在用早膳的時候,孫承運來了。


    寒霜不等玉柱的吩咐,便親手拿來了碗筷,擺到了孫承運的麵前。


    孫承運望著麵上冒著一層油的小米粥,不由笑道:“又熬了一夜?”


    寒霜笑嘻嘻的說:“瞧您說的,用紋火熬了一天一夜呢。”


    “唉,你們家就是講究,廚娘也很得力。”孫承運臉上雖然掛著笑,玉柱卻看出,他必有心事。


    果然,用罷了廣式早膳後,孫承運歎息道:“宮裏已經傳下話來,要派了兩個試婚姑姑到我府上去。”


    玉柱一聽,馬上起了八卦之心,不由調侃道:“那豈不是正合你意了?”


    “唉,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聽說啊,和試婚姑姑那個啥的時候,有精奇老嬤嬤在旁邊盯著的。”孫承運發的牢騷,差點讓玉柱笑噴了。


    好家夥,就在精奇老嬤嬤的眼皮子底下,老孫抱著試婚姑姑成其好事,這不是受罪麽?


    說句醜話,若是精神壓力太大了,老孫嚇蔫兒了,那就樂子大了!


    很簡單的道理,宮裏派出試婚姑姑,就是擔心孫承運是個喪失了歡好能力的天閹。


    若真的是那樣,豈不要害九公主守活寡了?


    如果,老孫真的嚇不行了。嘿嘿,籌備了這麽久的大婚尚公主,必定要泡湯了!


    不僅和碩額附的頭銜,肯定保不住了,還要成為整個權貴圈裏的大笑話。


    “老弟,幫哥哥我想個辦法吧。實在是不好意思當著精奇嬤嬤的麵,那個啥了。”孫承運苦著個臉,哀求玉柱幫著出點子,想辦法。


    玉柱心裏明白,孫承運這是想讓他找宮裏的小佟貴妃,幫著疏通可能派出來的精奇嬤嬤。


    這精奇嬤嬤,就站在床邊死盯著,和坐到門邊喝茶,區別可就大了。


    而且,允許放下床簾,和敞開床簾,被老女人圍觀,又有著本質性的區別。


    玉柱連塊腰牌都沒有,肯定進不了宮。整個府裏,能進宮的隻能是隆科多了。


    實際上,因為男女大防的緣故,即使是隆科多也見不到佟貴妃這個妹妹,隻能通過佟貴妃身邊的心腹小太監小得子往返的遞話。


    “吳江,你去正院那邊打聽一下,看看老爺出了門沒有?”


    “嗻。”


    很快,吳江回來了,稟道:“回二爺,老爺正在上房裏,陪著太太打馬吊,紅梅和劉嬤嬤都在桌上。”


    因麻將還沒有徹底的發明出來,豪門貴族之家的後宅娛樂活動,基本都是以打馬吊為主。


    打馬吊,屬於四個人一起玩的牌類遊戲。


    每人先取八張牌,剩餘八張放在桌子中間。四人輪流出牌、取牌,出牌以大擊小。


    打馬吊有莊家、閑家之分,莊無定主,可輪流坐。因而三個閑家合力攻擊莊家,使之下莊。


    “哥哥,你且稍待片刻,我額涅打馬吊的時候,最不喜歡被打斷了。非得等她玩盡興了,散場後,我才能去找我阿瑪說正事。”玉柱自然是要護著孫承運的。


    隻是,玉柱有必要解釋清楚,不能馬上去找隆科多的原因。


    朋友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你還在拖拖拉拉的辦事,那就說不過去了。


    孫承運其實也沒怎麽慌亂。他心裏有底,隻要他跟玉柱張了這個嘴,此事沒有不成的道理。


    再說了,孫承運家裏的妾室,都有幾房了,根本就不存在不能和公主洞房的問題。


    等上房那邊的馬吊遊戲結束後,玉柱領著孫承運,去找隆科多。


    隆科多肯定知道,孫承運是玉柱真正的好朋友,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幫忙的。


    再說了,隆科多和小佟貴妃之間的情分,那是真的好,絕不是假好。


    除了兄妹之間原本的感情甚好之外,隆科多和小佟貴妃,彼此都需要對方的鼎力扶持。


    往往,重大利益關係互補的時候,感情基礎就異常之穩固了!


    宮裏的小佟貴妃不管是要錢,還是要物,或是有什麽不好辦的事兒,都需要隆科多在宮外張羅著辦妥當了。


    相應的,隆科多也有不少用得著小佟貴妃出力的地方。


    比如說,玉柱也已經虛十六歲了。以他的身份,殿試中進士之後,肯定要由康熙在秀女之中指婚了。


    因李四兒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外室,沒辦法像豪門的正室夫人一樣,經常去別人家裏踅摸好姑娘。


    秀女的情況,肯定需要小佟貴妃派人就近觀察,並給出結論了。


    比較麻煩的是,玉柱屬於兼祧的情況,康熙就要指婚兩次了。


    以隆科多對康熙的了解,玉柱的婚事,皇帝肯定會問小佟貴妃的意見。


    康熙的親舅舅佟國維還沒死呢,親表弟隆科多又格外的得寵,且掌握著京城內外的重兵。


    康熙再不寵小佟貴妃,親舅舅和親表弟的麵子,總是要顧全的。


    於是,玉柱剛把話說完,隆科多便滿口答應了。


    “整好,後日個我要進宮覲見,順便就把承運的事兒給辦了。”混不吝的隆科多這麽給麵子,孫承運順勢跪下了,異常誠懇的說,“不瞞叔父大人您說,家父早早的就過了世,以小侄和玉柱的深厚交情,您也和家父沒啥區別了。”


    隆科多一瞅,孫承運這小子還真夠機靈的,這是要拿他當幹爹看呢。


    “既是如此,你以後便是老夫的幹兒子了。怎麽樣,沒有辱沒了你和碩額附的高貴身份吧?”隆科多最喜歡被人捧起老高,他心裏一高興,就要收孫承運為幹兒子了。


    孫承運不由一陣大喜,生怕隆科多反悔了,他趕忙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並立即改了稱呼,幹爹叫個不停了。


    “幹爹在上,請受孩兒一拜。”孫承運叫幹爹的腔調,別提多肉麻了,差點沒膩死了玉柱。


    幹兒子,和兒子的朋友相比,關係自然是又大大的進了一步!


    過了兩日,隆科多告訴玉柱,轉眼就是佟國維六十三歲生辰了,佟國維點名要玉柱回去拜壽。。


    “唉,我也是沒了辦法,你瑪法非要見你,我攔了好多次了,這一次實在攔不住了。哼,他居然要挾我,說你若是不去給他拜壽,他就進宮找主子爺哭去。嗨,這叫什麽事兒嘛,都這麽大歲數了,還如此的混不吝。”隆科多好一陣唉聲歎氣,他是真心不樂意玉柱回去被老佟家的親戚們圍攻。


    玉柱看著隆科多搓著手,為難死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說:“阿瑪,我去給瑪法拜壽,不是天經地義之事麽?您就別為難了,到了日子,我陪著您一起回去,可好?”


    隆科多望著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兒子,不由百感交集。老佟家,如果僅僅是佟國維,其實也沒啥的。


    佟國維掌權了這麽多年,啥事沒見過?啥事又想不開了?


    索額圖被餓死了,他的能幹兒子們,也都被砍了腦袋。


    號稱佟半朝的老佟家,佟國綱和佟國維的兩大家子都好好兒的掌著權,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ps:大戲即將開場了,請看玉二爺如何的顯威老佟家,也該賞月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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