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帶著小鐵錘,趕到乾清宮的時候,康熙正和孫老太君、曹寅,在禦花園中,閑話家常。


    見禮過後,康熙指著玉柱,笑道:“孫嬤,朕替你選的孫婿,如何呀?”


    孫老太君趕緊欠身道:“主子爺,您的眼光,還需要問嘛?”


    “哈哈,孫嬤,你比當年會說話得多了。”康熙感慨道,“當年,朕出了痘症,異常淒慘的離開了宮裏。唉,朕的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也就是孫嬤你,還有文嬤她們了。”


    “主子爺,能侍奉於您的左右,乃是老奴一大家子,生生世世的榮耀。”孫老太君瞥了眼曹寅,又看了看玉柱,最終視線落到了小鐵錘的身上。


    按照曹家人原本的打算,是全力扶持曹頤,及曹頤所生的兒子。


    這個決策,符合曹家所有人的利益,包括孫老太君在內。


    因為,孫老太君從小就疼愛曹頤,甚至超過了親兒子曹荃。


    眼界,決定了高度!


    旗人家的姑奶奶,誰都不敢妄言將來的造化。孫氏自己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當年,若不是孫家已經不行了,孫氏又何至於嫁給鰥夫曹璽呢?


    孫氏成了曹璽的繼室夫人,這才有資格,參與皇帝保嬤的挑選,並被太皇太後看中。


    大白話就是,太皇太後信得過曹璽,這才選了孫氏。


    後來,康熙將曹頤指婚給了訥爾蘇,果然驗證了孫老太君的眼光。


    皇帝依舊寵信於曹家。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傾曹家之力支持的曹頤,居然敗了事。


    沒辦法,皇帝已經老了,太子眼看著不中了,八爺卻又遭了皇帝的忌,孫老太君也已經看不清楚曹家的前景了。


    曹春雖也是曹家女,卻不是從小就養在孫老太君跟前的曹頤。


    說白了,曹春和孫老太君,甚至是曹寅,都沒有多少感情。


    權力圈中的站隊,在孫老太君看來,直接站到有希望繼承大統的皇子阿哥一邊,才是正道理。


    曹寅此前,也很認同孫老太君的這個看法。


    隻是,陰差陽錯之下,曹家到目前為止的所有政治投機,都以慘敗而告終。


    康熙見孫老太君死盯在小鐵錘的身上,便笑道:“孫嬤,你曾外孫,名喚鐵錘。此子生於西寧……”如數家珍的將鐵錘的來曆,不厭其煩的說了一遍。


    玉柱心裏有數,他的情況,康熙可謂是了如指掌。


    不過,玉柱早就打定了主意,隻要康麻子不閉眼,他就是最大,也是最值得信賴的純臣。


    末了,康熙忽然盯著曹寅,捋須一笑,澹澹的說:“子清啊,如此佳婿及賢孫,何須求人?”


    曹寅的心尖兒,猛的一顫,當即就嚇軟了腿,趕緊跪下了,顫聲道:“主子爺,奴才……”


    孫老太君畢竟老辣,她也跟著跪下了,但是,卻沒太過於慌亂。


    “主子爺,老奴……”孫老太君剛想解釋一番,就被康熙擺手製止了。


    康熙歎了口氣說:“富貴迷人眼呐,得了好東西,還想要更多,人之常情罷了,朕不怪你們。不過,往後啊,還是安分些為好。”


    “主子爺,老奴再不敢胡思亂想了。”孫老太君顫顫巍巍的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這一次,康熙並未阻止,由著她磕頭請罪。


    “奴才有負聖恩,請主子爺狠狠的責罰。”曹寅伏地不起,大氣都不敢喘半口。


    康熙蹲下身子,主動拉起了孫老太君,柔聲道:“孫嬤,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老年事已高,還是安心的頤養天年吧。”


    這時,魏珠很機靈的見了康熙暗中打出的手勢,便接過了小太監手裏的錦匣,雙手捧到了康熙的麵前。


    “拿去燒了吧!”康熙沒看錦匣,卻盯在了玉柱的身上。


    玉柱明白,這是等著他表態呢,趕緊跪下了,異常誠懇的說:“回皇上,奴才何德何能,安敢……”


    康熙很懂玉柱的心思,沒等玉柱把推脫的話說出口,便笑道:“你瞧瞧,這滿園子的奇花異草,難免會有些枯枝敗葉。呐,該摘的時候,還是需要摘的。”


    “嗻。”玉柱當然聽得懂老皇帝的暗示,不由暗暗長鬆了口氣,俯首領命。


    康熙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除了孫老太君和曹寅,需要玉柱護著之外,曹家裏的敗類,該摘就摘,該除就除,不必手軟。


    說白了,康熙真正在意的是,保嬤孫氏和哈哈珠子曹寅罷了。對別的曹家人,老皇帝並無特殊的感情。


    讓玉柱護著曹家人平安,這才是康熙賜婚曹春於玉柱的真正用意。


    若是玉柱此前對曹家鐵腕無情,試想,待妻族都如此冷酷,事君之忠,隻怕是要大打折扣了。


    不過,經此一事之後,玉柱獲得了康熙的信任,同時也取得了整個曹家的監護權。


    錦匣裏裝著的彈劾密折,被魏珠拿去燒了。


    老皇帝的意思,明白無誤:既往可以不咎,若是再犯,就無法輕饒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魏珠也看得很清楚。


    萬歲爺把玉柱父子叫來,並明示了托付之意,這才是對曹家人最大的愛護。


    隻是,玉柱跪安的時候,康熙緩步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子,小聲說:“何時生?”


    玉柱不禁一陣頭皮發麻,很明顯,康熙問的是曹頤的產期。


    “嗯,等生了後,若是個阿哥,就抱到宮裏來,養在朕的身邊。”康熙都這麽說了,玉柱還能說啥,隻得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玉柱進了乾清宮,和諾羅布交班了之後,便去求見了康熙。


    “回皇上,昨晚,曹荃喝多了,公然在朝陽門外叫門,被巡邏的八旗步軍營拿下了……”玉柱詳細的稟了曹荃的種種劣行。


    康熙眯起兩眼,想了想,就問玉柱:“以你之見,應如何處置?”


    “回皇上,以臣之見,不如命其在家中盡孝,不得擅自出門。”玉柱的提議,等於是變相圈禁了曹荃。


    康熙昨天剛給了玉柱監護曹家的大權,現在,自然不好說啥,也就點頭允了。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


    玉柱比誰都清楚,不刹住曹荃的歪風邪氣,完全起不到警示曹家人的作用。


    把曹荃那個大禍根,鎖進了籠子裏,曹家人怎麽著都要乖幾年吧?


    曆史上的曹家,反複橫跳的作死,最終,和李煦一起垮了台。


    若不是老十三極力相救,曹家人肯定和李煦的那一大家子一起,倒了血黴。


    打蛇打七寸,玉柱拿孫老太君的親兒子開了刀,就問曹家人,怕不怕?


    也許是玉柱下手太狠了,曹春從曹家老宅回來之後,心情一直甚好。


    “爺,我回了趟娘家,您猜怎麽著,他們就差把我當作是祖宗一樣的供著了。”


    多年的積鬱,一朝揚眉吐氣,曹春的心裏舒暢得很,忍不住和男人說了幾句嘴。


    玉柱心裏有鬼,他和曹頤有一腿的大把柄,就捏在康熙的手裏。


    當然了,這個投名狀,送得既香豔,又實惠。


    還真別說,康熙捏了這個隨時可致玉柱於死地的把柄之後,反而更加的信任玉柱了。


    至於,曹頤若是生了兒子,將來養在宮裏,那隻是康熙擔心混淆了皇家的血脈罷了。


    康熙真要人質,無論是小軒玉,還是小鐵錘,都比玉柱的私生子,強一萬倍。


    第二日,玉柱回隆府找隆科多商量事兒。


    父子兩個商量完畢之後,玉柱回到自己的院子裏,恰好聽見秀雲正在說話。


    “那晴雯,雖是曹府送來的奴婢。隻不過,咱們爺這麽些年,可從沒把她當作是奴婢看待。照我的本意呢,幹脆抬妾算了,就怕咱們爺沒那個意思。這麽著,你去探一探她的話鋒,看她自己是個啥心意?”


    玉柱暗暗點頭,秀雲這個大婦,的確是賢惠之極,異常之大氣。


    回屋換了衣衫後,玉柱去了書房,那裏還有一大堆的事務,等著他去處理。


    等玉柱忙活了一陣子,忽然聽吳江來稟,晴雯求見。


    玉柱點了點頭,心說,恐怕是秀雲所說的親事了吧?


    這麽些年來,玉柱一直嬌養著晴雯,讓她讀書習字,學習治家理事,甚至連經商之道,也教給了她。


    不大的工夫,晴雯進來了,蹲身嬌叫道:“妾拜見公子。”


    玉柱聽了這個稱呼,很滿意,紅樓夢裏最幹淨的晴雯,就該如此。


    等晴雯起身之後,玉柱的眼前,彷佛盛開了一朵冠絕群芳的牡丹花,豔光四溢,令人不敢直視。


    嗯哼,吾家有女,初長成矣。


    這麽多年下來,玉柱費盡心思,把一個小美人兒,養成了絕世之牡丹,很不容易了呀。


    “回公子,妾的心思,皆在其中。”晴雯雙手捧上了一紙散溢出陣陣幽香的雪箋。


    玉柱含笑接過來,卻見雪箋上麵僅有一個簪花小楷的悅字,不由微微一愣。


    就在這時,玉柱的腰身突然一緊,耳旁響起了晴雯的低喃聲,“公子,妾心悅您,多時矣。您若拒了,妾就死給您看。”


    玉柱又不是柳下惠,絕豔之牡丹,主動投懷送抱,他豈能再放手?


    “你個小頑皮鬼,何時心悅於本公子的?”玉柱攔腰抱起輕微發抖的晴雯,將她擺到了炕上。


    “除了公子您之外,妾才瞧不上別的臭男人呢。”


    這馬屁,確實拍得很到位,玉柱的心裏舒坦之極,隨即笑道:“乖,別怕,本公子擅采牡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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