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嫌藥苦,無論王朝慶怎麽勸說,都不肯喝。


    玉柱隻得親自上陣,讓王朝慶端著藥碗,他拿著湯匙,舀起一匙藥汁,自己先嚐一小口,再遞到康熙嘴邊。


    “汗阿瑪,該喝藥了。”玉柱溫柔的勸康熙喝藥。


    隻是,康熙依舊緊閉著嘴巴,不肯喝藥。


    玉柱知道,康熙的老小孩脾氣,又犯了。


    “汗阿瑪,你隻有盡快養好了龍體,才能幫臣兒去罵那幾個不聽話的哥哥們呀。”玉柱勸得很巧妙。


    老皇帝在重病中,難免多思多想,且格外的多疑了。


    嘿嘿,外頭的成年皇子們,很可能盼著康熙駕崩。


    玉柱肯定不敢明說,但是,他給康熙造成印象,就是如此。


    過了一會兒,老皇帝張開了嘴巴,玉柱趕緊喂了一勺湯藥進去。


    今天喂藥,特別的順利,順利的令人不敢想象。


    玉柱心裏暗暗好笑,那把椅子太誘人了,老皇帝就算是中風了,依舊不肯在活著的時候,放棄手裏的大權。


    不想放權,那就要多喝藥啊!


    王朝慶勸了半天,康熙死活不肯喝苦藥。玉柱一出手,萬歲爺就迅速的喝光了藥。


    唉,人和人之間,真的沒法子比呀。


    不過,這麽一來,康熙身邊的大太監們,也都看懂了一個鐵的事實:玉柱是萬歲爺的第一信臣。


    等康熙喝了藥之後,玉柱拿起劉進忠捧來的一個蜜餞,塞進了老皇帝的嘴裏。


    “汗阿瑪,隻能含著,千萬別嚼,更別直接咽下去了。”玉柱很細心,比絕大部分的親兒子,還要孝順老皇帝。


    在這個時代,往往是缺啥,就宣傳啥。比如說,孝順二字。


    邏輯是孝敬雙親,才可能忠誠於皇帝。


    事實上,鄂倫岱這個混不吝,不孝的名聲早就是遠近聞名了,康熙依舊要重用他。


    老皇帝獨座龍椅,寂寞如雪,已經很久了。


    親兒子們以前也侍過疾,但是,老皇帝始終看他們不順眼,總覺得這幫小子動機不純,圖謀大位。


    玉柱盡的孝心,老皇帝卻可以毫無顧忌的笑納了。


    這便是,對龍椅有無威脅的本質區別了。


    別的都還好說,老皇帝這一躺下,積壓下來的奏折每天都在大量增加,已經疊起老高了。


    沒辦法,就算是玉柱坐在那把椅子上,也必須每天操心國政大事。


    “柱兒,你學著朕的字體,替朕批答了請安折。”冷不丁的康熙扔出了一道送命題。


    玉柱相信,老皇帝讓他代批請安折,並無惡意,純粹是應急的臨時措施。


    但是,批折權,乃是皇帝本人最重要的權柄之一,豈容人臣代勞?


    玉柱趕緊跪下了,叩首道:“稟汗阿瑪,您就算是摘了臣兒的項上腦袋,臣兒也不敢亂來的。”


    這是天大的事兒,立場必須站穩了,態度必須徹底的表明,不容絲毫含湖不清。


    “唉,我這一病呐,耽誤了多少的天下大事?”老皇帝真心發愁。


    若是一般的政務,倒也罷了。


    萬一,是哪個地方鬧了民變,甚至是造反,那可就麻煩了呀。


    同樣的話,玉柱絕對不想老皇帝再說第二遍,他便試探著拿出了早就想妥的主意。


    “稟汗阿瑪,折子的事兒,確實不能耽誤。以臣兒的淺見,不如在折子裏另外夾片批答……”玉柱詳細的說明了操作方法。


    其實呢,玉柱的方法很簡單,隻是一般人由於見識問題,並未想到罷了。


    玉柱沒膽子在折子上批字,李光地、張廷玉他們就更不敢了。


    然而,若是另外用紙,把折子上的內容完整的抄下來,再由南書房大臣們以附片的形式,草擬處置意見。


    等康熙過目之後,他隻需要根據具體的需要,簡單的口述處置意見即可,由張廷玉他們去潤色文辭。


    按照玉柱的搞法,既沒有去碰觸皇帝的逆鱗,又迅速的把折子給批了,可謂是一舉兩得也。


    現在,和康熙沒病之前,唯一的區別是,康熙處理奏折的時候,身邊必須隨時隨地有人跟著,以便速記老皇帝的口述旨意。


    等前期的工作都處理完了之後,老皇帝就隻剩下一件事了,用朱筆批個“可”字。


    反正吧,玉柱給出的建議,極具合理性和可操作性。


    若是老皇帝覺得這麽個搞法,等於是告訴天下人,他不能親手批答奏折了,不樂意了。


    嘿嘿,玉柱也沒轍啊。


    天下又不是玉柱的,還輪不到他去操心那麽多。


    總而言之,哪怕和老皇帝鬧翻了,撂挑子回家抱孩子去,玉柱也不可能傻傻的在折子上批字。


    皇帝需要你的時候,什麽好話都敢說。


    但是,為人臣者,千萬別忘記了一個人,主張削藩的晁錯。


    康熙好半晌沒吱聲,他確實很猶豫。


    因為,玉柱的方法,雖然幫康熙一直掌握著批折權。但是,漢臣們的權勢,也會跟著壯大了許多。


    畢竟,南書房裏的大臣們,除了玉柱之外,個個都是漢臣。


    好不容易籠到手心裏,可以獨斷專行的皇權,卻要分給臣子們去共享,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心甘情願的接受。


    這就等於是,又走回到明朝內閣的老路,唉,老皇帝實在是不甘心呀。


    閣臣票擬,老皇帝批可,中間就差個司禮監了。


    但是,老皇帝心裏有數,玉柱也是給逼得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


    站在老皇帝的立場上,自然是,讓玉柱偷偷代筆批閱奏折,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桉。


    因為,神不知鬼不覺也。


    但是,一旦老皇帝將來覺得皇權受到了冒犯,玉柱就該掉腦袋了。


    冒著巨大的風險,替老皇帝解決了暫時的難題,等來的卻是掉腦袋的旨意。


    玉柱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幹這種,坑死自己的爛事兒。


    反正吧,玉柱提了建議之後,就把燙手的爛山芋,推了出去。


    老皇帝無論作出什麽決策,都和玉柱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隻是,老皇帝一直在猶豫,並沒有下決心,將一部分相權,授給南書房。


    玉柱當上了熱河行宮都總管之後,並沒有一手遮天的隔絕內外。


    皇子來給康熙請安,每天三次,一直都很順暢。


    老皇帝天天可以見到親兒子們,免得病中亂想。


    與此同時,老三、老四和老九他們,也可以每天觀察老皇帝的身體狀況。


    一舉兩得的好事情,玉柱完全沒有必要從中作梗。


    隻是,皇子們進來看望康熙的規矩,略作了一點改變罷了。


    玉柱就一個要求,皇帝的親兒子們,一起進行宮,再一起出去。


    除非老皇帝親口留人相伴,否則,皇子們都必須離開行宮。


    經過幾天的運作之後,老皇帝和皇子們都不是特別滿意,卻又都可以接受。


    這就足夠了。


    大家都滿意了,等於是都不滿意了。


    康熙的身體狀況明顯好轉了。隻是,右手無力,再也無法提筆寫字了。


    老皇帝的精神好了之後,就可以騰出手來收拾老九和老十了。


    “柱兒,你說說看,該如何懲治老九和老十?”老皇帝故意忽略了老三。


    “汗阿瑪,臣兒以為,九哥和十哥,沒有具體的差事在身,又不愛溜鷹逗犬,難免……”玉柱揣著明白裝湖塗,也沒提老三的事。


    玉柱的雖然沒有明說,康熙卻懂他的意思。


    老九和老十,一直沒有領到正經的差事,又不喜歡旗下大爺們提籠溜鳥的混吃等死,可不就得每天謀劃著拱老八上位麽?


    “哦,那給他們派個什麽差事呢?”康熙也很猶豫,老九和老十再混球,也是他的親兒子,總不能次次都要關起來吧?


    玉柱裝作冥思苦想的樣子,想了好半天,才拿出了他早想妥了的主意。


    “汗阿瑪,臣兒以為,不如讓九哥去監察蘇州府的賦稅,讓十哥去五台山替您禮佛。”玉柱此言一出口,康熙大感滿意。


    老九,很愛錢,那就讓他守在錢堆旁邊,替朝廷多收賦稅。


    老十不喜歡讀書,那就讓他去五台山,靜心的禮佛,多吃點素,沒壞處的。


    更重要的是,這就等於是拆開了老八、老九和老十。


    同時對付三個皇子,肯定比單獨收拾老八,要麻煩得多啊!


    和老皇帝在私下裏閑聊,玉柱從來都是順其自然的想幹嘛就幹嘛,絕不矯揉造作。


    老皇帝也很喜歡看著玉柱的灑脫樣兒。皇帝也是人,也需要和人正常的交往。


    數遍了整個朝廷,敢在皇帝跟前耍小性子鬧脾氣的,思來想去,也就是佟家人了,包括玉柱在內。


    然而,玉柱剛端起茶盞,想潤潤喉嚨,就聽老皇帝冷不丁的問:“老三呢?”


    玉柱瞬間秒懂了。


    老皇帝處置了老九和老十,最後才問老三,這就說明,老三當時的表現糟糕透頂,已經惹來了老皇帝的猜疑。


    玉柱趕緊放下茶盞,仔細想了想,說:“汗阿瑪,臣兒一直覺得,修《明史》的官員們,很不得力。”


    康熙眼前一亮,嗯,文化人嘛,參與修《明史》,恰好是用其所長了呀!


    “劉進忠,去叫張廷玉進來。”康熙仰起臉,吩咐了下去。


    等劉進忠出去之後,王朝慶偷眼看著玉柱的背影,心想,柱爺待萬歲爺,比親兒子還要孝順,還要忠誠,已經在駕前不可或缺,隻怕是又要加官晉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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