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爾丹策零知道清軍的火槍厲害,他就算是帶著三萬準噶爾人,也沒敢發起進攻,隻是遠遠的監視著清軍的一舉一動。


    準噶爾人的大營,已經不能待了,玉柱果斷下令撤退。


    繳獲的三百餘輛四輪大馬車上,馱的都是還在滴血的牛羊肉。


    掏了準噶爾人老巢的戰士們,一個個喜笑顏開。


    大家都心裏明白,隻要有肉食的補充,他們帶著的糧食和炒米,足夠支撐很長一段時間了。


    離開了火光衝天的準噶爾人大營後,玉柱本著謹慎無大錯的原則,依舊下令,讓新軍戰士們排成四麵都可以接戰的空心大陣。


    和塔永的人匯合之後,塔永紅著臉,跪到了玉柱的跟前,顫聲說:“稟大帥,卑職無能,中了敵軍的埋伏。若不是大帥您親自來救我等,差點就全軍覆沒了。”


    玉柱掃視了全場一周,明顯發覺,獲救的八旗兵們,個個都滿是感激的望著他。


    蒙古散騎兵和西安駐防八旗的騎兵,本就是玉柱撒出來的誘餌。


    準噶爾人最擅長的就是,切斷糧道的襲擾戰。


    若想徹底的切斷清軍的糧道,準噶爾人就必須殲滅清軍的機動兵馬。


    玉柱索性將計就計,故意把全部的機動兵力,送入準噶爾人的虎口。


    準噶爾人的奸計得逞之後,得意忘形的疏忽了大營的守備,這才給了玉柱可趁之機。


    “傷亡幾何?”玉柱並沒有訓斥塔永,態度反而很溫和。


    “唉,卑職無能,已經損失了接近一千五百多兵馬。”塔永伏地不起,身子微微顫抖的等著玉柱發落他。


    玉柱一聽,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麽點損失,完全可以接受。


    以區區不到兩千人的代價,換取了十幾萬準噶爾人餓著肚子過冬。


    更重要的是,玉柱俘虜了準噶爾人的王後、五個公主和兩個王子,無論怎麽計算,都是絕對劃算的買賣。


    不過,玉柱強行抑製住內心的滿意,重重的一歎,說:“老塔啊,殉國了這麽多人,我西安的八旗之家隻怕是要家家帶孝了啊。”


    察覺到玉柱語帶不善,塔永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半口。


    玉柱不是一般的安遠大將軍,他的手裏,就捏著可以殺人的白虹刀。


    “老塔,你暫時戴罪立功吧,一切聽憑皇上的聖裁。”玉柱在八旗兵裏,其實沒啥勢力,放過了塔永的好處極多。


    塔永一聽這話,立時暗暗長鬆了口氣,趕緊重重的磕了個響頭,流著眼淚說:“多謝大帥周全之恩,卑職願為大帥效死力。”


    官場上,有很多看似挨打,實則輕輕放下的懲罰。


    比如說,戴罪立功吧,其實就是不深入追究的代名詞了。


    若是塔永在朝裏有硬靠山,幫著在老皇帝的跟前,說幾句紮實的好話,很可能就是革職留任了。


    眾所周知,革職留任,幾乎等於是警告處分。因為,隻要立個小功,有人幫著說了話,就會官複原職。


    合兵一處之後,玉柱的手上,掌握了三股力量,一是殘餘的三千多西安八旗騎兵,一是五千多蒙古散騎兵,以及五千新軍,總兵力達到了一萬三千多人。


    整頓完畢兵馬之後,玉柱不慌不忙的吩咐了下去,架鍋煮牛肉和羊肉!


    衝進大營的新軍戰士們,在玉柱的命令下,利用四輪大車和馬匹,隻帶出來了三萬多頭牛和羊。


    除此之外,準噶爾人大營裏的近百萬頭馬、牛和羊,全都被熊熊烈焰,燒成了灰燼。


    按照最保守的估計,這三萬多頭牛和羊,隻要用鹽醃製到了位,至少可以讓玉柱手下的這一萬多人,吃好幾個月的。


    噶爾丹策零,就在不遠處,默默的監視著清軍的一舉一動。


    等清軍架鍋煮肉後,肉香氣順著西北風,飄出去老遠。


    唉,隻能殺了駱駝和馬,勉強填飽肚子的準噶爾人,嗅到了的熟悉的牛肉和羊肉香氣,全都不由自主的咽起了口水。


    駱駝和馬,都能吃。但是,肉太粗了,隻能用來保命。


    而且,老巢被端了之後,準噶爾人的駱駝和馬,吃一匹就少一匹,根本無處補充。


    噶爾丹策零,乃是擊敗過羅刹人的準噶爾戰神。他自然明白,清軍顯然是故意這麽幹的。


    這就和老電影《淮海戰役》裏大致相仿,包圍了果軍的解放軍,蒸饅頭,煮白肉,整得陣地內香氣四溢。


    餓得肚子疼的果軍士兵,受不了美食的誘惑,紛紛爬出戰壕,棄暗投明。


    等部下們吃飽了肉,玉柱果斷下令,朝伊犁進軍。


    如果不是玉柱來救,塔永手下的西安八旗兵,有一個算一個,都要死在準噶爾盆地上。


    玉柱不是象征物似的花瓶大將軍,而是僅次於撫遠大將軍的安遠大將軍,而且,他還捏著禦賜的白虹刀。


    塔永都不敢提出任何異議,誰敢反對玉柱的意思?


    發覺玉柱居然帶兵繼續向了西,噶爾丹策零當場驚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準噶爾人真正的老巢伊犁,被玉柱攻陷了,北疆的二十幾萬準噶爾人中的至少有一大半,肯定熬不過天寒地凍的臘月。


    “狗韃子,太狡猾了!”噶爾丹策零實在忍不住的破口大罵了。


    作為比策妄阿拉布坦更厲害的準噶爾戰神,噶爾丹策零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看穿了玉柱的險惡用心。


    顯然,玉柱並不想回兵胡圖斯山口,而是想去伊犁過冬了!


    準噶爾人的火炮並不多。


    為了迷惑住玉柱,上次徉敗之時,重炮全都扔給了清軍。


    此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餓狼的策略。


    誰料,玉柱不僅一口吞下了那十門荷蘭的重炮,更是反偷襲了準噶爾人的大營。


    實際上,準噶爾人的總兵力,並無太大的損失。


    但是,過冬需要的帳篷、牛、馬和羊,損失太過於慘重了。


    僅從玉柱的動向,噶爾丹策零敏感的猜到了,留守的清軍那邊,應該異常難啃。


    沒錯,還真被噶爾丹策零猜對了。


    策妄阿拉布坦,領著七萬主力兵馬,十分順利的包圍了牛泰駐守的清軍大營。


    但是,策妄阿拉布坦的進攻,就極其不順利了。


    玉柱帶兵出擊的時候,給牛泰下過死命令。其一是把大車拖出來,繞著大營內部布成圓陣,然後把子母火炮擺到大車的後頭;其二是,隻能死守營地,絕不許出營進攻。


    說句心裏話,如果不是牛泰留守的話,玉柱還真的會擔心大營被掏。


    但是,牛泰是個認死理的家夥。隻要是玉柱的吩咐,他從來不打半點折扣。


    自從牛泰成為玉柱的哈哈珠子之後,凡是交給牛泰辦的差事,他全都辦成了,從無偏差。


    結果,策妄阿拉布坦先後組織的三次進攻,全都被牛泰指揮著八旗火器營,給轟了回去。


    準噶爾人白白損失好幾千人,卻連清軍大營的邊都沒挨著,策妄阿拉布坦著實很惱火。


    策妄阿拉布坦也是蓋世梟雄,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索性裝作退卻的樣子,想在路上伏擊牛泰。


    然而,牛泰壓根就不吃準噶爾人的那一套,他帶著玉柱的親兵營,穩穩的坐鎮於大營裏。


    有人來請戰,牛泰冷冷的說:“主子吩咐過了,誰敢妄動,一律請出白虹刀,斬下狗頭。”


    若牛泰是孤家寡人,八旗步甲之中,肯定會有不信邪的家夥,主動站出來挑釁他的權威。


    可是,玉柱給牛泰,留下了一千餘人的親兵營,牛泰的底氣十足。


    不服?


    槍射刺刀捅,看誰怕誰?


    就在這時,策妄阿拉布坦接到了噶爾丹的策零的稟報,玉柱帶兵往伊犁去了。


    很顯然,準噶爾人碰到了百年未遇的大難題。


    若是集中兵力,進攻牛泰鎮守的清軍大營,據策妄阿拉布坦的估計,就算是攻下了,他率領的七萬人,也會所剩無幾了。


    戰場的形勢異常明顯,清軍大營裏,擺了好幾百門火炮,硬攻肯定會磕掉門牙,損失極大。


    經過一個晚上的思想鬥爭之後,策妄阿拉布坦索性放棄了掏清軍大營的計劃,集中兵力去對付沒有火炮的玉柱。


    隻是,等準噶爾人合兵一處後,玉柱卻在靠近水源的地方,紮下堅實的營寨,索性不走了。


    噶爾丹策零見了此情此景,不由仰天長歎道:“汗父,玉柱這是想耗死咱們呀。”


    十萬大軍合兵一處,每天要殺多少頭馬和駱駝?


    而且,天氣一天天的轉冷了,寒風漸漸刺骨。


    可惜的是,準噶爾人的大營被玉柱掏了,足以過冬天的厚實帳篷,全被大火燒了個精光。


    玉柱呢,住著準噶爾人的暖和大帳,吃著準噶爾人養的牛羊,壓根就不怕耗時間的對峙。


    不客氣的說,哪怕是對峙到明年的春天,玉柱也餓不死。


    反觀準噶爾人這邊,沒有多餘的食物,更沒有厚帳篷,隻須一夜寒風來,就要凍死好多人。


    麵對穩如老狗的玉柱,策妄阿拉布坦和噶爾丹策零,這一對梟雄父子,竟然束手無策的幹瞪眼。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全軍撤退的途中,噶爾丹策零恨恨的說:“汗父,您率領主力回撤伊犁,我就不信老虎沒有打盹的時候。”


    策妄阿拉布坦信得過兒子的軍事指揮才能,便拆東牆補西牆的,勉強湊足了一萬人過冬的各項物資,讓噶爾丹策零帶兵去襲擾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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