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朱四跟陳皇後鬧別扭了。


    陳皇後嫉妒心一直都很強,沒有她掛名婆婆張太後的命,卻患了張太後的病,想著自己能跟張太後一樣得到皇帝老公獨寵,而且她不太識相,去張太後寢宮跟去蔣太後那裏的次數差不多,這讓朱四很不滿意。


    雖然皇宮裏還是張太後權勢比較大,六宮中多數事都是張太後做主,但問題是你陳皇後不能分不清遠近親疏吧?


    “敬道不在京城,太沒意思了,朕想出宮走走都不知道去哪兒……就算到了思賢居也很冷清。”


    朱四獨坐乾清宮,近來他人生有點小灰暗,整個人顯得鬱鬱不樂。


    不是說朱四在執政方麵遭遇什麽阻力,而是因為一切都太順了,最初時朝中一堆對手,大禮議也沒著落,雖然那時候成天挖空心思就是怎麽跟那些文官鬥,但日子過得相當充實,目標明確,期待感十足。


    但他以為自己大權在握後,應該有那種君臨天下的豪情壯誌,誰知前後也就持續了幾天,發現文官都不稀罕搭理他後,就覺得沒啥意思了。


    這也跟身邊沒人吹捧他有關。


    當皇帝的,一旦覺得生活乏味,就想找點樂子,畢竟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任性。


    張左道:“陛下,朝中還有很多事務亟需處置,朱先生不在,司禮監這邊打理起來不太方便,不如……”


    張左的意思,還是把朱浩叫回來吧。


    沒別的想法,張左可不會跟朱浩搞什麽派係鬥爭,反正他知道自己鬥不過朱浩,如果跟朱浩為敵……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而且朱浩這個人很講情麵,從來不去幹涉宮裏事務,張左從來都沒覺得朱浩會對自己有什麽實質性的威脅。


    反而因為朱浩不在京城,張左覺得自己好累,是那種身心俱疲的累。


    朱四搖搖頭:“他才剛走,朕就把他叫回來,豈不是讓人覺得朕很沒用,離了他就不行?朕是講原則的好不好?”


    “是。”


    張左嘴上如此說,心裏卻在琢磨,陛下您既然講原則,就別抱怨朱敬道不在京城你煩悶無趣呐。


    這是講原則的表現?


    朱四起身道:“對了,敬道一直說西山那邊怎麽怎麽好,火車已經通車好幾個月了,不如朕去西山遊玩一番如何?”


    “啊!?”


    朱四突發奇想把張左嚇了一大跳。


    你居然要去西山?


    皇帝乃九五之尊,貿然出宮……而且現在你的皇位還不是那麽穩固,如果隻是在紫禁城以及皇宮附近的話,錦衣衛什麽的還容易保護,但出了京城……又不是公開的,萬一出點什麽危險,豈不是說之前一切布局都泡湯了?


    “別驚訝,朕就是以平常人的身份出去走走看看,雖然也是微服,但還是要跟各方打招呼,至少讓西山那邊準備一下!當然就別通知大臣了,明日輟朝吧。”


    朱四現在非常不喜歡上朝這件事,那太疲累了,他骨子裏帶著一種懶惰,想通過遙控的方式管理朝事。


    既懶又處處想伸手,朱四根本就是個矛盾綜合體。


    張左道:“可是陛下,您出宮後,這安保事宜非常難做,一旦您踏足民間……”


    “有廠衛暗中保護,朕怕什麽?照你這麽說,敬道平時都不用出去走動了?他朝中得罪的人不少吧?難道出門也是前怕狼後怕虎?”朱四很不滿意。


    朱浩可以,憑什麽朕就不行?


    朕可比他牛逼多了!


    張左一臉為難,卻不敢出麵阻止,試探地問道:“那陛下,是否跟太後商議一番?”


    “這種小事用得著跟母後說嗎?就說朕病了,明日早朝時就這麽跟那些大臣說,就不信他們還能反了天不成?”


    朱四現在也想明白了。


    靠平常那種跟大臣相鬥的手段,他已經取得不了什麽成就感,跟大臣的鬥爭要升級,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玩點以前沒玩過的……比如說隨便輟朝。


    以後定個什麽一四七上朝,剩下時間休息,往前發展一下,就初一、十五上朝,剩下不上……


    自己既能輕鬆自在,還能讓那些不用辛苦每天天沒亮就出門的大臣對自己心生感激,那種感覺光想想都讓人欣然向往。


    這可讓張左為難到天上去了。


    ……


    ……


    張左跟黃錦做了布局,甚至都沒詳細安排妥當,朱四已經迫不及待換上一身平常人的裝束出宮了。


    他要做的是乘坐火車,去西山遊玩一圈,第二天下午再回京城,等於說是給自己放個一天多的假,而這一切是在不通知他老娘和大臣的情況下完成的。


    不過東廠和錦衣衛高層,則清楚這件事,尤其是負責西山地區治安的陸鬆,全麵警戒起來。


    首先就是為朱四騰出一輛空火車,除了皇帝和扈從外,其餘人等都不能乘坐,甚至開車的人都隻能是錦衣衛。


    到了西山後,安排好住所……不過除了錦衣衛外,尚有一人可以知曉此事,便是在西山籌建道觀的朱三。


    朱四之所以對西山如此向往,除了朱浩平時的講述,還有錦衣衛的上奏,再就是通過他姐姐的描述……朱三人在西山,給皇帝的信函中說得那地方好像天上有地上無似的,簡直把西山說成了世外桃源。


    朱三這麽做的目的,其實是想告訴皇帝,那地方我很喜歡,打算在那兒安家了。


    具體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就算窮山惡水都能被朱三形容得花團錦簇,更何況本來西山就是大明目前最大的工業城鎮。


    如此一來,朱四便遵循姐姐的指引,踏上了去往西山的路程。


    ……


    ……


    上了火車,朱四有一種跨越時代的自豪感。


    “陛下……您小心一點。”


    火車車廂之前從未有人用過,朱浩早就想過有一天皇帝可能會駕臨西山,特地準備好這種專門的車廂,但這不一定是為朱四一個人準備,別的王公貴胃,再或者是以後開個“旅遊專列”之類的都可以用得上。


    其實朱浩一直有開旅遊專線的想法。


    這時代的文人或是王公貴胃,也有遊山玩水的需求,但文人遊覽的一般都是名川大山,而不是沿途欣賞風景。


    再加上朱浩手頭上要做的事實在太多,鐵路在貨運和客運方麵意義重大,旅遊專線的事一直被擱置。


    但現在朱四乘坐的這趟列車,跟旅遊專線沒什麽區別,因為朱四就是為出來遊玩才坐的。


    “真好看!”


    朱四坐在窗口的位置,摸著光滑的透明玻璃,喃喃道:“這東西,皇宮裏才有,居然用在了火車上。敬道真是不惜花血本啊。”


    正說著,更多的錦衣衛上了車。


    車廂之間互相相連。


    張左趕緊過去把車窗簾子拉下來,提醒道:“陛下,您小心一點,不能讓人知道您在哪個車廂,否者會很危險。”


    朱四道:“朕出行的時候乘坐鑾駕,不也一樣危險?況且現在朕還是微服出遊。”


    張左趕緊道:“正因為陛下是微服出來,身邊保護力量不足,才更要小心。若是平常時候,沿途都會有人開路,還會提前清場,怎會讓陛下置身險境呢?況且陛下您未曾乘坐過這種火車,如果路途顛簸,遇到什麽意外……”


    “靠,你是想說,別讓朕一頭從窗戶紮出去,是吧?”朱四皺眉問道。


    張左麵色尷尬。


    其實他就是這個意思。


    那火車的窗戶玻璃他見過,一旦打碎就會很危險,碎片極其鋒利,就算不從車上一頭紮出去,隻是被碎玻璃割傷,那他也萬死不足以恕罪。


    張左現在小心翼翼,因為皇帝出巡之事,等於他是總負責人,出了任何問題他都擔待不起,謹小慎微也是情非得已。


    “陛下暫時應該安全了。不過為確保萬無一失,奴婢這邊還準備了一營騎兵,準備跟在火車後麵!”


    這時黃錦上了車,向朱四匯報。


    朱四破口大罵:“說好了是微服出行,越不想讓人知道,你們越喜歡搞大場麵是吧?平常火車怎麽開的,現在就怎麽開,不允許騎兵跟隨……對了,火車上帶了多少人?”


    黃錦想了想回道:“大概二百多人。”


    “才二百人?”


    朱四往四下看了看,倒不是說他覺得人少,而是覺得……這火車未免有點太空了。


    明明那麽多車廂,可以載更多人,為啥不充分利用上?


    黃錦連忙回道:“奴婢再調人上車!”


    “不用了,朕不是這意思,要保護朕,二百人足夠了!”朱四道,“西山那邊不是都通知了嗎?他們也會派人來迎接吧?”


    “是的。”


    黃錦恭敬回道。


    朱四這才滿意點頭:“人少點好,不然太過擁擠,回頭讓人算計一下,火車一次能運多少人!”


    黃錦道:“陛下,朱先生之前說過,以目前火車頭的運力,一次掛二十個車廂全都運人的話,估計能運三千兵馬以上。而現在我們有六個車頭,也就是一次能運一萬八千兵馬!”


    “嘶!”


    朱四吸了口涼氣,笑著說道,“這火車果然是好東西,那速度如何?”


    黃錦不知該怎麽回答。


    張左連忙道:“陛下,這火車可以日夜不停歇,而且將士們隻需要在車廂裏坐著,不用行走,自然也就不辛苦!而且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連續不斷跑,就算一個時辰隻走個三十裏路……那也是三百裏以上呢。”


    “咳咳!”


    朱四聞言咳嗽起來,“一個時辰應該不止三十裏吧?”


    黃錦道:“是的,據說最快一個時辰能走到六十裏到七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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