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興致勃勃,他隱隱覺得,陳正泰的花樣升級了。


    這家夥的賺錢水平,又上升了一個台階了。


    當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是來幹啥的來著?


    噢,對啦!


    “你不是說……我們是來解決父皇的心腹大患的嗎?怎麽隻光顧著掙錢了?”李承乾皺起眉頭繼續道:“總得幹點什麽吧,雖然這錢掙得孤很開心,可也不能什麽都不幹吧。”


    “現在不就是在為陛下分憂了?”陳正泰笑了笑,隨即很認真的道:“殿下且放心吧,再過數月,陛下便可龍顏大悅,而後……就狠狠誇讚太子殿下了,而太子殿下到時,勢必要為天下人所敬仰。”


    敬仰……


    就這?


    李承乾還是有些不明白,忍不住道:“我們的目的,是削弱世族對吧?”


    “正是。”陳正泰笑道:“太子殿下真是聰明伶俐,一下子便……”


    李承乾一臉嚴肅地搖頭道:“你先別誇,你先告訴我,這和削弱世族又有哪一丁點的關係?”


    陳正泰看了看態度認真的李承乾,便正色道:“這其中大有關係,這隻是開了個頭呢,真正的殺手鐧還未出,現在隻是先熱熱身。隻是這事……為了保密起見,殿下還是不要知道才好,因為這秘密藏在我自己心裏,我都覺得害怕。”


    一見陳正泰又賣關子,李承乾可沒李世民那般的好脾氣,忍不住道:“哼,又搞神秘,虧得我將你當兄弟,你還敢瞞我……”


    陳正泰看著李承乾不高興的臉,卻是不為所動,打了個哈哈道:“好啦,好啦,這瓷器的買賣,你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殿下……這日進金鬥難道不香嗎?何須自尋煩惱呢?你放心便是了,削弱世族的事,我這裏已有乾坤了。”


    李承乾歎了口氣,對陳正泰,他素來是信任的,可以說,這信任已是習慣了,便隻好道:“那就由著你吧。”


    搖搖頭,逐而懶洋洋地道:“既然你不說,那孤就先告辭了,下一次還有貨販運來的時候,孤還要來。”


    陳正泰便笑眯眯地將李承乾送出了中門,而後則興衝衝的到了自己的書齋。


    在書齋裏,武珝如往常一般,正帶著一群女子們學習算術,如今她對算術可謂是得心應手。


    這初中的內容而已,算不得什麽,大致掌握了裏頭的訣竅和公式,便一下子明了了,大量複雜的算法,起初的時候……是有些艱難,可一旦算出了第一次,後頭便簡單了許多。


    當然,憑借著她一人可是不成的。


    她需要隨時掌握市場的動向,隨時去推演需求的數目,甚至要關注二手市場的價格,每一次市場的波動,都需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確保數字的準確性。


    武珝見了陳正泰來,連忙起身,笑吟吟的上前行禮,她的幾個女學生,也乖巧的向這位新的朔方郡王殿下行禮之後,便告退了出去。


    陳正泰笑道:“怎麽樣,這幾日很頭痛吧。不過還好,你推演的沒有錯,現在市場上的精瓷,價格又稍稍的漲了一些。”


    武珝想了想,很認真的道:“這不算什麽,隻是小試牛刀罷了。”


    換做其他人,總會謙虛一些。


    不過天才難免會裝逼一些。


    陳正泰就愛這樣的性情,於是大樂道:“隻是……接下來,才是最難的,因為市場需求越大,變數越多,所以還是要小心謹慎為好。我現在可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呢。”


    武珝其實心裏也真對陳正泰佩服到了極點,她萬萬沒想到,建立數學模型,居然可以做大買賣,且還可以做到日進金鬥,這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有時,武珝總覺得自己是個極聰明的人,雖是表麵上被人欺淩,可內心深處,卻頗有幾分自傲。


    隻是她現在深刻地體會到,這一份驕傲,到了陳正泰的麵前,簡直不堪一擊。因為再聰明的腦袋,也及不上陳正泰這些奇思妙想,有些東西,根本不是人可以去想象的。


    她甚至覺得陳正泰乃是天上的仙人,總是能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越是平庸的人,越無法去了解陳正泰的這些奇思,不會覺得陳正泰有多厲害。而越聰明的人,尤其是經陳正泰點撥之後,卻仿佛一下子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這時才能感受到,陳正泰的真正厲害之處,心裏隻有頂禮膜拜的心思了。


    此時,武珝道:“恩師,你說的萬事俱備,我倒是略知一二,可是隻欠東風,卻是什麽意思,莫非恩師還有東風嗎?”


    陳正泰便自信滿滿地笑著道:“這隻是開胃菜而已,才剛開始呢!我還有幾個王炸,到了那時,才是真正大賺的時候。甚至可能……我們陳家要將從前十年也賺不來的錢,一次性統統賺來。你若是有心,可以慢慢猜度,看看接下來我會做什麽。”


    武珝搖搖頭,顯得很沮喪:“恩師的心思,學生卻是摸不透,這也是學生欽佩恩師的地方。”


    陳正泰反而顯得悶悶不樂了:“哎,可惜,世上難有知己。”


    武珝咳嗽,想笑……卻又忍俊不禁,拚命憋著。


    “近來你真奇怪。”陳正泰奇怪的看著武珝:“總像是一副很含蓄的樣子。”


    “這是師兄教的。”武珝乖巧的道:“師兄說,要有婦德,站要有站的樣子,坐要有坐的樣子,便連一顰一笑,也要有規矩。”


    陳正泰:“……”


    很好,魏征果然是個奇人,簡直就是完美的教導主任,唯一的遺憾就是……好像管的閑事太多了。


    管他呢,他們自己的事,自己料理,他自己要忙的事情可多了,哪理得了這麽多!


    “你給我好好算著,決不可出差錯了,到時,就等為師放大招。”陳正泰顯得很愜意的樣子。


    什麽是人生,人生就是封爵為異姓王。


    天下的大臣,封為公爵已經是頂峰了。


    而那些宗室,靠著血脈雖封為了王爺,可……這些人,恰恰又是皇家防範的對象。


    隻有陳家,自詔書送到了陳家之後,陳正泰正式成為了朔方郡王,一下子,在朝中的地位變得超然起來,既得宮中的厚愛,在百官麵前,也有了極高的地位。


    倘若不是這一次敕封了郡王,陳正泰倒還真未必敢做賣精瓷的事,因為這關係到的,乃是全天下的經濟,稍有震蕩,就要影響無數人的生計。


    現在他敢於操盤,就是他自信自己的身份,現在可以壓得住絕大多數的人,畢竟公爵多如牛毛,而異姓郡王,他卻是頭一份。


    說著,陳正泰伸了個懶腰,又道:“這幾日我決定好好歇一歇,等養足精神,再臨門一腳。”


    說著,便喜滋滋的揚長而去。


    武珝已習慣了陳正泰的性子,隻是此時……她心裏忍不住地想,恩師所說的臨門一腳,到底是什麽?


    隻是她自覺得自己想破腦袋,都無法想象出來。


    低頭,看著案牘上的瓷器銷售的數目,又不禁想,就算是瓷器的銷量賣的再好,再多人求購,可……畢竟,消費的數目還是有限的,又如何做到一次將陳家十年前的錢都掙來呢?


    變數……肯定是有一個變數。


    隻是這個變數……到底是什麽呢?


    武珝覺得自己的腦子,竟有些不夠用了,禁不住想要苦笑。


    ………………


    在宮中的紫薇殿裏。


    李世民這幾日,倒是很安分,震懾住了群臣後,太子依舊還在監國,可太子所麵臨的阻力,卻是小得多了。


    群臣們似乎也變得如羊群一般的乖巧起來,近來也沒什麽令他煩心的事。


    自那一次血洗了宮中之後,一切就似乎雨後天晴了。


    隻是……雖然太子監國還算是順當,可李世民的心裏卻依舊很是擔心。


    他很明白,自己的這個兒子能夠順利,是建立在他還沒有駕崩的情況之下,而一旦他有什麽三長兩短,這大唐的江山,能不能延續,卻還是兩說的事了。


    “太子……終究還是沒有長大啊,不知何時才可獨當一麵。”李世民忍不住幽幽地苦笑。


    站在一旁的張千,抱著一大遝奏疏,便賠笑道:“陛下,殿下不是現在監國得很順利嗎?連房公都說……”


    “你懂什麽?”李世民道:“那些老臣,個個驕橫得很,現在不過是被朕壓製住了而已。”


    張千心裏則是默默地道,若是殿下真有大出息,到時說不準陛下就未必覺得好了。


    這話,他自是不會說出來的,不過他其實也明白李世民的心思。


    血脈延續,千秋萬代,一直都是所有帝王們最頭痛的問題,尤其是在建國初期的時候,稍有不慎,可能就二世而亡。


    此時,李世民又道:“那陳正泰,如今做了郡王,最近在忙些什麽?”


    “他已有足足十幾日沒有上朝了,連天策軍那裏也沒有去。”張千忍不住埋怨:“這不是吃幹飯嗎?領著王祿,也不肯為朝廷分憂,雖然他功勞很大,可是奴說句不該說的話,越是有功,陛下越是對他厚賜,給了他這樣的高位,他的責任該更大才是!現在陛下在養病,他理應在朝中好好協助太子殿下,做天下臣子們的表率。”


    李世民聽了,顯得若有所思,口裏道:“朕聽說他最近想辦一件大事,或許和此有關吧。”


    張千苦笑道:“陛下,若他在辦正經事,奴怎麽好腹誹他呢?隻是最近幾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現在一心隻想著做買賣,賣什麽精瓷,那買賣……可真是做的風生水起,火爆的不得了,現在長安城都曉得陳家的精瓷好,這又不知讓朔方郡王掙了多少錢去了。奴可沒有眼紅他發了大財,可……這堂堂郡王,卻一門心思的就想著發財,這說不過去啊。”


    李世民聽著,也不禁奇怪起來。


    說到那精瓷,他從前是見識過的,這玩意確實很好,可是……也隻是好東西而已,這玩意……發財是肯定的,可是能賺的也是有限吧,畢竟……不能吃不能喝的東西,和那尋常的玉佩,有什麽分別呢?


    李世民翻了個身,換了一個姿勢繼續半躺著,道:“好了,你別抱怨了,前幾日還誇他好呢,看他發了財,動心了?”


    張千一想到這個就氣得牙癢癢,那精瓷,他倒是看著好看,下頭的人,也沒少送,偏偏……自己就差一個虎瓶,無論如何也搜羅不到。


    張千是個不差錢的人,可這些瓶兒,唯獨沒了一個老虎,就好像自己一樣,身上有了缺陷,有點不太完整。他本來心裏還想著,憑著自己和陳正泰共患難的關係,去討一個總沒問題吧,便讓一個小宦官去了那店裏。


    誰曉得那些夥計,個個比宮裏出來的人還凶,聽說討要虎瓶,那脾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開口就是你哪一根蔥哪?你爹貴姓。叫張千那沒卵子的東西來。


    張千聽到了消息之後,心裏是懵逼的。


    咱割了自己,入宮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這張臉嗎?小弟弟沒了,敢情臉也沒了?


    張千心裏憤恨不平,很想找那陳正泰說道說道,卻又拉不下麵子來,此時對著李世民,忍不住道:“陛下,奴絕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覺得,郡王殿下,該收收心,多為陛下分憂,別老是鑽進錢眼子裏。”


    李世民卻沒聽進去張千的話,心裏隻想著,陳正泰搞這些,到底有何深意?


    隻是在此冥想了老半天,卻依舊是一丁點的頭緒都沒有。


    怪也……難道真隻是為了掙錢?


    他陳正泰就這點出息?


    又或者……他覺得自己功勞太大了,想效仿曆史上的某些人,隻想做一個富家翁?


    不至於吧,這不像陳正泰的風格。


    “哎。朕想的頭疼……”李世民搖搖頭:“你也少說幾句,怎麽這幾日,你的話這麽多。”


    張千一臉委屈,卻還是道:“喏。”


    ………………


    半個月之後,第三批瓷器到了。


    一船船的瓷器抵達了碼頭,出動了陳家不少的護衛,可此時……這瓷器隔三差五,總能出現一些消息,也吸引了整個關中的眼球,不少人跑去碼頭處觀看,看著這一船船的瓷器,眼珠子都要跳下來了,這就是金子哪……


    緊接著,瓷器被小心翼翼的押運上了馬車,隨即送至店裏。


    店門口,已放出了牌子,次日午時一刻,準點開售。


    消息一出,這店鋪門口,便已排起了長龍。


    這玩意,還要第二日放售呢,可現在……許多人就聞風而動了。


    起初的時候,來的人還隻是想買的人,可現在……卻變得一丁點也不單純了,因為有許多做買賣的人,見有利可圖,就算自己不打算收藏,也打算前來購買,好來一手奇貨可居了。


    這排出來的隊伍,已可延伸至數裏路,誰都想分一杯羹,畢竟……買到就是賺到嘛。


    甚至還有人在隊伍中調侃:“陳家那群二傻子,真是可笑得很,他們竟不曉得外頭的行情都快漲到十八貫了?他們居然還是七貫售賣,哈哈,大家買到就是占他們陳家的便宜,虧死他們陳家去。”


    眾人都笑了。


    細細想想,還真有道理。


    這些陳家人,還真是討厭啊,看看他們的樣子,還有在這店裏,所遭受到的屈辱,想想便讓人忍不住咬牙切齒,可如今,大家反而放寬心了。


    姓陳的混蛋便混蛋吧。


    陳家的那些惡奴討厭便討厭。


    這又如何呢?


    咱們在薅羊毛,買的越多,氣死陳家這些狗娘養的東西。


    今兒,陸成章來的很早,他在衙署裏當值,很早就打聽到了自運河來的船隻動向,在確定了陳家的貨今日抵達之後,他一早便告了假,說自己腸胃不適,舊疾發作了,而後便興衝衝的趕來排隊了。


    這半個月,他是牽腸掛肚,想想看……這錢就掉在地上,自個兒居然沒撿到,想想就很難受啊,想我陸成章,雖不是出自大富大貴之家,可也是官麵上的體麵人,連盧兄都買到了瓶兒,我陸成章買不到?


    可他雖做了完全準備,還是有些憂心,因為他發現,即便來的這麽早,自己竟還隻排在隊伍之中。


    其中有不少人,他看著眼熟,排在前頭的一個……怎麽看著像崔家的管事?


    嗯?博陵崔家,這樣家大業大,也需親自來排隊?


    是了,陳家人脾氣大的很,據聞根本不走後門,隻在此售貨,哪怕是最稀罕的虎瓶,也是有價無市,想來……是奔著這個來的吧?


    隻是不曉得,排到自己時,是否有貨。


    陸成章想著想著,心情變得焦灼起來。


    他羨慕的看著排到隊前的人,這瓷瓶可不是你說要虎瓶就虎瓶的,因為每一個瓷瓶都裝了箱,所以你說你要一個瓷瓶,人家直接塞給你一個箱子,你自己開,開到什麽便是什麽了。


    就是不曉得……自己有沒有這個運氣了。


    …………


    五千大章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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