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春回大地,萬物複蘇,鹿戰門盟國的土地上終於迎來了一絲綠意,就連不斷的大風都難得消停了少許。


    隻是唯獨啼鳥不美,隻因是烏鴉聒噪,擾人清夢。


    木名睜開眼來,看著枕邊人目中露出柔和,已經半月過去,兩人習慣了這種方式相處。


    傍晚時分,夢女便會伺候木名洗漱,然後回到自己屋子中,然後等候木名睡下,然後再來輕輕叩門,木名開門,然後她躺下來,默默等候,木名也躺下的時候,她為木名蓋好被子,然後閉眼,安靜入睡。


    很奇怪的方式,但是,木名和她都習慣了。


    或許,一切盡在不言中,便是如此。


    二人之間是無聲的世界,既然不能言語,那麽自然也就省去很多繁瑣的過程,用眼神交流,用心靈交流,一個眼神就明白了。


    夢女眸子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眼,見到木名看著自己,她露出淺顯的微笑,很自然,隨後想起什麽,正要起身。


    不過木名搖頭,用手將她腦袋輕輕按下,自己起來了。


    夢女不知,不過卻很乖巧地躺著,不多時,見到木名端來茶水和木盆,還帶著一塊手帕,將手帕放在木盆裏,頓時白霧嫋嫋。


    木名拿起手帕給夢女擦拭臉頰,夢女抿嘴,閉著眼睛,眸子閃動,顯然內心不是那麽平靜。


    或是手帕帶起的溫度所致,夢女的兩腮逐漸紅潤。


    夢女臉上的紅斑消失了,這些時日木名整日都給她調理,夢女恢複了往日的容貌,果不其然,太像了!


    木名放下手帕,然後將她扶起,用茶水漱了口,夢女有些羞意,不過還是照做了。


    “恐怕以後你隻能這樣了。”木名表示歉意。


    雖然沒有說透,但是夢女卻知道什麽,她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木名點點頭,也不多說。


    口不能言,和李沁一般無二。


    片刻後,夢女穿好衣服,其實也就披上外衣,僅此而已。


    雖然同床共枕,但是兩人隻是彼此靠近,相互取暖入眠。


    “今日,你隨我去內城吧,我帶你見幾個熟人。”木名道:“一別數年,也該該見見了。”


    木名取出一張黑色的令牌,其上散出淡淡的黑霧,熟悉而又陌生。


    將令牌收好,木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黑色的鬥篷,夢女接過,直接穿在身上,木名點點頭,笑道:“像個巫師。”夢女聞言,也笑了,似乎對這個裝束很喜歡。


    隨即,木名自己也披上了鬥篷。


    夢女靠近木名,猶豫片刻後,拉著木名的手臂,木名笑笑,然後帶上麵具,二人一同離開。


    烏鴉飛來,落在木名肩頭,自然也要聒噪兩聲,像是自己的存在。


    主城之中,寶豐部族領地,此時這裏和往常一樣,一些守衛來回走動,不過在中軍大帳那裏卻是明裏暗裏戒備森嚴。


    中軍大帳內,寶豐部族一眾高層聚集,寶豐十部族長山神都在此處,此外還有東上部族的山神和族長。


    薛禮夢和老山神身居高位,兩人都不言語,下方之人也都靜默,大帳內顯得格外肅穆,隻是大家都在等候什麽。


    木名被一個修士引領著,幾人並沒有在意,因為往來這裏的修士很多,尤其是一些巫師,更是被青睞這裏治病療傷,而且木名身披鬥篷,這是巫師特有的打扮。


    隻是當那修士領著木名逐漸靠近中軍大帳時候,才會有有修士不時打量一眼,因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將巫師領到這裏。


    木名看著最前方黑色的營帳,一種熟悉有陌生的感覺出現在心頭。


    時隔多年,總該有什麽變化了吧。


    感受到木名的變化,夢女輕輕拍拍木名的手心。


    營帳的大門開啟,那引領的修士不再前行,而是默默躬身。


    木名淡淡點頭,然後緩緩朝前走去,夢女顯然有些害怕,隻好緊緊拉著木名的手臂。


    木名輕輕拍她的手背,夢女露出笑容,眼中的膽怯消失。


    兩人緩緩前行,那種壓抑的感覺越發濃鬱。


    木名散出淡淡的波動守護夢女,夢女不由鬆了口氣。


    木名出現在大帳門口,然後站定,然後掃視大帳內諸人。


    一雙雙眼睛看來,一道道目光鎖定自身,同時木名的眼神一一掃過,和一些人的眼神對視,然後又移開。


    最後,木名看向最上方那裏,那裏有幾個人讓木名的目光定格。


    一股暖流從心中生出,木名胸中好似有一股熱氣,想說什麽。


    中軍大帳閉合,這裏好似隔絕了,有一股氣機籠罩。


    木名摘下了麵具,露出笑容。


    沉默的氣氛被打破,人群不再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而來,而且帶著一種不可思議,木名能清晰感受到那些目光的含義,像是焰火灼灼。


    夢女不由自主往木名身後退了退。


    薛禮夢眸子閃動,嘴唇微張,不過很快恢複常態,隻是她身後的古月則不是如此了。


    古月眼神有些黯然,眸子中的欣喜逐漸衝淡,當看見夢女拉著木名手臂的時候,她內心中某個念頭開始碎裂。


    木名卻不在意這些目光,朝著最上方那裏躬身行禮。


    很多人以為木名是給老山神和薛禮夢行禮,但是老山神卻搖頭,看向了身邊的一個老者和一個青年。


    老者眼中含淚,此時淡淡點頭,他在掩飾自己的內心的不平靜,隻是,掩飾得不夠好,因為這無法掩飾,所以他身軀有些顫抖。


    “你長大了!”老者說出這句話,他不是別人,正是東山部族長張富貴。


    木名眼中頓時生淚,不由自主朝前走去,隻是夢女顯然慢了一拍,讓木名速度慢下。


    族長擺擺手,示意木名停下,遞給一個木名眼神,木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於是也停下腳步。


    孤狼從人群中走出,也不多言,直接走上來,和木名對視一眼,木名看到他眼角有些朦朧,於是示意夢女鬆開手臂。孤狼大聲長嘯一聲,張開手臂狠狠和木名相擁。


    “好小子,都差不多和我一樣高了。”孤狼自語,然後鬆開木名,回到自己的位置,此時不是多言之時。


    孤狼回到自己位置後看了身後一個女子一眼,那女子見到孤狼的目光,急忙低頭,孤狼隻好輕歎,這事情……有些麻煩了。


    金統領也在人群中,見到木名出現後,她沒有打招呼,隻是露出淺淺的笑容,她身邊有一個修士卻長大嘴巴,金統領私下裏被人稱為“冷麵統領”,隻因為她平日幾乎沒有任何其他情緒,有的隻是不苟言笑,和尋常女子有太多不同,就連高高在上的薛禮夢也會偶爾一笑,但是金統領卻不是如此。


    而現在冷麵統領卻笑了,而且是帶著微笑,這讓旁邊的守衛目瞪口等,隨後她看見金統領恢複了冷漠,雙目注視著他,他不由自主低頭,甚至熄滅了心中的情緒。


    鬼冥看著木名,滿是感慨,木名看著鬼冥,也是悵然,二人太相似了,不過別人看不到,因為鬼冥一直用特殊的手段遮住了自己的麵容。


    二人對視一眼,也壓下心中的思緒。


    薛禮夢起身,掃視一圈,“今天,咱寶豐部族的巫師歸位,諸位就當和平時一樣吧。”


    隨後,她指了指下首某處,淡淡道:“巫師,請入座!”


    木名依言,也不多說,仿佛和往常一樣,夢女緊隨其後,很好奇,也很膽怯。


    隨後薛禮夢道:“諸位,議事吧!”


    聞言,諸多部族紛紛出列,他們開始議事,隻是似乎今日的議題有些變化,似乎都是圍繞傷員救治的,寶豐部族已經成為戰族之一,他們到處征戰,損傷不小,此時都在為請高階巫師而發愁。


    “既如此,就請咱們的巫師吧,藥草晶石都要備好。”最後,薛禮夢隨意道,似乎不以為意。


    木名卻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這女人還真是將自己當苦力了。


    不過也不好多說,隻是起身,默默抱拳,諸多部族首領也點頭致謝。


    不多時,諸多部族都離去了,偌大的打仗內頓時空曠起來,隻剩下一幫和木名熟識之人。


    木名這會才笑道:“許久不見。”


    老山神點頭,然後一拍手,頓時有侍女出現,她們端著一個個矮桌,矮桌圍城一個大圈,那些侍女又端來一個個烤爐,擺放在矮桌前麵,而且快速將烤肉置於其上,隨後才默默退開。


    “入座吧!也不用拘謹,都是熟人。”


    老山神順先入座,薛禮夢也如此。


    木名此時卻在族長前再次行禮。


    族長坦然受之,庵後扶住木名,他已然很激動,隻好盡量讓自己平靜,看了木名許久後,才輕聲道:“先入座,回頭細說。算是給你接風洗塵,咱們爺倆好好喝一杯。”


    隻是族長的目光卻看向木名身後的夢女,並道:“孩子,別怕,以後叫我爺爺就好。”


    木名道:“這是族長爺爺,你不用客氣。”


    夢女笑著點頭,隻是沒有言語,族長見此,也不在意,招呼二人入座。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夢女身邊的位置上卻是古月,而金統領居然也在古月身邊,奇怪的是孤狼的表姐也在她們旁邊。


    孤狼原本想和木名坐近,但是見此,不由吐舌,道:“還是算了,無福消受,會打起來的!”


    很快,人群都入座了,不算多,但也不少,是十族的山神族長,此外還有天狐族的古族,他們和木名也算相熟。


    寶豐部族這邊,胡族族長此時早已換人,是胡秋雁,是原族長的侄女,此時她也看著木名,眼睛就沒有移開過,在她旁邊是胡族山神,隻是此時卻搖頭,輕歎。


    “情之一字,怎奈何?”


    隻是木名卻看不到她,因為木名此時和老山神等人閑聊,拋開身份不談,幾人也並肩戰鬥過,關係非同尋常。


    薛禮夢卻看著夢女,眼睛裏光芒閃耀,似乎要看出點什麽,不過最後也隻好收回目光了。


    不光是她,古月、金統領幾人也在看著夢女,可惜……夢女無法言語,她們無法說什麽,無奈,隻好幾人自說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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