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四溢,瓜果滿地,一個個人影盤坐,足足有數十人,大多是精怪所化人形,此外還有人飛渡而來,有人在呼朋喚友,在一道帶著五彩河流的邊沿的空地上,早有篝火在燃燒,數隻麋鹿再有被架在其上,肉香彌漫。


    此時眾人都圍繞著木名把酒言歡,更遠處則是一些年輕弟子默默關注,無不羨慕。


    木名身後背著一口血色葫蘆,頭頂懸浮一座黑的大鼎,那大鼎便是木名的丹鼎,此時見到木名歸來,主動飛來,在木名頭頂沉浮,不斷給木名洗禮,同時木名也在分神祭煉,丹鼎這些時日的積累很豐厚,因為都是自主煉丹,得到的進化也很多,此時一股腦反饋木名,因此木名吐息間如龍飛舞。


    木名看著頭頂的黑色大鼎,其中的靈已經完全誕生,是一團火焰形狀,此時正在自己的神識之中交融。


    諸多還有此時舉杯,木名也舉杯,眾人一飲而盡,有人詢問,木名便會解答,不時看向遠處,夢女和天狐一族的三姐妹在遠處,不時展現笑顏,見到木名看來,眼神都溫柔了許多,天狐三女之中的大姐天香落眼中有些黯然,不過很好掩飾了。


    至於二姐天香天香落則是滿眼好奇打量夢女,三女則是帶著絲絲警惕,不時看看自己的大姐,不時又看看木名,最後又看看夢女,心裏有些不大高興。


    當然,這些木名不知道。


    木名感覺有人在注視自己,抬頭看去,卻不見人影,隻是木名知道那是誰在看。


    霖芳並未來見木名,她閉關了,就在木名回來的時候……


    木名麵色淡然,但是內心卻是無奈,此時竟然有些心虛感,這是何故?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當年的約定猶在昨日,隻是今日卻是多了一些不同,中間多了一個人。


    天色漸漸暗去,眾人也散去了,隻有幾個好友來到丹峰的所在地,確切說是一座矮小的山穀之中,這裏有數頭精怪蟄伏,還有幾匹天馬在遊蕩,這裏便是丹峰的地盤了。


    人丁稀少,不過書院的弟子都知道這裏對於書院的重要性,要知道之前那株雷擊木便是生長在這裏,眾人求藥都會來此。


    天香三女此時和木名作別,大姐順先道:“恭喜師弟,喜得道侶,改日要請我們三姐妹喝上一杯才是!”


    木名道:“今日多謝三位了……”


    夢女也福了福,用手比劃了幾句,三女都笑道:“改日再來拜訪!”


    然後三女才離開,隻是木名隱約發現天香葉不是回頭看看,眼角有些不樂意的味道,不過木名不大在意。


    木名這才收回笑容,朝著夢女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夢女突然局促起來,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臉色一下發白,有些緊張的看著木名。


    木名抿嘴,一臉愧疚,主動拉著她的手,道:“這事……和你無關,是我……”


    話音未落,夢女的另一隻手已經貼在木名的嘴上,話到嘴邊卻不能說出。


    夢女搖頭,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鼓舞,她指了指遠處,詢問木名,木名點頭,“她在那裏!”


    既然無法麵對,那不如不見。


    霖芳此時便是如此,她默默打坐,修為起伏不定,內心顯然不大平靜,盡管時隔多年,兩人聚少離多,但是當初在一起學藝的那段歲月卻如在昨日,對木名如此,對她更如此……


    男子顯然比女子更加博愛,這點從木名身上就可以看出來,至少此時是如此。


    有些事情需要當麵說清楚,但是……木名需要一個機會,而不是麵對緊閉的木門,卻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


    木名駐足良久,隻是門背後那裏並無動靜,夢女也不做聲,事實上她一直不能言語,隻是眼神帶著警長,緊緊抓著木名的手臂,抿著嘴,如是能說話的話,她恐怕也是欲言又止。


    終於,木名叩響了那門戶,木門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直擊木名的心靈深處。


    屋內的霖芳睜開眼睛來,不知為何此時周圍的修為波動竟然出奇的平靜,就如她的內心一眼,突然變得再無波瀾。


    她輕歎一口氣,隨即露出一絲笑容,隻是帶著無可奈何,或許……生活並不是那麽如意吧,這點這些年她早已體會,所以她能明白木名此時的心情。


    她緩緩起身,然後輕輕走到門後,在等待什麽。


    隻是,木名並沒有再次敲門,夢女看著木名,想打算自己親自敲門,隻是木名搖頭。


    木名打算轉身,但是……門卻開了。


    木名還未轉身,所以四目相對,很熟悉的眼睛,像是月牙一樣,眼睛裏藏著笑意。


    霖芳看著木名,從木名的眼神中她看到了很多的東西,不知為何,看見這個眼神,她突然有些心疼,然後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就像木名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樣子,猶在昨日。


    不過,很快,霖芳偏移了目光,因為有兩道目光注視自己,於是她迎了上去,接著……再次四目相對。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總是讓人感覺不可思議,在木名錯愕的眼神之中,霖芳突然上前拉住了夢女,眼神之中帶著喜悅,道:“我已經煮好了茶,進來吧,以後就叫你妹妹吧……”


    不等木名做什麽反應,霖芳便拉著夢女進入屋內。


    屋內茶香四溢,不知何時,霖芳居然也喜歡喝茶,這是木名不曾想到的,不過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霖芳此時正在和夢女說點什麽,盡管夢女多數時候都在用手語,但是霖芳很有耐心,不時點頭,像是夢女好似真的會說話,而她也在認真聆聽一樣,一切都那麽自然。


    夢女緊張不安的情緒消失,而是帶著喜悅,不同於對別人那種禮貌,她的笑容帶著放鬆和親切,對霖芳。


    木名發現自己插不上話來,隻是看著二人在那裏聊天,隻得自顧喝茶。


    隻是,茶水苦澀。


    許久之後,霖芳才起身,從桌子上抱來一個小箱子,她坐下後,將箱子打開,卻是有一對手鐲,還有一個簪子,還有一對玉劍。


    她取出那對鐲子道:“這是給你的禮物,這手鐲名為鳳凰鐲,一個送你,一個送夢女。”


    她取出一隻鐲子,鐲子內側刻有凰鳥,霖芳道:“祝福你們,木名於我而言,已然是親人,往後……於他而言,你也是親人。”


    夢女點點頭,眼中有些淚花,不過霖芳卻抬手將淚珠擦去,“莫哭,同為女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些事情你不用在意,在以前,我們便是一同學藝,那種感情最是純粹的,沒有男女之情。”


    夢女低頭,內心有些愧疚,因為霖芳言辭真切。


    霖芳又將那另外的鐲子取出,然後拉過木名的手掌,並輕輕戴上,道:“照顧好她,女子這一身最怕所托非人,你要切記,能為你流淚的女人……不多。”


    木名點頭,感受到手掌中霖芳手指傳來的溫度,有些涼意,木名內心有些刺痛,。


    霖芳取出那簪子,插在夢女的發絲間,道:“這是我喜歡的,隻是未曾戴過,現在也送你,我覺得它更配你些!”


    之後,霖芳取出那對玉劍,玉劍通體碧綠,那玉劍隻有一尺長,其上分別可有“參”和“商”二字,她撫摸著那玉劍,道:“自古參商不相見,不過這玉劍卻是讓二者相見,也是對愛情的一種期許,心意……總能改變不可能,所以希望你們好好珍惜。”


    她將玉劍分別遞到二人手中,最後合上盒子。然後看著木名道:“說說你這些年的經曆,咱們也有時日不見了。”


    木名點頭,也不隱瞞,將這些年的一切經曆都說出。


    霖芳靜靜聆聽,夢女也是如此,有些事情木名主動和他提起,但是她很多時候也不問,此時聽著聽著便也跟著進入那語言描繪的場景之中,臉上時而欣喜,時而擔憂,時而嗔怪,欣喜的是木名化險為夷,擔憂的是又卷入漩渦之中,嗔怪的是木名這些年來若有若無的認識了不少知己。


    不知過去多久,霖芳才道:“以後不要那麽衝動了,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木名點頭,看著夢女,夢女此時也看來,眼中柔和,不過似乎意識到此地是何處,立刻低頭,臉色發紅。


    倒是霖芳道:“回頭小和尚回來了咱們一起聚聚……”


    木名點頭,不過此時已然發現天色暗去,便道:“那麽……告辭了!”


    夢女帶著不舍,霖芳拍拍她的手掌,“難不成你還想留下陪我睡啊……”夢女點頭,霖芳卻搖頭了。


    霖芳看著木名,起身道:“改日我尋你們,我快要突破了,打算這些時日抓緊時間。”


    木名隻道她的修為已經今非昔比,之前她的確是在閉關……


    目送木名二人離去,霖芳才露出藏在袖子中的拳頭,她攤開手掌,手心之中一片濕潤……


    和夢女不同,她的擔憂全都隱藏了,或者說都藏在那緊握的手心中。


    感受著手心的涼意,她抿嘴,看著屋外某處許久。


    夢女和木名躺下,夢女卻沒有睡意,她突然間落淚,木名替她擦去,夢女這才露出笑意,然後枕著木名的手臂睡著了。


    木名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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