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木名出現在未央宮外,宮如其名,夜未央,幾彷徨。


    不過卻又不同,宮外清冷,一如夜色。


    宮外宮燈無數,都是元神之火,那一座座燈台內,一尊尊強者盤坐,他們散出了光明,照亮了這裏。


    他們對於木名的到來並未在意,隻因為他們是傀儡,是一代代強者被煉製成了傀儡守護這裏,用自己的餘光照耀這裏。


    見到木名出現,有兩個宮女打開了宮門,然後跪伏在地,恭迎木名。


    一個太監出現,接替了原來的太監,那太監朝著宮殿叩拜九首,隨後隱沒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裏的時空和外名的時空似乎不同,此時這裏……已然是入夜。


    殿宇內很寬闊,到處都是燭台,隻是木名還是感受到地麵帶來的涼意,這都是寒玉鋪成,極為奢侈,隻是在這裏卻顯得很普通,因為周圍任何一物都足以讓人側目。


    一杆方天畫戟在遠處的宮壁上懸掛,那是三眼族至寶,屬於天外一族,隻是後來沒落,想不到族器都在此地,還有一張弓,木名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軒轅一族的軒轅弓,此時卻是被做成掛飾品。


    大殿內,還有一口鼎,一鼎兩耳雙足,這是九鼎之一的天道鼎,這是紅葉大世界殘存的最後一鼎,其餘罷鼎都在神火宗,用來煉丹,而此鼎此時卻是用來盛放炭火。那炭火也不是凡物,乃是金烏的屍骨煆燒而成,可以持續燃燒無盡歲月。


    一股清香彌漫,木名精神為之一整,卻是聞道了傳說中的味道。


    古有建木通天,其香無盡,其香不可名,然,未知此木,若聞之,亦知何物!


    遠處一個香爐內焚燒著一段黝黑的建木,這香味來自哪裏,此香彌漫之處,鬼邪避退,是閉關時候最好的東西,沒有之一!


    木名到現在也沒見過,隻是不要緊,隻要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何物!


    此外,宮殿內還有一些寶劍長刀,不過木名目光卻看向宮殿北側,一個人影坐北朝南,正在批閱奏章。


    頭戴冕冠,一身黑袍,不過下身則是赤色,此為天地之意,木名看去,隻見此人很安靜,和這宮殿內一眼,帶著些許清冷,但是讓人側目。


    木名走進,卻感覺一陣壓抑,仿佛一尊龍在蘇醒,始皇抬頭,放下手中的朱筆,也在打量木名。


    見到木名神色如常,始皇放下手中竹簡,然後淡淡點頭。


    沒有笑意,沒有其他表情,隻是一切如常,似乎和木名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這是始皇流露出的東西。


    隻是木名卻感覺身軀被一陣陣碾壓,並非始皇故意為之,而是始皇被天道簇擁,旁人勿近,


    待得二人相距九丈九之地,那威壓消失,因為木名停下了腳步。


    然後抱拳,沉聲道:“拜見始皇陛下!”


    秦朝廢了舊朝規矩,無論凡俗隻跪天,跪地,跪父母,見君不跪,隻拜!


    “你來了!”始皇開口,聲音有些幹澀,似乎許久不曾開口,又或是久坐的緣故,似乎察覺聲音不妥,他抬起右手邊的杯子,飲了一口。


    不是茶,也不是其他瓊漿玉液,隻是一口水。


    木名知道那是水,所以對始皇好奇增加了一分。


    “朕聽說過你!”


    見到木名低頭,始皇開口,他一揮手,宮殿內破風聲響起,木名依舊低頭,去感知到宮殿內隻剩下了二人,宮殿內卻反而多了一絲暖意。


    始皇擺手,示意木名落座他的前方。


    木名猶豫少許,然後走了過去,雙腿盤坐,隻見桌上有些淩亂,似乎有些奏章被翻閱,但是批注卻是全無。


    “這些奏章朕也不知道該如何批注!”始皇道。


    木名一驚,猛地抬頭,卻見始皇依舊淡淡點頭,不知何意。


    他心通!


    這是木名突然間想到的一句話,始皇修成了他心通!


    人有五感六覺,他心通便是其中一種能力,隻有少數人能覺醒。


    木名此時不敢多想,壓下心中的諸多思緒。


    於是開口:“不知陛下召見在下,不知有何差遣。”


    始皇微愣,因為隻是在刹那功夫,他感覺不到木名的心念,這讓他感覺不可思議,在他接觸的人中,在他麵前能做到這樣的人不出十指之數,而那些人哪一個不是通天徹地之輩,隻是木名修為雖高,卻也不高。


    “名不虛傳,當初朕以為你登上封神榜隻是因為有人故意為之,不能想你的確有本事。”始皇一掃案幾,桌上的竹簡被推到一邊,他從地上堆起來一個木盤,其中有一壺酒還有兩個杯子,此外還有一個石印。


    “知道你要來,朕便命人取來這些東西,這是佛族的佛酒,你可以嚐嚐,味道還不錯。”始皇帝看著酒壺開口,眼中有了一些波動。


    他看了一眼木名,木名才抱拳,然後拿起酒壺,給他滿上,然後猶豫少許,才給自己滿上。


    “很好,不懼世俗禮儀,和你幾個師兄一樣。”始皇再次道,似乎為了找什麽話題,事實上他內心也奇怪,為何總是自己開口。


    殊不知,木名不敢多揣測,卻又不知始皇何意,就怕宴無好宴,畢竟這是秦國的始皇帝啊!


    聽聞登基之初,便人頭滾滾,無數人頭被懸掛在城門之外,可謂殺伐果斷,木名自認手中人命無數,卻也比不得此人因果之大!


    而且木名還知道始皇重用律法,將數萬儒修直接坑殺,此後東勝的才是唯一!


    對此,木名之前才知道,也不好說什麽,隻是沒想到儒修很多,卻一直在暗處,也不知為什麽,一直沒有出現多少,正如名當初遇見的顏回,也是一直默默在巫族之地,並沒有做什麽。


    始皇不知木名的心思,於是道:“你就沒有要問朕的?”


    木名抬頭,想了想,然後看向酒杯,於是道:“佛族也喝酒?”


    始皇微愣,隨即露出笑意,雖然很淺,但是木名卻感覺一陣輕鬆。


    始皇指了指酒杯,自己主動拿起酒杯,然後和木名對飲,隨後順先飲下,慢慢放下酒杯,露出回味神色。


    木名也飲下,一口入喉,未覺辛辣,隻有清香彌漫,此外神魂通透,隨即身軀輕顫,卻是元神之中的因果斷去了許多,煙消雲散。


    渾身似乎輕鬆了許多,木名意味,這酒是香火釀製而成,是心靈之酒。


    背負的因果越多,靈魂也越沉重。


    始皇自顧道:“朕自登記以來,無論是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承受著舉國權柄,更是承受了眾生因果,普天之下的氣運,謂之天子,多少人向往,卻又有誰知道則氣運的沉重。”


    說著,他放下了酒杯,道:“不知為何,朕一見你,便感覺熟悉許多,好似冥冥中咱們回相識一樣。”


    這話……怪怪的,不過始皇說得很自然。


    不過卻在突然間他收斂了笑容,然後道:“這酒水有毒!”


    木名默默看著酒杯,然後放下,點頭,道:“的確有毒。”


    始皇道:“那你還喝?”


    木名繼續端起酒壺,先後給二人滿上。


    “香火有毒,自古已有,隻是陛下有得選擇嗎?”木名反問,也沒有尊卑的想法,仿佛如始皇所言,二人雖然陌生,但是木名沒有那種不適應的感覺。


    始皇不答,再次飲下那酒水,木名也是。


    香火有毒,卻也是解藥,一如美酒,愛之者癡迷,恨之者憎惡。


    “因果之道,如同輪回,兜兜轉轉,最後深陷其中,你也如此,你成就巫族山神,卻也是斬斷不了這因果,好在你殺戮無數,這因果可以中和。”


    木名聽聞,默然無語,時至今日,木名不在乎別人知道自己的過往,而且也知道山神之路,其實也是不歸路,承受一族因果,享受供養的同時,也要付出一定的回報,隻是如果重頭再來,木名依舊如此。


    “朕也如此,無論願意與否,得失都是平衡的。”始皇這次給木名倒酒,然後放下酒壺,或許是準備說什麽,因此力道添了一分,酒壺落在桌麵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木名心神一顫,眸子輕抬。


    “木族和你什麽關係!”始皇聲音變得清冷了許多,大殿內那一絲難以消失了,木名真切感受到了。


    木名聞言,意外之餘,又覺得似乎合情理。


    木名自顧飲酒,掃視大殿內一圈,最後將目光定格一處,那裏似乎沒有什麽掛飾!


    這時候,木名才道:“當年,我的父親便是木族之人,隻是後來離開了木族。”


    始皇聞言,並不覺得意外,隻是不答話。


    木名隻好繼續道:“如果說有什麽關係的話,那麽木族便是我的父族,我體內流淌著木族的血液!”


    木名輕輕抖動,身外一圈圈神光散出,大殿內頓時間暖意叢生,仿佛春天來臨,生機勃勃。


    始皇依舊不答,隻是取出旁邊的一卷竹簡,放到木名身前。


    木名目光落在那竹簡上,看著那些神文,嘴唇微抿。


    “秦朝初年,木族祭祀,祖壇之上,有一神祠,為生者有,享受香火供奉,神祠銘刻:木淩雲!”


    木名的心神波動,心念被始皇真切感受到了。


    隻是,他的麵色卻突然悲憫。


    他心通,感受他行心念,同時自身也會設身處地,真切感受對方心念。


    他感受到木名的心念,帶著複雜。


    很快,那竹簡突然燃燒起來,木名看著它煙消雲散。


    然後收回目光,看著始皇,第一次主動發問:“陛下想要怎麽做?”


    始皇看著木名,緩聲道:“觀天鏡!”


    木名沉默,最後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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