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世人便頭頂一片青天,每個人都知道,天是藍的,天空常浮有雲朵,有白的,也有黑的。青天之上,卻是不知道有什麽了。但是,這明顯不是誰都會去想的問題,因為天有不測之風雲,很多時候,世人尚且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怎可去妄測那天外之天?也許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才會害怕,因為害怕才會退縮。


    關悅坐在一處別致的小屋別院前的小石凳上,托著香腮,仰望著藍天。此刻的天空,卻是沒有一絲雲彩,也許是因為此處山峰確實是太高了,所以本來就是人在雲彩中。然而那一片天卻顯然要更加高得多,所以關悅仰著頭依然沒法看到邊際,正因為看不到邊際,所以就有了遐想。


    “兩年了,不知道小山村怎麽樣了?紳繁哥哥現在在忙什麽呢?”關悅神思不屬,心裏充滿了想念。


    在這裏兩年了,關悅確實是得到了大機緣。關中唐怎麽也想不到,他當初拚命為女兒爭取到了這麽一個機會,隻是希望她能成為外門弟子,那他就心滿意足了,卻萬萬沒想到關悅會有難得的資質,以至於被仙師收為內門弟子。內門弟子,跟外門弟子可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隻有內門弟子,才能真正算是該門派的弟子,而外門弟子,雖然也能因為門派得到許多好處,但卻是不可能得到門派的真正傳授的。


    然而,即便擁有了身份,得到了重視,關悅這兩年卻也很難過。每天都是枯燥乏味的修煉,缺少玩伴,甚至連說話的朋友都沒有,這讓她不禁懷念起了小山村的生活,小山村的夥伴,甚是懷念與鄭紳繁在一起的日子,那是她真正的快樂。


    “唉~~~”悠悠地歎了口氣,關悅眼睛出神,仿佛又回到了小山村。兩年時間讓她出落得更是美麗大方,水靈動人,眉角間的憂色更是不禁為她平添了幾分難言的姿色。


    “關師妹。”一個聲音響起,卻是一個青年來到。這個青年身著青袍,長發披肩,英姿颯爽,說話間眉角露出喜色。


    關悅聽了這個聲音,眉眼間的憂色一掃而去,忙起身應道:“陳師兄,你來了。”


    來人便是陳玉峰,也是天資聰穎之輩,與關悅同屬玉虛真人門下。陳玉峰本就對關悅有好感,此刻看關悅麵有憂色,不禁關心問道:“關師妹,可是修煉遇到了什麽難題?師兄雖然資質普通,比不上師妹,但還是願意為師妹解解惑的。”


    關悅忙道:“師兄言重了,我沒什麽事,隻是……有點想家了。”


    陳玉峰了然,他是從小在門派內長大的,門派就是他的家,所以倒是不曾有過這種情緒,但他還是很諒解地點了點頭,道:“師妹拜入歸雲宗方才十二,至今已有兩年了,卻未能與家人相見,倒也是難為你了。今天我來,除了來看看你,便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師傅言明,待你將攝水歸墟訣修煉有成,便可下山回家一探。”


    關悅神色一振,驚喜道:“真的!”


    陳玉峰笑著搖了搖頭,道:“關師妹,師兄可曾欺騙過你什麽?此事當然屬實,不過到時卻必須要有我陪同方可。”


    關悅聞言喜形於色,小跑向前抓住陳玉峰的手,道:“這是自然。”


    陳玉峰臉色微動,雙手不禁反過來握住關悅的手,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關悅似是突然間注意到了什麽,臉色微紅,卻並未有掙脫的意思。兩年時間,在她孤獨無靠的時候,她的師傅玉虛真人卻是對她甚為嚴格,隻唯獨她這位師兄對她親愛有加,關愛備至,亦是在不知不覺間走入了她的心裏。隻是她雖並未掙脫,卻也稍作阻擋,似乎內心深處有一處地方,在發出微弱的排斥。陳玉峰似是知道急不得,便未有做什麽過分的舉動,隻是依然握著,道:“今是我派祖師與玄虛宮祖師論道之典,今年剛好是在我歸雲宗舉行。玄虛宮眾位師兄弟應已來到,不如我們也去目睹一番。”


    關悅此時正是心情大為舒暢,自是不會反對,道:“好啊。”


    便任由陳玉峰牽手騰雲向著中峰而去。


    此時盛典正在舉行,兩派之人互相切磋論道,自有一番盛況。歸雲宗與玄虛宮交好,每十年兩派祖師都會舉行論道大典,一來可以增進兩派交流往來,二來,也是促進彼此進步。關悅顯然並不知道這點,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如此盛況。陳玉峰身為師兄倒也稱職,詳細為關悅解說,使關悅對此盛會不至於措手不及。


    兩人攜手而來,自是引起一片的注目和驚歎,其他人自然驚奇這兩人是何等身份。隻聽有歸雲宗的弟子道:“看,是陳玉峰陳師兄,他出現了。”便開始引發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什麽?他就是你們歸雲宗的新一代天驕陳玉峰,聽說他資質非凡,年方十六,便已修至將凝丹之境。”


    “你的消息早就落後了,陳師兄早在去年便已凝丹成功,如今的修為,又怎麽可能被我等可以知曉了?”


    “什麽……那他……那陳師兄身邊那位仙子,又是……”


    “這你就不知道了,她是關悅關師妹,是我派玉虛真人的弟子。”


    “什麽?玉虛真人……玉虛師伯!他老人家不是不再收徒了嗎?”


    “嗬嗬,以前玉虛師伯這麽說,是因為師伯老人家功參造化,一般資質的弟子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可是兩年前玉虛師伯雲遊歸來,看見關師妹,驚於她的資質,隨即將她引入了門下。”


    “那這麽說,這位關師妹的資質可真是驚人了,不知道跟陳玉峰師兄相比如何?”


    “這個……還真不好說,不過想來相差不會太遠,要知道,我玉虛師伯總共才收了兩名弟子。”


    隨著身周的一片讚歎聲,關悅內心微微自得,不禁緊了緊那被陳玉峰握著的小手。陳玉峰有感,回過頭來,對她溫婉一笑。


    玄虛宮的掌教太虛子手撫長須,微微一笑,道:“好一對金童玉女,看來玉虛真人的眼光還是一樣那麽的毒啊。”


    坐在太虛子身邊的,正是歸雲宗的掌教明真真人,隻聽他道:“正是要讓你好好看看,我才讓玉峰去把此女喚來,你玄虛宮向來喜歡故弄玄虛,這次怎麽這麽老實?”


    太虛子手一僵,翻眼沒好氣地道:“你才故弄玄虛呢?居然敢說我玄虛宮的玄算之術為故弄玄虛,莫忘記若沒有我玄虛宮的玄算之術,你歸雲宗如何能多次避過劫難?”


    明真真人擺了擺手,道:“我不過就是開開玩笑,白胡子你至於嗎你?”


    太虛子知道明真真人確實隻是說笑而已,自然也沒有過多較真,況且兩人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自然開得起這種小玩笑。


    明真真人臉色突然鄭重,道:“太虛子,你看出了什麽了嗎?”


    太虛子亦是臉色嚴肅,道:“此女資質確屬上乘。”


    明真真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此女能被我玉虛師弟看中,資質自然不可能會差。隻是近兩年來我常感焦慮,這是少有之事,故想借你的玄算之術,看我的焦慮是否與此女有關,畢竟是在此女進我山門之時我才有的這感覺。”


    太虛子臉色鄭重地道:“明真老友,我給你一個忠告,善待此女,且勿給其限製。”


    明真真人臉色一凜,道:“這是何意?太虛子,你可是看出了些什麽?”


    太虛子道:“之前我也未算出你的焦慮緣於何事,但當我看到此女時,卻是靈光一閃而算出,你的焦慮是由於十數年後的一場大劫。劫數常隱於天機,是不會輕易被我等探尋的,且此劫不同以往,幾近無解,卻讓你我提前預知,當是與此女有關,此女有大機緣,應是你歸雲宗解開此劫的關鍵,莫加幹涉,否則,必誤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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