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下了幾天的雪,已是漸漸地歇了,雪後的陽光更是讓人感覺到溫暖,與舒適。


    一行人禦空而行,感受著陽光的溫暖,感受著春來年新的氣息。


    在聽過玉兒的經曆之後,鄭紳繁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後,他沒有說什麽,隻是緊緊地抱著玉兒,那是憐惜,那是疼愛,那是愧疚。


    鄭紳繁的舉動,讓玉兒又驚又喜,期盼良人,陪伴在他的身邊朝朝暮暮,所為的,不就是這樣的一個擁抱,所為的,不就是這樣的一顆心?


    玉兒突然心有所感,所為的,竟然是這麽簡單。


    可就是這麽的簡單,又有多少人擁有著呢?


    看著雲煙自身邊飄過,感受著陽光的溫暖,突然有一種出世之感,玉兒不禁感慨道:“拂塵仙子在這塵世中等待著,卻是最終仍然未能如願,就是不知道她的心境,會是怎麽樣的?”


    鄭紳繁沉吟著,突然道:“仙路無極,道亦無涯,即便成仙得道又能如何?最終亦逃不過一個情字。”


    陳雲點了點頭,突然道:“紳繁,你可還記得,師傅曾經說過的,仙亦是凡?”


    鄭紳繁道:“自然記得,對於些話,我亦有所明悟,塵緣如夢,風華是一指流砂,蒼老是一段年華,道,隻在乎一心。若是修道連塵緣都看之不透,那麽修道一生,不若凡人一世。”


    陳雲笑著道:“是啊,可是看透塵緣,卻不是避開塵緣,修道並不是躲在深山中修行,不然師傅也不會讓我們入世,可見,紅塵便是一個修煉道場,多少的人入得紅塵,又有多少人出得紅塵?修道一生,不若凡人一世。嗬嗬,紳繁,你的感悟竟已是這麽深,這卻是我仍比不上的。”


    鄭紳繁搖了搖頭,道:“身入紅塵,意出紅塵,道理誰都能通,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夢醒處,來時路,夜月如水,塵緣如夢。要知道,紅塵中景,避之不及,一朝不慎,道亦皆逝矣。”


    楊曦卻是哈哈一笑,道:“這又有何難,若是紛擾紅塵盡皆惑人,不如閉眼,不看這萬象浮雲。”


    鄭紳繁與陳雲麵麵相覷,不由得暗暗叫好,鄭紳繁亦是道:“好一個‘閉眼’,楊曦,看來你已盡得莫言前輩的真傳了。”


    楊曦搖了搖頭,道:“老頭子的衣缽又怎會這般容易?我隻是略得皮毛罷了,而且,我更想走出一條,自己的道來。仙路仙路,都說求仙問道,便要超脫一切,以求那長生,簡直是放屁,長生若不得道,長生又有何用?”


    陳玉峰與關悅落在較後方,聽著前麵四人大談求仙問道之語,心中驚駭,一方麵在於這四個人的修為竟是已經精深到如此地步,對天道之感悟甚至不在他們師門長輩之下,另一方麵則是他們的道與正常的認知不同,甚至是完全背道而馳,這卻是讓他們迷茫,不知如何反應。雖然是明知道多聽下去對於他們而言必定是有著極大的好處,可是畢竟鄭紳繁等人的言論對他們的衝擊實在太大,若是他們心境不堅,恐怕一身修為就此散去,修道的理念亦複不再,或許,那個時候的他們,就是真正的入了紅塵,欲出不能了吧?


    陳雲說道:“師傅曾經說過,長生不等於得道,得道也不一定能長生,但又惟有得道,才有長生的可能,其他的長生,不外乎違背天理,苟延殘喘罷了。(.好看的小說)而修道者為了長生,便已失去了修道之根本了。”


    玉兒問道:“那修道,是為了什麽?”


    “明真!”不約而同的話語,竟是出自了鄭紳繁、陳雲與楊曦之口,而他們相視一眼,也沒有絲毫意外,微微一笑。


    鄭紳繁道:“修道一生,說穿了,就是隻為求一道,明道即明真,而且在修道界中,有一種現象,極為少見卻並非沒有,隻是知道的人並不多。”


    玉兒不禁問道:“什麽現象?”


    身後,陳玉峰與關悅也是有了好奇之色。


    鄭紳繁道:“有一些得道之人,卻並非是修道中人,反之,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但因為學究天理,得窺天道,所以他們便與道相合,但是他們的生命,依然隻是那麽短短的百年。”


    陳雲訝然道:“師傅?”


    鄭紳繁搖了搖頭,道:“爹與這樣的人又有不同,畢竟爹是在早年遭變,失去了仙體。然而禍福相依,誰也不會想到,爹會在失去仙體之後得道,甚至身與道合。”


    玉兒疑惑問道:“公子,得道不就是合道了嗎?”


    鄭紳繁搖了搖頭,道:“得道隻是明了某一道,而合道則是要求要將所得之道完全悟透,完全掌控。前者是以道為主導,後者卻是人為主導,之間相差更是難以道理計。”


    玉兒沉思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鄭紳繁看玉兒愁緊鎖,不由得心生憐愛,握住了她的手,道:“何必要去想那麽多?求仙問道,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況且修道一生,尚不如凡人一世,悲歡離合,其中自有道的藏身之處。路遠莫致倚逍遙,何為憂憂心煩勞?”


    玉兒俏臉微紅,但心中甜蜜,看著被鄭紳繁緊緊握在手中的手,不由得在心中暗道:“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楊曦哈哈一笑,道:“少年心,貪塵緣,狂劍縱橫為紅顏。塵緣塵緣,道在塵緣。”


    看著楊曦豪放不羈,鄭紳繁與陳雲都是微微一笑,也知道了他的道,已經不遠,不由得在心中為其歡喜,陳雲突然道:“紳繁,可還記得我們剛剛開始修道,以石凝鷹兔相搏?”


    鄭紳繁哈哈一笑,道:“自然記得,當時還被我爹好一頓訓斥。”


    陳雲道:“大道作嚴父,元氣為老親。當時我們隻道是淘氣,可是……雲見日月初生時,鑄冶火精與水銀,一身神通,若非造物?”


    鄭紳繁一征,喃喃著道:“造物……”


    想來也是,天地初開,依循天道而演變萬物,卻是沒想到陳雲竟然已經能悟到這一點,鄭紳繁亦是不由得心中喜悅,道:“或許,這就是冥冥中天道的一絲軌跡,總能夠被我們所捕捉。”


    陳雲也是釋懷,道:“也是。”


    鄭紳繁突然輕輕吟道:“西海栽若木,東溟植扶桑,這番大神通,指的是人,還是道?嗬嗬,我們已是不必去多想,至少,在修道一途,我們已在走,仍在走,路雖遙,心卻可以安定。”


    玉兒輕笑道:“公子,仙路雖同,但人所過盡皆不同,人不同,則仙路不同,我們明了自己的心,就是了。”


    鄭紳繁握緊了玉兒的手,笑著道:“手握佳人手,輕柔比脆柳。遨遊青天中,其樂不可言。”


    玉兒不經意被鄭紳繁所戲,俏臉更是紅了幾分,道:“公子……”


    陳雲看著鄭紳繁,卻是對楊曦道:“這家夥平時一派正經,也是難得放浪一回。”


    卻見鄭紳繁突然高聲誦道:“從求仙問道說開去,香煙幾縷玄出塵,說道論仙先做人。泥土由來無貴賤,蓮台一坐便成神。”


    看著前方鄭紳繁等人高聲論道,他們的高談闊論令陳玉峰與關悅都是心中若有所悟。


    關悅輕輕道:“先做人麽?”


    想想也是,鄭紳繁一直以來,不都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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