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和棍子都是那種形式越是危險急迫,表麵越是鎮定談笑從容的樣子。但兄弟兩個現在都有些暗暗心驚。隨著走廊裏普通人被那些白衣人殘殺殆盡,再也沒有什麽事務阻擋他們的衝出。而出乎兩人預料的是白衣人的數量不僅源源不斷,而且個個悍不畏死,很少躲避隱藏的動作,直衝向他們噴射著子彈的槍口,即使擊中了胸腹,也匍匐著繼續爬來。這些都超出了以前戰鬥的經驗,而且身後幾個兄弟也在如此慘烈的戰鬥中不斷倒下。


    隨著普通客人的倒下,再也沒有哭喊和呻吟,大廈裏隻有槍響的聲音此起彼伏,而且原來遠處那些密集的槍聲也逐漸稀疏。突然身後一聲悶哼響起,回頭看時,又一個年輕的弟兄腿部中彈,單腿跪地倒在了血泊裏。他抬頭看著鐵頭和棍子,突然大聲喊起來:“你們快走啊!”鐵頭和棍子不忍地忘了他一眼,都判斷出現在速戰速決是惟一的辦法。兩個同時大喝一聲,手裏的槍噴射更快,隊伍發瘋似地提高了速度,電梯門就在眼前。才跑出兩步,那個中槍的兄弟已經被後來的白衣人射成了篩子,身體不停地在密集的槍聲中顫抖扭曲幾下才轟然倒地。


    鍾喜突然在後麵加速,他消瘦的身影非常靈活的幾個起落就到了電梯旁邊,伸手按了電梯按鈕就閃身躲在一側。電梯門緩緩打開,並沒有白衣人衝出,棍子帶著後麵的兄弟直接就衝了進去。相應的火力阻擊也減輕了許多,鐵頭卻衝到電梯口停了下來,回身低伏不停了射擊著已經衝到正麵的白衣人。


    後麵的兄弟都焦急地大喊:“老大快點進來!”棍子已經伸出左手去拉鐵頭,鐵頭慢慢向後退著,看到旁邊喜子還沒有進電梯,一個翻滾,正翻到了鍾喜的一側,抬起腳一腳蹬在他的屁股上,鍾喜身體正朝著電梯的方向,被鐵頭一腳身體一個前撲,已經連滾帶爬地撲進了電梯。


    但正在這時,另一個通道的白衣人也衝了出來,一時電梯門口槍聲更加密集,鐵頭在地上左躲右閃,翻滾騰挪,找不到一絲空隙進入電梯,急的看著這一幕的兄弟哇哇大叫,要不是混子拉著,好幾個人就要衝了出來。棍子麵色依然沉靜,但眼中也目眥欲裂,他手中槍口的噴射速度越來越快,每次都能準確地把一個白衣人爆頭倒地。他左手劃拉著其他人,可自己卻借勢就要衝出去救鐵頭。


    正在這時,突然從一個通道裏飛出幾顆細小的手雷,弧線有遠有近,隨著落地,在大廳和走廊口處白衣人身前突然炸開。一時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還有幾顆雷爆炸之後磁電閃耀、煙霧蒸騰。


    隻見那通道處閃出一人,帶著墨鏡,身材魁梧高大,但卻消瘦異常,胡子也蓬亂不堪,好像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他迅速把手裏剩餘的幾顆雷或高拋或沿著地麵滑出,然後就雙手持槍,邊擊殺著白衣人邊向鐵老大這邊靠了過來。


    鐵頭難得找到一絲空隙,一個側翻就閃到了電梯門口,鍾喜棍子和另外一個弟兄三隻手都伸了出去,一把就把他拉進了電梯。但短暫的混亂並沒有擋住白衣人的腳步,那個瘦高的男人才衝到門口就被後麵趕上的白衣人射中幾槍倒在地上。


    鐵頭看著電梯門緩緩關閉,心中大痛,眼睛直直盯著已經倒在地上的瘦高男人,那人也知道今天難以幸免,艱難地轉過身子,墨鏡也掉在了地上,露出他已經沾滿血汙的臉龐。


    煙霧中,鐵頭和鍾喜心頭一震,已經認出了那個男人是誰,正是消失已久的綽號田鼠的田仁明,他摘掉墨鏡的臉上已經由於失血而變得蒼白。胡子拉碴的臉龐也比以前瘦了不少。(.)但他看到鐵頭他們瞪大的眼睛,看到了他們焦急和痛惜的眼神。知道他們已經認出他而且原諒了他。傷口的痛苦讓他的臉也有點扭曲,但眼睛裏卻露出了活潑欣慰的笑意。他突然瞪著眼睛衝著鐵韌成大聲喊了道:“寬子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然後就像突然斷了電一樣趴在了地上。


    電梯門關閉雖然緩慢,但終於也緊緊的閉合上。最後的縫隙裏白衣人已經踩著田鼠的身體衝了過來,田鼠趴在地上,被踩到的時候屍體還有一絲扭動,但外麵的一切隨著電梯門的關閉已經都被擋在了門外。


    聚神大廈這種建築的電梯動力係統一般都有至少三重保障,即使緊急斷電也會在很短的時間裏啟動大廈自身的磁電或者核能電池。


    電梯裏沒有人說話,除了有些受傷兄弟強忍痛苦的微微粗重的呼吸,鮮血偶爾滴在地板上的滴答聲,就隻有電梯非常輕微的茲茲聲響。棍子拍了拍鐵頭的肩膀,聲音平和地說:“大約一分半鍾以後到地下停車場,有兄弟接應。。。。如果他們能撐到那個時候!”


    鐵韌成深深吸了口氣,眼睛已經有點血紅,腮邊的肉要咬得緊緊的,快速檢查了一下槍械和子彈。有幾個受傷的兄弟歪斜地擠到鐵頭和棍子的前麵,擋在電梯門和他們之間。棍子想拉開他們,但那些兄弟用從來沒有過的或凶狠或哀求地眼神望著他們兩個,好像再拉他們就要翻臉了,隻有一個兄弟小聲嘟嚕著:“八爺知道我家,鐵頭你要出去幫我看著點啊!”棍子重重嗯了一聲,鐵韌成拍了拍他肩膀,那弟兄立刻挺直了腰,擋在了最前麵。


    一分半鍾的時間裏電梯再次沉默了下來,再也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有大家檢查槍械的聲音偶爾傳來。


    電梯門緩緩打開,剛才那位兄弟匹馬單槍第一個衝了出去,身上的傷勢好像根本沒有影響他的動作,一個前翻,已經拔槍在手,動作依然敏捷迅速。


    他剛出電梯,突然旁邊出現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速度奇快衝到了他的身邊。那身影細長的手臂左手輕輕一帶,槍已經被她奪了過去,直指鐵頭他們,而那人的身體卻隱藏在外麵的那個兄弟的身後,右手已經放在那人的脖子上隨時準備發力。


    “何淩!”


    “淩子!”


    鐵老大和鍾喜的聲音伴隨著棍子的槍聲一起響起,淩子在棍子抬手的時候已經感知到他抬槍的方向,微微一側,子彈在被自己控製住的男人的脖子和自己的額頭之間穿過。


    棍子見鐵韌成和鍾喜認識淩子,抬起槍給淩子看到,然後微微一偏,表示自己無意繼續射擊。淩子微微一歪腦袋,沒有想到在這裏看到了遲鈍喜不由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棍子和兄弟們走出電梯,掃視一下,疑惑地轉頭問淩子:“你過來可看見嚴公子的手下,一群穿白衣服的家夥。有沒有看到幾輛磁電車,那是接應我們的車輛。”


    鍾喜和鐵韌成雖然有許多話想問,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一起轉頭看著淩子。


    “都看見了,而且那些白衣人把你們的車都打成了篩子,人是一個也不活了。外麵來了巡邏車還是那幫家夥收到了命令,最後一輛車沒有打爆他們就撤了。”


    淩子放開了手邊的兄弟,不好意思地輕輕拍了拍他後背表示歉意。接著說:“你們剛才在電梯裏沒有聽到外麵保安局的喊話,你們已經被認定是這次爆炸殺人的凶手,外麵正要你們繳械投降呢,而且他們正在往這邊調派軍隊和高磁炮,有車出去也會被打成碎片。”


    她看了鐵韌成一眼,又轉頭看著鍾喜,突然笑了笑,然後說:“我知道不是你們,現在得想辦法出去了,我好說,躺下裝受害者就行。”


    鐵韌成歎了口氣,看著身後這些突然放鬆下來有些東倒西歪的兄弟們,抬頭對淩子說道:“今天你鐵哥落難了,妹子看來病已經好了,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辦法搭救我和喜子一把?”


    鐵韌成身體依舊站得挺拔筆直,神色之間已經透出了一些疲憊和困惑,但眼光依然平和。淩子突然一笑,轉頭衝後麵喊了一聲:“你出來吧。”


    遠處幾輛車之後,突然轉出一個高大的身影,身材寬闊,正是掃帚眉,他因為隱瞞了女友私入密道的事情被嚴公子已經打入了囚室。隻等這邊的事情結束就注入病毒改造成毒人。這次借著淩子的幫助才逃了出來。嚴公子表麵和煦寬容,實際是個陰狠毒辣的家夥,掃帚眉自然不敢再露麵,正打算迅速逃離j市,遠走高飛。


    他快步跑到淩子跟前,淩子指著他說,他知道通過地下密道然後轉到地鐵通道的道路。那邊追殺的人估計要應付治安局,已經正在遠離我們這個方向,不過治安局的強突隊應該快集結好了,你們要走就要趕快了。


    淩子看著鍾喜,伸手抹了抹他臉上的血跡,輕聲說:“你自己保重,活下去才有希望。”喜子鼻子微酸,重重點了點頭。


    棍子和鐵韌成不敢耽誤,那邊掃帚眉也心急火燎的想趕緊離開,見淩子說完,就轉身向地下車庫密道的方向跑去。經過淩子身邊的時候,鐵老大突然遞給淩子一個錢包大的小包,然後看著淩子說:“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下輩子再謝你!”說完迅速和那些兄弟一起跟著掃帚眉快速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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