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在衝過去的時候手指上的戒指也在輕微的閃著藍光。她雖然覺得那個迎麵跑來的小正太非常的可愛而且人畜無害,但他和她媽媽突然出現在基地的周圍卻是匪夷所思的。


    反常類妖,高智毒人本身就相當於毒人中的妖孽,再有如此超於尋常的行為,怎能不讓淩子倍加小心。可是當那個小莫茗跑到身邊的時候,淩子所有的提防和小心都被那忽閃忽閃地大眼睛中晶瑩的淚光,那粉嘟嘟可愛的臉蛋和一副小大人模樣即著急又保持禮貌神情立刻瓦解了。


    於是曉雪和後麵軍人看到了讓他們瞠目結舌、麵麵相覷的一幕。飛馳的淩子藏在背後的右手裏拿著一把閃爍著妖異光芒的巨大斬馬刀,刀身細長幽亮,鋒芒銳利。淩子握刀在身後的姿勢正好將整個刀麵藏住,隻在頭頂露出了一絲尖細的刀尖。然後一個六七歲的小毒人迎麵跑來,伸出粉嘟嘟的胳膊和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拉住了淩子的衣角。於是藏在背後的刀就立刻消失了。然後就一手牽著小孩子向另一個毒人跑去,然後就蹲在那個受傷的女毒人身前開始給她檢查身體。一邊還向這邊招手。


    曉雪嘟嚕了一句,這孩子厲害,就首先跑了過去。那些軍人見兩位上司這樣,也遲疑地向淩子和莫茗跑去,不過大部分手中的槍仍然沒有放下。隻有一個麵相憨厚的家夥呆頭呆腦地衝曉雪問了一聲,要不要拿擔架,被曉雪回頭一個凶狠的眼神差點被瞪了一個跟頭。


    等跑到跟前,才看到淩子已經拿出了急救包,正在用繃帶纏繞著那個女毒人的傷口。


    那個女毒人也就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臉色慘白,緊緊閉著雙眼,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了。披散著的頭發帶著血跡非常淩亂。右側的上臂中部鼓起了一個可怕的角度,全身上下都是血跡,有新鮮的也有陳舊的,有些已經和灰塵汗漬混合在一起。


    淩子一邊給她衝洗消毒,一邊用紗布和繃帶給她止血和包紮著傷口,動作非常的熟練迅速。莫茗站在媽媽的旁邊,兩隻小胖手向前平伸著,幫著媽媽托著那條骨折的右手。咬著嘴唇一會兒看媽媽一會兒看著淩子,既想問問媽媽的情況,又怕打擾淩子的工作,眼淚不停的流下來,可就是不出聲。


    曉雪眼圈一紅,連忙蹲下身來,靠在莫茗旁邊。她和淩子默契地對視一眼,突然兩個人同時伸手,分別固定了那女毒人骨折上臂的兩端。曉雪固定好以後,淩子隻掃了一眼就伸手輕輕一拉一折,骨折部位突出的角度已經消失,胳膊也恢複了原來的形狀。曉雪熟練地移動手掌,扶住了那女毒人,淩子已經拿出夾板和綁帶,快速地固定好。


    淩子的表情非常嚴肅,還有一點傷感。通過剛才的檢查和包紮,她感覺那女毒人已經漸漸地喪失了生命的活力。大量的毒素、病毒和細菌嚴重的損害了女毒人的內髒器官。看來這些傷口和骨折發生了最少三四天的時間。除了骨折,女毒人的脖頸、四肢和胸腹有著多處不同的傷口。有槍彈傷,鈍器比如棍棒的擊傷,最可怕的是脖頸旁邊的一大塊肌肉已經被生生地撕扯掉了,明顯的還有毒人牙齒才有的巨大咬傷的傷痕。


    雖然淩子已經給她進行了簡單的清洗消毒和包紮,但這些不過是急救或者是安慰性的治療。過多的失血和感染包括身體機能的消耗已經讓女毒人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就算用上急救車上的血液和藥物,也是徒勞的了。


    用自己的血?淩子在猶豫。畢竟她現在麵對的是一名高智毒人,而且是淩子第一次麵對的高智毒人。(.無彈窗廣告)從各種得到的訊息和資料來看,一個高智毒人就像一場瘟疫的源頭一樣可怕。他們被描述的狡猾、殘忍、恐怖而且嗜血。並且淩子拿不準自己體內的血液和已經產生的抗體對於這個女毒人來說是靈丹還是毒藥,畢竟這是權威如封老也不曾接觸過的難題。她潛意識的想法是可以試一試,正猶豫間,那懷中的女人突然動了一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很大,目光清澈閃亮,沒有恐懼、瘋狂,完全不像將要死去的眼神,更找不到一絲的嗜血殘忍。她有點焦急地巡視,但已經沒有力氣哪怕稍微歪歪頭。莫茗在曉雪和淩子幫他媽媽接上骨頭的時候已經乖巧地跑到了媽媽的頭側,瞪著淚水未幹的大眼睛看著媽媽的表情。


    當母子的目光相遇的時候,媽媽的眼中流露出了驚喜、欣慰和無限愛戀的目光。而莫茗已經又哭出聲來,輕輕用小手撫摸著媽媽的臉龐,大聲地說著:“媽媽,你疼嗎,這兩個姐姐是好人,她們幫你治好了胳膊,你疼嗎,忍一忍,媽媽!”另一隻小手還從已經同樣破爛和沾滿灰塵的口袋裏翻找,一邊著急地說著:“我這裏還有糖。。。”


    母親的目光轉向淩子。淩子感覺她的目光清涼,直透心底,好像能看清淩子所有的想法和秘密。她微微翕動著嘴唇,費力地想說著什麽。


    淩子和曉雪連忙行動。淩子手掌一翻,一支針劑已經飛快地注射進了女毒人的大腿。這對人類來說是強效的鎮靜止痛和增強心髒功能的藥物,隻是不知道對她有沒有作用。而曉雪已經從旁邊軍人手裏接過一個軍用水壺,裏麵並不是一般的清水,而是高能量和營養物質的混合液體。


    周圍的軍人大部分都放低的槍口,隻是默默地圍繞著淩子她們。隻有少數還固執地端著槍,隻是槍口遊移不定,好像不知道指向哪裏才好,至少再沒有一個人用槍指著那個叫莫茗的孩子。那個遞過盛著營養液水壺的軍人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隻是看著曉雪一抬手,就下意識地按照急救訓練的操作把水壺遞了過來。現在他們心裏也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麽對待這對可憐的母子。


    曉雪輕輕抬著女毒人的脖子,慢慢喂了她幾口營養液。女毒人幹涸的已經爆皮的嘴唇才稍微濕潤了一點。旁邊另一個軍人把同樣的水壺擰開蓋子,輕輕地送到了莫茗的胸前,輕聲地說:“你也喝點吧,孩子。”莫茗沒有接水壺,抬起頭望著那名軍人,舔了舔嘴唇,清脆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又低下頭繼續看著媽媽,嘴裏用很小的聲音說著,媽媽不讓我吃陌生人的東西。那位軍人的手慢慢縮了回去,卻把頭扭到了一邊,好像要忍住不讓別人看到他臉上的什麽東西。


    女毒人眼睛定定地看著淩子,聲音雖然微弱,卻依舊清晰:“謝謝。。我和孩子是被咬傷的。。。可我不願意咬別人。。。。我們。。。我們是人!”


    曉雪的眼淚早就流了下來,把女人的頭慢慢抬起來一點,讓她更舒服地和淩子說話。


    淩子輕輕地俯下身去,在女人的耳邊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貼著女人的耳邊說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我可以用我的血救你。”停了一下,淩子繼續說了一句:“可以不讓孩子知道,你也不用咬,用別的辦法!”


    那女子聽了眼中一絲亮光閃過,卻很快輕微而堅定地搖了搖頭。繼續看著淩子的眼睛,柔聲的說:“謝謝你信我!”好像淩子相信她的話比要用自己的血救她更讓她感激異常。


    她的目光看著莫茗,莫茗乖巧地把手放在媽媽的臉上。女毒人用盡力氣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就把目光又轉到淩子的臉上。“我不知道怎麽辦。。。我們是人。。。可人也不放過我們。。。”稍微喘了口氣,她繼續說道:“本想和孩子一起就這麽離開。。。可最後又舍不得了。。。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我走了後。。他要願意吃。。”說著,她臉上留出了不舍、痛苦而又愛戀的表情。


    “你明白嗎。。可惜你還沒有孩子”她眼中有痛苦的表情。她不願意擇人而噬,也不願意讓孩子變成吃人的怪物。本想帶著孩子就此離開世間,保持一點作為人類最後的尊嚴。看這傷痕,想來一路也遭受了許多傷害和艱辛。可在預感到自己將不久人世的時候,又舍不得毀滅孩子幼小的生命。就想帶著孩子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至少自己在生命結束之前不會看到孩子做出令她傷心欲絕的禽獸行為。至於離去之後,母親的天性終於戰勝了固有的良知,孩子也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那就讓他在錯誤的世界自生自滅吧。


    淩子再次俯下身去,輕輕在她耳邊說:“我沒有孩子,不過我是女兒,有媽媽。我明白你。放心,莫茗不會吃人,而且我會照顧他。你如果想活下來,現在是最後的機會!”雖然現在淩子也不能相信自己說的話了,但隻要這女人點頭,她會用盡一切辦法。


    那女毒人也用最微弱的,隻有淩子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聲的說:“我被丈夫咬傷,我吃了最心愛的狗。。。照顧好莫茗。。。你會是個好母親!”說完她目光轉向莫茗,用盡最後的力氣輕輕的說:“要聽姐姐的話。。。媽媽愛。。”最後那個“你”字沒有發出就永遠的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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