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


    程無趨欲哭無淚地看著斷崖山澗,一籌莫展。


    雲秋霜慢慢地從後趕來,看到程無趨一臉鬱悶,咯咯咯笑了,笑得釵橫鬢亂:“怎麽,過不去了?”


    “那你就有辦法?”就算是再憐香惜玉,在此時,程無趨也沒什麽心思了。


    “有。”雲秋霜斂了斂身上的媚態,麵向那片雲霧:“不若你先告訴我,丁真人和那女子去哪了?”


    “怎麽?還不死心?我怎不知,你雲仙子也有會死纏爛打的一天?”程無趨搖著玉扇,一雙桃花眼忽扇忽扇的:“不若你考慮考慮我,我也不差的。”


    “癩□□想吃天鵝肉。”雲秋霜笑嘻嘻地斜睨了他一眼,像是情人間的打情罵俏:“你告訴我,我便想法子與你一同過去。”


    “晤……”程無趨沉吟了會,料想此時說也不打緊:“他們二人,早就過了斷崖,已經去了許久啦。你再不行動,就追不上了。”


    “早就過了?”雲秋霜反而笑了:“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一手揮出,一隻青竹製的半拱橋便出現在了兩人麵前,長度極長,但是分量很輕。雲秋霜楊起笑:“你看這不錯吧?我雲氏曾有先祖誤打誤撞過了第一關,但是卻步在第二關的斷崖前,後來便苦心孤詣地做了這座竹橋,我雲氏每個族人來前都會帶著,隻要過了第一關,第二關便不是難事。我隻需提著一頭,另一頭讓它自然落在另一邊,我們便可以踏橋而上了。”


    “不錯。”突然,有一清朗的聲音傳來,傅青空撫掌大笑:“雲仙子蘭心慧質,願與我等分享,實在慷慨仁義。”


    雲秋霜臉一白,原本邀請程無趨,就是以防他在她上橋之時使壞。此時又多了一個傅青空,她拒絕不得,豈不是平白多了一個競爭者?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的臉更是由白轉黑。


    沈清疇、陸天明也趕了上來,也不知今次為何這麽多人能破了第一關來此,卻都眼不錯地看著她,其中的威脅意味再遲鈍的人都能明白,何況是她這種人精。


    雲秋霜幾乎笑不出來:“一起,一起。”


    “雲仙子慷慨大義。”眾人抱拳。


    於是,一行人一個接一個地塌上竹橋,排成一列,雲秋霜居中,就是有再多的心眼子,也不敢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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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靈佩和丁一並不知已有許多人趕了過來,依照修仙者的腳程,也不用太久。


    此時他們正與馬陸對峙著。


    馬陸陰森森地看著兩人:秀恩愛死得快!


    丁一並不買賬,一點不客氣:“那麽,你又想怎麽樣?且不說你現在不過一縷殘魂,連神識都算不上,又能耐得我何?”


    馬陸愣了愣,才道:“難道你就不想要此處的傳承了?”


    丁一冷哼:“你願給便給,不願給便罷。”


    這油鹽不吃的模樣反倒讓馬陸恍惚了下,他笑了聲,很快便收回了:“與那時的我還真像。”


    “不像。”傅靈佩淡淡道:“一點,都不像。”


    “隨你怎麽說。”馬陸朝丁一招了招手:“我等了萬年,好不容易才來了一個同鄉,這禁地也是為此才設的。”


    傅靈佩有些澀然。


    此人對於另一處空間的執念已然瘋魔,便是對來自同一處之人,不論好壞也會引為上賓,從某種角度看,不也是個癡人?隻是這樣的執念,對於傅雲舒程寄海等人卻是莫大的不幸了。


    丁一放開傅靈佩的手,示意她在原處等,人便跟著馬陸來到了書桌旁。


    馬陸指了指牆上,丁一領會,揭開上麵懸掛的字畫,露出牆麵上的一個黑色圓形紐。手一按,“卡啦卡啦”聲響起,書桌下露出了一個等身的洞口,黑黢黢的,似要噬人。


    “下去。”馬陸笑了笑:“下麵,是我一生的傳承,還有財產。”


    “我親愛的同鄉,這都是為你準備的。你會滿意的。”勾起的唇角,像是想起了什麽美妙的事來,帶著抹甜意。


    丁一靜靜看了他一眼,神情莫辨。朝傅靈佩擺了擺手告別,人便一步踏入了黑暗裏。


    不論下麵是什麽,他,都接受。


    傅靈佩緊了緊手,便悶不吭聲地端坐一旁,拋下九環宮鎖陣,靜靜等待起來。


    “嗬嗬,有趣。”馬陸神識放開,看著竹橋上一個接一個過來之人,眯了眯眼。重新翹起了腳,坐到一旁的軟座上,見傅靈佩不搭理她,忍不住道:“你就不擔心他?”


    傅靈佩淡淡道:“沒什麽好擔心的。丁一向來心裏有數,若是他過不了,我去,也是於事無補。”她對他有信心。


    “還真是無情。”馬陸撇了撇嘴。


    “不及你。”傅靈佩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說完,不論馬陸再說什麽,都不再張嘴,打坐恢複起靈力來。


    地道很短。


    丁一走了不過十幾步路,便到了一個燈火通明之處。


    琉璃色的蓮花燈,嵌在正中間的頂上,照得房裏一片熱熱鬧鬧的。


    房間不大,東西很少。


    最顯眼的,是正中一張圓台,一隻成人大小的手印深深地陷了進去。丁一掃了一遍,隻覺得這手印有些奇怪,便順從心裏的催促,將手一一對應地按在了手印之上,嚴絲合縫。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洞,丁一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卷了進去。


    這才是大修士的能耐。


    丁一晃了晃腦袋,止住了不斷的眩暈感。看看周圍,腳下是藍色的水球,頭頂是無邊的星空。


    突然間,水球崩裂,星空散開。一切都回到了最原始的時候。


    桑田滄海,世事變幻。


    由混沌到自知,由未明到半明。


    丁一散開了意識,讓其隨風而走,化入水裏,火中,最後匯聚到天邊的驚雷。紫色的電光開天辟地,漸漸地匯聚成海,原本的混沌充斥著最純正的雷罡之力。


    活潑的,好動的,爆裂的,破壞的,種種,種種。這是一片雷之海,靈魂徜徉其間,無比的自在。


    不知過了多久。


    一雙眼睜了開來,紫色一閃而沒。


    丁一又回到了那個房間,手還貼在那手印上,但是那股吸力卻沒了。


    雷電的奧義在腦間流淌,此前,應該隻是將他的神識暫時性地卷入那個境界罷了。


    丁一神色平靜,隻眉間的一抹喜色還未散去。


    此次了悟,相當於直接將雷電的本源塞入了他的腦海裏,假以時日,等他吃透了,了結隱患,化神之前再無瓶頸。


    這才是真正的傳承。


    那些所謂的尋寶,也不過隻是為了掃平修仙路上的小障礙罷了。


    “出來吧。”丁一淡淡道。


    “晤,又被你發現了。”馬陸笑嘻嘻。


    “為什麽放棄?”丁一疑惑道:“你原來不是想要奪我的舍?”他還一直提防著,不料此人一直沒動靜。


    “啊呀,真聰明。”馬陸撫掌:“我哪裏露出了破綻?”他好奇地歪著腦袋。


    “猜的。”丁一撫了撫袖子,直接倚在了書桌前:“隻是我不明白,你如果要奪舍,何必等這萬年,舍近求遠地非要尋個同鄉?”


    “不不不,你搞錯了。”馬陸搖搖頭:“我本意隻是找個同鄉聊聊,隻是你資質太好,我想說不定這雷靈根修到飛升我就找到回家的路了?所以奪舍隻是臨時起意罷了。”


    “那又為什麽放棄了?”


    “外麵那丫頭,一心等著你,還跟那些人對峙。”馬陸臉色複雜,像是回憶起什麽,翹了翹嘴角:“總歸是雲舒的後代,我……”


    丁一一聽,人便忍不住蹦了起來,待要跑上去,卻被馬陸攔住了,他指了指牆角,施了個手訣,牆角便“嘩啦啦啦”開了一個小洞,他抬抬下巴:“喏,這是我這麽多年的珍藏了。你拿去吧,便宜你,總比便宜了外麵那幫小子的好。”


    “哎,看見他們,總感覺看到了那些討人厭的熟人,我就不去了。”馬陸袖著手,殘魂又不見了。


    丁一定睛一看,那角落裏卻有一個玉扳指擱著,想著應該也是個儲物空間,卷了起來,先丟在懷裏,人便跑了上去。


    上麵的氣氛,已然十分緊繃。


    傅靈佩人站得筆直,肩背挺著,從一劍豎在半空,站在了九環宮鎖陣裏,強得不肯讓開一步:“誰要過來,先過我這一關!”


    程無趨急急地揩了揩額上的汗:“哎,我的姑奶奶,你悠著點。”


    傅青空負手站在一旁不發話,保持中立。畢竟是一族之人,總要給些麵子,偌大的機緣在此,中立已是偏幫了。


    雲秋霜席地而坐,白皙的長腿露了出來,膝上是一架琴,手已然搭在了弦上。


    沈清疇神色莫名地看著她:“就為了丁一?”值得麽?


    “與她廢話作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雲秋霜一張俏臉繃緊,殺伐之意四起。


    昏黃的光下,小小的靜室內,對峙的雙方氣氛陡然惡化!戰爭一觸即發!


    “真熱鬧。”


    從黑暗裏,一張驚心動魄的臉露了出來,一半隱在燈下,隻一雙眼,厲色逼人,落到那黃衣女子身上,一下子便又放柔了。


    一道勁瘦的身影走了出來,像是一隻獵豹,隨時都能撲人。


    在場眾人不由一驚:這氣勢,與之前在禁地前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


    沉沉的威壓從丁一身上散出,如有實質,這裏多數都是金丹圓滿,竟然也被壓得喘不過氣,就像眼前不是同境界修士,甚至比那元嬰初期都要強!


    “你,成功了?”傅靈佩是在場唯一不受影響的,她勾起唇,帶著點歡快地問。


    “自然。”丁一轉身對著另一方,散去威壓:“傳承就在地下,你們盡可一試。”不過,領略到多少,就各憑本事了。


    說著,人便讓了開來。


    幾人看了他一眼,甚至那雲秋霜臉上飛霞,也都不敢多套近乎,急急忙忙地往下跑。


    沈清疇卻慢悠悠地跟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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