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軒不停地喘著粗氣,這並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他覺得心裏很堵、很慌,大口地喘息似乎可以緩解自己這方麵的壓力,讓自己覺得舒服一些,心裏舒服一些。


    雙手放在女屍身上,感知著從女屍身上的冰冷,蕭軒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同時下意識地再反複觀察了幾下隔間內其他人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麽,剛剛這個女的發出這麽大的聲音再加上自己掐死這女的時所引起的動靜,居然都沒能吵醒隔間內其他人,虎哥、小李等人居然還在沉睡著,甚至蕭軒還能夠聽到虎哥那微起的鼾聲以及小李的磨牙聲,這個場麵,這個殺人的場麵,這個殺人後的場麵,真的是怪異至極!


    人,若是一直在一種緊張地壓力之下,就會讓自己的思維走入極端,又或者說是進入一種簡單的模式之中,而現在的蕭軒,經過一次又一次地刺激,他的思維模式在此時已經陷入到了這種境況之中。


    兩次做夢夢到了那顆人頭,虎哥懷中放著的手槍,那個鑽入媽媽肚皮裏的小男孩,剛剛忽然趴在自己身上表情像是一個“黃皮子”的女人,以及現在,躺在自己身上的這具冰冷女屍,一次又一次地刺激,已經讓蕭軒的大腦變得有些麻木起來,眼下,他腦子裏隻有很清晰的兩點東西:


    一,我殺人了;二,我該怎麽辦?


    其實,該怎麽辦,蕭軒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之前反複地觀察虎哥和小李他們的情況時。就已經在潛意識中做出了決斷。


    一邊稍微將自己身上的女屍挪開,蕭軒一邊輕輕地下了床,一隻腳踏在自己的下鋪也就是這邊三層中的中鋪上,緊接著,他不停地用手去挪動去抓舉這具女屍。將她拖動到了床邊,最後像是托麻袋一樣將這具女屍拉扯到了中鋪上,隨後,蕭軒將女屍在床上的姿勢擺好,讓她麵朝內,後背和臀部對外。做出了一副正在熟睡的樣子,而後,他又將被子蓋在了女屍身上,做好了遮掩。


    甚至,蕭軒還留意到女屍的頭發有些散亂了。他還細心地替女屍將頭發理順。


    “等列車停站時,我就下車,我就離開這裏!”


    蕭軒重新躺會到了自己的床上,抽出一根煙,咬在了嘴尖,在點火時,由於蕭軒的手在顫抖,因此他點了大概一分鍾才將煙點燃。重重地吸了一口,感受著肺部的那種充實感,蕭軒的精神忽然放鬆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鼻涕眼淚也都開始自動溢出,此時的蕭軒,當真是涕泗橫流,他精神上所承載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自己都快承受不下去的地步。


    蕭軒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是因為害怕自己之前所遇到的類似於鬼怪類的畫麵還是由於自己剛剛居然殺了人,他不清楚哭的原因。但是他卻控製不住自己。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蕭軒用手掌擦了一把臉。卻將鼻涕和眼淚抹得到處都是,他想去衛生間用冷水衝一下頭,讓自己徹底清醒下。


    同時,蕭軒心底還有一種小小的期望,他期望著,當自己再下去時,目光掃過自己的下鋪,那個女的會不會還像個活人一樣躺在那裏正常的睡覺?


    自己,其實並沒有殺人?


    之前的一切,其實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現在,蕭軒寧願自己是真的得了精神病,也不想讓自己真的犯下了殺人罪。


    踉踉蹌蹌地從自己的鋪位上下來,目光特意看向中鋪,可惜,奇跡並沒有出現,蕭軒看到的,依舊是那個女的麵部靠牆側身而躺的模樣,她身上所蓋的被子,還是蕭軒給她蓋上去時的狀態,甚至是其柔順的頭發,也依舊是蕭軒幫其重新撫順的。


    蕭軒心下一陣黯然,心底最後一絲慶幸也因此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氣,走出了隔間,走向了位於這節車廂最尾端的衛生間,這也意味著,他還要再次經過小男孩和他媽媽所在的那個臥鋪隔間,不過,走過去時,蕭軒眼角的餘光隻能看見一片漆黑,他停下了腳步,想了想,最後還是實在沒那個再次打開自己的手機燈光向裏照的勇氣,此時自己的下鋪還躺著一具剛剛被自己殺死的女屍呢,蕭軒忽然覺得,那個會鑽入媽媽肚皮裏的小男孩,也不覺得有多恐怖了。


    一些隔間裏,還不時傳出說話聲,甚至在蕭軒走向衛生間時,還和好幾名其他乘客擦肩而過,這節車廂顯得是那麽的正常,但是,似乎就蕭軒一個人覺得它,非常地不正常。


    再次站在了衛生間前,蕭軒這次懶得用手去捧水來澆麵了,而是直接將自己的頭埋在了水池底下,同時將那水龍頭開到了最大,此時正是冬天,雖說車廂內由於開著空調的緣故顯得有些悶熱,但是從水龍頭流淌出來的水還是那麽的冰冷,淋在頭上時,蕭軒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但是這種感覺,現在正是他所需要的。


    不過,正在蕭軒正在享受著這刺骨的冰涼時,蕭軒忽然感覺一隻手忽然貼在了自己腦後,將自己的頭死死地按到了水池下麵,水池裏的水積攢出來,瞞過了蕭軒的整張臉,隔絕了蕭軒呼吸的可能。


    蕭軒不想死,他即使現在精神再困頓,困頓到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刺激自己的地步,但是他絕對沒想過去自殺,他想要活著,這是他一直來的信念,因此他開始了掙紮,身體開始拚命地扭動,但是對方一隻手死死地壓住自己的頭,使得蕭軒的一切掙紮和擺脫都顯得是那麽的蒼白無力。蕭軒不清楚,為什麽對方敢在這裏溺死你自己,難道他不怕周圍的其他乘客發現麽?


    忽然之間,蕭軒腦海之中出現了自己在臥鋪隔間內殺死那個女人的場景,那個女的也在那裏尖叫,但是周圍的虎哥和小李等人都沒有絲毫地反應,此時,自己是不是也是被遇到了這種情況?


    隨著被窒息的時間越來越長,蕭軒感覺自己身體內的力量正在不斷地減弱,自己似乎也沒什麽力氣再去掙紮了,他感到自己胸口處的肺部似乎已經炸裂了開來,自己已經感知到不到它的存在了,並且,自己的意識也開始越來越恍惚,這不是那種被刺激和驚嚇到的恍惚,這是一種意識即將湮滅的恍惚,一直到最後,蕭軒的意識,徹底渙散開去。


    最終,那隻一直按著蕭軒後腦的手,鬆開了,蕭軒整個人麵部依舊窩在水池裏,完全的一動不動,顯然已經被溺死了。


    ……


    哈爾濱的夜,很冷,但是更冷的,其實還是蕭軒的心,他此時正背著一個行李包,行走在哈爾濱火車站外的過道裏,前方,是排隊安檢的人群,蕭軒就這樣站在他們身後。


    等輪到蕭軒時,他很自然地將自己的行李箱放到了滑動皮帶上讓安檢人員檢查,當然,是通過機器掃描檢查的,並不是那種原始地打開背包翻出裏麵的東西檢查。


    而在蕭軒麵前,還站著一名手持金屬探測儀的工作人員正在挨個掃描著進來的乘客。


    蕭軒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腳尖輕輕踢中了前麵一個男乘客的腳踝,同時迅速收腳,向邊上退了好幾步,這名男乘客當即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跪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腳踝叫喊起來,引起了周圍不小的混亂,周圍的火車站工作人員立刻跑了過來,他們生怕有乘客在這裏發生什麽意外,況且現在還是在元旦期間,上頭對這邊的安全問題更是十分重視。


    也正是趁著這個時候的小混亂,趁著那個拿著金屬探測儀的工作人員也跑過去查看那名男乘客的情況,蕭軒很是自然地搖了搖頭,穿過了檢查的地方,順手將皮帶上已經滑出來的自己的行李箱取走,徑自走上了二樓候車室,在旁人眼中他隻是一個不願意去湊熱鬧的人而已,其實,隻有蕭軒自己清楚自己這麽做的原因,在他的懷裏,放著一把槍。


    雖然這把槍據說是用稍微特殊點的材料製成的,可以躲過普通的安檢掃描,但是蕭軒不想冒這個風險,能夠直接躲過檢查那自然最好。


    沒在候車室等多久,廣播裏就播報了蕭軒所坐的那趟火車開始檢票的消息,蕭軒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走過去,檢票後他直接跟著身邊的人群來到了站台上,火車已經在那裏等著了,乘客開始按照自己車票上的車廂位置上車。


    蕭軒走到了自己該上的車廂前,站在車廂門口的一名很年輕的男列車員微笑著接過了他手中的車票:


    “這裏是臥鋪車廂,怕您睡過頭,等您的車要到站時我會親自去給你送票順帶喊醒你的。”


    “那就謝謝了。”


    蕭軒道了一聲謝,進了車廂,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臥鋪隔間,他的鋪位在下鋪,空間算是比較大的,他剛坐下,又接連進來了四個人,其中一個人很快的爬上了自己對麵的上鋪,還有3男1女則是都坐在下鋪上大家開始有一點兒沒一點兒的聊起了天。


    等到火車都開始開動起來時,又有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他背著一個挎包,再看其氣質,應該是一名在校大學生,他真的是再晚一點就趕不上這趟火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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