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殘陽落盡,天際暮靄沉沉,整個奕國都城轉瞬之間便籠罩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天色漸暗,華燈初上,暈黃的燈光和著嫋嫋的煙霧令成都陷入一片鬼魅的意境裏。


    在距奕國都城兩厘之外有一片密林,人們稱之為斷魂林。


    相傳千年以前,天界派出上萬天兵圍剿一位似仙非仙、似妖非妖的女子。當人們以為此女必死無疑之時,結果卻大大地出乎眾人的意料。


    與天兵激戰數日之後,此女非但全身而退,還讓那上萬天兵有來無回,直接重挫了天庭的威嚴。


    那幾日,在這片原野之上,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隨著時間的推移,野草與樹木漸漸地成長,形成了一片茂密的樹林,遮掩了那驚心動魄的證據。後來,人們稱這片樹林為斷魂林。


    天地大陸一直流傳著這樣的傳說,因此,斷魂林四周皆鮮有人跡。水汽氤氳的黑夜裏,突來的幾聲烏啼為這片樹林平添了幾分陰冷的氣息。


    不知何時,斷魂林內竟出現了一座破敗的茅屋,且看上去搖搖欲墜。幾縷淡淡的火光透過縫隙自茅屋內散出,照在茅屋周邊的雜草樹木上,非但未減斷魂林的陰森,反而顯得更為幽冷懾人。


    濃濃的水霧漸漸地在樹葉上匯聚成水,而後先後不一地滴落在地麵的枯葉上。滴滴答答的聲音仿若幽冥界的鎖魂曲,更似那萬縷幽魂四處遊蕩的腳步聲,駭人心魂。


    風,徐徐吹動。一道極輕極輕的異動聲自茅屋的百米開外隨著冷風由遠及近。


    由茅草編織而成的門慢慢開啟,搖曳的火光霎時顯現於黑夜之中。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警惕地走出茅屋,銳利的雙眸冷冷地掃視四周。


    三長兩短的鳥鳴聲倏地傳來,這商人著裝的男子迅速地半轉過身,靜立於門側。


    片刻,數道黑影驀然出現,並迅速地跪在茅屋門外。“臣等參見君主。”來人皆肌肉緊繃,表情異常嚴肅。他們的聲音方落下,藏身於茅屋內的其他人才悄然地舒了口氣。


    茅屋內,除了方才開門的男子之外,另外還有五人。其中四人皆身著普通的衣物,但他們所扮演的身份卻是迥然不同。有僬夫、書生、俠客與算命先生,而最後一位則是……乞兒!


    此人坐在火堆旁,漫不經心地烤著火。白日裏被塗得烏黑的臉上,此刻已被全然洗盡,露出一張看去異常粉嫩的童顏。


    他頭上那蓬鬆的亂發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墨的黑發,服帖地披散在他的雙肩。


    先前聽到異動之時,他人皆如臨大敵似地閃至茅屋四周以防敵人來襲。隻有這乞兒裝扮的男子像無所察覺地依舊坐在原地,悠哉遊哉地烤著火。


    此刻,屋內眾人見來人是自己人紛紛鬆了口氣,而後一致恭謹地立於門側,靜候主子吩咐。


    “是誰派你們來的?”半晌之後,乞兒打扮的男子才抬起一雙漂亮得不似男子該有的雙眸,厲聲問道。


    “回君主,丞相大人請君主回宮。這裏有封丞相大人要臣等交予君主的急函。”為首的一人,取出懷中的信件,雙手托上,聲有急色。


    “急函?”長著一張童顏的男子歪了歪頭,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下笑得異常惑人,“沒想到司馬愛卿也有急切的時候,朕倒是異常好奇。”他緩緩地躺在茅草之上,招了招手,“好吧,拿來讓朕瞧瞧,皆起吧。”


    “謝君主。”黑衣人垂首作揖,隨後站起。


    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接過黑衣人遞來的信件,隨後向躺著的自家君主走去。


    打開信件之後,始終掛著笑意的童顏漸漸地收起笑容。他緩緩坐起,烏黑的大眼閃過一抹戾氣,“冥?薰?俊痹枚?耐?舸絲燙?闖瀆?逼??p>“君主……”見君主難得威嚴的表情,商人著裝的中年男子遲疑地躬身詢問:“丞相大人信中怎麽忽然提及冥?薰?俊?p>“哼,你一看便知。”漂亮的雙瞳裏閃爍著憤怒的火焰,白皙的麵容因為他心中的怒意而漸趨緋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中年男子忙打開信箋,越看越心驚,表情變幻莫測,而守在門側的其他人則是不解地望著他。


    “這郡寧王的兒子怎麽……”中年男子氣憤地轉身,疾步跨向茅屋外,對著黑衣人低沉地怒吼道:“他竟然奸了冥?薰??韉謀斫悖俊?p>“是。”黑衣人紛紛垂下頭。雖然這件事與他們無關,可是麵對中年男子的責備,他們也隻有乖乖領受的份。


    “這郡寧王的兒子簡直就是找死,誰不挑,偏偏挑上冥?薰?娜耍敝心昴凶擁勺潘?浚?徊蠲槐┨?繢住?p>乞兒裝扮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然站起,他沉著眉,背著手走至眾人麵前,冷聲吩咐:“收拾東西,即刻出發,必須趕在上官玄遠大開殺戒之前趕到界城。”


    “是。”眾人一致垂頭拱手應道。


    唉,他們也隻能先離開奕國,另行派人前來。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思忖道。


    “爾等四人且先行回去,務必將郡寧王府的那匹**給朕押往界城!”


    “是。”黑衣人領命,隨即消失在夜色裏。


    ……


    清寧宮,奕皇祁秦放下手裏的奏折若有所思地站起。


    一旁的內侍劉蒿見奕皇離開書案,緩步上前輕聲問道:“陛下是否要小憩一會兒?”


    “不用。”祁秦罷了罷手,沉聲道:“?然最近都在做些什麽?”


    “回陛下,太子殿下近來除了早朝之外都待在太子府內,似乎沒什麽動靜。”劉蒿微弓著身,平靜地回道。


    “哦?”他這個兒子有這麽老實?“嘯寒呢?”


    “三殿下倒是時常於十殿下府中及尹相府之間走動。”


    “哼。”祁秦重重哼了聲,嘯寒這算盤打得過早了些。背過手,祁秦緩緩步出內室,漫不經心地問道。“老五依舊時常同他那些江湖友人混在一起?”


    “是。”劉蒿小步跟隨在奕皇身後,輕聲提醒,“五殿下引薦的那位江湖郎中今日已按陛下的旨意分配於禦藥房內當差。”


    停下腳步,眸光流轉。最後,祁秦目光深遠地看向宮外,冷然道:“去把魏太醫給朕召來。”


    “是。”劉蒿低著頭退出門外。


    一刻鍾之後,魏??裘匆匆趕到清寧宮。步入內室,恭敬地行了個君臣禮,“臣魏??裘叩見陛下。”


    “起來吧。”祁秦曲指輕敲桌案,淡淡地瞥了一眼桌前的魏??裘,有些蒼白的臉上難掩王者之威嚴。


    “謝陛下。”魏??裘緩緩站起,低垂著頭靜候於一邊。


    “劉蒿。”祁秦抬起右手輕輕揮了揮,“讓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是。”


    待眾侍婢離開之後,室內一時悄然無聲,氣氛頗為壓抑。魏??裘微抬起頭瞧向正閉著眼靠在椅背上的奕皇,眼神閃爍,他諾諾走到書案前拱手輕問:“不知陛下召臣前來有何吩咐?”


    “魏太醫。”祁秦瞬間睜開眼睛,銳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對麵,“‘蛸蘭’到底有解無解?”


    魏??裘心下一驚,慌亂下跪,“請陛下恕罪。”他顫巍巍地抬頭看了眼麵色冷然的奕皇,目光閃躲,“臣,臣無能,尚未配置出解藥。”


    輕輕的歎息從祁秦口中吐出,他麵色稍緩,淡淡地說道:“起來吧,這也不能全怪你。”


    “謝陛下。”魏??裘一邊站起一邊舉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祁秦龍眼半合,蹙眉沉思,難道這‘蛸蘭’真無解麽?“劉蒿……”他正了正身子,森冷的眼眸讓人猜不透背後隱藏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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